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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潜入聚居区

    这条大江叫什么名字,已经不可考。

    几十年的逃亡躲藏与战斗,人类的知识几乎被毁灭殆尽。

    几十年中外星蟹族人对环境的严重破坏,对行星生命的严酷打压,使得所有知识都渐渐消失在普通人的脑海中。

    行星的海洋被抽走,大气不再有大规模的水循环,行星沙地化更让所有的地图失效。海洋消失后短短十余年,土地出现大面积沙化,又经过了三十多年,黄沙已经占据大片陆地。以前所有的地理名称,几乎全部作废。

    车队在黄沙地上疾驰,夜晚的月亮似乎比昨夜更为明亮,算着日期,今天已是2084年的2月8日。

    还有十二天就是前世的2月20日,外星蟹族军队将发动一次声势极为浩大的攻击,主要目标是整个行星上的所有人类反抗基地。

    鲁岳虽然向048基地发出了匿名警示,究竟能有多少效果,他根本不清楚。这一世是否还能碰到2月20日的大规模战役,他心里也没底。

    他现在着急的是,尽一切可能救出艾凡,只不过这是他的良好愿望。

    车队在重重颠簸中,开过了干涸的大江,进入到了大江以西之地。

    “所有车辆关掉车灯,保持静默。”

    鲁岳的声音在各车内的步话机中响起。

    车灯立即关闭,不过尾灯依然可以看到,也不会有撞车的风险。

    这里或许是废墟建筑最密集的地方,车队小心翼翼地沿着建筑中间的黄沙地开着,方向依然沿着依稀可见的黄沙主路在走。

    继续向前行驶了一段路,前方隐隐传来灯光。

    鲁岳抱着GUN290A大枪,透过它上面的瞄准镜,清楚地看到大约一公里外的一处关卡,关卡四周有数十余人,个个持枪警戒。

    关卡的一侧有一个空油桶,火光就是从里面出现的。

    “停车!”鲁岳叫了一声,车队缓缓停下。

    鲁岳翻身上车顶,他看着四周高大入云的建筑废墟,便有新的主意。

    “把车子开到建筑物里藏起来,所有队员穿上外骨装甲并带好武器,医护手带好医药箱。给大家十分钟时间准备,之后立即出发。”

    十分钟后,鲁岳带着第九行动队,开始向着千米外的关卡摸去。他们不是直接在主路上行走,而是沿着建筑废墟的边缘地带,从边上另一条路静默行走。

    另一条路上也有关卡,人数少了许多,仅有七八位持枪战士在警戒。

    第九行动队在摸近关卡距离二百米之处,鲁岳开始分派任务。

    “廖凯,你带着机步一组,去左边这大楼,想办法到高处,寻找有利地形,做好射击准备。等待我的信号。”

    “胡英,机步二组在右边这座大楼,与一组同样的要求,准备好之后,等我命令行事。”

    两支小组一共八具外骨装甲,分两个方向进入建筑内部。

    他回头望着三位火力协攻手:“王丽,你向前摸进一百米,进入到视野最好的位置,做一个三相火力交叉阵地。一旦有敌人冲过来,要进行火力压制。”

    王丽点头,带着赵佑与协攻手边美娇,离开鲁岳径直向前摸去。

    “爆破手莫离,炮手李顺,你们两人和支援手刘响,跟着火力协攻手,寻找最佳攻击阵位,目标是阻击可能出现的敌人。听我号令行事。”

    三人同样向前离开,去寻找适合自己的战位。

    鲁岳望着最后两人:“你们是医护手,目前不需要战斗。如果有可能,一会随我潜入聚居区,先去治疗庄大观。”

    鲁岳与两位医护手在原地坐下来,算算时间差不多到了三小时,鲁岳打开了步话机。

    没多久,步话机中传来陆开压低的声音:“队……队长,在吗?”

    鲁岳也压住自己的声音:“我在。”

    陆开问道:“你们到哪里了?”

    鲁岳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明显的标记,于是道:“我们在一个小关卡前面,它靠近一个大关卡。”

    陆开的声音微微有些响亮:“哦,我知道那里。你们等着,我这就带人过来。”

    步话机的通话,所有人都能听到,也不用担心陆开在黄沙路上被行动队员攻击。

    鲁岳放下步话机,等了约半小时,这才看到有三个黑影,从微弱的月光中缓缓地接近。

    鲁岳直接拿起步话机:“陆开,我看到你了,你们是三个人吗?”

    不远处的三人中,有人惊呼了一下,接着便听到了步话机的回音。

    鲁岳从战斗服中取出一个手电。他打开后立即关上,只为指引一个方向。

    远处的关卡中,有人揉了揉眼睛:“咦,是我眼睛花了么,我怎么看到前面有光?”

