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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搭救尉迟家眷

    是夜,微雨,魏王府。

    “啪”一只琉璃盏砸在中堂柱上,武承嗣焦躁,在堂中来回踱步,见案台之上已无物,随即脱了履砸向堂中所跪二人:“废物!”

    贺征、季崇二人垂头。二人已是满心怨气。

    “殿下,这倒也怨不得他二人,只怨狄怀英那老搅户,好算计。”来俊臣躬身说道。

    “狄怀英这老匹夫!”武承嗣依旧怒意未消,坐回塌上,握拳砸向案台之上道:“老匹夫害我,北路人马尽折!此仇不报焉称君子!”

    这武承嗣本就生性多疑,随行心腹亦是不多,又将人马分散,虽是调遣城中金吾卫数十,却仍是遭狄仁杰算计在内。

    这往皇城方向林笑愚一路,若以常理看来当是由此路押送那萨摩雅娜最为稳妥,此路途径皇城外围,虽是由千牛卫看守皇城,但这千牛卫未得调令欲擅离职守越权行事亦断然不得,只思及那罗敬昀拜折冲都尉,既有调兵之权,故而方才安顿埋伏人马,待车驾行至布政坊间再行动手。

    却未料及这白日里所探查那乔凌菲一路有暗卫跟随,却只是少数,而多数暗卫则提前布置于布政坊间。

    白日里,待那尉迟耶罗向林笑愚打探之后,先遣人马便杀将出去阻拦林笑愚人马前行。待尉迟耶罗回报探听消息之后,武承嗣仍不安心,遂又遣游方寿,游方禄兄弟二人前往支援。却又疑狄仁杰使诈,随即又遣贺征、季崇二人分向南路及中路阻拦。

    那季崇一路人马倒是损伤不大,中路则是贺征受伤,尉迟耶罗了无踪迹,而北路拦截林笑愚人马则是损失惨重,不仅折了金吾卫人马,便是跟随左右那游氏两兄弟亦是双双殒命。

    武承嗣看向堂下二人二尸,不由又是一阵恼意,怒道:“贺征!那尉迟耶罗今在何处?”

    “末将......不知。”

    武承嗣闻言,左右看罢,随即脱了另一只履,砸向贺征骂道:“常日里插科打诨倒是英雄,到这关键,却是毫无用处!”

    武承嗣扶额,眼下既已如此,只得从长计议,当务之急,则是须尽快寻得那尉迟耶罗。正怅然之际,门外随行小厮慌张闯入中堂嚷道:“殿下...殿下!”

    武承嗣怒喝道:“何事惊慌!如此叫嚷成何体统!”

    那小厮见这武承嗣余怒未消,登时跪地道:“小的方才至西市买些物什,见那大理寺人,正背着尉迟司阶往大理寺行去!”

    武承嗣闻言起身,扶案瞠目道:“当真!”

    那小厮急忙道:“正是!只是......”

    “只是什么!”

    “我看那尉迟司阶已然毙命,却不知二人为何要将那尸首背往大理寺去。”

    “季崇,你亲自去探查一番,务必确认那尉迟生死!”

    “领命!”季崇闻言,立即起身退出堂外。

    “倒是无需季将军确认。”那小厮抬眼看向武承嗣道:“我见那尉迟司阶脸色苍白,全然了无生机。”

    “此事非同小可,马虎不得,你且先行退下,往账房领些奖赏。”武承嗣看向那随行小厮说道,随即又看向贺征,直盯的那贺征面色惭愧。

    那小厮退出中堂后,中堂之内登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半晌之后,那季崇骑马折返魏王府,下马交予小厮打点后径直跨步走进中堂,行礼道:“禀殿下,那尉迟耶罗已然毙命。”

    武承嗣闻言,面色复杂,欣喜之余掺了几分恼意,来回踱了几步,看向堂下贺征眉间亦是未见舒展,又看向季崇,眼神里倒是蓦地有了几分笑意,依旧冷冷道:“倒是死的轻巧,哼。”

    那尉迟耶罗既已毙命,这探查李珩身份一事,便无需担心泄露,至于那萨摩雅娜,倒是成了眼下所虑,自三年之前,诸王起兵反武之时,自李素节府上将其救出之后,便潜于长安城中为武承嗣所用,却亦不可深信,故而若是萨摩雅娜醒转过来,是否会将那李珩一事和盘托出,便一时令武承嗣焦头烂额。

    思及此处,环视堂内众人,武承嗣紧握双拳,转身抬眼看向中堂之上“翰海帝畿”牌匾。随即转头道:“夜里便去将尉迟一家老小悉数处置了。”

    “末将愿往,将功折罪!”贺征请缨道。

    “将功折罪?”武承嗣冷笑道:“处置手无寸铁之老弱妇孺,你道是功?”

