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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情志相胜

    “我……”安家小姑娘轻唤了一声,似乎是想挣扎着下地,但这么长时间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已然让这个小姑娘有些虚弱脱力,是以只是在李子秋的臂弯之中轻轻地扭动了一下,就只能以细如蚊蚋的声音说了一句:“快放我下来。”

    李子秋微微一愕,摇头失笑,直起身来,把安小姐轻轻放回了床榻之上,自己却是坐在床头,略带欣喜地看着她。

    安家小姐的年纪,放在他的前世,只怕还是一个未上初中的稚童幼女,又是久病缠身,瘦骨支棱,眼下更是全身包裹在布帛之中,李子秋当然不可能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他欣喜地只不过是现下安家小姐居然能够开始感到害羞之意,就证明她已经开始从那极端的恐惧之中回过了神来,已经可以由正常人的角度开始认知身周的事情。

    虽说要真正治好安家小姐的疾患,还将是一个艰巨的过程,但这却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大哥哥”,安小姐被李子秋目光凝注,似乎包裹在布帛之下的脸上也是微微一红,她微微转过了头去,却是细细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现在不用怕啦”,李子秋还是用他那略带亲切的语气,仿佛与安家小姐极为熟捻了一般地轻轻说着:“感觉怎么样?饿了么?可要吃点东西?”

    “淇儿不饿”,安家小姐也不觉得李子秋的语气有什么不对,经过刚才那一场共患难,她已经将李子秋当成了她那几乎陷于自我封闭的世界之中,惟一可以容纳得下的同伴了,她眨着眼睛,向李子秋说道:“可是淇儿好象有些困了。”

    自从数日之前她觉得那只妖怪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闯进来之后,她整个人就一直处在那种完全放松不下来的极度紧张状态,已经连续几日几夜不眠不休,这一下子从精神上松弛了下来,自然也就感觉到疲倦袭来。

    “那就睡一会吧”,李子秋伸手摸了摸淇儿的头,说道:“睡醒了再吃东西好了。”

    建立医生与病人之间的亲切与信任,原本就是心理医生所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李子秋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对于眼前这个小小年纪就饱受如此疾患摧残的病人,也自是有着一份医生当有的关爱与怜惜,这动作做来完全发乎天然,那份情怀却是连淇儿也能感受得到。

    “不行的”,只是她却还是强撑着瞪大了眼睛,向李子秋说道:“淇儿只要一睡着,那只妖怪就会闯入淇儿的梦里要把淇儿带走,淇儿不能睡觉!”

    “呵呵,淇儿不是找到对付那只怪物的办法了吗?”李子秋温和地笑了笑,向着淇儿说道:“只要你念叨着那只怪物的名字,怪物不就不敢来了么?”

    “来吧来吧”,也不待淇儿回答,李子秋已经向他说道:“大哥哥陪你一起数着说那个怪物的名字,它是不会敢过来了。”

    “雍和一次,雍和两次,雍和三次……”在李子秋那平缓得几近没有起伏的声调之中,淇儿默默地跟着一起数了没有多久,就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终于就这么悄然睡了过去。

    李子秋只觉得身边微风一闪,却是那安仲明终于耐不住施展身法,悄悄地闯了进来。

    他望着床榻之上的爱女沉沉入睡,甚至嘴角似乎还隐约浮起了一丝微笑的模样,竟是激动得周身微微发颤。

    多少年了,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自从他的淇儿患上了这个恼人的怪病之后,就时常会从睡梦中惊醒,睡眠对于她而言,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几乎变成了一种折磨,安仲明也不知道已经有多长时间,未曾看到他的爱女,睡得如此沉静,如此香甜。

    李子秋缓缓地站起身来,看着终于安然睡去的安家小姐,心下也不由得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在安家阀主面前,他必须表现得自信满满,在安家小姐面前,他必须做出镇定自若,然则就方才的那些动作举止,却都也是他凭着经验临机应变,因时而设,其实在他的心底里头,对于方才的举动究竟能够成功与否,实则并没有一丝半点的把握。

    人心是天底下最为捉摸不定的东西,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独立而完全不同的个体,是以要为人心诊治,并无一定的成规可循,心理医生不像寻常医生那般可以有验方报告,只能够是在不同的情况之下,根据不同病人的条件,从而做出不同的反应。也正因此,哪怕直到千年以后的现代社会,心理学究竟能否作为一门科学存在,都还自是学界争论不休的问题,因为在许多专家学者看来,心理治疗的病例往往都只能够是个案,完全不具备可重复检验这个科学上面最基准的要素。

    在现代社会,心理医生可以针对各种假设,做出不同的尝试,然而在这大隋年间的时代,在这安家的深宅大墙之内,李子秋却知道自己只能够有这么样一次机会,幸好从眼前看来,他还是成功了。

    激动不已的安家家主转过了身来,李子秋却适时地向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两个人再看了躺在床榻之上的淇儿一眼,就以目示意,同时悄悄地退了出去。

    “神师大恩大德”,直到离开房门一段距离之后,安仲明就忽然转身,向着李子秋一揖到地:“我安家上下,没齿难忘!”

