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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鸿雁

    连山之下,水泽里,有数以万计的劳役,在数百亩的地方流血流汗。

    有建筑巍峨的宫殿,数十劳役,才能抬起来的石头。

    粗壮的木材,不知从何地运来。

    一座座的院子,上百道墙,同时在建筑。

    还有建筑假山,修建桥梁,人工湖,各种亭台楼阁。

    “啪啪!”

    鞭子的抽打声回响。

    那些劳役已经倒在地上,不会动了,还是被无情地鞭挞。

    劳役中,有头发花白的身影,他只要稍微动作慢点,动辄被打骂。

    还有身形瘦弱的少年,他们最小的才十二三岁,在郡兵的驱赶下,共同抬一根木头。

    衣衫褴褛的劳役,与身穿皮甲的郡兵,成鲜明的对比。

    “嘎嘎!”

    大雁从连山上飞下,在天空中盘旋,声音凄厉,像是在为流民的不公而鸣。

    “穷奢极欲者,自古皆然!”

    夏寒见此人间炼狱,翻身下马,心中十分不好受。

    他想到一首诗经里的诗。

    以前夏寒读诗经的时候,读到鸿雁于野的篇章,不忍卒读。

    连那些鳏寡之人都不能幸免。

    数百的高墙,同时建起,百姓可怜极了。

    为王公贵族建立高墙大院的流民,自身却无房屋居住。天下之大,无立锥之地。

    此情此景,完美还原《鸿雁》。

    夏寒不敢相信,他能有此见。

    “连山令,我们大夏太平吗?”

    夏寒见连山令下车,向他问道。尽管夏寒知道眼前的七品官吏,视人命如牲畜。但却不好直接对付他。

    当初夏寒听到连山令说人命如韭菜,割一茬长一茬的时候,差点宰了他。

    冷静以后,夏寒知道他不能这么做。

    “大人,我这就让人将漉水旁的老弱劳役释放!”连山令没有回复夏寒,反而转移话题。

    “嘭!”

    夏寒眉头一皱,一脚踹在连山令胸口,将其踹飞数米远,在土包上打个滚,又滚好几米。

    那些捕快见县令大人如此被欺辱,他们想要拔刀。

    却被太铭一眼制止。

    连山令感觉自己骨头都散架了,躺在地上不断哀嚎。

    “话我不想说第二次。”

    夏寒并不怜悯连山令,反而向他警告。

    都这种地步,还在嘴硬。夏寒既然来此,肯定不是为了两千的老人与孩子。

    大夏的律法,并不会强征劳役。

    武者的世界,即便当正规军,也得是一名武者。

    普通人顶了天成为一名郡兵,没有资格征战沙场。

    地方官府雇佣民夫,必须要给予佣金。

    这些官吏以为流民的命不是命,可以日夜干活,省下银钱。

    “是,是……”

    连山令艰难起身。此时他对夏寒充满畏惧。

    畏惧,不是尊敬,所以不能提取气运。

    连山令是没能力报仇,如果可以,他会毫不犹豫咬夏寒一口。

    在连山令小跑过去找人的时候,夏寒向建筑宫殿而去。

    “还敢偷懒,找打。”

    一座阁楼下,李峥嵘累得站不起来,一名郡兵拿着鞭子,高高举起的时候。

    被人握住手腕!

    “谁……”

    这郡兵刚要呵斥。

    “啪!”

    太铭一巴掌抽到他脸上,在半空中转好几圈。

    “什么人,敢在这里放肆!”

    其他郡兵想要支援。

    “滚滚滚……都滚远点……”

    穿着绿色官袍的连山丞立即呵斥这些郡兵。

    不论是哪方面,他们都惹不起夏寒,只希望事情快点平息。

    郡兵们一看是当官的,皆不敢造次。

    “夏大哥!”

    李峥嵘以为鞭子要落下,闭上眼睛。

    突然的动静,他睁开双眼,看到夏寒,惊喜万分。

    他对夏寒,崇拜之情犹如江河,希望将来能给如夏寒一样。

    崇拜的人,再次帮助他,烙入他的心里。

    “嗯!我会带你们回去!”

