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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独眼龙归来

    万幸的是那一刀没有伤到小柿子的脏器。

    医生做了清创缝合后,把她安排进病房输液。

    唐子苏和陶红脂赶到病房时,小柿子还没有苏醒。

    “哥,你和妈回家休息吧,我和老罗叔在这守着,明天早上让人来接我们的班,给带身衣裳,我这,没法出门儿。”唐冲衣服裤子上都有血渍。

    陶红脂来连连点头。

    唐子苏说:“我一会回去就给你送来,你找地儿洗个澡,带着一身血腥味儿怎么睡觉啊?”

    “谢谢哥。”唐冲呲牙一笑:“对了,你还得去小柿子家带个信儿,别让她爹妈着急。”

    唐子苏看着他微笑,感觉今晚,唐冲长大了。

    见唐子苏看着自己笑,刚才听母亲说他车下被人放了炸弹,唐冲想起了赵伟的提醒:“哥,你以后得多加小心。”

    唐子苏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

    尽管唐子苏始终没有明确告诉自己他和林泰是什么人,但是每每回想他回来之后的言行,唐冲基本可以断定,他是自己的同志。

    傍晚瘦猴儿来通知自己明天大搜捕时,他差点儿问瘦猴儿:“我哥是咱们的人吗?”

    转念一想,如果瘦猴儿知道又可以告诉自己,他应该早就告诉自己了。

    他不是也暗指过唐子苏是汉奸吗?可见他不知道,既然他不知道,就没必要问,问了他一定会对唐子苏的身份有兴趣,反而增加了唐子苏的危险。

    如果唐子苏是自己的同志,为什么要对自己隐瞒呢?如果赵伟他们知道他是共产党,也许不会下这个黑手;那么,面粉厂被炸到底是怎么回事?鬼子那天为什么突然要去看林泰埋掉的灰烬?

    就在唐冲胡思乱想时,小柿子苏醒了,她瞪着天花板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看见吊着的输液瓶和白色的床单,她才想起,自己应该在医院。

    扭脸,看见了头枕着自己双手在发愣的唐冲。

    于是,她想起了要带给小弟的那四个红鸡蛋。

    用手往怀里摸了摸,鸡蛋一个也没有了。

    她不禁嘤嘤地哭了起来。

    听到哭声唐冲鞋子都没穿好,踢踏着过来问:“是不是伤口疼?”

    小柿子说:“你把鞋子穿好,那样会把鞋子穿坏的。”

    唐冲有点迷糊,觉得她是不是麻药劲儿没过去,怎么说的话自己听不懂呢?

    但是,他还是弯腰把鞋子穿好了。

    “我的红鸡蛋呢,今天是我小弟弟的生日。”小柿子难过地说。

    唐冲突然觉得小柿子特别可怜,以前只是觉得她有点傻乎乎地,现在觉得她挺懂事的,也生活挺务实的,刚从死神手里挣脱的她,却最先惦记那几个不值钱的鸡蛋:“别担心,我哥去你家通知你爸妈了,现在太晚了医院不让探视病人了,明天一早他们肯定来,我去给你小弟弟买个大蛋糕,好吗?”

    小柿子笑着,却流出了眼泪:“蛋糕太贵了,你去找找红鸡蛋,丢了太可惜了。”

    “我太笨了,鸡蛋丢了,自己也受伤了,住院太贵了,我不但不能干活,还得让你们花钱。”小柿子又哭了。

    唐冲从陶红脂送来的包里翻出一块新毛巾,想帮她擦眼泪,小柿子不好意思地接过毛巾捂住了脸。

    “你知道吗?我哥车底下真的有炸弹,你立了大功了,不但救了我哥,也救了我的家,你想啊,汽车一爆炸,我家的房子还能有好吗?”唐冲有些夸张地说。

    他心里知道,唐子苏每天早上开车前都会围着车子转一圈,再弯下腰看车底,他还总逗他:“这叫汉奸本能?”

