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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痴等儿郎四处为家 身陷囹圄父子反目

    从踏上京城的土地以来,宗政骞尧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如此的窝囊,到处碰壁不说,还被人耍来耍去。

    夜了,他在自己府上的后花园里散了散步,胸中的积怨无处排遣,起身上了房顶,抽出自己的箫,吹奏一曲来排解心中的闷气。

    一首《碧涧流泉》随着长箫,婉转地流转出来,声音在空气中飘啊飘,在没有遮挡的地方飘的更远。

    他正吹的入迷,古琴来相和,箫声更坚劲婉转有力。

    这么晚了,难道长公主也没睡?

    他不禁用箫吹道:“长公主的琴声幽怨,似有无尽的心事。”

    不想琴声里回道:“伤离别,漠北雁断音书绝。音书绝,两行珠泪,寸肠千结。”

    箫声里回道:“天若有情天易老,此情说便说不了,说不了,声声慢里,又惊拂晓。”

    他放下箫,不想在叨扰寂静的夜,都说夜能勾起离人无尽的相思,这下弦月如钩,平添几多烦愁?

    这里看不到皇宫里的景色,只能看到那高高的建筑的顶部,不知道住在里边的人此刻在干什么,他跳下了屋顶。

    “你来了。”长公主看到宗政骞尧站在宫门口的时候,淡淡地问了一句,似乎是等很久了。

    “这黑夜里总有人心神不宁,也总有人鼾声如雷。”他说道。

    “这不奇怪,坐。”她轻轻地给他上了一碗红枣羹。

    “多谢长公主!”他道。

    她凝望着他,他忙改口道:“曼……曼凝,谢谢你!”

    她微微掩嘴一笑,从没有人这么称呼她,原来这么好听。

    “曼凝,鸽子已经放出去了,就是没有收到驸马回信。”宗政骞尧道。

    “急什么,又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回来的。”她低声道,她看他一眼,接着道:“把这碗红枣羹吃了吧,我亲手做的。”

    “不是有秋菊吗?”他问道。

    “有些东西还是亲自动手才更有意思。”她柔声道。

    大殿里,除了他们两个,别无他人。

    冬天往常很冷的大殿,此时更显得暖和多了,没有一个冬天里的日子像今晚这样温暖,还有那柔和的烛光。

    出了长公主府,一个人在门口立着,吓了他一跳,定睛一看,是芊辰辰。

    “我说哪都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这儿。”芊辰辰脸上面无表情说道。

    “找我什么事?”宗政骞尧冷冷地问道。

    “唉!师哥,人家都好久没见你了,没事就不能找你了?”芊辰辰说着,凑了上去。

    “你要是没事,我还有事。”说完,他朝皇城外走去。

    芊辰辰嘟着嘴,皱着眉头,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

    宗政骞尧的背影消失了,芊辰辰朝长公主的门楣上看了看,沮丧地走了。

    回了自己的府上,宗政骞尧想起来,自从把周姑娘救回来,还没来得及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姑娘,你好些了吗?”他看到周姑娘依靠在床上,问道。

    “好些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真是当初没信你的话,惹了这么大的事出来。”周姑娘带着歉疚说道。

    “姑娘是太善良了,这世界上的人心远比你想象的险恶的多,以后你还要多加防范。”宗政骞尧道。

    “对了,你知道那天劫你的是什么人吗?”他继续问周姑娘。

    “我都没见过,两个男的,他们好像是有备而来,把我放一辆车上,就跑了,朝哪个方向跑的我也辨别不清,傍晚的时候好像到了什么地方,他们把我从麻袋里放出来,我看着他们吃东西,他们盯着我,等他们吃完了,看我挺漂亮就……我就死命地挣扎,一阵大风经过,车子好像顺着下坡滑下山崖,一个去追车子,掉了下去,另一个抓着我朝悬崖边走,大概是想看看掉下去的那个人,他也一脚滑下去,我也跟着掉了下去,我就感觉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弹到地上,我看不清,就爬了一段,然后就昏了过去……”

    “周姑娘受惊了,你大概是被树或石头挡了一下,掉到半山腰凹进去的坑道上,才算躲过一劫。”宗政骞尧道。

    “我们一直在东边找了,后来,遇到了桃花堡堡主,说是碰到有人朝北边奔去,这才改变的方向,要不然呢,还真不好说。”慕容姑娘看着她说道。

    “慕容姑娘我真是感激不尽,谢谢了。”周姑娘说道。

    “你别谢我,要谢就谢他。”她指着宗政骞尧道。

    千术在外面敲墙,宗政骞尧知道有人来了,他出去了。

    来到门厅,他发现曹木汗站在门外。

    “你找我?”曹木汗直接问道。

    “其实那时候有事,现在……现在……”

