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天下神通，术法五等（下）
“可惜”，老道士撇撇嘴，双眼正正盯着蓝衣少年郎。
“你小子重修以来，这回练的却也不再是叶家祖传功法，而是《寿世传真录》，不然，等你练完那本《寻根诀》后，老道可直接传你《问道录》，帮你接续后面境界的修炼法门。”
“怎么？”
“你不说……以为老道就瞧不出来底细？”
“瞅有人现在那副眼神躲躲闪闪的样子。”
“真当道爷这些年的修行都是吃白饭的么？”
“便就这么说吧，老道当是你叶子灰生平仅见的高人，大概你以后都再遇不见比我还要厉害的修行者哩！”
“你小子今生所见者。”
“最高峰。”
“理应在我。”
道士话音至此，见又气定神闲，备显慵懒地灌了口酒。
貌似他只讲出一个寻常的不起眼事实罢了。
叶七呢，现下则很想翻个白眼儿，但莫名又隐约觉的好像真不容反驳，所以少年心里有点恼火和窃喜以及得意。
那是份说不清道不明，与自己无关又好象有关的得意之情。
“当年我正式开始修行”，老道士遂接着说。
“起手练的，其实同样是《寿世传真录》，此功法分《寿世》与《传真》两篇，《寿世》篇中记载了浊士五品的修行之法，而《传真》篇则是清士八品修行法门。”
“这部也是个中品核心等级的功法了，用作给刚上路的修士打个牢靠基础，却道游刃有余的，而且这部功法里面还附着一个药方，可辅助元士境界的人修行，方名《除秽四物汤》。”
“不过这东西得等到修士境界到了清士三品以后，体魄成长的能挡得住汤药之力时，才可用其辅助修炼，否则必将反受其害。”
“小子。”
老道士出声唤了一下叶子灰，提醒少年这里更要专注听讲，用心领会。
叶七转了转脖子，脑袋显得有些歪，真切是侧耳去倾听的模样了。
他视线紧紧盯着道人的脸和眼，一双眉毛不自觉地发力蹙了起来。
“须知，这修行底事情，有桩因缘无分儒释道三家同异，都是一般。”
“即便是方便法门，不经磨砺，早早使用，心急求成，倒为不美，遗祸更是无穷矣。”
叶子灰皱眉，眯眼，点头。
不知领会几成。
自诩“高人”的蓝袍道士亦不强求，修行在个人，他只做点拨，而对方究竟是顽石朽木，还是良材美玉，尽皆在姓叶的少年修士自身造化。
“而等元士十三品修行圆满之时，这《寿世传真录》后面的最佳接续功法，则是另一部道家上品核心法诀，其名为《全真保性诀》，供以修士真人七阶之境时候的修习。”
“但是……”
说到此处，老道士略带疑惑的笑了笑。
“这几本修行功法，可都是我道家宗门真传，轻易不流于外，而今日之叶家哪还有这等收藏，若真有，早便叫人抢了去也。”
“所以老道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这《寿世传真录》是谁教给你小子的？”
蓝衣少年忽然低下头去，两手捧着心口，似乎伤势发作，有口也难言。
道人屈着两指，敲在叶子灰头顶天灵盖儿上。
“哎呦！”
七少爷捂头呼痛。
“疼么？”
老道也不知是问叶子灰突然爆发的伤势，还是他这一记当头敲打。
“专心听课，把伤势给我压回去。”
然后道士又语带嘲讽的冲少年开腔道。
“接着说这各等修行功法的品阶划分事情。”
“到了第二等的『权威功法』，其中区分就比前面的更细一筹，拢共有‘天’‘地’‘玄’‘黄’四阶，若非天赋资质极其出众之辈，如你我她。”
“那么”，老道士敲完人后饮酒，并瞥了山间某处隔着老远正在偷听偷看的红衣一眼。
“九州里头那些修行人士就只能按部就班去练。”
