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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简语

    苏青放出一段张惠云在大排档内逡巡的视频,丛蓉道:“这段视频给张惠云家属看过,她姐说视频里的人就是张惠云。”

    一名出席领导点着头道:“确实,捂的这么严实外人看不出来,熟悉的人倒能认出来,但也不能百分百确定。”

    周君彦道:“我们先假设这个人就是张惠云,指使她的人是钟小慧,钟小慧指使她给杨亮家属送照片和磁带,偷走何琼物品,之后又指使赵威绑架她,将她杀害,几次作案、包括新阳的三起,作案手法一致,她与何大勇有什么联系,现在这些人里,唯一活着的、露过脸的只剩赵威了,并且这次给张惠云家属送照片的不是闪送,是全副武装摩托车手,要么她亲自送,要么她手底下另有可控制的人。”

    有人问:“何琼就是何大勇女儿吧,她有没有可能当年参与了案件,或者知道他爸的作案手法,按理来说何大勇案已经结了,就算有共犯没抓到,他忍耐不住再次出来犯案,也不会选择相似的手法,这不擎等着让人将他跟何大勇联系起来吗?”

    “张惠云案她有不在场证明,杨亮案虽没有,但也没有证据显示与她有联系。”

    周君彦回答:“如果是钟小慧的话就能说得通了,她还有仇没报完,当年收养过她的人家很多,她报复的是虐待过她的家庭,杀害收养人子女,折磨他们的父母。”

    目光转向方程程,“方老师,你觉得这动机合理吗?”

    方程程点头,“前三案,何大勇说让死者死在自己熟悉环境中是对死者的体贴,他内心认为子女无辜,是替父母受罪,所以对他们好点,杨亮工作狂,他的现场不是工作室,而是度假,也是他自认为的体贴,到这、时隔六年再度犯案,作案手段有所升级,对于死者,他不再遵从死者的个人喜好,对于家属,他也不再满足于假惺惺寄一张悼念卡。”

    “我看你们的调查报告里,推断凶手与被害者靠邮件联系,并且处心积虑离间被害家庭,让他们与父母感情降到冰点再将其杀害,以外人的眼光看,这些人不配为人子女,但是对父母来说却是经年累月的凌迟,每当回想起来总会想如果当时对他好一点就好了,如果那次没吵架就好了,总之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连环谋杀。”

    待她说完,会议室静了一瞬,接连几人分析下来,基本达成共识,虽不知何大勇在其中具体角色,但绝不是主谋。

    领导当场拍板,“发协查通报,通缉赵威,跑不了他。”

    说完又翻着资料道:“前几年新阳有个案子,诈骗绝症病人骗钱,小周还记得不?”

    周君彦点头,心里一万句脏话咆哮而过,他一共获奖两次,一个是何大勇案,一个抓获诈骗病人犯罪团伙,主犯从犯都关进监狱了,现在又有利用绝症病人做不法之事的团伙出现,很难不让人怀疑从前团伙死灰复燃,当年火星子没完全掐灭。

    “我也想到了朱局,既然两个案件有重合,我想再申请人手,并案侦查,还得调案件卷宗,向监狱申请再提审范国伟,我怀疑这两伙人联手了。”

    “行,只要能破案,要什么有什么。”朱局是周君彦直属领导,老交情了,十分认可他的能力,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得提点几句。

    “这次务必彻底解决,不要再留尾巴。”

    *

    夫妻之间很多事情,倘若不知道,日子糊里糊涂便过下去了,可是一旦被人捅破了,便如埋在土里的塑料袋一样难以分解。

    他早知道李琳出轨,但他就想当不知道一样过日子。何琼捅破了窗户纸,让他不能再装傻。

    他知道这个婚早晚得离,他就想能晚就晚,等女儿大学毕业最好。

    “你们怎么都以为我的人生会变好?”

    何琼的话再一次钻进周君彦脑海,她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破解他爸案子。

    如果案子破了,失去人生目标的她,该怎么活?

    这时吕东辰敲门,“周队,你找我?”

    “嗯来坐。”周君彦打开一份笔录,“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吕东辰看过的笔录,摇头,“没什么问题啊。”

    “赵威跟他主治大夫提过两次简教授。”

    “简教授是脑外科权威,想找他看病的人很多。这有有什么问题?”