    “好吧,再见!”曹木汗总是这样直来直去。

    “曹将军不进来喝杯茶吗?”宗政骞尧问道。

    “不……”他还没说完,一扭头看见了后面的慕容姑娘,赶忙改口道:“哦,不太好吧,这么晚了。”

    “时间尚早,回去也不会这么早睡觉,来,屋里请!”

    曹木汗盯着慕容姑娘,抬脚进了屋。

    夜了,衙门口空无一人,不一会,一个黑影慢慢地靠近衙门,把门推开一条缝,挤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那个人又出来了,一溜烟消失在黑夜里。

    宗政府里,千术给曹将军上了茶,屋子里就剩曹木汗和慕容姑娘两个人了。

    “啊……那个……哦……”

    慕容姑娘看着他,曹木汗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想说什么?”慕容姑娘一脸不解地问道。

    “啊……慕容姑娘,你怎么总在这里?”曹木汗问完了自己都后悔。

    “怎么?不行吗?什么叫总在这里?我也有家的。”慕容潇潇皱着眉头道。

    “那……我送你回家吧?”曹木汗好像才着了点道,冷不丁单独和她在一起,连说话都不会了。

    “干嘛要你送?难道我自己找不到家吗?”慕容潇潇冷冷道。

    “哦,主要是这黑天了,你看外面不安全,我也没什么事,不如……”

    “哈哈,曹将军真是乐于助人为乐。”慕容潇潇道,说完,她朝外面走去。

    曹木汗看着她的背影,赶忙追了上去。

    街上行人稀少,店铺已经在收拾摊子,准备关门歇业了。

    夜里冷的出奇,慕容潇潇走的很快,曹木汗紧跟上来,刚追上,慕容潇潇又加速了,曹木汗只得又快点走,弄得他想和她说句话都没功夫。

    前面一个身影趔趄了一下,倒了下去。

    慕容潇潇拿着剑挡了一下,防止她摔倒,她把身影扶住,是一个老婆婆。

    老婆婆手里拄着棍子,头发凌乱,衣衫褴褛,脚上的鞋子破了洞,身上还背着一个什么包裹。

    “老人家,你家在哪里?不如我送你回去吧?”慕容潇潇道。

    “我……我没家。”老婆婆颤抖着说道。

    “那婆婆,晚上你住哪呢?”慕容潇潇搀着她问道,一旁的曹木汗手足无措。

    老婆婆指了指前面,慕容潇潇搀着她走到前面一看,是一处人家的门斗背风处。

    “这里太冷了,要不,我背你上我家吧。”

    “不不不……姑娘你的好心我领了,我要等我儿子,我哪也不去。”老婆婆嘴里叨咕着。

    “等你儿子?那你的儿子去哪了?”慕容潇潇一脸疑惑。

    “他……他去当……兵了,我要等他回来,接我回家。”老婆婆自言自语道,说完她就躺下了,把那个包裹垫在脑袋后头。

    “婆婆,那你知道你儿子去哪当兵了吗?”曹木汗问道。

    “不知道。”婆婆摇摇头,低声说道。

    慕容潇潇看了曹木汗一眼,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还回头看看,那个老婆婆闭上眼睛,似乎要睡觉了。

    “我怎么觉得她怪怪的。”慕容潇潇低声对曹木汗说道。

    “哪里怪了?”

    “你说她等他儿子,为什么不回家等?”慕容潇潇道。

    “可能人家真的没家呗。”

    “那你说他儿子去当兵那不是一件好事吗?怎么还等……”

    “别瞎琢磨了,走了,天不早了。”曹木汗催促着她。

    一大早,宗政骞尧起床就去了衙门,他要想办法还得找兵部募兵记录,这事难也得办。

    一进了衙门,他发现气氛不对了。

    “弄虚作假、诬蔑朝廷官员,给我抓起来。”王推行官话音一落,戚货和郑明两个衙役就扑了上来,不由分说把宗政骞尧五花大绑。

    “王推行官,这是怎么回事?”宗政骞尧一脸疑惑道。

    尚坤奸笑着,道:“代理判官大人,不好意思,在你的桌子里发现了这封信。”