“普遍的，宗师境修士只能修炼黄阶同玄阶的权威级别功法，而化仙境修士则是可以初始修炼地阶和天阶的权威功法。”
“若一般修士越了功法品阶去练，到头只能练个狗屁不通、走火入魔的地步，轻则散功重修，重则转世再来，基本没有好下场。”
“毕竟。”
道人右手抓着酒葫芦，左手背于腰后，一时放眼打量天地与人间，目光似乎越过了九州和天上天，落在滚滚历史洪流之中。
“修行是因人而异的，若不承认根骨悟性的差别，全然以为上智下愚无分，那也只是人间凡夫意淫而已。”
“更有修士非要逞能去与天争胜，嚷嚷什么以身入局胜天半子，何等可笑的无知妄想？！”
“上天何尝需要与你争什么？唯其不争，天下万物莫能与之争！”
“一昧狂妄，不知进退，无亲天道又岂会给你好颜色瞧？”
“非你是个天地间的特例，旷古绝今的气运之子？偏得天独厚的机缘造化？”
“真是……”
“蠢得清新脱俗，别开生面了。”
“身死道消之地插朵鲜花，都没牛粪有营养。”
老道士收声，转过视线，抬头喝酒。
“嗯……”
叶子灰抿着嘴角点头，内心深以为是。
少年郎既读民间话本，又懂真实修行生活，对这番话更解其中真意。
“至于那天下神通术法里，列于头等的『顶级功法』么……”
“则同样不再分品。”
道士此刻又说道。
叶子灰扭头问道：“和那『普通功法』一样？”
“形式上一样”，老道出声回答。
“当作何解？”叶子灰继续问道。
“一者是不值得分”，老道士淡然吐字，“另一者是没法分”。
“一旦神通术法到了‘顶级’的高度，诸门功法已无严格刻板的优劣强弱之分别，其只在修士于运用发挥一途上的参差远迩、殊异错落，便见有人涨，有人消，有人出，有人入。”
“有人如盖，有人如旗，有人似岳，有人似渊，有人若湖，有人若海，有人织丝绸帛缕，有人裁无缝天衣，有人堆雕栏玉砌，有人槛外空自流，有人筑高城垒坚堡，有人江湖逍遥中游。”
“即便有那修士运用起同一种顶级功法的神通，甚至是同师所传，同书所见，同时所习，等到不一样的修士搬弄出来，有的家伙使得象舞凤飞，有的家伙使得鸾佩齐鸣，有的修士显得鹤唳风声，还有的人则能搞得天地间草木皆惊，无生灵不望之胆寒。”
叶子灰闻之一惊，遽声发问道：“何等天差地别，宛如云泥之判！竟有如此之大的迥异悬殊？”
“可不迥然异乎？”
老道士反问道。
他旋即又做出更加详细的解释。
“你见山是山，他见山不是山；你见水是水，他见水不是水。”
“你观道是山，他观道是水，也自有人观道——是道。”
“既格于同一物时，不同修士眼底所见，心下所感，如此颠倒，冥冥所得，玄玄所悟，又岂能不悬殊哉？”
“观道是山……是水……亦是道”，少年无意识的自语着。
“那你呢？师……嗯。”
尔后，叶子灰遂启声向那位“高人”请教。
“我？”
老道轻轻一笑。
“观道，如道。”
叶子灰：“……”
沉默数息后。
少年便又出声询问道：“那这神通术法里最厉害的顶级功法什么时候能练？”
好吧。
老道士那些高深的话他其实不很能听得懂，少年郎实际关心的只有这个。
“要么圣人才能练，要么是人就能练。”
道人则如是回道。
“什么意思？”
叶子灰备感费解，觉着今天自个儿这脑子真快要不够用了。
“每回老道士说话真的好深啊……”
七少爷心里默默吐槽。
“也就是像我这样优秀的少年人，每次在他传课时才能吸收消化得了啊！就算……”
“就算当场没有全部吸收消化，只有个七成……”
“五成……四……三……但！”
“但……好歹咱也能刻在脑海里，之后也会细加琢磨，逐渐想通的。”
“应该……”
“能想通的吧？”
“能想通的罢……”
“应该或许大概差不多能吧……”
