002 欺压
这村子十有八九都姓孙，村中事务都掌握在孙姓宗族手中，村长自然也姓孙。
族人慌里慌张前去禀报时，孙村长并不相信，谭老头是个什么样人他还不清楚吗？那就是个懦弱可欺的货色，备受村人鄙薄，借谭老头两个胆子，他都不敢伤人，更何况是杀人？
但侄儿言之凿凿，定要拖着他出门，族老们也惊动了，一行人亲眼见过孙二和孙五的惨状后，觉得蹊跷，一行人便气势汹汹地过来找谭老头问罪。
“谭老头，你对孙二和孙五做了什么？还不老实交代？！”孙村长厉声喝问。
“我，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谭老头气愤回应：“我碰都未碰他们一下，我能对他们做什么？”
“当真不是你害人？”孙村长不信。
孙氏族老则咄咄逼人地责问：“还不肯说实话？若非你的错，孙贵他们怎只指认你？这里是孙家村，你敢害孙氏族人，孙家村留你不得！”
好一句“怎只指认你”，不就因为他好欺负吗？！
谭老头气结，抖着声音道：“孙贵诬赖我！村长，我敢对天发誓，不是我！当时除了孙贵，还有许多人在场，他们可以证明我是清白的！”
“这……竟真不是你？那他们……”
村人敬畏鬼神，极重誓言，谭老头发誓后，孙村长和孙氏族老犹豫了。
“村长——”当时在场的另一名孙氏族人孙东，挤到村长身边，眼咕噜乱转，说道：“六叔，可别被他骗了！他是没碰二叔和五叔，可是，五叔碰了他的药篓子啊！”
“药篓子？”孙村长不解其意。
“大家忘啦？他是采药人啊！他会用药，兴许，他就是在药篓子上涂了药，对，肯定是涂了药，还是毒药！”孙东挤眉弄眼，越说越笃定，“二叔五叔那样，不就像中毒了吗？”
“下毒？”
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嘶声后退。
他们怎么就忘了，这看着窝囊得不行的谭老头是个终日摆弄药草的？
——自然，孙家村也不会记得，因为村子闭塞贫瘠，不可能有大夫，村人偶有病痛，全指着这窝囊的谭老头好心给出的草药煮汤应对。
“我没有下毒！”
“你说没有就没有？我二叔和五叔在那躺着呢！你那药篓子，绝对有问题，必须好好查查！”
孙东说着就要上前动手。
“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
谭老头忙后退，药篓子底部藏着那些珍稀药材，能卖一笔银钱，他不想也不能将它们暴露人前。他需要这笔钱养小孙女。
“哎，孙东，退下！”孙村长突然喝退正要上手的孙东。
“可是六叔——”
“叫你退下就退下，哪那么多废话？”孙村长瞪了他一眼。
孙东不甘不愿，退到一边。
孙村长则慢走两步，靠近谭老头，双眼紧紧盯着对方，再次问道：“你当真敢发誓，孙二和孙五的惨状不是你害的？”
“我敢发誓！”
有什么不敢的？孙二和孙五，他们平日没少使坏，咎由自取，报应罢了！
“好，既然你敢发誓，我便信你一回。”
孙村长竟真轻易放过了谭老头，并且，在孙二和孙五家人打算继续闹时，还帮着弹压了。
谭老头看不明白，但他之所求，也不过是不被诬赖陷害，孙村长肯放过他，他就不想再掰扯，多生事端。
他如今不再是孤身一人，时时要顾忌孙女，他们还要在村里继续生活，村里孙姓势大，他们祖孙二人老的没用，小的懵懂无知，委实惹不起麻烦。
“这娃儿……”孙村长瞧了瞧谭老头怀里抱着的襁褓，似是随口询问：“哪来的？”
谭老头抱紧襁褓，略显紧张地答道：“路边捡的。我看着可怜，就捡了回来，当孙女养。”
“捡的？不是拐的啊……那挺好，挺好，给你做个伴。”
闲话两句后，孙村长带着其他人走了。
邻人热闹看完，也缩回自家。
谭老头打开院门，开锁进屋，终得以喘口气。
他先将小孙女在简陋的床上放好，才去卸下药篓。