    “信?什么信?我从来没写过什么信?”宗政骞尧道。

    “这封信里你不是说朝廷募兵三百,少了二十人吗?我现在就给你看看朝廷的募兵记录。”说着,尚坤真的拿出一个册子,在宗政骞尧面前翻开,一页一页地让他看,前面标着序号,果然到最后是三百人。

    “可是,你这封信里说朝廷募兵人数与上交人数不符,还诬蔑朝廷官员渎职、欺瞒圣上,该当何罪?”尚坤露出狡黠的笑。

    尚坤狠狠地“嗯!”了一声,朝衙役一甩手,衙役把他按倒在长凳上,噼里啪啦一阵板子上来打在他身上。

    宗政骞尧明白了,自己这是被设计了,有嘴说不清啊,喊也没用,他就咬紧牙关硬挺着。

    衙役打累了,尚坤屁颠屁颠地走到推行官大人跟前,问道:“王大人,你看……”

    “关进大牢,等候发落!”王推行官说道。

    衙役把宗政骞尧拉下去了,王推行官朝衙门四周看了看,道:“哼!到底是新来的,年轻气盛……”

    尚坤拍马屁道:“王大人,您说的对,往往这新来的急于求成,不知这水深浅,所以容易湿身。”

    两人嘿嘿嘿地坏笑着,朝后堂走去。

    斗蛐蛐场子里正热闹着,人们喊着:“咬啊!咬……”

    但见一个人走到阿良身旁,附耳和他说了几句就走开了。

    阿良看看四周,装作若无其事走到赵九身旁,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赵九从太师椅上站起来,眉头紧皱。

    他走到场子外看了看场子里斗的正酣的蛐蛐,抓起自己的那只,塞进蛐蛐罐里,转身就走。

    “诶?没斗完呢怎么就走了?”众人疑惑道。

    “我认输。”赵九的话飘过来。

    “诶,那怎么行,我们下的注是赌你的赢。”有人喊道。

    赵九头也不回,在地上扔了一些铜板,那些人上去就是一顿哄抢。

    回到赵九的宅子里,关好了门。

    “消息可靠?”他瞪着阿良,问道。

    “不会有假,就是发生在刚才的事。”

    “长啸先生被抓了,这怎么办?”他在地上来回踱着步子。

    “殿下,他们给他安的罪名是欺上瞒下、诬蔑朝廷官员。”阿良盯着地,说道。

    “证据呢?有证据吗?”赵九道。

    “证据?他们在长啸先生的案子里搜出了一封信,这就是证据。”阿良不动声色地说道。

    “啪”赵九把一个花瓶扔到地上,花瓶摔的粉碎,花散落一地。

    路上,老皇帝的左右脚交替前行,一路朝东宫而去,今天他不坐御辇,走着正好可以活动活动身体。

    来到东宫大门前,大殿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周全朝两边的中贵人一摆手,中贵人上去推门。

    门开了,老皇帝一只脚刚迈进大殿,一股浓厚的酒味扑面而来,呛的他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大殿里一片狼藉,案子上摆着吃剩的食物,倒着的酒盏,居然还有脱下的衣服散落在地上。

    小饼子连滚带爬地从后面跑过来,道:“不知道陛下驾临,请陛下恕罪!”

    “太子呢?”老皇帝低声问道。

    “太太太……子在。”小饼子低声道。

    “我问你太子在哪?叫他来见我。”老皇帝一脚把小饼子踹翻在地。

    “父皇父皇,给父皇请安!”太子衣衫不整地从后面跑出来。

    老皇帝围着太子转了一圈,道:“你……在干什么?”

    “回父皇,孩儿贪睡了些,未曾早起。”太子道。

    “你每日习文?”老皇帝低声问道。

    “回父皇,孩儿每日习文,练字,还……还练……”

    “练个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还恋女人吧?把那个给我叫出来。”老皇帝怒道。

    春桃推着杜姑娘,一路跑出来。

    老皇帝盯着杜姑娘看了看,心里思忖着,有点像妙红,他气道:“你从今以后不许踏进这太子府半步。”

    “父皇,父皇,孩儿已经答应杜姑娘,一定要纳她为妾。”太子急道。

    “没出息的东西!”老皇帝朝太子的胸口就是一脚,把他踢倒在地,转身朝外走去,道:“即刻送出宫!”

    周全看着太子,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