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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神秘客

    “进来!”

    曹操听门外的声音,是他的兄弟曹仁,于是坐下来稳定了一下情绪,沉声说道。

    门吱扭一声打开,曹仁轻手轻脚的进来。

    曹仁是曹氏诸将中最曹操受信任的兄弟,但是他每次看到曹操,心里难免也有一丝胆怯。

    看到地上摔碎的花盆,他暗自叹息一声,小心翼翼的坐到兄长对面。

    “大嫂……还是不肯回来……”曹仁吞吞吐吐的轻声说道。

    自从曹昂战死之后,丁夫人便愤而搬回了娘家,曹操派许多人前去劝说,全都无功而返。

    最近一次便是派曹仁前去。

    可是丁夫人宁愿在娘家自己织布养活自己,竟是再也不愿做这司空夫人了。

    曹仁也白跑了一趟。

    曹操看着眼前兄弟一脸愧疚的样子,火气又顶到了脑门,立着眉毛大声道:“就她当母亲的知道心疼儿子,难道儿子死了,我这当父亲的就不心疼?

    既然不肯回来,就死在外面算了,永远都别回来。”

    说着一拳锤在桌上,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

    话虽然说的那么绝情,但是曹操清楚,在夫人眼里,儿子比夫人自己的命还重要,夫人那样做并非惺惺作态。

    如今儿子死了,她的心也死了,是真的不想再见他。

    可是这二十年的感情了,他也离不开夫人呐。

    回想起整个宛城之战的过程,曹操心里自然而然生出一股愧疚感,扶着额头长出一口气,轻声道:“罢了,过两日待我亲自前去劝说。”

    曹仁在旁边小声道:“子脩敦厚孝顺,此番战死宛城,就连我等这些叔辈都心痛不已,更何况大嫂母子连心。

    她经历丧子之痛,性情有所乖张也情有可原,兄长还是不要怪罪大嫂了。”

    丁夫人作为曹氏女主这么多年,为人宽宏敦厚,处事公正无私,无论妯娌们还是曹仁这样的小叔子,全都从心底里服气大嫂。

    故而出现今日变局,曹仁曹洪夏侯惇等亲眷,均不愿意看到。

    “宛城的确是我之过失,乃至于子脩身死,我又何尝想怪罪你大嫂,但愿她不怪罪我才好。”

    曹操苦笑一下,抬头问道:“你来此,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还有一事,”曹仁道:“宛城张绣派人来了,说要与兄长讲和。”

    “讲和?他还敢跟我提讲和?”

    曹操似乎听见了最可笑的事,冷笑过一阵,咬牙道:“待我处理完手头之事,必亲率大军,血洗宛城,为我子脩报仇,跟他和?和个屁!”

    在外人面前,曹操要表演对儿子的战死毫不在乎,更在乎的是典韦。

    但是在兄弟面前,他自然不用再演了,兄弟们当然知道他对长子的感情是任何人都不能替代的。

    其实曹仁夏侯惇等人对曹昂这个侄儿也非常满意,作为曹氏大公子,理所应当的继承人,丝毫没有其他诸侯公子那般骄奢淫逸,怕风怯雨。

    曹昂继承了他父亲的所有优点,礼贤下士,身先士卒,允文允武,深的军心,是合格的曹氏未来之主。

    可惜天妒英才,竟然让他死在张绣手上,所有人都感到伤痛惋惜。

    曹仁点点道:“子脩即是我侄儿,又是我并肩作战的袍泽,此仇不报,必会寒了众将之心。

    我这就下令,把张绣使者枭首示众。”

    斩杀来使,便是表明态度,拒绝对方投降,誓要将对方斩尽杀绝为止。

    这代表了一种决心,对敌军是心理上一种威慑。

    曹操自然也是这个意思,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派去宛城的细作探查的怎样了,子脩的尸首找到没有。”

    “还没有,”曹仁小声说道,“不过细作探听到一件怪事。兄长可还记得三个月前那场乱战之中,敌将胡车儿追击甚急?”

    曹操当然记得,当日要不是胡车儿追的急,他也不至于急匆匆接收儿子的战马。

    因此可以说,胡车儿正是杀害他儿子的直接凶手。

    曹仁继续道:“据细作探知,当时战场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头戴黑纱斗笠的神秘客,正是那人一枪将胡车儿挑于马下,如此才延缓了叛军追击。”

    “一枪便挑落了胡车儿?”曹操敏锐的把握住了关键词。

    胡车儿乃骁勇之辈,曹操在宛城见到的时候便非常欣赏,于是赠了许多礼物,结果让张绣感到了害怕。

    那也是诱发宛城之战的主要原因之一。

    曹操诧异的是,以胡车儿之勇猛,天下谁能将其一枪挑落?

    细数之下,他手下诸将之中,能战胜胡车儿的大有人在,但是能一个照面便将其击败的,恐怕找不出来。

    “细作难道没有探查出那人是谁?”曹操凝神问道。

    “其实天下用枪的,论枪法绝妙,公推有枪神之称的童渊,”曹仁缓缓道:“若那神秘客真的是童渊,或许能做到一枪制敌。

    可据说童渊乃是张绣的师父,他怎么会帮我们击退胡车儿?”

    一时间,兄弟二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按说能一枪击败胡车儿的,好像没有这等高手,要说有也只能是传说中鬼神莫测的童渊。

    可是童渊又没有理由帮他们,这的确让人想不通了。

    “此外还有一事,”过了一会儿,也没想到什么头绪,曹仁继续道:“宛城百姓大约知道兄长必会会率军前去报仇屠城,南阳郡诸豪族均不愿与张绣陪葬,如今有章陵崔氏,博望陈氏派人前来,透露依附之意,请兄长定夺。”

    当初曹军征伐宛城,南阳郡诸县都投降了曹操。

    可是曹军退去之后,那些县又重新投降了张绣。

    可是县内的有识之士们却都明白,宛城离的许都如此之近,曹军早晚必取之,以张绣的实力绝不可能抵挡。

    两年前,曹操为报父仇刚刚屠了徐州,如今为报杀子之仇,屠宛城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那些大地主们才不想跟张绣这样的过路军阀玉石俱焚,所以早早提前来铺路,请求曹军杀回去时放过他们。

    曹操冷笑了一声:“章陵崔氏,博望陈氏这等县域小门小户,拥地不过千亩,也能算得上豪族?”

    他想了想道:“既然这些人愿意归附,就让他们把各自县域守军粮草烧了,我便考虑放他们一条生路。”

    曹仁听了摇头笑了笑,心想兄长如今是财大气粗了,天下十三州独占其二,且占据中原广袤土地,自然不会把崔氏、陈氏这等县内的小小富户放在眼里。

    这些富户家里才有几个部曲,竟然让他们去放火烧军粮,根本就是在给他们出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