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何以为战（中）
夜色再度慢慢遮盖天幕，黑暗降临战场。租界那边还是不真实的灯火通明，另一侧的大场镇则不时有闷雷一样的声音响起，那是日本人的重炮在零星射击。尝试性的破坏中国军队的重点工事。
杨营长从师部回来了，据说大场那边打的很惨烈，上面的长官可能又要调整部署了。有人猜是不是终于要把我们88师换下去休整休整？
回三排阵地的路上，李国魁走得很慢，主要是因为他在踱步思考问题。
没有人打扰的时候，正是思绪最活跃的时候，可是李国魁却死活理不清头绪。
“杀鬼子够本的终极任务，现在看起来并不是遥不可及么！小鬼子就是没有什么了不起!”
“就是完成后，我这趟抗日之旅就结束了么？那三排后面怎么办？”尽管只有短短两天，但是人生中第一次在真实战场上指挥部下浴血奋战的滋味已经让李国魁把三排当作了自己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系统给的那两个任务如何去完成？己方阵地目前还算稳固，历史上88师似乎也成功据守这一带到了10月25日左右。”
“等等，会不会10月26日最后一天突然来个丧尸围城无限模式，全上海的小鬼子都跑来围攻我？”想到这里李国魁不禁一阵恶寒。
“大场那边，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怎么样了，按照历史，日军已经突破了第一道防线，正常进展的话，很快就能威胁到88师乃至整个中央军的侧翼。”
最后也是最难以想明白的问题，原先一直模糊存在李国魁的脑海里：日寇侵我国家，劫掠财富，杀我同胞，两千万人啊！整整两千万人啊！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这一切可能只是一个听上去有点儿吓人的数字。
今天李国魁看到解天佑这样的孩子，那是一种和在网上看日寇罪行完全不一样的直观感受。
他愤怒，他憎恶，他不由得开始思索：“凭我一个人，就算加上我手下那几十条人枪，似乎除了能多杀几个鬼子，什么也做不到。那么，杀鬼子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根据军迷间流传的传言，边思考，边打开一袋炒黄豆数着吃，可以让思维进入超进化模式，李国魁身边没有黄豆，还好有刘伙计给他用油纸包好的油炸花生米。
一粒花生米下肚，前几个问题李国魁已经有了答案。
“杀小鬼子够本的终极任务，应该也没那么好完成，今天本来能把鬼子包圆了，给我玩了一手机枪卡壳！”
“家伙和补给都比不上日本人，还有那该死的门户之见，军阀作风。这雷雄二话不说就把三排的机枪全扛走了，我拿什么打鬼子？”李国魁二粒花生米下肚，已经学会颠倒是非了、浑然不顾，那些机枪本来就是他从雷雄那里“借”到手的。
“任务么，走一步看一步，我看小日本也不可能不顾整个战场大局全力围攻我这一点，如果他们真的这么莽撞，中国军队濒临崩溃的淞沪战场反而有盘活的希望。”
“至于大场，我也只能先顾头不顾腚了，有机会就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一个支线任务，不完成大概也没什么！”
李国魁对系统发布的任务如此随便的原因是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白烂系统根本不打算给什么好奖励，天降99式坦克，赠送一次远火覆盖，轰六突击加贺号航母这种好事想都不要想。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李国魁吃了一路花生米，还是没有说服自己。
索性不想了呗！前面就到三排阵地了，李国魁宁愿赶紧回到熟悉的战壕和自己的战士们在一起。
……
整个三排的阵地，弥漫着牛肉汤的香味，刘伙计真的给力，硬是把两大桶热腾腾的牛肉炖萝卜送上了阵地！
