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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剑

    林镖师带着林诚来到宅院区,“挂着牌的房间你可以任意挑选,选好了拿着牌子去门房秦大爷那拿钥匙,只要你还在西河分号,这间屋子就一直是你的。”

    林诚点点头,林镖师还要坐班,又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走到门口,又转过身说道,“今日若无事可以去拜访一下花爷,他是前任总镖头,后来瞎了只眼就退了,顺着围墙往南,拐过墙角走到底那家院子就是,记得去福记买点酱肉烧鹅,打壶汾酒。”

    林诚应下,林镖师这才离去。

    福记不远,问过两个路人便到了。此时,早晨货船已经出航,堂内外已经坐满了人。一些短衫壮汉便蹲在墙根,喝着小酒吃着卤煮火烧。店里伙计也忙得不可开交,左边对外的窗口也排了不少人,一伙计端来一大盘晾好的酱肉,这也是福记一大特色。

    上了菜,前排人流便动了起来,很快就轮到了林诚,包了两斤酱牛肉,一只大肥鹅,打了两斤酒,花了两个大钱六个中钱。

    买好了东西,这就去往林镖师说的地方找花爷。

    校场几乎是挨着城墙的,除了威远镖局,其他房屋至少距离城墙十丈。

    花爷的院子是顺着校场围墙建起来的,门口摆着两只石墩。

    林诚上前敲了敲门,里面飘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来了来了,”

    突然,门吱呀一声打开,显出一个老者,满头银丝用一只铜冠束起,左眼皮肉纠缠一片模糊,右眼浑浊,蒙着一层翳影。

    开门声响起时,林诚被吓了一跳。多年修行也算得上耳聪目明,即便没有运转内息加持,可也远超常人。这方面,就是那赵镖头也略逊一筹,毕竟道路不同侧重也不同。可是这个老人在远处发声后,直到开门声响起林诚才察觉到,这要是被偷袭,恐怕直到攻击临身才能发觉。

    林诚整衫整容,恭谨问道,“老人家,可是花爷?”

    老头不乐意了,“老什么老,我还年轻着呢。”上下一打量,老头乐道,“你小子是镖局新来的吧。”

    林诚应是,老头嘿嘿一笑,“进来吧。”说完转身走向正堂。

    进了院子,关上门,这才打量院内。

    左边校场围墙墙根下种着一株大槐树,树下一只方石桌,四只石凳。院子里铺着青石板,靠着院门开辟了一小块地,种着菜,另一边有一口水井,一块没有铺石板的地平平整整,放着三对儿石锁。

    提着东西进了屋,老头一指椅子,“来,坐。“然后转身进了屋。

    桌上摆着一碟青菜,一小盆饭,一只大碗,筷子搁在碗上,碗里一半没吃完的饭。

    林诚把东西放桌上,老头回来了,新拿了双筷子,两只茶碗。

    老头递过筷子,“你小子好不晓事,莫不是要我按着你坐下?“

    林诚笑道,“不敢当不敢当,不劳前辈。“说完开了酒坛倒了一碗,递给老头。

    老头啜了一口,细细品尝,露出满足的神态。

    又拆开两只纸包,老头丝毫不客气,夹起一片吞下,眯着眼细细嚼着。

    林诚也不客气,两人各吃各的。

    酒过三巡,两人躺在椅子上唠嗑。

    老头这会儿像变了个人似的,讲着一些陈年往事,江湖趣闻,说着说着,老头声音渐小,鼾声响起。

    见老头睡着了,林诚给他收拾了一番,便悄然离去。离开前,总觉得有人一直盯着他,明明烈日当空,背后却有一股冷意凝而不散。

    回到屋,一个小厮正在门口等着,看到林诚开了门,忙叫道,“林镖师,镖头让你去一趟校场。“

    “知道了,这就过去。“

    话送到,小厮便离开了,想了想,锁上门,去往后面校场。

    此时,场上人已经走的七七八八了,下午基本上没什么人来。林诚这会儿过来时,有两人正在拆招,镖头在旁边看着,同时给与提点,不远处棚子里坐着早上给他登记的文书。

    见到人来,赵镖头招招手,走进棚子,等到林诚过来,问道,“可识字?“问完笑了笑,不等林诚回答,递来一本书,”镖局一些规矩,你先看着,不懂问我,回头考核,你现在是挂名,只能算在三等,月俸五两,每天上午可来校场,由我教习武艺。“