    “你看看都具体说了什么。”周君彦指着笔录给他念。

    “第一次问能不能让简教授给他做手术,医生说这个手术他们医院能做,没必要去请外院专家。第二次是问医生知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能找简教授做手术,医生说简教授现在只教书,不做手术,之后赵威就没再去过医院。”

    “一般重症患者看病会只看一家医院吗,赵威这样的病,他这么惜命的人,只看过一家医院不正常,他肯定见过简教授了,并且得到某方面承诺,或者是简教授给他的,或者是别人的。”

    吕东辰沉吟片刻,“这么说确实挺奇怪,给简教授打电话问问,大家都是熟人,咱们警队请他帮忙的次数也不少了。”

    “你跟我去一趟,还有些问题请教请教他。”

    *

    医学院,简语办公室。

    简语手拿着赵威照片端详,“这么看照片我想不起来,我们这行认片子不认人,拿片子我看一眼就能对上了。”

    “你等会我找找,我看过的病人都会顺手会记录一下。”

    说完开始敲击电脑。

    简语的职业理想不是一辈子守着手术台,而是要在学术领域有所建树,因而五十几岁从医院离职,转去医学院教书,只偶尔出席专家会诊。

    电脑检索出来资料,简语快速浏览一遍,“是看过,九月四号,他拿着病历和片子来学校找我,我给他看了,提供一些医疗上的建议。”

    “他的病情怎么样?”周君彦问。

    “很凶险,需要尽快手术,不过手术风险也很大,预后情况目前说不好,不管怎么样,他的病情开刀之后也需要很长时间的治疗和康复训练,有可能会有一些后遗症状会终身伴随。”

    吕东辰问:“简教授,你给他的意见是做手术吗?”

    “哪个医生会给这种意见,只能方方面面都说清楚,病人自己判断。”

    吕东辰再问:“简教授,以你的专业判断,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能有力气抱起一百二十斤重物快速走二百米吗?”

    “按常理说做不到,但是你们办案各种因素都得考虑到。”

    周君彦一听这是话里有话,赶忙问:“什么情况下能做到?”

    “我想起来这个人了,他的大脑挺特别的,比一般大脑更容易受刺激,假如他当精神状态很兴奋,就可能做出一些超出常理能力的事。”

    吕东辰、周君彦对视了一眼。

    简语敏锐地察觉到他们的情绪,便问:“怎么了?让人跑了,你们无法确定他当时状态。”

    “哪是跑了,压根就没抓到。”周君彦问:“什么东西能刺激他?药物?还是堵品?”

    “只能说理论上可以,他的大脑比较特殊,不好掌握多少药剂量能达到刚刚好的程度,更大可能是行为失常,当街发疯或者直接失去行动能力昏倒。”

    “也就是说,理论上可行,但实际上不太可能?”

    简语点头:“可能性非常非常低。”

    “简教授,你那天看到赵威,觉得他有什么异常吗?”

    “要说精神状态异常到有暴力犯罪倾向,那肯定是没有,他就是情绪比较悲观,但是有一点比较奇怪,当时我没细想,现在想想还真是奇怪,他问我他能不能捐肾。”

    “捐肾?”周君彦、吕东辰二人一齐重复。

    “对,他说要给家庭成员捐肾,这个法律是允许的,但是他这个身体情况肯定不行,我直接说了,审查委员会不会允许。”

    赵威没有家庭成员有肾病,这点警方非常清楚,难道这个团伙现在转为诈骗器官了吗?

    “他有跟你透露他经济上的困难吗?

    “没有。”简语摇头,过了一会他反应过来:“你说他卖肾筹钱吗?不可能的,器官摘取移植需要严格规范操作,黑市没有这个条件,再说现在这医疗环境,哪有医生做这种手术,当影视剧啊。”

    “赵威的主治医生你认识吗,姓刘的?”

    “你说刘科,认识,挺熟的,赵威说他的脑癌就是第一医院确诊的,诊断的没问题。”

    “赵威没跟刘医生提过肾移植,却跟你提了这事,为什么?”

    周君彦问的直接,简语一愣:“这我不清楚,你也知道,我早就不看诊了,除非有疑难杂症,赵威这个不算,就是手术风险大,他堵我好几次,我没办法才给他看的,就一次,以后再没见过他。”

    “刘医生也没说过赵威大脑跟一般人不一样。”

    又是怀疑的问话,简语没生气,很耐心道:“我现在的研究方向是脑部构造,跟医疗方向的关注点不一样。举个例子,病人脑里长个恶性肿瘤,如果不手术摘除,他会有生命危险,这是刘医生的关注点,而我除了看到他的肿瘤外,还看到他大脑前额叶、杏仁核、海马体部位有些异常情况,如果他没有生病,他就只是个易怒的普通人罢了,不会影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