白天里打了大胜仗，晚上又有如此丰盛的犒劳，除了打仗期间不给喝酒，实在是没有比这再美的事了。
有人吃完了还美滋滋的抽起了烟卷，昏暗的阵地里，星星火火，大家倒也不怕鬼子放冷枪。
令李国魁意外的是：唐睿明居然比他早回到了三排阵地。
后面还跟着解天佑？！
朱胜忠，麻友三为首的一群老兵正笑嘻嘻的把一顶有两个弹孔的钢盔扣在解天佑头上，教他怎么敬礼。朱胜忠还吓唬人：“天佑，阵地前打死这么多小日本鬼子，你看到他们的尸体不害怕么？！”
“报告朱班长，不害怕，我要和你们一起打鬼子！”解天佑一板一眼的回答。
麻友三跟着冒坏水：“夜里啦，死掉的小鬼子都变成鬼魂啦。呜呜呜缠住你，你还不怕？”
解天佑明显动摇了一下，但立刻又立正回答：“报告麻班副，日本人变成鬼我也不怕！咱们三排能打死他们一次，就能打死他们第二次！”这个回答给三排带来一阵哄笑也有几个老兵拍着解天佑的肩膀叫好。
李国魁心里打了问号，脸上依然是波澜不惊，他没有惊动围着解天佑的老兵们，悄悄问唐睿明：“怎么回事？”
唐睿明差事没办好，一脸复杂的表情：“我带孩子回去看了，太惨了！整个房子炸没了，他爹娘人也炸没了，想下葬都找不到一处囫囵物件，他那破家现在就是一个坑儿啊！下了雨都能成池塘了。”
唐睿明知道这是日本人五百公斤航弹直接命中造成的，又指指解天佑：“那他呢？不是说交给亲戚朋友回乡下避避么？”
“嗨，他们家一外来户，哪里有什么亲戚朋友啊！连村子上的人都被吓得逃难去了，没人管他了！”唐睿明无奈的继续道：“我把钱给他让他自己回绍兴，他不要。我回来，他就跟着我来了，我跑起来，这小子怎么跟兔子似的，黏上我追着跑到阵地上来了！”
李国魁差点儿直接给唐睿明翻大白眼，唐睿明急忙拿其他人给自己当挡箭牌“朱班长，陈班长知道了怎么回事，都说把这小子留下算了，反正排里缺人缺成这样，给排长你当个勤务兵刚好。”
对于拽上未成年人打仗这种事，朱胜忠这个时代的老兵根本不会有心理负担，让李国魁奇怪的是，一向沉稳的陈树生也同意这件事，好像他们并不觉得阵地里突然多一个没受过任何军事训练的半大小子是件很麻烦的事。
事已至此，李国魁已经无法反对。解天佑敬礼叫他排长，李国魁讪讪的默认了下来。
李国魁打电话给营部再次请求警卫排配合三排打扫战场。
杨营长痛快的答应：只要今天其他方向没什么激烈战斗，警卫排暂时归三排指挥！
人多自然好办事，这一次打扫战场能摸回来多少武器事关三排接下来几天的坚守，李国魁其实回来的路上肚子里已经做好了预案，以二十一世纪军事学的观点，做了很多优化安排。
他这个时候讲出来，众人听了无不服膺。
解天佑听说马上要乘着夜色摸黑打扫战场，格外兴奋，排长‘排兵布阵’的时候他听的格外认真！待警卫排的兄弟们一到，大家分好任务即将出发的时候，解天佑自告奋勇一定要参加。
李国魁一开始板着脸死活不答应，没想到朱胜忠，麻友三甚至唐睿明这些人都帮着天佑这孩子求情，一个个都说这孩子聪明伶俐，学什么都快，什么卧倒，匍匐前进这些战术动作一学就会，这打扫战场的活，一定是个好手。
最后没办法，李国魁指定解天佑跟紧陈树生，一切要听从陈班长命令，严格在战场上匍匐前进，绝对不准出声。
警卫排的兄弟们到了，警卫排张排长掌握最得力的班在战壕里为众人掩护，在李国魁的注视下，打扫战场的队伍一个个鱼跃而出，在不引起对面日军注意的情况下，尽快开始搜索打扫战场。
按照李国魁的布置，大家采取了流水化作业，一个小组负责把看上去完好的三八大盖都捆在一起，另一个小组只掏摸日本兵腰部挂着的子弹盒和九七式榴弹。
作战冲锋状态下的日本兵不可能背着野战背包，随身带工兵铲和野战饭盒的也是少数，所以三排就少发一笔洋财，但是还有一个小组专门负责扒日本人的钢盔和牛皮鞋，日本人的家伙臭烘烘的，可是形势比人强，有的扒总比没有的扒强。
在朱胜忠的提议下，麻友三带着几个机灵的，专门负责掏日本人的财物，本来李国魁并不屑这种做派。但是你不爱钱，弟兄们需要啊，国军这边可没有什么一切缴获要归公的规矩，谁扒着了就是谁的，自己人的遗产不让碰，小日本的东西还能送回去便宜他们？