“乖孙女，小云儿……”谭老头坐到床边，逗弄娃儿，盯着小孙女天真无邪的笑脸，心情渐渐好转。
“咱们这就到家啦。往后，这就是你的家。等爷爷卖了那些药材，咱就有银子使了。到时候，爷爷给你买好吃的，给你买新衣裳，买头花戴……你想要什么，爷爷都给你买！爷爷一定……将你养大成人！”
说到最后，小老头又是一番哽咽。
这是触景生情，又想起早夭的儿子来了。
小谭云不哭不闹，独自呆着也没问题，谭老头与小娃儿絮叨一番后，将药篓子里的东西翻出来，仔细收拾。
百年份的何首乌以及人参，都是不可多得的好药材，定能卖个好价钱，而这些钱，将成为他们祖孙二人日后生活的底气，他不敢不仔细。
正当谭老头边收拾药材边计划祖孙二人的将来时，村长家中也正“谋划”着他们祖孙二人。
“六叔，您怎能轻易放过谭老儿？二叔和五叔被他害得那么惨，他动了咱们孙家人，您得替咱自家人讨回公道啊！”
“讨回公道？怎么讨？”孙村长撩了撩眼皮子，“人家碰都没碰一下，还敢对天发誓！至于你二叔跟五叔，长眼睛的都能猜出，他俩指定是被什么毒虫给咬的，你要怎么攀扯谭老头下毒？虽说咱村不会有人帮谭老头，但事情，不是那样办的，懂？”
孙东听了，有一瞬间被震惊：我六叔竟还是个正直的？不能够啊？
继续撺掇孙村长：“六叔，您信我，那谭老儿铁定有鬼，不能轻易放过他啊！”
村长似乎不为所动，端着大茶碗，垂着眼皮喝茶。
孙东急了，凑近孙村长，压低声音：“那个药篓子，沉甸甸的，谭老儿紧张成那样，不让人碰……八成这回进山，真叫他挖到了大宝贝……六叔！”
“就你机灵！”孙村长没好气地斜了堂侄一眼，“要不你出去大声嚷嚷，好叫全村都知晓了去？”
孙东讪笑，回道：“我这不是急么，这好不容易有个发财的机会，就担心一不留神给错过了……”
“发财的机会？哼，就你这猪脑子，发财的机会送到你手上，你也握不住！”
孙村长猛咳两声，清了清喉咙，才接着说道：“财神送财上门，这笔财，咱肯定要接着。但，得悄悄地接。
谭老儿挖到了什么宝贝，咱现在都不清楚，毕竟是一个村的，凡事总要遮掩得过去，此事不宜声张。
这样，等后半夜，大家都睡了，你就想办法撬进他家去，把东西寻摸出来，再悄悄送到我这里来。
放心，事成后六叔肯定不会亏待你。咱们二八分账！”
“我八吗？六叔！您真是我亲叔叔——哎哟！”
孙东想得挺美，被他六叔一鞋底拍醒了。
“想啥呢？你二！”
孙村长瞪眼，眼见孙东嘟嘟囔囔一脸不愿，没好气地说道：“谭老儿丢了宝贝，会不会闹？村里人知道了，也吵着要分好处，怎么办？都是姓孙的，你能摆平？族老那边，你能摆平？还不都得靠我去解决？
我要不是疼你这个侄子，我连二成都不会分给你！你仔细掂量掂量吧。”
孙东想想，似乎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只得点头附和，又问：“若真是值大钱的宝贝，谭老头肯定要闹腾啊……万一，万一，他去报官怎么办？”
时人都怕见官，更遑论乡里小民。
怎么办？孙村长阴沉沉地笑道：“报官？呵呵……今日他抱回来的奶娃娃，比地主家的少爷小姐还白胖，怎可能是弃婴？若真得了他一注大财，咱们少不得要去告发他偷拐富贵人家的孩子，送他去蹲大狱，正好免了咱们的后患。”
“高！高招！”孙东忙不迭地竖起大拇指，猛拍村长马屁，“六叔您才是咱们村最最聪明的，往后我就等着您带我发财了！”
孙村长对侄子的表现很满意，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好好干，自己吃肉定也让他喝上汤。
是夜，子时过后，孙家村万籁寂静。
谭家屋子旁出现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是蒙了脸的孙东。