    李子秋还未及答话,旁边的孟诜却是已经蹿了出来,也向着李子秋就是一礼:“先生神乎其技,孟某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方才先生施治之法,玄妙万端,孟某虽然知其隐通医道至理,却是难以明瞭个中玄机,还望先生有以教我。”

    他是个医痴药痴,对于人情世故,却不是十分精通,眼见得李子秋刚才施治之时那种种匪夷所思的言行举止,却又偏偏能够针对如此让他束手无策的病症,收得眼前这般令人欣喜的结果,着实让他咋舌不已,心痒难挠,若不是方才还有一分灵智把持,情知不能干扰了李子秋的治疗,只怕早就已经闯进房去,拉着李子秋问个清楚明白了。眼下看得李子秋终于出得房来,却也顾不得打断李子秋与安仲明之间的谈话是否失礼,就这么径直发问。

    安仲明、长孙夫人与叶天青等人的目光也都望了过来,方才他们就站在房门之外,对于李子秋与淇儿的一番举动对答,都自是历历在目,一清二楚,但却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如此作为,就能够收得这般奇效,是以听得孟诜问起,也都自好奇。

    “某家施治,自是有些特殊手段,可收灵显之效”,李子秋微微一笑,缓缓说道:“然则万法殊途同归,若说暗合医道至理,却也未尝不可。”

    “孟郎中是药王弟子,一代医道大宗”,李子秋看向孟诜,淡淡说了一句:“却独不闻《内经》之上有情志相胜之法乎?”

    孟诜蓦地周身一震,呆在了那里。

    事实上在中国古代的中医学理论里面,对于心理治疗的方法,就曾有过很深入的探讨,早在《黄帝内经》之中,就传出了“喜胜悲,悲胜怒,恐胜喜,怒胜思,思胜恐”这般情志相克的方法,哪怕对于后世的心理学治疗,也都有着极深的借鉴意义。

    只不过在现下这个大隋年间的时代,绝大部分郎中对于情志病的认识,还都只是停留在化解心结,消除郁气的泛泛之论,毕竟这情志相胜之法只等若于最为概括的原理法则,除非是真正自出机杼的大宗师级人物,又能够世事洞明,人情练达,否则对于这种最为复杂难明的人心之病,却也是极难将这情志相胜之法应用于其上。

    孟诜是药王高弟,医术自是极高明的,只是在人情世故之上,却还是颇为稚嫩,在替安家小姐施治之时,虽然也曾想起这情志相胜之法,却也不过一闪而逝,不了了之。眼下被李子秋这句话一说出口,不由得心头剧震,冷汗淋漓。

    他毕生醉心于医术与丹学,生平只恨光阴流转,生年无多,是以不惜结庐山中,避居世外,终日闭门苦研医书药典,只盼能够借此在有生之年穷尽医道之上最顶尖的功夫,却是直到今天李子秋这一语道破,这才明白自己于医道一途最大的缺陷所在。

    “医者本治人之学,孟某却自离群索居,实为天下之至谬”,孟诜默立良久,这才废然一声长叹,却是忽然向李子秋深深一躬:“今日神师赐此一语,足可堪为孟某之师!”

    “孟先生无需客气”,李子秋微微一笑:“接下来对安家小姐的治疗之中,要倚重孟先生之处尚有良多,还盼孟先生多多援手。”

    他这倒不是客气话,那安家小姐多年饱受病患折磨,主因自然是心理问题所引发,但却也难免身体极度虚弱,就算是李子秋能顺利地治好她的心理问题,也还是需要有如孟诜这样深通这个时代医学知识的医术国手,来善加养护及调理,至于现在被他收为奴仆的叶天青,倒也应该有这个本事,只不过现下李子秋还无暇去顾及他的心理状态,还是由孟诜与他相互制约,相互发明来得更容易一些。

    “能得神师此来,实我安府之福”,安仲明看着李子秋连孟诜也都如此轻易折服了,心下更是信心大足,不由得老怀大畅,向着李子秋说道:“安某千恩万谢,却是不知如何才能感激得尽。”