    贺征登时无语,低头,一时脸色更是难看。

    武承嗣转身,向堂外走去,临出堂时,转身道:“若是再有差池,提头来见!”随即便出了中堂往后院走去。

    乔凌菲被林笑愚一路牵着,行至大理寺衙时二人早已浑身湿透。衙前等候众人见二人折返,登时迎了上去,将林笑愚身后所背黑衣人搀下,见是尉迟耶罗,登时瞠目。

    “尉迟?”方鹤临惊愕道。

    林笑愚这才回过神,看向那黑衣之人,又看眼乔凌菲,见乔凌菲正看着自己,一时倒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随即看向方鹤临等人说道:“先行回堂,辰海,将尉迟尸身妥善安置。”

    林笑愚正欲往院内走去却见拉不动身后乔凌菲,方才反应过来,这一路行来竟未乔凌菲放开。一时有了些紧张。正欲将乔凌菲松开,却被乔凌菲拉至一旁。

    众人见乔凌菲将林笑愚拉开,登时似有所悟,便纷纷往衙内院里走去。

    “林笑愚,尉迟一事......”

    “先行回衙,容后再说。”林笑愚安慰道。

    “迟则生变!”

    “何出此言?”

    乔凌菲焦急道:“怕是今夜若不将那尉迟家眷救出,怕是尉迟老小将要遭难!”

    “此事与尉迟家眷有何干系。”林笑愚不解道。

    “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你走不走?”

    “走!”

    “去哪?”

    “救尉迟家眷!”

    “你可知尉迟宅邸所在何处。”

    “不知。”

    “......”乔凌菲一脸黑线。与尉迟耶罗相交虽不及莫逆,却也是匪浅,竟不知尉迟宅邸所在。

    “凌菲,且稍候片刻。”林笑愚轻拍乔凌菲手背,而后便转身往大理寺衙内去了。

    少顷,林笑愚兴冲冲冲出大理寺,见乔凌菲仍呆立原处。便拉起乔凌菲,行至马桩旁,牵了马匹,将乔凌菲扶上马,随即翻身上马,抱紧乔凌菲,拉起缰绳便往怀德坊赶去。

    乔凌菲倒也没有在意这亲密举动,倒是林笑愚,内心里说不出来是喜悦还是激动。林笑愚驱马也是多了几分力道。

    至怀德坊正街巷口时,林笑愚侧身下马,搀乔凌菲下马,随即拴了马。正欲往尉迟耶罗府上赶去时,便见一队人马,手持火把正往尉迟耶罗府上赶去。便立即隐于黑暗中,暗里观察。

    但见那一行人,头里一人,高头大马,满脸怨容,右肩处新伤仍有隐隐血迹渗出,雨水将那血迹晕染开一大片。

    尉迟府前看守见那人驱马赶来,立即下了石阶急忙牵了缰绳,搀那人下马,随即行礼道:“贺将军。”

    贺征下马之后,向那人摆摆手道:“如何?”

    “贺将军,末将在此看守,定是无恙。”

    “将府里众人驱至院内,魏王有命,悉数处决!”

    “是!”那人闻言便转身示意院外看守众人往院内行去。

    贺征跟随那人入得院内,环视一周,见众军士将尉迟家眷驱赶至院中,站作一列。随即喝道:“可有疏漏?”

    “禀贺将军,并无疏漏,悉数于此。”

    那贺征大笑:“哈哈哈,这天杀的尉迟,害我受伤,又害我遭魏王责骂!今日贺某便行个好事,送你一家老小与你黄泉相会。哈哈哈哈!”

    “老爷......”尉迟夫人闻言登时呆立喃喃道:“我家尉迟呢!我家尉迟在哪!”

    “哈哈哈哈,你家尉迟,已在黄泉之下久侯,我这便送你一家团聚!”

    “奸贼,我家尉迟尽忠职守,却遭奸人坑杀。便是于那黄泉之下,亦不会轻放于你!”

    “哎呀呀,贺某惧矣,哈哈哈哈哈。”贺征闻言更是笑的疯狂。

    墙头之上,林笑愚与乔凌菲二人委身黑暗,看着院中这一幕,不由怒意骤起。

    乔凌菲方要起身,却被林笑愚拉住:“凌菲,莫要妄动,这尉迟府上家眷十余口。合你我二人力,难以全活。”

    “那便要眼睁睁看这奸贼,将尉迟府上老弱妇孺悉数杀尽?”

    林笑愚皱眉道:“眼下只得先行救出幼子。”

    二人正筹谋间,忽见刀光四起,院内登时乱作一团。众家丁侍女登时四散逃窜,却皆被羽林卫人众人抽刀扼杀。唯有那老夫人与尉迟夫人不动声色,只是轻掩了幼子双眼,怒目看向贺征。

    疯狂的笑声,明灭的烛火,错乱的刀影,飞溅的鲜血。一时间悲哭之声响彻院内。

    乔凌菲一把甩开被抓住的手,自高墙之下一跃而下,落地之际一脚飞踢向那贺征,旋即灵活转身至贺征身侧,顺势抽出贺征腰间兵刃,挥刀抽向贺征。

    贺征未料及有此变故,吃了一脚,正欲抽出腰间兵刃,却遭来人先一步抽走。旋即转身,又见来人横刀劈来,顺势着地一滚,躲过一击。

    贺征见来人正是大理寺女少卿乔凌菲,登时笑的更是猖狂:“哈哈哈哈,竟有意外收获!”随即一手夺过身旁羽林卫兵刃,冲将上去,与乔凌菲缠斗。

    府外守卫,闻听院内似有异动,便尽数往院内赶去,却不料身后又一黑影跃下,登时将门外众守卫杀了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