他小心地翻过谭家低矮的院墙，来到屋檐下，在确定屋内没动静后，翻起院子里晾晒着药材的箩筐。
这终日闲逛的混子自然不认得药材，也不知道谭老头挖到了什么宝贝，但，想发财的心挡不住，胡乱猜测一番，反正，奔着人参灵芝去找就对了——无它，这两样值钱药材大家伙基本都见过或者听说过长啥样。
屋内，觉浅的谭老头被院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摸索着坐起身。
什么动静？莫非进贼了？这贼摸错门了吧？他家徒四壁，哪有余钱可偷？
猛然，又忆起，他家现在确实值得贼惦记。
床底正藏着一批值钱的贵重药材啊！
思及至此，谭老头提着心下了床，轻手轻脚地靠近窗户，从窗户缝往外看。
今夜夜色还算明亮，谭老头凝住视线看了一会儿，就看清院子里站着的人，是村里有名的混子，同时也是村长的侄子，孙东！
这孙东白日里就想上手他的药篓子，没得逞，深更半夜还要翻进他家来行窃？！
欺人太甚！
谭老头气得胸膛起起伏伏。
他还有孙女要抚养长大，当然不能让这混账得逞，心头一横，举起家中唯一的条凳，站到了门边。
院子里，遍寻不着宝贝的孙东自言自语道：“没有？……也是，值钱的宝贝，傻子也知道要藏屋里。谭老儿肯定把那些人参灵芝给藏屋里了。哼，待我撬门进去，给他全翻出来！”
即将发大财，孙东心情甚好，贼溜溜的眼珠子又转起来，暗自琢磨起来：还说是亲叔呢，才肯分我二成，抠门至极，还想让我乖乖听他话行事？真当我蠢啊？哼，待我寻着宝贝，自去城里卖了。到时候，银子全落我袋中，我拿着银子自逍遥快活去，还回这鬼地方做甚？既不回村了，还怕他个鸟啊？
打定独吞的主意后，孙东掏出一把小刀，靠近房门，熟练地撬开了门栓……
族人慌里慌张前去禀报时，孙村长并不相信，谭老头是个什么样人他还不清楚吗？那就是个懦弱可欺的货色，备受村人鄙薄，借谭老头两个胆子，他都不敢伤人，更何况是杀人？
但侄儿言之凿凿，定要拖着他出门，族老们也惊动了，一行人亲眼见过孙二和孙五的惨状后，觉得蹊跷，一行人便气势汹汹地过来找谭老头问罪。
“谭老头，你对孙二和孙五做了什么？还不老实交代？！”孙村长厉声喝问。
“我，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谭老头气愤回应：“我碰都未碰他们一下，我能对他们做什么？”
“当真不是你害人？”孙村长不信。
孙氏族老则咄咄逼人地责问：“还不肯说实话？若非你的错，孙贵他们怎只指认你？这里是孙家村，你敢害孙氏族人，孙家村留你不得！”
好一句“怎只指认你”，不就因为他好欺负吗？！
谭老头气结，抖着声音道：“孙贵诬赖我！村长，我敢对天发誓，不是我！当时除了孙贵，还有许多人在场，他们可以证明我是清白的！”
“这……竟真不是你？那他们……”
村人敬畏鬼神，极重誓言，谭老头发誓后，孙村长和孙氏族老犹豫了。
“村长——”当时在场的另一名孙氏族人孙东，挤到村长身边，眼咕噜乱转，说道：“六叔，可别被他骗了！他是没碰二叔和五叔，可是，五叔碰了他的药篓子啊！”
“药篓子？”孙村长不解其意。
“大家忘啦？他是采药人啊！他会用药，兴许，他就是在药篓子上涂了药，对，肯定是涂了药，还是毒药！”孙东挤眉弄眼，越说越笃定，“二叔五叔那样，不就像中毒了吗？”
“下毒？”
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嘶声后退。
他们怎么就忘了，这看着窝囊得不行的谭老头是个终日摆弄药草的？
——自然，孙家村也不会记得，因为村子闭塞贫瘠，不可能有大夫，村人偶有病痛，全指着这窝囊的谭老头好心给出的草药煮汤应对。
