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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第一哨30/30

    三十,东方第一墙下的哭泣。

    这里就是中国的最东方,中国的东方第一哨!

    赵满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缓缓起动了车子。可眼神还看着塔顶执勤的哨兵,她轻轻的按了两下喇叭向哨兵致敬。哨兵可能也是见惯了这些,向我们的车敬了一个持枪军礼!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那挺拔的军资,标准的持枪军礼时刻提醒着我,自己也曾经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车子再往前开就是抓吉渔村,过了渔村两公里多点,靠着江边浅滩的一个拐角处,那里就是东方第一墙。

    那里没有人烟也没有真正的道路,但却从来不曾存留过太厚的积雪。因为旁边是个不大的小树林,阻挡了风对雪的眷恋,只留下薄薄又浅浅的剔透和莹白。

    车子开到小树林边,已无法再前行。我兴奋而又紧张的跳下车,一脸深情的看着赵满说:“来,下车宝贝,让我带你一起走进我的心灵。”

    赵满坐在驾驶位只是痴痴的看着我,嘴角似笑非笑,眼神迷离而又深邃。

    我在想她可能是正在挣扎,也在纠结,要不要和我一辈子在一起。

    我感觉自己是正在等待审判的囚犯,是无罪释放还是有罪坐牢都在审判官的一念之问。

    而审判官是赵满,我却是非常希望自己能被关进她的囚笼,终身监禁一辈子!

    赵满又向我笑笑,表情里有着无奈好像还带着些许彷徨,还有一种苦涩。

    她难道后悔了?她难道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可是,她守身如玉了七年,从不曾谈过一场恋爱,也没有任何的男人靠近她。

    而我和她只是短暂相处的第四天,就互相拥有了彼此。我不相信她会抛弃我,也不相信她对我是无情的。

    最终,在我的眼神逼迫下,赵满犹犹豫豫的下了车。我上前拉起她,哈哈大笑着转身就向东方第一墙跑去。

    赵满脚步踉跄的跟了几步,突然好像又下定决心似的和我一起奔跑着。

    东方第一墙好像比我08年来的时候,矮了一些,还短了一些。

    “你在百年的雨雪浸蚀之中,和风吹日晒之下,不知道见证了人世间多少的生死离别和爱恨情仇。

    但我想我和赵满的爱情,一定会为你披上一道七彩的霞光。让你暮暮垂朽的晚年也会增添上一抹绚丽的光彩。”

    站在东方第一墙前面,我紧搂着怀里的赵满。收腹挺胸利用膛音,高声呐喊着自己搜肠刮肚而来的爱之奏章。

    赵满突然抬起头用小手挡住我的嘴,眼神迷离的看着我,她娇小的身躯在我怀里轻轻颤抖着。

    我情不自禁的抱紧了她,又低下了头,她有些躲闪着。可我抬起她的小下巴,一下子就吻在那美丽诱,人的朱唇上。

    她的嘴唇冰凉还有些哆嗦,她闭着眼睛任我吻她的唇,可口里却在躲闪着。

    我想,便双手齐上固,定了她的小脑瓜。当我终于如愿以偿之后,可是她的泪水却流入了我的嘴里,苦苦的,咸咸的,还涩涩的。

    她浑身颤抖着又抽泣着,呜呜压抑的哭音。让我一下子就慌了神,立刻就放开了她。

    我神情紧张的看着她,声音颤抖的问:“怎么了,小满,你怎么哭的那么伤心,你别吓我啊”

    赵满用胳膊挡住了脸,蹲下了身子。头埋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呜呜着边哭边抻咽着说:“你干嘛要这么欺负我?你干嘛要这么欺负我?你还嫌我不够伤心吗?非要把我领到这个地方来!”

    我一下子呆住了,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怎么了?

    赵满不回答,只是蹲在那哭的更伤心了。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不敢再往下想,我豁然扭头看向那面墙,在墙上不断的搜索着,不停地找着,,,

    在墙的左上角画了半个多点的心,另一半应该是随着墙体一起塌落了。

    上面的字早已模糊不清,但仔细辨认之下那些字还是能确认出来:

    (汤东)臣爱赵满

    (永远在)一起,第一次爱的留念。

    1999年2月15日。

    “汤东”和“永远在”都丢失了,但就算是傻瓜也能补全这几个字。

    那一刻我彻底的惊呆了,心在砰砰乱跳,脑袋嗡嗡作响。我发觉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在赵满和汤东臣第一次爱的留念墙前,我逼着她与我接吻。还要向她求婚,求她嫁给我。

    我真他妈的是天下第一大傻瓜,大笨蛋!!!