    “阀主还是且慢谢我”,李子秋却是轻轻一叹,向着安仲明说道:“实不相瞒,某家此来,实有一则不请之情,想要说与阀主听。”

    …………

    “原来夫人便是长孙家的女主人”,安仲明听完李子秋的介绍,却是突然站起了身来,向着长孙夫人拱手为礼:“安某适才未曾迎伢,多有失礼,还请夫人见谅。”

    因为心悬房中的安家小姐,他们也不敢远离,仍自还在安小姐房间目光可及的左近之处,只是有钱人家办事,就是方便迅捷,这不一会的功夫,安家的仆人们已经搭起了蓬架,铺好了地毯,排上了宽大的几案,布上了果酒,摆满了陈设,除开向着安小姐房间的那一面是敞开之外,其余都与寻常人家会客厅堂几是一般无二。

    “长孙高氏一介妇人,怎敢当得阀主一礼”,那长孙夫人倒也未曾想到安仲明会如此客气,连忙也起身还礼:“阀主太客气了。”

    胡人意欲大举入侵之事,李子秋也只是知道一个大略,具体如何,还是要这个长孙夫人才最为清楚,是以他在引介之后,却也就是由长孙夫人向安仲明分说。

    “夫人过谦了”,安仲明淡淡一笑,却是说道:“双雕将单人只马,横行塞外,只为开胡汉万世之太平,这往来凉州经商的商人,无不目之为万家生佛,安某区区一礼,却又算得了什么。”

    这些年来长孙晟在草原之上合纵连横,不但是保得大隋边关安然无事的一道不可替代的屏藩,更是替草原各部族排忧解纷,将无数战火消弥于无形之间,哪怕就是在草原之上,也是享有着极高的威望,安家系出胡人,虽然久居中原之地,已然将自己当成了中原王朝的一部份,但感情之上,却也难免还是带着些许微妙复杂,与长孙一族,虽然情况不同,其心其情,倒是颇为类近,是以若说安仲明会与长孙氏有股惺惺相惜的亲近之感,倒也不算意外。

    “拙夫何德何能,何敢当得万家生佛之说”,长孙夫人脸上也不由得闪过了一丝为自己的丈夫感到自豪的神色,只是转眼间却又化成苦笑:“实不相瞒,小妇人此番前来,却实在是不速之客,只怕想说出口的,未必是家主想听的消息。”

    “哦……”安仲明缓缓地坐下了身去,对于长孙夫人的话,却似是早有所料,并不意外,微微敛目,沉沉开口说道:“原来夫人也是为胡骑入侵之事而来。”

    “正是”,对于安仲明知晓此事,长孙夫人倒不惊讶,且莫说安家势力在这凉州之地根深蒂固,自然会有自己获取消息的来源途径,就是凉州总管王仁恭,也都已经通过多方渠道把这个消息递进了安府里来,只是现在看着安仲明那古井不波的神情,长孙夫人却也无从揣摩他心下究竟有何决断,只能苦笑着说道:“小妇人也情知这一番来得不是时候,只是边关军情,急如星火,千万生灵,危在旦夕,是以才不得已斗胆提此不情之请,唐突冒昧之处,还请阀主勿怪。”

    “神师”,安仲明却没有回答长孙夫人的话,反是转过脸去,向李子秋唤了一声:“安某有一个问题,敢情神师示下。”

    李子秋微微皱眉,应道:“阀主请说。”

    “若是安某拒绝夫人出兵之议”,安仲明紧紧地盯着李子秋,缓缓说道:“不知神师是否会就此甩手便走,再不理会我家淇儿的病痛生死呢?!”

    “不会”,在这个问题之上,李子秋却是毫不犹豫,摇头答道:“无论阀主决定如何,某家必然尽某所能,全力救治淇儿小姐。”

    这话却确实是李子秋的心里话,医者父母心,一旦进入医生的角色,他的眼睛里就只有如何去尽力治好这个病人,至于其他的利害关系,可以斟酌,可以探讨,但却绝对不会能够以病人的病情性命来作为要胁,这不过是一个医生最应该谨守的最基础的本分。

    “神师慈悲,安某铭感五内!”安仲明听得李子秋的回答,立时站将起来,向着李子秋又是一个大礼行了下去,这才直起身来,却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幸好如此,否则让安某就此放弃淇儿的性命,安某真不知道要如何向淇儿那早逝的娘亲交代了。”

    “什么?!”听明白了安仲明意思的长孙夫人,不由得霍然一惊,站起身来,望着安仲明,难以置信地唤了一声:“阀主……”

