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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墙

    我家的院墙与众不同。

    没院墙的人家,显得过于“开放”,谁走过都想瞅一眼他家的情况,所以村里家家户户基本都有院墙。

    我家的院墙经过两轮变化。第一次是把长长的干燥带皮的大木棍竖着堆成一排,大的缝隙用小点、短点的树枝或木棍填上。这样的院墙并不是很安全,我家种的向日葵头就被揪走了,桃子也被摘了好多。大门也是用板子钉的门,很矮,缝隙也很大,手可以伸进去。我家应该也没有隐私。

    后来买了红砖头,就用红砖头做院墙。别家都是用泥把砖头黏在一起,平放着一层一层垒起来的,我家“不”。我家是把四五块砖头斜着码在一起作为一组,一层一层斜着竖着垒起来的。这是村里,可能也是镇里、县里唯一这样垒院墙的人家。院墙和泥很少,斜着放,竟然也垒起来了,不知道什么原理。院墙垒好后看起来有点弧度,也坚挺了这么多年。我家人都希望规规矩矩的按常规垒就行,我们当不了家。后来院墙塌过几次,又垒上了,现在还是这样的院墙。这个院墙配上我家的木片门,后来是简易的门楼,成为很独特的存在,深刻的刻在我的记忆里。我去过的任何地方都没有这样的院墙,这是我爸的独创。

    我爸思路很活跃,缺少点实干的劲儿,所以成效不是太好,这也是我家没有富起来的原因之一吧。

    我爸是木工,跟我姥爷学的。他去别人家做活,从来不要钱,只吃一顿饭。我家的家具基本都是他做的,有的也容易坏。

    我爸是村里少有的高中生,所以他跟村里人有些不一样。虽然我爸说他是60、70年期间上的高中,老师基本不讲什么东西。可能也是我爸“高中生”身份,让他娶了干农活样样优秀的我妈。不知道我爸高考考了多少分。

    我爸在80.90年代就向我妈提出开一个面馆,我妈认为没生意,没有下文了。我妈担心我爸弄不起来吧。

    我爸独创过种棉花的新技巧,可惜棉花收成欠佳,我表姐还说我姨夫在班里夸我家来着。后来我姨也不来我家帮忙了。

    我爸是是村里最听国家安排的人。例如,村里让干大棚,我爸直接报名,所以我家是第一批干大棚的人。我家的大棚让我们仨交起了学费,我们上起学了,我们的学费从来没有拖欠过。

    这让我想起了我四年级时的班主任。可能是上级的强硬要求,班主任让我们买报纸,92年左右吧,20多块钱,我们班没有一个人买,后来他哭了,一个大男生哭了。看到他哭,我也哭了,回家强烈要求买报纸,我妈给了我一把几块几毛的钱。我是我们班唯一一个买报纸的人,后来压根没见过报纸的样子。

    我爸对我们的学习很重视,只要是学习的事,他都会支持。我爸是有长远眼光的人,我们三个都上了大学。

    我小学时,他一周给我和我弟二毛零花钱。我姐上小学时没这个待遇,她说了好多次。

    怕我们上学浪费笔和纸,他要求用用过的笔和纸换新的笔和纸。我确实懂得了珍惜笔和纸,家里用过的本子,我把没用的用线缝在一起,直到高中还在用这样的本子。

    我上三年级之前成绩特别差,特别笨,我记得小学一年级还不知道1+1=2,为此,我爸把一根小树棍都打断了,我也没学会,这也是我印象里我爸唯一一次打我。三年级时,我爸晚上给我们提词语,让我和我弟默写,主要是我,我成绩提升的很快,在班里中上了。我记得冬天的晚上,我爸在东屋挨着床拿着我的课本坐着,我拿着笔在纸上写。不会的看看,再提问。课本的提问完了,我爸会看看桌上的东西,有字的地方继续提问一两个,所以我会特别留意东西上的字来应对提问。印象特别深刻的是我爸还是我妈感冒了,吃的一种又大又黑的中药丸,盒子上的字我爸提问了。

    上高中时,我爸会给我买散称的饼干,各种口味,带一大包。我妈原来也不知道要给我带点好吃的。

    高考第一天,我数学没考好,打电话回家大哭,不想再考了。第二天,我爸骑着自行车,中午考完才见到我,带了半个麦袋的好吃的去看我。我记得完整的一大串香蕉,我们吃了几个,剩下的都给我弟了。我领我爸去食堂吃饭,食堂基本没有饭了。黏糊糊的炒平菇很难吃。好像在教室吃了面条。

    我很小时“出疹子”,我爸带我去南边很远的一个村看医生,拿了几天白色的小药丸吃,回家吃吃就好了。医生建议喝冬瓜汤,我妈回家就做了。我记得半下午的时候端着碗喝冬瓜汤,不好喝。

    小学时,我的膝盖断断续续磕了很多次,变成一个“坑”了也好不了。我爸骑着自行车带我去东边一个很远的村看医生,拿了一盒绿色果冻样的药膏。回家时在麦地迷路了

    回家后抹上就好了。

    我爸不太能干重活,但是也出去打过工。

    我爸去海南打工割过橡胶树,除了挣个路费,只有二三百块钱。我爸的兄弟们可能想着我爸挣钱了,要给我奶的生活费。我家在镇里买化肥欠钱的店家也到家里要钱,我家没有,只好把我爸带回来的几个南方的水果先给他,我记得水果皮有一点点黑,我们都不舍得吃。

    我爸也去郑州打过工,第一次去工地,一个月400块钱,没挣到什么钱,又太累了。回来时给我们仨一人带了一个带生肖的吊坠,是塑胶的。直到高中时我也一直带着,大学才不带,现在还放着。还带回来了塑料的平安扣,花了很多钱。后来,去郑州帮着装修房子,好几年了,钱也没有要回来。

    我爸脾气不太好。

    小学时,我家干大棚种黄瓜,黄瓜收获后就装了些让我给邻居送去,我送了好几家。送到隔一户的邻居时,我没有听清我爸说的他前几天送过了,又送了一次。回来后,我爸大声训了我很久,他可能觉得我的行为显得我家在“讨好”一样,不知道邻居听到没。

    我爸跟我妈他们一起干活,我爸是缺少经验独裁的“指挥家”,我妈是他的下属、小兵。我妈这个小兵不跟“指挥家”计较,宁愿一个人像一个男人一样的拼命硬干。农村常常不需要只会指挥的“指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