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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草包范度

    范府书房

    范兴辙坐在案桌前写字,他今年七十一岁了,自从七十岁从医官院副使的位置上致仕回来,就不怎么出诊了,除非皇家指定要自己去看。

    官家要医官院编写医书,由他校正医案,所以日常就在家里办公。

    此时他的二儿子范度正站在他的案桌前气鼓鼓地看着他。

    范度是他最小的孩子,三十八岁余。

    范兴辙十七岁跟着施老学医,二十二岁离开施老去了汴梁,二十四岁经过考试进入了医官院做了一名大夫,同年成亲。

    二十六岁生了大儿子范有,二十九岁生了女儿范容,三十三岁生了范度。

    范有对医学不感兴趣,让他自己参加科举,结果居然考了个进士第八名,被派去地方做官了。

    范度最小,从小不爱看书,家人又比较宠,看着他日渐长大,却身无长处,于是逼着他跟自己学医。

    天天耳提面命地教育着,终于在他二十五岁的时候获取了大夫的资格,入了医官院,得一差事。

    本来他是不愿意去考的,他从来就没想过工作,只想玩乐,后来成亲生了子。

    他爹范兴辙时常说:你做父亲的人了,看你自己的孩子,难道希望他也如你一般在家混吃混喝过一辈子吗?

    我做了一辈子的大夫,有点积蓄养着你,但是你儿子呢?他父亲有什么?

    二十三岁的范度终于答应他爹去参加医官院的考试,他要做大夫,养孩子。

    努力了两年,终于通过考核。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即使做了大夫,仍然是混日子混俸禄。

    范有医术不精,范兴辙只能把他安排到安济坊看诊。

    因为只要不用偏性大的毒性大的药,即使诊错病,也死不了人,而且安济坊也有其他的大夫,别人在他那里看不好,可以另外找别的大夫看。

    就这样,在安济坊混了十几年,虽然找他看病的百姓很少,但这毕竟也是皇家差事,旱涝保收,除了俸禄,年底福利挺好。一年下来也有个六七十两银子。

    去年范兴辙致仕,新副使上任,就做了人事调动,把范度调离了安济坊,调到熟药所做调剂员。

    熟药所,就是制作成药的地方,把药材加工,按照药方配比制作成即可服用的成药。

    里面的岗位相比大夫而言是又苦又累,钱还少,他本是拒绝的,但是副使有话,没有合适他的岗位了,不干就回家吧。

    这个岗位就是普通的打工人,每个月俸禄才七八贯,年底福利差很多。

    最令他生气的是这个新上任的副使是他爹举荐的。

    他郁闷得很,经常找他爹的不痛快。

    这不,今天又因为一些小事跟同事吵架了。散值回家就直接跑书房跟他爹撒气。

    说他都扶了个什么人,狼心狗肺,恩将仇报。你扶他上位,他却降你儿子的职。

    医官院的官在当朝是一个比较特殊存在,列为东班。崇文抑武的背景下,一把手由文官兼职。

    所以医官院院使其实是不会看病的文官兼职,做统筹管理,副使则是实打实干活的那个人。

    实打实的实干家,看中的肯定是专业实力。你范有,基础知识不牢,又没有钻研精神,如果没有个好爹,医官院都进不来。

    范兴辙看着眼前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道:

    “你看看你,这么多年一点长进也没有,以前我还做副使的时候,可以派人跟着你,你还能当个大夫。”

    “一个外感病都治不不利索的大夫,人家没踢你出来,还给了你一份差事,算你爹的面子够大了。”

    “我整理了一大堆医案,你有看过一例吗?就你这水平,职务越高越危险,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在熟药所待着吧。”

    “这么说这职位调动是你的意思?”范度生气地问道。

    “我可没有,我只是告诫他职位越高,责任越大,做了朝廷的官,就要为朝廷,为百姓做事。让按自己的意思去办,不需要顾及太多。”面对儿子的质疑,范兴辙略带心虚地答道。

    “说到底还是你默许他这么干的,我知道,你就是觉得我无能,认为我这个儿子污了你范副使的名声!”范度瞪圆了双眼对着老爹说道。

    看着儿子这幅模样,范兴辙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大夫,最重要的就是救死扶伤,为百姓解除病痛的折磨。这么多年,在安济坊,你救过几个?医好过几人?你心里没数吗?”

    “要不是你爹我这么多年攥了些人缘,有几分薄面,不知道被人参了几本了,你还能如此安稳地混了这么多年?”

    范度一脸不服气地说道:

    “医官院中混日子的又何止我一人,就偏偏拿我开刀。再说我已经按书上的去开方了,治不好那是医书的错,不是我的问题!”

    “你…你…怎么会有如此论调!学了那么多年,都学到哪里去了?一人一方,同症不同人,配方也不一样,不然设坐堂大夫做什么?

    不如做好成药摆那,让百姓们按相似的病症自取,岂不更方便?为何还要花钱养你此种庸医!”

    范度被自己亲爹说成庸医,气得甩门而去!

    范兴辙此时感到头痛无比,将近四十岁的人了,还不如孙子懂事。

    是啊,幸亏还有个孙子,范致远,十六岁,去年送他去太医局学习,快一年了。

    他可比他爹懂事多了,一回来就缠着他讲案例。

    如果他能通过考核,那他就可以进医官院习学,做一个见习大夫了。

    范度骂了之后,心里甚是烦闷,就想去琴楼喝喝花酒,找贞娘倾诉倾诉。

    没想到他刚进入包厢坐定,琴楼的林妈妈就过来了,叫他先把记账的五十两银子结清再提供服务。

    范度说谁会把三十两银子随身带,我下次带来,这次先记账。

    林妈妈可不依他,不结清坚决不服务。

    范度只能骂骂咧咧地离开。

    三十两呀,他突然觉得头好大,他现在三年的俸禄呀。虽然知道琴楼消费高,但是也太高了,去了十趟左右就三十两。

    他当大夫的时候俸银有一两多,他爹致仕之后,新上的副使就把他调到了熟药所当了一名调剂员,俸禄才七八贯。

    他以前散值之后经常去酒肆茶楼,跟别人都棋斗茶,每个月俸禄也够花。

    后来被同僚带到琴楼玩了一次,就沦陷了。

    这里可真好玩呀,大厅里每晚都会有不同的节目。

    平常百姓只有重大节日才能看到的节目,这里每晚都会上演。

    而且这里的伶人,又美又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曲艺歌赋,行酒令,诗词接龙,什么都信手拈来。

    每次来都能让他的疲惫感一扫而空。

    这里是官员们的娱乐场所,也只向官员开放,允许签单,因为这里的管理者也是朝廷命官,这里的收入归国家的,所以根本不怕你赖账。

    当然也有其他的娱乐场所,但是那些是面向百姓的,人员混杂,伶人品质肯定没琴楼那么高。

    一般情况下,官员是不会明目张胆地去民间的勾栏瓦肆玩乐的,但是换上便装就不一样了。

    范渡爱玩,自己俸银几乎每个月都花光光,哪里有钱留下?去哪找这三十两?

    他连玩都没劲了,又灰溜溜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