“我没有下毒！”
“你说没有就没有？我二叔和五叔在那躺着呢！你那药篓子，绝对有问题，必须好好查查！”
孙东说着就要上前动手。
“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
谭老头忙后退，药篓子底部藏着那些珍稀药材，能卖一笔银钱，他不想也不能将它们暴露人前。他需要这笔钱养小孙女。
“哎，孙东，退下！”孙村长突然喝退正要上手的孙东。
“可是六叔——”
“叫你退下就退下，哪那么多废话？”孙村长瞪了他一眼。
孙东不甘不愿，退到一边。
孙村长则慢走两步，靠近谭老头，双眼紧紧盯着对方，再次问道：“你当真敢发誓，孙二和孙五的惨状不是你害的？”
“我敢发誓！”
有什么不敢的？孙二和孙五，他们平日没少使坏，咎由自取，报应罢了！
“好，既然你敢发誓，我便信你一回。”
孙村长竟真轻易放过了谭老头，并且，在孙二和孙五家人打算继续闹时，还帮着弹压了。
谭老头看不明白，但他之所求，也不过是不被诬赖陷害，孙村长肯放过他，他就不想再掰扯，多生事端。
他如今不再是孤身一人，时时要顾忌孙女，他们还要在村里继续生活，村里孙姓势大，他们祖孙二人老的没用，小的懵懂无知，委实惹不起麻烦。
“这娃儿……”孙村长瞧了瞧谭老头怀里抱着的襁褓，似是随口询问：“哪来的？”
谭老头抱紧襁褓，略显紧张地答道：“路边捡的。我看着可怜，就捡了回来，当孙女养。”
“捡的？不是拐的啊……那挺好，挺好，给你做个伴。”
闲话两句后，孙村长带着其他人走了。
邻人热闹看完，也缩回自家。
谭老头打开院门，开锁进屋，终得以喘口气。
他先将小孙女在简陋的床上放好，才去卸下药篓。
“乖孙女，小云儿……”谭老头坐到床边，逗弄娃儿，盯着小孙女天真无邪的笑脸，心情渐渐好转。
“咱们这就到家啦。往后，这就是你的家。等爷爷卖了那些药材，咱就有银子使了。到时候，爷爷给你买好吃的，给你买新衣裳，买头花戴……你想要什么，爷爷都给你买！爷爷一定……将你养大成人！”
说到最后，小老头又是一番哽咽。
这是触景生情，又想起早夭的儿子来了。
小谭云不哭不闹，独自呆着也没问题，谭老头与小娃儿絮叨一番后，将药篓子里的东西翻出来，仔细收拾。
百年份的何首乌以及人参，都是不可多得的好药材，定能卖个好价钱，而这些钱，将成为他们祖孙二人日后生活的底气，他不敢不仔细。
正当谭老头边收拾药材边计划祖孙二人的将来时，村长家中也正“谋划”着他们祖孙二人。
“六叔，您怎能轻易放过谭老儿？二叔和五叔被他害得那么惨，他动了咱们孙家人，您得替咱自家人讨回公道啊！”
“讨回公道？怎么讨？”孙村长撩了撩眼皮子，“人家碰都没碰一下，还敢对天发誓！至于你二叔跟五叔，长眼睛的都能猜出，他俩指定是被什么毒虫给咬的，你要怎么攀扯谭老头下毒？虽说咱村不会有人帮谭老头，但事情，不是那样办的，懂？”
孙东听了，有一瞬间被震惊：我六叔竟还是个正直的？不能够啊？
继续撺掇孙村长：“六叔，您信我，那谭老儿铁定有鬼，不能轻易放过他啊！”
村长似乎不为所动，端着大茶碗，垂着眼皮喝茶。
孙东急了，凑近孙村长，压低声音：“那个药篓子，沉甸甸的，谭老儿紧张成那样，不让人碰……八成这回进山，真叫他挖到了大宝贝……六叔！”
“就你机灵！”孙村长没好气地斜了堂侄一眼，“要不你出去大声嚷嚷，好叫全村都知晓了去？”
孙东讪笑，回道：“我这不是急么，这好不容易有个发财的机会，就担心一不留神给错过了……”
“发财的机会？哼，就你这猪脑子，发财的机会送到你手上，你也握不住！”
孙村长猛咳两声，清了清喉咙，才接着说道：“财神送财上门，这笔财，咱肯定要接着。但，得悄悄地接。
谭老儿挖到了什么宝贝，咱现在都不清楚，毕竟是一个村的，凡事总要遮掩得过去，此事不宜声张。