“你小子重修以来，这回练的却也不再是叶家祖传功法，而是《寿世传真录》，不然，等你练完那本《寻根诀》后，老道可直接传你《问道录》，帮你接续后面境界的修炼法门。”
“怎么？”
“你不说……以为老道就瞧不出来底细？”
“瞅有人现在那副眼神躲躲闪闪的样子。”
“真当道爷这些年的修行都是吃白饭的么？”
“便就这么说吧，老道当是你叶子灰生平仅见的高人，大概你以后都再遇不见比我还要厉害的修行者哩！”
“你小子今生所见者。”
“最高峰。”
“理应在我。”
道士话音至此，见又气定神闲，备显慵懒地灌了口酒。
貌似他只讲出一个寻常的不起眼事实罢了。
叶七呢，现下则很想翻个白眼儿，但莫名又隐约觉的好像真不容反驳，所以少年心里有点恼火和窃喜以及得意。
那是份说不清道不明，与自己无关又好象有关的得意之情。
“当年我正式开始修行”，老道士遂接着说。
“起手练的，其实同样是《寿世传真录》，此功法分《寿世》与《传真》两篇，《寿世》篇中记载了浊士五品的修行之法，而《传真》篇则是清士八品修行法门。”
“这部也是个中品核心等级的功法了，用作给刚上路的修士打个牢靠基础，却道游刃有余的，而且这部功法里面还附着一个药方，可辅助元士境界的人修行，方名《除秽四物汤》。”
“不过这东西得等到修士境界到了清士三品以后，体魄成长的能挡得住汤药之力时，才可用其辅助修炼，否则必将反受其害。”
“小子。”
老道士出声唤了一下叶子灰，提醒少年这里更要专注听讲，用心领会。
叶七转了转脖子，脑袋显得有些歪，真切是侧耳去倾听的模样了。
他视线紧紧盯着道人的脸和眼，一双眉毛不自觉地发力蹙了起来。
“须知，这修行底事情，有桩因缘无分儒释道三家同异，都是一般。”
“即便是方便法门，不经磨砺，早早使用，心急求成，倒为不美，遗祸更是无穷矣。”
叶子灰皱眉，眯眼，点头。
不知领会几成。
自诩“高人”的蓝袍道士亦不强求，修行在个人，他只做点拨，而对方究竟是顽石朽木，还是良材美玉，尽皆在姓叶的少年修士自身造化。
“而等元士十三品修行圆满之时，这《寿世传真录》后面的最佳接续功法，则是另一部道家上品核心法诀，其名为《全真保性诀》，供以修士真人七阶之境时候的修习。”
“但是……”
说到此处，老道士略带疑惑的笑了笑。
“这几本修行功法，可都是我道家宗门真传，轻易不流于外，而今日之叶家哪还有这等收藏，若真有，早便叫人抢了去也。”
“所以老道也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这《寿世传真录》是谁教给你小子的？”
蓝衣少年忽然低下头去，两手捧着心口，似乎伤势发作，有口也难言。
道人屈着两指，敲在叶子灰头顶天灵盖儿上。
“哎呦！”
七少爷捂头呼痛。
“疼么？”
老道也不知是问叶子灰突然爆发的伤势，还是他这一记当头敲打。
“专心听课，把伤势给我压回去。”
然后道士又语带嘲讽的冲少年开腔道。
“接着说这各等修行功法的品阶划分事情。”
“到了第二等的『权威功法』，其中区分就比前面的更细一筹，拢共有‘天’‘地’‘玄’‘黄’四阶，若非天赋资质极其出众之辈，如你我她。”
“那么”，老道士敲完人后饮酒，并瞥了山间某处隔着老远正在偷听偷看的红衣一眼。
“九州里头那些修行人士就只能按部就班去练。”
“普遍的，宗师境修士只能修炼黄阶同玄阶的权威级别功法，而化仙境修士则是可以初始修炼地阶和天阶的权威功法。”
“若一般修士越了功法品阶去练，到头只能练个狗屁不通、走火入魔的地步，轻则散功重修，重则转世再来，基本没有好下场。”
