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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子 伟大的探索者

    【恭喜,伟大的探索者。】

    无尽的星空在穹顶上闪烁,四周漆黑如墨。男人站在此方的中央,木讷的看着眼前泛蓝且虚幻的屏幕。

    “我…我做到了。”

    流星从身后划过,地面宛如湖水泛起涟漪。男人的风衣无风而动,这片天地的一切宛如梦幻,却又如此宁静。

    【请描述你的愿望。】

    淡蓝色屏幕上缓缓浮现这样一句话。男人动了动微裂的嘴唇,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这一句简单的文字,竟是有些冷漠。眼泪旁侧缓缓划过,男人似乎是并没有意识到。抬手轻轻触摸,手指感受着那久违的冰凉,都有些颤抖。

    这是怎么了?做了那么多的努力,牺牲了那么多人,用尽全力才走到这里,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嘛?

    男人没有理会面前的屏幕,而是扭头看向了身后。空空荡荡,漆黑如夜。他想找寻一下还有没有什么人,可结果有些不如人愿。

    “我怎么,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男人喃喃自语,低头望向自己的双手,眼泪终究是没能忍住。

    他跪坐在地面,双手环抱,嚎啕大哭。

    整整三十年了,他突破了一切的困境,用尽一切努力,最终走到了这个地方。但到头来,他却发现,好像只剩下他一人了。这本该是他最辉煌的时刻。他做到了全人类都没做到的事,他完成了大家对他的期盼,他成为了最后的赢家!可到头来,站在此处,却连一个能分享喜悦的人都没有。

    【请描述你的愿望。】

    淡蓝色屏幕再次闪烁,像是在催促男人快些做出回应。冰冰凉凉没有一丝人性。

    男人收拾好情绪,缓缓起身来到此前,往日的种种浮现在眼前,回忆拉长成倒影,挥之不去。

    “喂!姐帅不帅?哭什么哭,给姐笑一个。”

    “如果必须要斩尽这些杂碎,那就斩尽他们!如果必须有一个人要先死,那一定是我!”

    “前面就是终点,他们都看着你呢。去吧,莫要回头!”

    “你想做英雄,我为祝福你;你背负太多,我默默守护。可是你欠我的呢?拿什么来弥补?你想要什么,他们想要什么!可你何时回头看了看我?我想要什么?”

    “星星…在这儿…”

    ……

    “你小子,大哥不就是干这种事的吗?”

    最后一张画面,停留在19岁那年的午后。那个阳光帅气的男孩和往常一样,露出了一抹爽朗的微笑,冲着他笔画着那繁琐且幼稚的手势。或许他真的觉得自己这样很帅。

    灰色的石板穿透了他的胸膛,洁白的校服上渲染了腥红与阳光,凄冷且伟岸。

    “一天到晚愁眉苦脸的干啥,你逃不过悲伤,那就一定要tmd笑!”

    他说到了,也做到了。直到耷拉下眼皮前的那一刻,嘴角也依然挂着微笑。

    “林谷川!能治愈我一辈子呀!”男人喃喃自语。

    【请描述你的愿望。】

    蓝色屏幕再次闪烁,打断了男人的思绪。不知为何,这一次男人有些愤怒。顿了一会儿,他才缓缓抬头,双目通红,眼中放出一抹精芒。

    男人咬得牙齿咯吱做响,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任何愿望都可以吗?”

    【是的,你是最终的赢家,按照约定K将完成你任何的愿望。】

    “那让那些逝去的人都活过来。”男人语气平静,不带一点情感。

    可当男人说完这句话后,却是那口口声声说能实现一切愿望的屏幕,没了动静。

    “回话啊。”男人深埋着头,声音有些哽咽。

    “我叫你回话啊!你不是说什么愿望都可以吗?”男人怒吼。

    “所以都是骗人的,对吗?你这该死的东西!”男人目眦欲裂,缓缓抬头,眼中尽是杀机。

    【你想杀了我?】

    淡蓝色屏幕上陡然出现一段文字。

    【有意思,你在刚刚那一瞬间,居然想杀了我?】

    男人愣愣的看着屏幕,眼中充满了震惊的神色。这蓝色的屏幕上,这刚刚出现的文字,男人体会到了情感色彩。这和过去都不一样,过去这蓝色屏幕上的文字,更像是一种系统,像是程序、AI。可刚刚那段文字,明显带有很浓郁的个人情感色彩。