李国魁只得专门派一个小组去扒，这样可以节约不少时间，扒出来的东西警卫排和三排一家一半！
就这样，昏暗的夜色下，白天激战的场地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在现代流水化作业的方案下，这打扫战场的效率增加了不少，日本阵地那边也许有人在警戒，就算他们察觉了，也很难看清楚这边到底在干什么。
当然李国魁计划的核心部分是，在快速搜刮完缴获后，中国军队又费了些功夫尽量把日本军队的遗体推过去扔到了中央废墟的那一边，想必日本人一大早起来见到堆积如山的尸体，一定会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惊喜。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李国魁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有点儿担心解天佑这小子，屡次从望远镜里寻找这小子的身影。
他们这几个人专门负责拣其他组的漏，什么鬼子军官的手枪，军刀，鬼子机枪的零配件，如果能再缴获几个掷弹筒，望远镜什么的，那就是再好没有了。
看起来解天佑这小子和陈班长配合的非常默契，细心的陈树生专门挑那些鬼子士官军官的尸体，摸到有价值的东西就让解天佑装到一个挎包里，摸了几具鬼子尸体后，解天佑就一点儿不怕了，已经敢帮着陈树生一起从鬼子的尸体上搜刮战利。
对面的日本鬼子毫无察觉，入夜后打扫战场的行动很是顺利，就在马上就要进入尾声，李国魁悬着的心已经放下的时候，突然就出事了。
“轰”的一声，一道火光冲天而起！随即是痛苦的咒骂声，“诡雷？”李国魁心里一凉，情知，弟兄们还是大意了！
出发前，李国魁并不是没有提过有的鬼子重伤不治前可能会在身体底下压诡雷的问题。李国魁还特意强调了这是9月底在山西战场上另一只中国军队歼灭大量日军，打扫战场时的真实遭遇。
问题是，3排的人，现在各个把李国魁奉若军神，恨不得烧柱香供起来拜，当然会注意李国魁的叮嘱。警卫排的弟兄们临时归李国魁指挥，除了嫌这个少尉婆婆妈妈絮絮叨叨讲个没完外可就没那么警醒了。
于是就在一个日本军曹那吃了亏。
更糟糕的是，日本人的反应可真快，爆炸声一起，日本人就借着爆炸的火光大概看到了中国军队的人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一排冷枪打过来，又是几枚信号弹照亮了夜空。接下来也不管暴露的国军有没有带武器，各式武器都乱嗖嗖向这边开火，甚至还动用了重机枪。
白天憋屈惨了的小日本是有点儿认真的，火力专门追着那些被吓慌了站起来乱跑的中国士兵打，这一下，立刻又有了两三个伤亡。
警卫排张排长急忙组织还击，警卫排的人战斗素质还算不错，火力远不如对面的情况下，花机关和中正式依然勉强掩护着友军。
李国魁此时又急又气，只能拼命大声喊：“不要跑！不要跑！这是夜里，日本人离了那么远，打不了那么准的，你们继续趴在地上慢慢爬回来！”
偏偏有人就是不听他讲什么，不顾两边火力交织，直起身子，撒丫子跑了起来。日本人的重机枪毫不客气的追着他打，居然愣是没有撵上他，只在他脚后跟的土地上打出一串火星！
等这个身影跳进壕沟，李国魁更气了，抑制不住大骂了起来：“解天佑，你个小王八蛋跑什么？不要命啦！！！”
“排…排…排长…”解天佑面对暴怒的李国魁好不容易才把气喘匀：“我有紧急情况汇报，陈班长和我……在那边，发现了一个还活着的鬼子！”
“什么？”李国魁听到这个消息，不禁瞪圆了双眼。
杨营长从师部回来了，据说大场那边打的很惨烈，上面的长官可能又要调整部署了。有人猜是不是终于要把我们88师换下去休整休整？
回三排阵地的路上，李国魁走得很慢，主要是因为他在踱步思考问题。
没有人打扰的时候，正是思绪最活跃的时候，可是李国魁却死活理不清头绪。
“杀鬼子够本的终极任务，现在看起来并不是遥不可及么！小鬼子就是没有什么了不起!”