“毕竟。”
道人右手抓着酒葫芦，左手背于腰后，一时放眼打量天地与人间，目光似乎越过了九州和天上天，落在滚滚历史洪流之中。
“修行是因人而异的，若不承认根骨悟性的差别，全然以为上智下愚无分，那也只是人间凡夫意淫而已。”
“更有修士非要逞能去与天争胜，嚷嚷什么以身入局胜天半子，何等可笑的无知妄想？！”
“上天何尝需要与你争什么？唯其不争，天下万物莫能与之争！”
“一昧狂妄，不知进退，无亲天道又岂会给你好颜色瞧？”
“非你是个天地间的特例，旷古绝今的气运之子？偏得天独厚的机缘造化？”
“真是……”
“蠢得清新脱俗，别开生面了。”
“身死道消之地插朵鲜花，都没牛粪有营养。”
老道士收声，转过视线，抬头喝酒。
“嗯……”
叶子灰抿着嘴角点头，内心深以为是。
少年郎既读民间话本，又懂真实修行生活，对这番话更解其中真意。
“至于那天下神通术法里，列于头等的『顶级功法』么……”
“则同样不再分品。”
道士此刻又说道。
叶子灰扭头问道：“和那『普通功法』一样？”
“形式上一样”，老道出声回答。
“当作何解？”叶子灰继续问道。
“一者是不值得分”，老道士淡然吐字，“另一者是没法分”。
“一旦神通术法到了‘顶级’的高度，诸门功法已无严格刻板的优劣强弱之分别，其只在修士于运用发挥一途上的参差远迩、殊异错落，便见有人涨，有人消，有人出，有人入。”
“有人如盖，有人如旗，有人似岳，有人似渊，有人若湖，有人若海，有人织丝绸帛缕，有人裁无缝天衣，有人堆雕栏玉砌，有人槛外空自流，有人筑高城垒坚堡，有人江湖逍遥中游。”
“即便有那修士运用起同一种顶级功法的神通，甚至是同师所传，同书所见，同时所习，等到不一样的修士搬弄出来，有的家伙使得象舞凤飞，有的家伙使得鸾佩齐鸣，有的修士显得鹤唳风声，还有的人则能搞得天地间草木皆惊，无生灵不望之胆寒。”
叶子灰闻之一惊，遽声发问道：“何等天差地别，宛如云泥之判！竟有如此之大的迥异悬殊？”
“可不迥然异乎？”
老道士反问道。
他旋即又做出更加详细的解释。
“你见山是山，他见山不是山；你见水是水，他见水不是水。”
“你观道是山，他观道是水，也自有人观道——是道。”
“既格于同一物时，不同修士眼底所见，心下所感，如此颠倒，冥冥所得，玄玄所悟，又岂能不悬殊哉？”
“观道是山……是水……亦是道”，少年无意识的自语着。
“那你呢？师……嗯。”
尔后，叶子灰遂启声向那位“高人”请教。
“我？”
老道轻轻一笑。
“观道，如道。”
叶子灰：“……”
沉默数息后。
少年便又出声询问道：“那这神通术法里最厉害的顶级功法什么时候能练？”
好吧。
老道士那些高深的话他其实不很能听得懂，少年郎实际关心的只有这个。
“要么圣人才能练，要么是人就能练。”
道人则如是回道。
“什么意思？”
叶子灰备感费解，觉着今天自个儿这脑子真快要不够用了。
“每回老道士说话真的好深啊……”
七少爷心里默默吐槽。
“也就是像我这样优秀的少年人，每次在他传课时才能吸收消化得了啊！就算……”
“就算当场没有全部吸收消化，只有个七成……”
“五成……四……三……但！”
“但……好歹咱也能刻在脑海里，之后也会细加琢磨，逐渐想通的。”
“应该……”
“能想通的吧？”
“能想通的罢……”
“应该或许大概差不多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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