    我突然热血上涌,愤恨交加。抬起手狠狠地抻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可心中那口怨气还是出不来,紧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赵满突然起身飞扑上来,死死的抱住我,大声哭泣着说:“你干什么呀?你干什么呀?你别让我的心再痛了好吗?”

    我呆呆的站着,不敢搂她,也不敢碰到她。

    我呆呆的傻傻的被赵满拽回到车前,我想坐到副驾驶,可赵满却把我塞入了后排座位。

    我的心里一暗,她难道都不愿意和我并排坐了吗?

    可赵满只是发动了车,又把暖风开到最大。挂了空档拉起手刹打开双闪。就钻入后排挤进我的怀里,声音还带着哽咽说:

    “我不是不想让你那么亲我,只是当时我,我,我感觉汤东臣就在旁边,看着一样”

    我声音沙哑着说:“我知道,我明白的,是我太冲动,太猛浪了。我,,,”

    我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脑子里又是一片空白。

    赵满看着我僵硬的身子和木讷的表情,叹了一口气把头靠在我的肩上说:“对不起,我知道你要带我来这里,我真的不想来,又不知道怎么告诉你。可我,又和你一起来了这里。都不知道怎么了,控制不住自己。可当你亲我时,我突然感觉很委屈又很憋屈,你还吻的我喘不过气来。话也说不出来,一下子就哭了,我,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一切都是我在一直误会着。仔细想想,她在万里村的稻堆旁边,就好像一直很抗拒抓吉的方向。那时她就在失神的状态,而我却只顾着自己的想法,又把她一切的表现和表情都在扭曲的误解着。

    赵满见我不说话小手摸着我的脸说:“怎么了?你生我的气了,是吗?”

    我握着她的手说:“我没生你的气,只是在生我自己的气,对自己特别恼火。”

    赵满在我的唇上吻了一下说:“咋俩回前哨吧!我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我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副驾驶位上一直没有说话。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我还没从今天的变化中反应过来。

    向赵满求婚是我计划了很久的大事。可正当自己以为站在人生顶峰的时候,却突然的摔入到了谷底!

    这种惊喜和惊恐的交替,我真的还一时之间无法的去适应。可赵满好像已经恢复了常态,虽然还有点小扭捏可脸上已经有了笑容。

    我也想像她那样洒脱一些,可张了几回口还是说不出什么来!

    赵满突然打破了沉默说:“你答应王家和的事,什么时候办啊?”

    我不自主的抓了下脸说:“不着急,再等两天,如果太快就给他办成了,他就会以为事情很简单。有时候简单的事情也要尽量的复杂化,后果才能更好的。”

    赵满若有所思的说:“为什么要说成是后果而不是结果”

    我撇撇嘴说:“他要的是结果,我要的是后果。他是想把自己和海青的粮卖出去。而我是想认他成为海青的第一个粮食联系人,以后我再去海青时,他能为我所用”

    赵满点点头赞赏的说:“好,说的精彩,办的更精彩!我发觉自己更加的迷恋你了,虽然你是一个感情上的白痴!”

    呃,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唉,这个小丫头,是我心里的仙女,还是我的小祖宗,也是我的小心肝,也更是一个小妖精

    赵满轻笑两声叹口气,语气柔柔的对我说:“我知道,你今天想干什么?但是,给我一段时间缓一缓,好不好”

    我认真的点点头:“好的,我听你的,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赵满转移了话题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装粮”

    我想了想说:“其实明天就能装,这六份粘稻子我打算立刻拉回厂里,免得夜长梦多。”

    赵满幽幽的说:“那厂里怎么办?”

    我笑笑说:“厂里凉办呗!车怼回去了,没地方卸就找地方,找不到地方就压车给点压车费呗。我打算调家里的挂车上来,运费不用给太高,压车了就当是给点补尝吧!”

    赵满悠悠说:“这算来算去,你们厂里都不吃亏啊!”

    我点头笑笑说:“一切都要以厂里的经济利益出发。”

    赵满叹口气说:“你一直都不想自己收粮吗?”