    边上文书也说到,“林镖师,明日来这领取腰牌。“

    这边事了,林诚也就回去了。

    次日,练完功,来到校场,赵镖头已经来了,正在分门别类指导几个少年武艺。

    林诚先来文书这取了腰牌。

    腰牌熟铁打造,长三寸三分,宽一寸二分。正面刻着林诚名字,背面刻着威远镖局,右下角刻着扶风西河府,背景是一只虎头。

    林诚摩挲腰牌之际,赵镖头走了过来,“林兄弟,你内功浑厚,不知武艺如何?“

    “略通拳脚。“

    赵镖头又问,“可曾修习外功?“

    “没学过。“

    赵镖头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如此,林兄弟,你应该习练一门兵刃套路。“

    “还请指教,“

    “这几年越来越不太平,花前辈坐镇西河府时,一路只要报上名号,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打搅。但今时不同往日,那些叛军战败后专挑这等小地方落草为寇,有些时候过路钱谈不拢,一场争斗是免不了的。“说着,赵镖头指了指场上练习的五个孩子,”他们几个的爹都是二等以上的好手,前几年走镖栽了跟头。连续截了我们三趟,镖局调派了十个一流高手最后还是被那伙匪徒的老大给跑了,还伤了三个,现在是刘老亲自出手追击。“

    说到刘老,赵镖头语气显得凝重,“刘老是位列先天的超品高手,他亲自出手,结果同那匪首打了个平手。之前派出的十位一流高手能活着回来,还是他不敢得罪镖局太狠,手下留情了,最后刘老也只能同他约定,互不干涉。“

    “这事朝廷不管吗?“林诚忍不住问道,仿佛冥冥之中,他觉得朝廷若是愿意,这些问题是能够轻松处理的。

    赵镖头摇摇头,严肃道,“不可妄言,此次就算了,这种话以后不要说。“

    林诚点点头,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赵镖头又问道,“怎么样,要不要学一门兵刃,你和他们不同,虽然年岁相差不大,但是你内功深厚,依我看来甚至有望先天,习练兵刃,只要下功夫,不到一个月就能拿得出手,最多一年就能小成。搭上你那内功,在一流高手中也属上品。“

    见林诚在看那边五人,赵镖头说道,“他们资质不佳,习练内功见效不大,所以目前一边炼外功一边学兵刃,最大那个,“赵镖头指了指最远处练链枪的少年,”他是几人中最大的,原本他爹不想让他习武,后来他爹死后,他来求我,我见他意志坚定,且学文不成,就同意了。至今,已经练习了两年半,倒是颇有成效。“

    林诚看着他,只见少年马步稳健,双肩下沉,两手降于跨步,骤然发动,挺腰提肩,右臂右手伴随肩膀抖动,瞬间击出,手中链枪枪头好似毒蛇出击,瞬息发动,稳稳扎进草人眉心,钉在内部木桩上。随后,少年连连抖肩,枪头伸缩间,如雨点般打在草人各处死穴。

    赵镖头却道,“看似攻势无匹,却抛弃了链枪的诡,对付一般人还行,遇到高手,一击就会落败。”

    “这孩子天赋很好,可惜,我教他改过很多次,他还是一意孤行。我知道,他是想用这种方法把一式炼至巅峰,如今却也不好再劝,只能引导他多练练其它招式,触类旁通。”

    “怎么样,林兄弟,你想好了吗?”