    【你的愿望我无法实现,人死了就是死了,这玩意儿不归我管。】

    淡蓝色的屏幕上再次噼噼啪啪的显示出一段文字。

    【不过,你刚刚想杀我,让我想到一点有意思的事情。】

    【复活实现不了,可我能重新给你一次机会。】

    淡蓝色屏幕上的文字不断闪烁,就像是屏幕对面有一个人在和男人打字对话。

    “你,你什么意思?”男人茫然发问,从第一看见这块蓝色屏幕算起,这是三十多年来,男人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

    可显然,屏幕对面那人并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你的愿望我无法实现,所以我会给你些补偿。也期待你再次站在我面前。】

    【希望下一次,你真有机会能杀了我。】

    【安啦~宝贝儿!等下脑袋可能会有些痛,忍忍就好了。】

    “喂!你tm在说些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男人起身暴呵。

    【期待你接下来的表演。】

    当这样一段文字闪过后,男人面前的屏幕忽然消失不见。失去了淡蓝色的光芒,四周变得更加昏暗。

    “我qnmd!”男人喃喃自语。

    下一秒,男人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钻头钻入,疼得几乎快要昏厥。四周的景物也开始变得虚幻,远飞的星空像是融化了一般,开始扭动起来。

    男人已经无法正常站立,一种源自灵魂的剥离感袭来,他甚至无法自主呼吸。而就在此时,男人恍惚间看到那不远的黑暗处,好像有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个人。虽然看不清表情,但男人十分肯定,那人正用一种戏谑的表情看着自己。

    “我等着你。”

    男人并没有听见声音,但他确信对面那人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他愤怒,他仇恨,他挣扎着想冲向那人,他想把那椅子上的家伙拽下来,将他打得稀巴烂。可男人此时像是深陷泥潭,任何的力气都使不上来。

    渐渐的,一切归于黑暗。

    “姜淮安!姜淮安!”

    讲桌敲得通天响。风扇转动的声音,周围同学低声细语议论的声音,都徐徐传入耳中。迷迷糊糊间,姜淮安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啊!什么鬼?我要干死那个坐椅子上的混蛋!”江淮安揉着眉心缓缓起身,嘴里还止不住的嘟囔。

    坐在讲台椅子上的高二三班班主任李大桐同志,看了看自己屁股下的椅子,又抬头一脸震惊的看向下面的那混小子,气得吱呜半天说不出话来。憋了两秒,李大桐同志打量一番讲台,随手抓起讲桌上的黑板刷子,对着江淮安就招呼了过去。

    姜淮安感到有什么东西向着他破空袭来。三十多年的战斗本能让他立刻睁开了眼睛。

    抬手横挡,翻身跃起,拔刀防御!

    姜淮安的脑子里已经对这一套简单的动作做出了构建,他也准备这么干。可好像,现实并不都是如同他所想。

    只见姜淮安快速抬手,随后双脚一蹬。原本理想中的状况是借着腰腹力量一个翻身跪坐在课桌上,可倒了一半,姜淮安发现自己的腰腹力量好像不足以支撑自己翻过身来。于是,姜淮安整个人就这样连人带着椅子向后倒去。

    这个过程中,由于手的速度跟不上脑子的速度,原本想要格挡的手也抓了个空。所以画面就变成了这样。

    黑板刷子向着姜淮安飞来,姜淮安帅气的抬头,比划了一个烧包无比的姿势,然后就看见黑板刷子突破了姜淮安的防御,直击面门。不知道是不是这一黑板刷子的冲击力太强,姜淮安整个人竟是连人带着椅子被直接放倒,放倒之前貌似还在空中打了个圈。

    伴随着哐啷一声,姜淮安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大家不约而同的先看了看地上“死相凄惨”的姜淮安,又齐刷刷的抬头,面带惊恐的望向讲台上一脸莫名其妙的老班。

    “啧啧啧,真惨。这就是惹李大头的下场。”

    “我去,老班牛逼啊,这威力,人间大炮啊!”

    “我以后应该不敢在大头课上睡觉了。”

    于是自那天起,原本外号叫做李大头的高二三班班主任李大桐同志,有了一个新的外号——“李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