    “我们安家本是胡人出身,草原上的粟特人,有一句老话”,安仲明伸出一掌,阻住了长孙夫人的话,他抬起头遥望中天,却是开口说道:“换成中原话的意思大概就是:鹰飞于天,雉伏于篙,猫游于堂,鼠叫于穴,各安其所,所以野鸡不能学鹰飞,小鼠不应学猫叫。”

    “长孙将军身在庙堂,是主管朝廷抚夷事务的军镇大员,是以心悬边关局势,记挂大隋安危,一心只为胡汉局势操劳”,安仲明微微一笑,看向长孙夫人,悠悠说道:“我安家却只是一个商人,终日里营营扰扰,眼中盯着的不过是利益二字,若是胡人马蹄意欲踏入坚城,我安家上下,自会誓死与之周旋,但若说要我安家就此尽此私军去迎击胡寇,却恕安某不能答应。”

    “可是……可是……”长孙夫人嗫嚅了半晌,却是终归也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反驳安仲明的地方,只能够是长长地一叹:“可是那终归是事关千万无辜子民的性命啊。”

    “那朝廷呢?朝廷的军队呢?”安仲明冷冷一哂,眼神却是蓦然转为犀利,淡淡说道:“这边关之地建立骑军,我安家出钱出力,这十数年来,无论军马粮草,还是衣甲器械,我安家一向倾力供给,绝无短缺,要人给人,要钱给钱,我安某自己四个儿子,就有两个战死沙场,然后到得这当紧当忙的时候,却还要我安家尽出私人部曲去跟胡人拼命?!那个要钱要人之时不遗余力的朝廷在哪里?!那个号称已经打造出来的最为精锐的朝廷骑军在哪里?!”

    长孙夫人被这一连串的问话,说得无言以对,只能颓然坐倒回了座位之上。

    安家阀主的话,字字句句,都是无可辩驳的正论之理,当高踞朝堂之上的那位天子,分明就已经想借着这边关千万无辜百姓的血肉性命,来换取他心目之中那一点阴微的盘算之时,却要让安家这么一个当地世家挺身而出,承担起朝廷都已经不愿意承担的职责,确实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事情。

    可是……可是……

    长孙夫人坐在那里,却是似乎看见了边关那父老子民,在胡人马蹄之下血肉横飞,辗转哀号的场面,不由得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贤伉俪身居高位,却仍不畏艰难,不避生死,一心只以边关之地万家生民为念,安某对于贤伉俪的气度心胸,心折不已,感佩莫名”,安仲明看着长孙夫人如此心丧若死的神色,也不由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是我安家的儿郎,是我安家在这凉州之地安身立命的根本,哪怕就是安某对淇儿的性命珍若拱璧,却也不敢以一介私情,而动用我安家数代经营方才积攒下来的这点根基,是以真的只能恕安某不能从命了。”

    “阀主此言差矣”,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子秋,在旁边皱着眉头,似乎也是苦思良久,却是在此刻缓缓开口,插了一句:“某家却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安仲明看向李子秋,微微拱手:“神师请说,安某洗耳恭听。”

    若是方才李子秋以淇儿的性命相胁,那他绝不会有妥协的意思,但李子秋方才毫不迟疑的那句回答,却是已经赢得了安仲明的尊重,是以虽然情知李子秋接下来所说的,想必也是些劝说的话,他也还是会先认真听完,再作决定。

    “某家斗胆敢问一句”,李子秋对安仲明淡淡说道:“安氏一门在这凉州之地经营垂百余载,但在阀主眼中看来,发展最为迅捷的时候,却是不是就在当日安家尽起骑兵,与胡人血战之后的最近十余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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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没达到票数,但那想来是可争贪心了,可争既然码出来了,也就爆发着更出来了,先多谢各位书友了。

    书评区有兄弟问起《鱼龙图说》一书,此书确非可争杜撰,不过还真是百度不到,可争依稀记得或是在葛兆光先生的书中看到这一段,只是一时手头却无书可查,不过刚才查了下《汉书-艺文志》与《汉学堂丛书》,发现《鱼龙图说》或许是汉纬书《龙鱼河图》之别名,《龙鱼河图》在引文之中时常被记为《龙鱼图》、《鱼龙图》,有此别名,当也是在可以理解的范畴之内,当然在手头资料不齐的情况下面,这只是可争的猜想,先略备一说吧。

    可争并不是不看书评区,也不是不与书友交流,只是可争的小心肝比较脆弱,前些时日评论区的批评弄得可争心绪不宁,数日难以成文,险些找不到节奏,是以这些天来不是太敢冒头而已,其实各位书友能一路支持可争到现在,应该也发现可争并不是故意拖文的人,有些桥段或者书友不喜,但那或许是理念不同,又或水平不够,但是真的无关人品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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