    边上立即有人喷他:“小子,叫你别盯着火桶看,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看什么都有光。你那是幻觉,看多火桶的原因。”

    先前那人恍然大悟道:“哥说的是,我不看这火桶了。”

    几人围着火桶烤着火,2月的天气干燥又阴冷,使得他们根本不舍得离开火桶太远。

    三道人影渐渐走近鲁岳,他们把枪背了起来,当先一人对着同样月色下的黑影道:“队长,我是陆开,我们过来了。”

    鲁岳拉着他直接坐在黄沙堆上,急切地问道:“情况怎么样?”

    陆开摇着头:“情况不算好。庄战士腿部中弹,还好只是擦伤,我们简单处理了一下,包着纱布止血。那艾战士和我的三枪队员,都被二夫人的亲兵们带走了,至于带到哪里去,我并不清楚。或许是带到中心区里了,那里要进去的话,就有些麻烦。”

    鲁岳微微点头,问道:“什么是中心区?”

    陆开在沙地上画了一个大圈:“这是我们的聚居区”。

    然后他又在大圈内,划了一个小圈,“这是中心区。听说里面住的都是有钱有权的人,他们生活体面,每天能喝酒,每天能吃肉,不需要发愁食物,也不需要担心平民。”

    鲁岳看着大小圈,抬头问道:“中心区防守严密吗?”

    陆开点头道:“自然很严密,中心区共有一个出入口,只面对夹层。夹层有兵营,所以至少有几十人会看着中心区的关卡。整个聚居区位于地下,你前面看到的那个大关卡后面两侧,就是两处地下出入口。”

    鲁岳有些不明白:“聚居区在地下,为何晚上还要在地面设关卡?”

    陆开苦笑道:“这还不是因为你们庄战士么,他在地下开了枪,听说打死了人,这才临时安排了一些治安战士,到各个路口设关卡,以防他再回来。”

    鲁岳惊讶地抬头看着陆开:“你们的人,会不会出卖我们行动队?”

    陆开摇头道:“不会,至少这十天里面不会,三枪小队每人都有很多食物拿,不会背叛雇主。”

    鲁岳心中微惊,为了雇主的食物,也不会背叛么?

    实际上他们除了接受鲁岳的雇佣之外,其他任务根本得不到这么多的食物,所以也有一种保护食物的意思在里面。

    对于陆开小队来说,保护食物与保护生命是一样高度的,甚至可以为了食物,舍弃生命。

    当一个人饿到快要死的时候,食物自然比命更重要。鲁岳也是第一次了解聚居区的人对于食物的看重,也知道把食物视为生命,他们就会坚定地站在自己一边。

    两人讨论了许久,得知庄大观的伤并不重,鲁岳便不让两位医护手跟随,毕竟增加潜入人数的风险,还是更大一些的。

    他往弹药背包里面塞入了止血贴以及两管注射消炎针剂后,便在步话机中叫道:“各位坚守阵地,如果我天亮还没回来,请大家保护自己的同时,依然要坚守好阵地,等我回来。”

    步话机的充电会由支援手负责,可拆卸式的充电池组,能够很容易地更换电池。

    鲁岳往背包里塞了一组满电的电池组,趁着夜色,跟着陆开三人悄悄离开。

    陆开带着鲁岳绕过了前面的小关卡,在关卡侧方数十米处,把一堆黄沙推到一边。

    黄沙下方是一个圆形盖子,陆开将盖子打开,身边一人先行下去,然后陆开与鲁岳跟着爬了下去,最后一人把盖子再重新关上。

    向下的楼梯是极为简易的铁环,鲁岳边爬边胡思乱想,这玩意够不够牢靠,万一断了怎么办之类。

    陆开站到地面,紧接着便是背着背包,胸前横了一把大枪的鲁岳,他踩在坚实的地面上,四处打量。

    这里是一处地下通道,气味难闻,却也非常干燥。此地并不明亮,除了几盏明灭不定的电灯之外,便没有了其他。

    地面上全是各种垃圾,踩在上面发出一阵阵“吱吱嘎嘎”的声音。

    一位战士在前方开路,陆开对鲁岳招手道:“队长,请跟着我。”

    鲁岳在其后跟随,身后有另一位战士断后。他还是比较佩服这陆开的,这么一个破烂小队,居然也懂得前后配合。

    四人七拐八拐地在通道中走着,到了通道某处,出现一扇暗门,当先的战士打开门进去。

    十数秒后,对着陆开几人招手。

    四人进入小门,小门这里有一个向上的通道,通道口没有一个人。

    走出通道又是一扇小门,一位战士把门关上后,鲁岳有些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一切,这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地下广场。