这样，等后半夜，大家都睡了，你就想办法撬进他家去，把东西寻摸出来，再悄悄送到我这里来。
放心，事成后六叔肯定不会亏待你。咱们二八分账！”
“我八吗？六叔！您真是我亲叔叔——哎哟！”
孙东想得挺美，被他六叔一鞋底拍醒了。
“想啥呢？你二！”
孙村长瞪眼，眼见孙东嘟嘟囔囔一脸不愿，没好气地说道：“谭老儿丢了宝贝，会不会闹？村里人知道了，也吵着要分好处，怎么办？都是姓孙的，你能摆平？族老那边，你能摆平？还不都得靠我去解决？
我要不是疼你这个侄子，我连二成都不会分给你！你仔细掂量掂量吧。”
孙东想想，似乎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只得点头附和，又问：“若真是值大钱的宝贝，谭老头肯定要闹腾啊……万一，万一，他去报官怎么办？”
时人都怕见官，更遑论乡里小民。
怎么办？孙村长阴沉沉地笑道：“报官？呵呵……今日他抱回来的奶娃娃，比地主家的少爷小姐还白胖，怎可能是弃婴？若真得了他一注大财，咱们少不得要去告发他偷拐富贵人家的孩子，送他去蹲大狱，正好免了咱们的后患。”
“高！高招！”孙东忙不迭地竖起大拇指，猛拍村长马屁，“六叔您才是咱们村最最聪明的，往后我就等着您带我发财了！”
孙村长对侄子的表现很满意，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好好干，自己吃肉定也让他喝上汤。
是夜，子时过后，孙家村万籁寂静。
谭家屋子旁出现了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是蒙了脸的孙东。
他小心地翻过谭家低矮的院墙，来到屋檐下，在确定屋内没动静后，翻起院子里晾晒着药材的箩筐。
这终日闲逛的混子自然不认得药材，也不知道谭老头挖到了什么宝贝，但，想发财的心挡不住，胡乱猜测一番，反正，奔着人参灵芝去找就对了——无它，这两样值钱药材大家伙基本都见过或者听说过长啥样。
屋内，觉浅的谭老头被院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摸索着坐起身。
什么动静？莫非进贼了？这贼摸错门了吧？他家徒四壁，哪有余钱可偷？
猛然，又忆起，他家现在确实值得贼惦记。
床底正藏着一批值钱的贵重药材啊！
思及至此，谭老头提着心下了床，轻手轻脚地靠近窗户，从窗户缝往外看。
今夜夜色还算明亮，谭老头凝住视线看了一会儿，就看清院子里站着的人，是村里有名的混子，同时也是村长的侄子，孙东！
这孙东白日里就想上手他的药篓子，没得逞，深更半夜还要翻进他家来行窃？！
欺人太甚！
谭老头气得胸膛起起伏伏。
他还有孙女要抚养长大，当然不能让这混账得逞，心头一横，举起家中唯一的条凳，站到了门边。
院子里，遍寻不着宝贝的孙东自言自语道：“没有？……也是，值钱的宝贝，傻子也知道要藏屋里。谭老儿肯定把那些人参灵芝给藏屋里了。哼，待我撬门进去，给他全翻出来！”
即将发大财，孙东心情甚好，贼溜溜的眼珠子又转起来，暗自琢磨起来：还说是亲叔呢，才肯分我二成，抠门至极，还想让我乖乖听他话行事？真当我蠢啊？哼，待我寻着宝贝，自去城里卖了。到时候，银子全落我袋中，我拿着银子自逍遥快活去，还回这鬼地方做甚？既不回村了，还怕他个鸟啊？
打定独吞的主意后，孙东掏出一把小刀，靠近房门，熟练地撬开了门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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