“就是完成后，我这趟抗日之旅就结束了么？那三排后面怎么办？”尽管只有短短两天，但是人生中第一次在真实战场上指挥部下浴血奋战的滋味已经让李国魁把三排当作了自己生命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系统给的那两个任务如何去完成？己方阵地目前还算稳固，历史上88师似乎也成功据守这一带到了10月25日左右。”
“等等，会不会10月26日最后一天突然来个丧尸围城无限模式，全上海的小鬼子都跑来围攻我？”想到这里李国魁不禁一阵恶寒。
“大场那边，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怎么样了，按照历史，日军已经突破了第一道防线，正常进展的话，很快就能威胁到88师乃至整个中央军的侧翼。”
最后也是最难以想明白的问题，原先一直模糊存在李国魁的脑海里：日寇侵我国家，劫掠财富，杀我同胞，两千万人啊！整整两千万人啊！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这一切可能只是一个听上去有点儿吓人的数字。
今天李国魁看到解天佑这样的孩子，那是一种和在网上看日寇罪行完全不一样的直观感受。
他愤怒，他憎恶，他不由得开始思索：“凭我一个人，就算加上我手下那几十条人枪，似乎除了能多杀几个鬼子，什么也做不到。那么，杀鬼子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根据军迷间流传的传言，边思考，边打开一袋炒黄豆数着吃，可以让思维进入超进化模式，李国魁身边没有黄豆，还好有刘伙计给他用油纸包好的油炸花生米。
一粒花生米下肚，前几个问题李国魁已经有了答案。
“杀小鬼子够本的终极任务，应该也没那么好完成，今天本来能把鬼子包圆了，给我玩了一手机枪卡壳！”
“家伙和补给都比不上日本人，还有那该死的门户之见，军阀作风。这雷雄二话不说就把三排的机枪全扛走了，我拿什么打鬼子？”李国魁二粒花生米下肚，已经学会颠倒是非了、浑然不顾，那些机枪本来就是他从雷雄那里“借”到手的。
“任务么，走一步看一步，我看小日本也不可能不顾整个战场大局全力围攻我这一点，如果他们真的这么莽撞，中国军队濒临崩溃的淞沪战场反而有盘活的希望。”
“至于大场，我也只能先顾头不顾腚了，有机会就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一个支线任务，不完成大概也没什么！”
李国魁对系统发布的任务如此随便的原因是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白烂系统根本不打算给什么好奖励，天降99式坦克，赠送一次远火覆盖，轰六突击加贺号航母这种好事想都不要想。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李国魁吃了一路花生米，还是没有说服自己。
索性不想了呗！前面就到三排阵地了，李国魁宁愿赶紧回到熟悉的战壕和自己的战士们在一起。
……
整个三排的阵地，弥漫着牛肉汤的香味，刘伙计真的给力，硬是把两大桶热腾腾的牛肉炖萝卜送上了阵地！
白天里打了大胜仗，晚上又有如此丰盛的犒劳，除了打仗期间不给喝酒，实在是没有比这再美的事了。
有人吃完了还美滋滋的抽起了烟卷，昏暗的阵地里，星星火火，大家倒也不怕鬼子放冷枪。
令李国魁意外的是：唐睿明居然比他早回到了三排阵地。
后面还跟着解天佑？！
朱胜忠，麻友三为首的一群老兵正笑嘻嘻的把一顶有两个弹孔的钢盔扣在解天佑头上，教他怎么敬礼。朱胜忠还吓唬人：“天佑，阵地前打死这么多小日本鬼子，你看到他们的尸体不害怕么？！”