    夏寒将李峥嵘从地上扶起来。在苦难中孕育的李峥嵘,将来能成什么地步,夏寒不清楚。

    只能从气运推测,他将来肯定不止是修仙者中的金丹修士。

    因为夏寒的出现,并且打了看管劳役的郡兵,使劳役们停下干活,喘息一口气。

    有认识夏寒的流民,颤颤巍巍地向夏寒身边走来。

    特别是那些孩子,有的在冷秋赤着背。

    背上还有鞭子抽过的红痕。

    他们的目光,让人心碎。

    郡兵们发现情况有变,皆不敢阻拦。

    其他劳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老少,如同见了救世主一样。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却又以这种方式见面。见诸位如此,我十分惭愧。有时候也不得不感慨命运的无情。”

    “我作诗一首,希望你们能传唱下来,让那些高居庙堂者,知道你们的遭遇。”

    夏寒再次见到他们,想说什么,看到他们悲惨的模样和殷切的眼神,又说不出口。

    成飞瑛说他们不是人,连山令将他们比做韭菜。

    而这个世上,又有多少如成飞瑛、连山令那样的人?

    犹豫好久,夏寒打算将鸿雁唱出。

    流民们听夏寒这么说后,默不作声。

    “鸿雁于飞,肃肃其羽。之子于征,劬劳于野。爰及矜人,哀此鳏寡。

    鸿雁于飞,集于中泽。之子于垣,百堵皆作。虽则劬劳,其究安宅?

    鸿雁于飞,哀鸣嗷嗷。维此哲人,谓我劬劳。维彼愚人,谓我宣骄。”

    夏寒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唱出鸿雁。

    “嘎嘎!”

    大雁还在夏寒的头顶,悲鸣低徊。

    在这连山之下,发生着和鸿雁诗中,几乎一模一样的事情。

    无家可归,繁重的劳役,先后筑起百墙,鳏寡之人,人命如草芥。

    以鸿雁比兴,一唱三叹。

    在夏寒唱罢,不仅是漉水旁的流民,连其他劳役,都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

    唱在他们心里,感同身受。

    太铭、长空等,对夏寒更是五体投地,公子真变了,连这种诗都能创作。

    他们深受感染,夏寒的形象无限高大。

    郡兵他能感觉到字字泣血,但他们欺负人惯了,稍有愧色,就昧下良心。

    夏寒只唱一次,就被李峥嵘一字不漏的记住。

    他再也不怕郡兵,学着夏寒,在中劳役大声吟唱。

    其他劳役听李峥嵘唱一句,就学一句。不一会儿,整个建筑地,都响起鸿雁。

    反复吟唱,还有天空鸿雁的悲鸣。

    这让成飞瑛等正在商量对策的人不胜其烦。

    他们是剥削和受益的一方,自然是恨不得将写出鸿雁的人,大卸八块。

    “成公子,您出个主意啊!”

    连城令怕夏寒不耐烦,央求道。

    “什么时候,国师殿的人变得这么多管闲事!”成飞瑛捂着耳朵,愤怒地说道。

    虽然夏寒不是直接干地方政事,但却让他们如鲠在喉。

    “于律法而言,我们只能放人。事情闹大,只会落人口实。”一名男子郑重地说道。

    他是修建凌王府院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平时成飞瑛去县城、郡城玩乐的时候,都是他一手负责凌王府院之事。

    只要观星国师在一天,国师殿就不能惹。

    “如实禀高凌王。还有,那小子敢打朝廷命官,我飞鹰传书的时候,让我父亲参他一本。”

    成飞瑛一拳捶在桌子上。夏寒害的他辜负凌王。他准备请求父亲,调查夏寒的身份,找到他的软肋。

    本来成飞瑛想要任性地下令郡兵,不放走一个流民。

    却被手下制止这种无脑的行动。

    如果起冲突,“西北使者”突然出现,那他们就惨了。

    “多谢成公子为下官做主,下官今后以成公子马首是瞻。”

    连山令向成飞瑛一拜,表示忠心。

    “赶紧去将夏春秋弄走。”

    成飞瑛摆了摆手,他不想再听到这种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