    她这一句话,一下子又把我说的愣在了哪里,,,

    这是赵满第二次向我提出,让我自己收粮的事。可是自己收粮,我感觉自己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到的。

    这里面的复杂原因和牵涉到的纠葛,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向赵满说。

    赵满肯定会以为我的家境会很好,存款也在七位数以上。

    可真实的情况,却是我还有着十三万的外债还没还完,又领着父母在鹤岗的零公里小区租房住。

    这件事情我不敢告诉赵满,提都不敢提。我不知道,当她知道了真相,会如何的看待我这个人。又会如何的鄙视我和嗤之以鼻。

    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我的秘密和家庭情况绝不能告诉她,能瞒一天算一天,能和她在一起一天,我也就享受了一天。

    就算有一天她真的离开了我,我也不能自暴自弃,痛苦万分。因为我还有我的父母,和我的姑娘需要我去照顾和养老。

    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自私还很病态,但是我真的好爱她也好喜欢她。

    这种爱和喜欢不是她多么的美丽和年轻,而是她对我的好,对我关怀,情义,和迷恋,让我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我怕,我非常怕。一旦她知道真相,这种好,这种关怀,情义和迷恋会转变成厌恶,憎恨和鄙视。

    在王家和的家里,偷听到她和王家和媳妇的对话。让我突然萌发了让她怀孕,给我生孩子的想法。

    因为我始终认为,一个女人只要给一个男人生了孩子,这一辈子也就是死心塌地的一起过日子了。

    我知道自己很无耻,还很卑鄙。但我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一辈子的在一起!

    赵满见我久久的不说话,轻叹一口气说:“你放心,我也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她把我刚才对她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又还给了我。我不由得挠挠脸苦笑着,却是一句话也没说不出来。

    赵满又哼了一声说:“哼,你真是小心眼,这么久了气还没消,总是我主动和你说话。你又对我不理不睬的。都说男人玩腻了,就要重新找的!”

    她这么一说,我身子向上一挺头都撞在了车顶。紧张的语论无次的说:“小满,你在我的心里最重要,我要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会天打五雷轰的。就算天打五雷轰了,我都想和你在一起。我,我,,,”

    赵满噗嗤一笑说:“看你那傻样吧!一点沉稳劲儿都没有了。我知道你今天心情的起落太大了,可能有些接受不了。我不怪你的,唉,,”

    赵满长叹了一声便不言语了。

    回到前哨已经是下午3点,我让赵满把车直接开进了飞龙货站里面的锅炉房。

    飞龙货站的锅炉房,也是装卸工的休息室。这里面还有一个单独的小房间,是专门供各地方收粮人化验水稻用的,谁来都能用而且还不收钱。

    这就是王婷的聪明之处,就这么一点点小小的方便,却让她结交了很多的收粮人。

    水稻化验是绝对隐私的,因此这里的装卸工人只要看到有人拎着精米机和测水仪进来,都会自动的离那个小房间远远的。

    唯恐里面化验的人在王婷那里告一状,自己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推开锅炉房的门,里面竟然空无一人。唉,想找个人帮拿一下东西都不行了。看来这里的装卸工也都被辞退了,虽然感伤,但我也没忘了正事。

    回身打开后门,扛起后座一袋样子又拎着精米机匆匆走进化验小屋,我刚放下东西,一转身就看见赵满背着另一袋样子进来了。心疼的我直埋怨她:“你一个小丫头,怎么能背这么多的东西?累坏了可怎么办?”

    赵满撇撇嘴说:“你一百多斤的身,子,压,在,我身上的时候,怎么不心疼啊!”

    我咧咧嘴,尴尬的说不出话来。只是傻呵呵的笑了一下又挠挠脸。

    五十八份粘稻子样子,不到一个半小时全部结果都出来了。

    最高水份23.6,最低水份18.3。最高米率7.1,最低米率6.7。至于变白孙三子并不是最好的,只是40%。最好的是地里的一份刚刚50%。剩下的就是20%,30%。

    赵满惊讶的看着我问:“怎么会这样啊?是孙三子骗人吗?”