“报告朱班长，不害怕，我要和你们一起打鬼子！”解天佑一板一眼的回答。
麻友三跟着冒坏水：“夜里啦，死掉的小鬼子都变成鬼魂啦。呜呜呜缠住你，你还不怕？”
解天佑明显动摇了一下，但立刻又立正回答：“报告麻班副，日本人变成鬼我也不怕！咱们三排能打死他们一次，就能打死他们第二次！”这个回答给三排带来一阵哄笑也有几个老兵拍着解天佑的肩膀叫好。
李国魁心里打了问号，脸上依然是波澜不惊，他没有惊动围着解天佑的老兵们，悄悄问唐睿明：“怎么回事？”
唐睿明差事没办好，一脸复杂的表情：“我带孩子回去看了，太惨了！整个房子炸没了，他爹娘人也炸没了，想下葬都找不到一处囫囵物件，他那破家现在就是一个坑儿啊！下了雨都能成池塘了。”
唐睿明知道这是日本人五百公斤航弹直接命中造成的，又指指解天佑：“那他呢？不是说交给亲戚朋友回乡下避避么？”
“嗨，他们家一外来户，哪里有什么亲戚朋友啊！连村子上的人都被吓得逃难去了，没人管他了！”唐睿明无奈的继续道：“我把钱给他让他自己回绍兴，他不要。我回来，他就跟着我来了，我跑起来，这小子怎么跟兔子似的，黏上我追着跑到阵地上来了！”
李国魁差点儿直接给唐睿明翻大白眼，唐睿明急忙拿其他人给自己当挡箭牌“朱班长，陈班长知道了怎么回事，都说把这小子留下算了，反正排里缺人缺成这样，给排长你当个勤务兵刚好。”
对于拽上未成年人打仗这种事，朱胜忠这个时代的老兵根本不会有心理负担，让李国魁奇怪的是，一向沉稳的陈树生也同意这件事，好像他们并不觉得阵地里突然多一个没受过任何军事训练的半大小子是件很麻烦的事。
事已至此，李国魁已经无法反对。解天佑敬礼叫他排长，李国魁讪讪的默认了下来。
李国魁打电话给营部再次请求警卫排配合三排打扫战场。
杨营长痛快的答应：只要今天其他方向没什么激烈战斗，警卫排暂时归三排指挥！
人多自然好办事，这一次打扫战场能摸回来多少武器事关三排接下来几天的坚守，李国魁其实回来的路上肚子里已经做好了预案，以二十一世纪军事学的观点，做了很多优化安排。
他这个时候讲出来，众人听了无不服膺。
解天佑听说马上要乘着夜色摸黑打扫战场，格外兴奋，排长‘排兵布阵’的时候他听的格外认真！待警卫排的兄弟们一到，大家分好任务即将出发的时候，解天佑自告奋勇一定要参加。
李国魁一开始板着脸死活不答应，没想到朱胜忠，麻友三甚至唐睿明这些人都帮着天佑这孩子求情，一个个都说这孩子聪明伶俐，学什么都快，什么卧倒，匍匐前进这些战术动作一学就会，这打扫战场的活，一定是个好手。
最后没办法，李国魁指定解天佑跟紧陈树生，一切要听从陈班长命令，严格在战场上匍匐前进，绝对不准出声。
警卫排的兄弟们到了，警卫排张排长掌握最得力的班在战壕里为众人掩护，在李国魁的注视下，打扫战场的队伍一个个鱼跃而出，在不引起对面日军注意的情况下，尽快开始搜索打扫战场。
按照李国魁的布置，大家采取了流水化作业，一个小组负责把看上去完好的三八大盖都捆在一起，另一个小组只掏摸日本兵腰部挂着的子弹盒和九七式榴弹。
作战冲锋状态下的日本兵不可能背着野战背包，随身带工兵铲和野战饭盒的也是少数，所以三排就少发一笔洋财，但是还有一个小组专门负责扒日本人的钢盔和牛皮鞋，日本人的家伙臭烘烘的，可是形势比人强，有的扒总比没有的扒强。
在朱胜忠的提议下，麻友三带着几个机灵的，专门负责掏日本人的财物，本来李国魁并不屑这种做派。但是你不爱钱，弟兄们需要啊，国军这边可没有什么一切缴获要归公的规矩，谁扒着了就是谁的，自己人的遗产不让碰，小日本的东西还能送回去便宜他们？
李国魁只得专门派一个小组去扒，这样可以节约不少时间，扒出来的东西警卫排和三排一家一半！