    唐子苏非常有时间观念,他每天七点半准时开车去单位,军统把炸弹定在早八点,必是太了解他的作息时间了。

    听到屋里有动静,老罗进来了。

    听唐冲说小柿子因为几个鸡蛋哭鼻子,他说:“医生从你怀里拿出了一个红鸡蛋,但是鸡蛋都挤碎了,还都是血,没法吃了。”

    老罗指着窗台上的一袋奶粉说:“大少爷给钱买的奶粉,说可有营养了,你醒后让给你冲一杯。”

    因为伤口疼,小柿子不能坐起来喝奶,唐冲就拿勺子一勺一勺地喂她。

    开始小柿子不好意思看唐冲,眼睛只盯着勺子,几口温奶喝下去,她偷眼看唐冲,唐冲也在看她,两人相视一笑。

    老罗忍住笑,退出了病房。

    全城大搜捕是按街道划分的片区。

    由警察局的户籍科提供地册,逐门逐户对照地册查居住证,街上走动的人也要进行登记,没有带居住证的都暂时关押在就近的学校里,由家人带着他(她)的居住证前去领人。

    警车在大街小巷慢慢开着,警察拿着喇叭宣传今天搜捕的过程。

    监测车也出动了,在之前检测到信号的重点接到来回游弋。

    整座城市笼罩在肃杀恐怖的气氛中。

    特高课的人都没有出动,他们在等电话,一旦哪里说发现了共党或军统的站点,他们再行动。

    前段时间一直被野田拒之门外的李娜,最近又频繁出现在特高课。

    麻宫笑着说:“栗子小姐好像回去了,咱们机关长是耐不得寂寞的人啊。”

    子苏站在麻宫办公室窗前,他心里在想:麻宫似乎一直对野田心怀不满,但是他很少这样直白地攻击他,今天,是为什么?

    看着扭动腰肢走向司令部大门的李娜背影,子苏笑着说:“李娜小姐长得确实妩媚。”

    麻宫凑过去看看,不屑地一笑:“她一定不知道,她以为的大粗腰就要抱不住了。”

    唐子苏心头的疑问加深了。

    “子苏啊,你得谢谢我啊!”麻宫神秘地一笑。

    唐子苏知道,答案就快揭晓了:“哦,是很特别的感谢吗?”

    “对啊,如果不是我极力挽留,野田就要带着你去香港了!”麻宫的话让唐子苏心头一惊。

    他平静地说:“难怪他前段时间问过我,是否还想回香港去。”

    麻宫脸上有了一丝冷笑:“机关长是一个好高骛远的人,他不太自信,也不真正信任任何人的一个人,当年你离开香港的分配去向是上海,可是机关长却让你回了这里,这次还要带着你去香港,他到底是想重用你,还是放在身边继续观察呢?”

    唐子苏知道,自己要是再装糊涂,戏就过了:“课长,您说,机关长要调任香港了?”

    “对呀,上次天皇特使在这遭遇炸弹的事情令他非常恼怒,所以,他让中木和机关长进行了对调。”麻宫说。

    这个消息可太糟糕了!

    艾梅死后,曾经有几次面对着中木那张驴脸和那个独眼,他都想把他打倒在地,再用皮鞋狠狠去踢那张脸,一定踢到再也看不清脸上的狰狞为止。

    见唐子苏陷入沉默,麻宫问:“你们在香港合作过三年,应该很熟悉吧?”

    “他来任机关长?升的有那么快吗?”子苏问。

    “不,他接替高丸人情报队队长。”

    “高丸呢?”问出口,子苏突然想到了答案。

    果然,麻宫笑了:“你去不成香港,机关长就把高丸带走了!”

    其实高丸和野田一样,有小聪明,小心机,但能力一般,中木可就不同了,他的阴诡、狠毒、狡诈,是两个野田和高丸都无法比及的!

    “您和中木熟悉吗?”因为中木在麻宫手下工作,唐子苏想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麻宫笑着说:“中木是一个心理阴暗的家伙,他对谁都不信任,而且,觉得谁都会陷害他!我不想让他来,但是没有办法,阻挡不住。”

    “那么,新的机关长还没定下人选吗?”唐子苏很关心这一点。

    “好像是渡边一郎,从前线撤回来的,我对他不是很了解。”麻宫盯着唐子苏看:“你不要有压力,有我在,你只会比以前顺利些。”

    子苏笑着说:“不瞒课长,因为艾梅的事情,中木对我很有成见。”

    “哦?难道他认为你不该打死艾梅吗?”

    “是的,他始终坚持认为他可以抓住艾梅,可以审讯出口供,可是当时的情况,我若不打死艾梅,那么死的极可能就是我。”子苏说。

    麻宫点头:“这点我和野田讨论过,你不要理中木,他就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