    林诚沉吟片刻,“那就用剑吧。”

    这个想法从赵镖头问他时,便从他心底蹦出,没有任何来由,他怎么想也想不出,就和要去鸿都一样,毫无征兆。去鸿都因为路途遥远前途未卜暂且搁置,但学剑的话,或许会想起更多东西。

    赵镖头带着林诚来到一处剑架,架上摆放着各类剑器,长剑短剑大剑细剑等等不一而足,最边上甚至还有五支规格形制大不相同的软剑。

    “先试试吧。”

    林诚却是一眼看中居中一柄,上前拔出,长剑红玉剑柄,剑身略宽,长度也略超常规剑器,剑身明亮,倒映林诚双目。

    “林兄弟好眼力,这柄剑却是仿制名剑净焚,特性是坚硬,那位铸剑师傅做出这柄剑后,因为长剑没有一丝弹性,便认为这柄剑刚硬有余而韧性不足。那位铸剑师同花爷相交莫逆,喝酒时说起,便将他送给了花爷。”

    弹了弹剑身,只有触碰时的一声声响。不似一般剑器,能发出剑鸣。果然是只余刚劲。

    “就它了,”莫名的,林诚对这柄剑有种特别的感觉。

    “林兄弟,这剑好是好了些,却有点问题。”赵镖头有些欲言又止,颇有些扭捏。

    “什么问题?”林诚偏头看向赵镖头,“我觉得这剑挺不错。”

    “名剑净焚是圣皇征战天下时所用佩剑,传闻是以火山熔岩之下沉积万年的黑曜玉所铸,因其铸材性质,此剑刚硬无比却无韧性,也因此内蕴一股不屈杀意,与圣皇征战天下融入杀伐之气,是一柄名副其实的绝世凶剑。圣皇之后,无人能用,已被镇入大夏军库。”

    这些林诚却也是知道的,“那这柄剑呢?”

    林诚握住剑柄轻抚剑身问道,

    见林诚伸手抚摸剑身,赵镖头连忙说道,“别摸剑身,”刚说出口,却又把余下的话咽了下去,只因一切如常,预料中的事没有发生。

    “怎么了?“林诚没有看向他,左手双指拂过剑身,更觉得这柄长剑和他有缘。

    “这剑噬主。”

    林诚收剑回鞘,“我能买下这柄剑吗?”

    “不用,”赵镖头摇摇头,“它就是你的了。”

    “这,合规矩吗?”

    “花爷四十多了才有了儿子,老婆生儿子时难产走了。花爷不想儿子走他的老路,他希望儿子好好读书考取功名。但是这孩子也是只爱习武,不喜读书。那时候镖行也安全,来往各地从没有人敢劫我们的镖。也因为这样,花爷才教他习武。他天赋超群,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第一人。花爷不惜代价购买练武所需补药,十六岁打通任督二脉,十八岁时就位列九品上,只差半步就能列入超品。”

    说到这,赵镖头看了看林诚,“你也很厉害,你的内力雄浑平稳,质比不上打通任督二脉的高手,但是量却远超。那时候,花爷就带着儿子出镖。镖送达后,花爷途径平阳府同他那老友喝酒时,带回了这柄剑,还给了他儿子。那一趟镖已经送完了,结果遇上一个受伤的人,花爷好心,着人给医治,结果那一趟只余花爷一人抱着儿子的头颅背着那柄剑回来了。”

    “后面还有两趟,有人带着这柄剑,结果连续两趟镖被劫,这柄剑的两任主人也都死于非命。”

    赵镖头凝视林诚,“花爷说,这剑已经沾了邪祟,不能丢,必须给它找个能镇得住它的主人。所以,你想清楚了吗?“

    “邪祟吗?“林诚呢喃道。林诚左手握紧剑刃,右手缓缓拉动,在赵镖头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剑刃划过,林诚伸出左手,手掌完好无损,只留下两道白印。

    “看来,我还是镇得住它的。“

    见此,赵镖头伸手想要拿过剑看一眼,结果手刚触到剑柄,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吓得这个壮汉脸色煞白,激动的后退了两步。

    “哼!“林诚冷哼一声,随后把剑扔给赵镖头,赵镖头下意识接过,瞬间,白脸又被憋红,正要弃剑,却察觉无事发生,脸色这才好转,恢复红润。

    不敢多看,赵镖头连忙把剑交还,“林兄弟,我还是不凑合了。“

    略作调息,赵镖头这才说道,“林兄弟以前有用过剑吗?”

    林诚刚想说没有,眼神却变得迷惘,良久,林诚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赵镖头也爽利,直接说到,“那就从基础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