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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焦大醉酒道实情

    晚上贾蓉早已经回来,他见凤姐和宝玉要回去,赶紧过来相送,并且亲自大奥门外准备车马。

    一行人刚走到宁国府大门口的时候,就听到远处马棚那里响起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尤氏听了不由得有些心疑,便回头问秦可卿:“今天晚上安排的谁去准备车马?”

    秦可卿也不知道,赶紧回头让丫头去打听,丫头到前面打听完以后,回来告诉他们:“是蓉大爷安排了焦大。那焦大喝醉了,现在正骂骂咧咧。”

    听到是贾蓉安排了焦大,尤氏便没好气的说道:“蓉儿可是吃醉了酒又糊涂了不成?安排谁不好,竟然安排焦大去。”

    见王熙凤一行人走了出来,贾蓉担心焦大喝醉了放肆冲撞了大家,赶紧让人拉着他回马棚。

    但是焦大乘着酒醒,越发骂得大声起来。

    “你们也就只会欺负老实人,像这种黑灯瞎火的活就让我去干,好事从来没想着我。”

    “忘恩负义的忘八羔子们,要不是你焦大爷当年从死人堆里面把你们太爷背出来,哪儿有你们今日的荣华富贵。”

    见焦大开始倚老卖老恃宠而骄,又怕王熙凤和宝玉听了笑话,赶紧让人去堵他的嘴。

    王熙凤她们在大门口等马车,大老远的也听到了焦大所说的话。

    她转头对尤氏和秦可卿说道:“说句实话,你们平时管家也太宽容了一些,像这种没规矩的混账东西,还不早点把他撵出去。”

    “让他这样胡说八道,若是传了出去,让外面的人还以为我们贾府的下人一点规矩都没有。”

    秦可卿笑着拉王熙凤的手,说道:“姐姐就不要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了。”

    尤氏也点了点头说:“那焦大以前跟着太爷去打仗的时候,从死人堆里把他背了出来。后面没有水喝,就把半碗水给了太爷,自己去喝马尿。”

    “他就仗着这一点功劳,便在府里恃宠而骄总是作威作福的。之前太爷在的时候,没人敢跟他理论。”

    “现如今他老了,你珍大哥也不好去管他,早就没人把他当一回事了。平时也没有人理他,我们给他点饭吃就是了。”

    “就是蓉儿糊涂了,叫谁去安排车马不好,偏偏又叫焦大去做。”

    王熙凤听了也只是摇头:“我说你们啊,也太宽了些。一个下人,仗着这么点功劳就敢大呼小叫的,这不是要造反么。”

    不过,站在一旁的宝玉和探春两人对视了一眼,对于王熙凤和尤氏的话不以为然。

    “那个焦大恃宠而骄没错,不过他的功劳可不能说小啊,当年他是舍命救过主子的,那可是大功劳。”

    探春小声的跟宝玉说。

    如果没有焦大救下宁国府的太爷宁国公,哪里还有宁国府这些人?

    宝玉摇头叹了一口气,小声回答:“只是有些可叹啊,那焦大虽然有功,但是跟古代一些功臣一样,经常会出现居功自大的情况。”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昔日的好友许攸。想当年赤壁之战十分惊险,曹操大军处于劣势,若没有许攸叛逃袁绍过来相助,曹操大军危矣。

    赤壁之战当中,可以说许攸居功甚伟,曹操原本对他也是不错的。

    只是,那许攸凭着这个功劳,又因为自己是曹操的发小,便有些骄傲自大。总是在众人面前,甚至是当着曹操的面,说若是没有他许攸,曹操就没有今天。

    结果可想而知,那曹操怎么可能容忍许攸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说他?在他的默许之下,许攸被许褚所杀。

    “蓉小子,你别在你焦大爷面前装蒜,当日你太爷见到我都要客气三分,现如今你一个小子,竟然敢对我吆三喝四的。”

    “我告诉你们,你焦大爷翘一根脚指头,都比你们还大呢!竟然还敢让我来绑我,我就知道宁府的人们都是一群忘恩负义的。”

    马鹏那边又传来了焦大的骂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事情。现在跟我充起主子来了,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

    “你们做的那些事情,打量着别人不知道。你们扒灰的扒灰偷小叔子的偷小叔子,哪一件逃得了你焦大爷的眼睛。”

    见焦大说的越来越不像话了,唬得众人目瞪口呆,贾蓉赶紧让人拿马粪塞焦大的嘴。

    焦大被按在地上,开始哭了起来:“我要明天要到祠堂哭太爷去啊……”

    秦可卿她们听了,只当做没听见,她依然笑嘻嘻的陪着凤姐说话,底下的丫鬟们也都默默不语。

    探春却是早就听得面红耳赤,没想到那个焦大竟然说出这种伤风败俗的话来,心想这大概是焦大胡说八道的。

    不多时候,小厮们牵着两辆马车过来了,凤姐上了前面一辆马车,宝玉和探春两个坐后面一辆马车。

    在马车上,探春有些好奇的问道:“二哥哥,扒灰是什么意思?”

    宝玉赶紧让她小声点,千万不要让别人听见。

    掰开帘子把头伸出去看了看,这才缩回来小声的跟探春说了一句。

    探春听到了以后,羞得满脸通红,双手捂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也都是浑话,以后我再也不听了。”

    宝玉却摇头呵呵笑了起来,他告诉探春:“你以为这只不过是那个焦大喝醉了说的胡话,但我确认为酒后吐真言,他说的是真话。”

    探春倒是唬了一跳,宝玉说的话非同小可,她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认真的问道:“难道,西府真的就这么乱不成?他说的扒灰和偷小叔子,指的是谁?”

    宝玉拿着扇子敲着掌心,想了一会儿,这才告诉她:“珍大哥、蓉儿媳妇儿还有贾蔷。”

    探春皱了眉头:“要说珍大哥和那个贾蔷喜欢偷鸡斗狗的,我倒是相信。但是那蓉大奶奶素日是一个菩萨心肠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她摇了摇头:“二哥哥又胡说八道了,我不信,你这是在诬陷好人。”

    见探春如此,宝玉笑了笑,便把之前在他们西府后花园遇到秦可卿和贾蔷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

    探春呆了半晌,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许久过后,他才缓缓说道:“蓉大奶奶是一个菩萨一样的人,平日里对下人也是极好的。没想到她竟然也会干出这种事情来,可见知人知面不知心。”

    今天,探春算是又看明白了一些事情。

    宝玉见她神情复杂,便又开始跟她分析人性之复杂,马车朝着西府方向慢悠悠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