就这样，昏暗的夜色下，白天激战的场地一片悉悉索索的声音，在现代流水化作业的方案下，这打扫战场的效率增加了不少，日本阵地那边也许有人在警戒，就算他们察觉了，也很难看清楚这边到底在干什么。
当然李国魁计划的核心部分是，在快速搜刮完缴获后，中国军队又费了些功夫尽量把日本军队的遗体推过去扔到了中央废墟的那一边，想必日本人一大早起来见到堆积如山的尸体，一定会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惊喜。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李国魁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有点儿担心解天佑这小子，屡次从望远镜里寻找这小子的身影。
他们这几个人专门负责拣其他组的漏，什么鬼子军官的手枪，军刀，鬼子机枪的零配件，如果能再缴获几个掷弹筒，望远镜什么的，那就是再好没有了。
看起来解天佑这小子和陈班长配合的非常默契，细心的陈树生专门挑那些鬼子士官军官的尸体，摸到有价值的东西就让解天佑装到一个挎包里，摸了几具鬼子尸体后，解天佑就一点儿不怕了，已经敢帮着陈树生一起从鬼子的尸体上搜刮战利。
对面的日本鬼子毫无察觉，入夜后打扫战场的行动很是顺利，就在马上就要进入尾声，李国魁悬着的心已经放下的时候，突然就出事了。
“轰”的一声，一道火光冲天而起！随即是痛苦的咒骂声，“诡雷？”李国魁心里一凉，情知，弟兄们还是大意了！
出发前，李国魁并不是没有提过有的鬼子重伤不治前可能会在身体底下压诡雷的问题。李国魁还特意强调了这是9月底在山西战场上另一只中国军队歼灭大量日军，打扫战场时的真实遭遇。
问题是，3排的人，现在各个把李国魁奉若军神，恨不得烧柱香供起来拜，当然会注意李国魁的叮嘱。警卫排的弟兄们临时归李国魁指挥，除了嫌这个少尉婆婆妈妈絮絮叨叨讲个没完外可就没那么警醒了。
于是就在一个日本军曹那吃了亏。
更糟糕的是，日本人的反应可真快，爆炸声一起，日本人就借着爆炸的火光大概看到了中国军队的人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一排冷枪打过来，又是几枚信号弹照亮了夜空。接下来也不管暴露的国军有没有带武器，各式武器都乱嗖嗖向这边开火，甚至还动用了重机枪。
白天憋屈惨了的小日本是有点儿认真的，火力专门追着那些被吓慌了站起来乱跑的中国士兵打，这一下，立刻又有了两三个伤亡。
警卫排张排长急忙组织还击，警卫排的人战斗素质还算不错，火力远不如对面的情况下，花机关和中正式依然勉强掩护着友军。
李国魁此时又急又气，只能拼命大声喊：“不要跑！不要跑！这是夜里，日本人离了那么远，打不了那么准的，你们继续趴在地上慢慢爬回来！”
偏偏有人就是不听他讲什么，不顾两边火力交织，直起身子，撒丫子跑了起来。日本人的重机枪毫不客气的追着他打，居然愣是没有撵上他，只在他脚后跟的土地上打出一串火星！
等这个身影跳进壕沟，李国魁更气了，抑制不住大骂了起来：“解天佑，你个小王八蛋跑什么？不要命啦！！！”
“排…排…排长…”解天佑面对暴怒的李国魁好不容易才把气喘匀：“我有紧急情况汇报，陈班长和我……在那边，发现了一个还活着的鬼子！”
“什么？”李国魁听到这个消息，不禁瞪圆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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