    我笑笑说:“孙三子没有骗人,应该是收粮人骗了他,或者是收粮人自己也没弄明白。”

    赵满突然眼睛亮亮的说:“我知道什么原因了。你用的是分点化验。所以你能把整个粮堆都看透,还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撇撇嘴笑着说:“可是也累啊?别人可能只有14个样品。而我这里却是58个样品。”

    赵满点点头说:“别人每个堆只取一份,而你是每个堆取了几份,但你看的粮却是最透彻的,还是最真实的。”

    我笑笑说:“我这个人比较小心谨慎,很怕拉回厂里的粮出错误。一旦出错,那是我承担不了的后果。”

    赵满看着我突然撇撇小嘴很委屈的说:“我饿了,我饿了。”

    我一拍脑门才发现自己真是个混蛋,早上只是在包子店对付了一口,中午赶到抓吉又惹得赵满一顿大哭,回来化验又弄到天都黑了,折腾到现在连中午饭都没吃呢。

    唉,这一天我都整的什么事啊!我连忙点头哈腰又打躬作揖的向小赵满赔礼道歉。

    赵满擦擦囗水说:“我想吃狗肉了。”

    我赶忙把她领到了神仙倒。可她却拉着我去了对面的沙锅居。

    神仙倒沙锅居,是一个老板开的两家店。神仙倒贵一些,沙锅居便宜是大众消费。赵满始终就不愿意我多花钱,可她的理由每回都是那么的充分。

    这次她说,她想吃沙锅居的狗排豆腐沙锅,越吃身上越暖和,这一天都冻死她了。

    我连忙点头答应,还告诉沙锅居的服务员,沙锅里再多放50元的狗肉。

    唉,想想中午我让她哭的好伤心,我恨不得再给自己两个大嘴巴。

    正吃饭时厂里王勇突然给我来了电话。

    “书远,我跟你说,厂里以后收粮的事直接向我汇报。”王勇的语速很慢,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哦,好的,经理。”我稍微迟疑一下,便立刻回答。

    “大哥,去了南方,暂时不回来了。收粮的事他也顾不上了。”王勇又接着解释说。

    “好的,经理,我知道了”我心里有很多的疑问,但却不敢问。这是人家亲兄弟的事,我是一个外人不能随便乱问的。

    “书远,你以前是跟着我的,后来大哥把你要去了收粮。当初我是真舍不得,可米厂最重要的就是原粮采购。就想让你全方位的都锻炼一下。可没想到你小子,现在收粮的本事都超过三哥了。大哥也说过,都快超过他了。”王勇突然又打起了感情牌,这完全就不是他的作风。

    “哦,经理,我,,…”可我刚一张口就被王勇打断了。

    ″厂里本来打算今年存粮三万吨,可大哥一走,也拿走了不少钱。所以今年只存两万五千吨,还剩四千吨的量,你要精挑细选。可别让我失望了!″王勇严肃的说。

    “经理,您放心,我肯定多跑地方,多找粮,肯定会精挑细选的。”我感觉这里面事态严重了。大哥肯定是至少拿走了一千万,不然厂里也不会少收五千吨粮。

    “下一步,重点放在粘稻子上,粘稻子要想办法再弄到两千吨,但要求是水分低的,变白95%以上的。因为今年厂里的烘干塔,不打算开塔烘粮了,,,″王勇慢慢的说着。

    “可是,经理,我正有个情况,需要向您立刻汇报。”我一听厂里今年不开塔了,便着急了立刻打断王勇的话。

    “好,你马上说,肯定是有好事了”王勇笑着说。

    ″现在有180响地的,六家粘稻子。但是水分大,变白少。但我大略的算了一下。拉回厂里烘干之后,每斤只合到1.46元,1.36元,和1.26元。”我的声音很小语速也很快。因为这里是公众场合!

    “哦,你是怎么算的,运费,人工,都加了吗?”王勇有些怀疑的问

    “所有的费用我都加了,原粮装的价格是一元,一元一,和一元二。米率是6.5到6.9之间,水份是18.3到23之间,变白是20%30%40%和50%”我又声音小小的说。

    “哦,哦,哦,,一点零加零点零七五加零点零二括号乖以,,,,,”王勇边哦着边按着电子计算机。

    “一块二的有多少?”王勇问

    “150左右”我

    “一块一的有多少?”王勇

    “600多一些!”我

    “一块的有多少?”王勇

    “300不到”我

    “可加起来也没180响地的量啊?”王勇不解的问。

    “经理,那里是高寒区,水稻产量没多高,也就是一响地七吨到7.5吨。”我低声回答着

    “哦,行,挺好,呵呵,你这是又跑到那里去了,能翻出这种粮来?”王勇心情挺好的问

    “经理,是在抓吉附近。”我用更低的声音说

    “好,那今年必须要开塔烘粮了。”王勇肯定的说。

    我在心里轻轻舒了一口气。还好,王勇同意开塔了。那六家粘稻子也可以动手装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