    地下广场非常宽广,顶部的灯开得非常明亮,中间除了圆柱子,就没有其它。

    地上或坐或躺着一堆堆的人,他们身上的衣衫褴褛,破败不堪,似乎无法影响他们什么。

    一股浓烈的臭味从人群中扑鼻而来,感觉像是无数年没有洗过澡的样子。

    一些人在相互抓着跳蚤,一些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做着某些不可描述之事。一些半大的孩子们正在空地上玩耍,如果说这里是聚居区,倒不如说这里是乞丐帮更合适。

    有些孩子在玩耍时,不当心进入中间大道,被通道中来回巡逻的持枪战士们一阵训斥。四周的大人们没有一个会上来指责这些持枪战士,仿佛已经是司空见惯。

    四周的墙壁上画着各种巨蛙的图案,有抽象的,有写实的,也有很卡通的。巨蛙是他们的神,鲁岳觉得这些图案,似乎更像是某种原始拜物教的图腾。

    人堆中的平民偶有向这些蛙图拜拜,足以说明这里巨蛙的地位,与众不同。

    人堆与人堆之间,是仅能容纳一只脚的地面。除人堆外,广场中间那条宽大的通道中却没有一位平民,除了来回巡逻的战士外,没有其他人存在。

    地下广场非常大,一眼望不到边。乞丐人堆也是从中间道路的两侧,层层叠叠一直铺到尽头,同样看不到边。

    陆开对着鲁岳小声地道:“这里就是平民聚居区,那一堆堆就是一个个平民的家。这里电很充足,所以一年四季都开着灯。”

    鲁岳震惊中带着许多无言的情绪,这里便是聚居区?

    有过048基地生活的经历,看待这里的聚居区,似乎在看着一个巨大的猪圈。

    鲁岳腹诽着自己,048基地中的猪圈,条件似乎也比这里好啊,那一头头猪都有自己的隔间的。

    一家人中有大有小亦有老,都挤在数个平方大小的地面上,这种情况似乎把应急的避难,变成了永久避难场所。

    平民们见到四人持枪行走经过。他们惊慌之余,纷纷把本不宽大的位置又挤了一些缝隙出来。

    鲁岳直接走上中间通道,不远处巡逻的两位持枪战士见到当先一人衣着精美,便没有多问,哪怕陆开几人身穿着褴褛衣衫,他们也不过问。

    陆开一路小跑跟着鲁岳:“队长,他们把你当成中心区的那些公子哥了,所以我们也沾了光,居然可以走在这通向中心区的大道上。”

    鲁岳手中GUN290A枪口朝下,可依然是全身戒备中,一旦有不开眼的人开枪,他会第一时间射击。

    与他的内心想法不同的是现实。

    那些巡逻战士在地下聚居区的中心大道中,几乎每隔百米就有两人,在见到鲁岳带着陆开三人大摇大摆地走过来时,身上的战斗服极具现代感,手中大枪更是夸张,所以见到之后纷纷避让开来。

    鲁岳边走边觉得好笑,他们这些人是平民见多了,大人物可能见得不多,人人都觉得鲁岳是大人物时,也是他最容易混入中心区的时候。

    顺着中心大道不断往前走,陆开有一些紧张:“队长,要不我们三人还是算了吧,就不过去了。那里是中心区,我们这种人肯定进不去。”

    鲁岳停下脚步,刚才装得有些过了,倒也微有一点得意之感。

    他回头看着陆开三人,他们脸上俱有些尴尬之意,于是点头道:“也好,你们这便回去吧,我们到时候在之前的通道内集合。”

    他摸出医药包与针剂,递给陆开:“这是给庄大观的,让他用上,伤能好的更快一些。”

    望着三人离去的背影,鲁岳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既然只剩自己一个,最快进入中心区的办法,就是唬人。

    他摸出一枚R晶手雷和数枚破片穿甲手雷,挂在腰部右侧,都是能快速拔下使用的位置。身后的弹药包里面的普通弹链也被他拿了出来,以X型挂戴在身上,GUN290A的弹匣中,是满满一盒十二发穿甲弹。

    把这些全部准备好后,他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立即笑出声来:“够唬人的,这明晃晃的枪弹,足够把人吓死。”

    把弹药包重新背好,又在脸上画了数道红绿蓝三色相间的油彩,举步向中心区入口走去。

    “停!检查,请拿出你的证件!”入口处,一位头发谢顶,有些猥琐的中年男子,领着十数位战士,伸手拦住了鲁岳。

    鲁岳抬手便是一个耳刮:“放肆,我是大夫人亲兵连副连长,你区区一个小兵就敢拦我的路?”

    说完,他嚣张地举起大枪,两根手指宽的巨大枪口,直接抵在中年猥琐男的咽喉处:“你想死么,只要我轻轻按下扳机,你的脖子就会和亲爱的脑袋分开……”

    中年猥琐男脸色不断变化,身边的那些年轻战士此时更是吓得面如土色。

    只坚持了数秒,中年猥琐男眼珠一转,立即大叫道:“长官饶命,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在下也是奉命办事,还请长官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