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旭日东升
车佳慧睁开了双眼。
她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四周。
月光，鸦声，草原，侧翻的车辆，草莓酱，好多——好多的草莓酱啊！
车佳慧后退两步，却撞上了身后的一个东西。
这，这是——贾异人姐姐的头？
她惯用的那把斧子，如今就插在腔子上。
车佳慧有些害怕了，她在草原上狂奔起来，还不停地回头，仿佛身后有什么怪物正在追赶自己。
跑出一百多米她就停下了，浑身颤抖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魏恩的尸体跪立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刀，斗篷整个被鲜血染红了，风儿吹过，他的尸体像一座丰碑。
不远处还倒着两具无头尸体，但车佳慧一下就认出了他们。
那是方思禄和查羽。
“思禄哥哥，查羽哥哥——”
车佳慧忍不住哭了，她的嘴巴张得老大，泪水在脸上风干成孤独的记忆。
上次她这么伤心，还是单文心姐姐死的时候。
七兄妹的大家庭是多么温暖啊，大家，为什么都死了？
他们，都还没有吃过加草莓酱的蛋糕呢——
徐州的郊外，车佳慧一个人哭了很久很久，日头渐渐升起，她终于揉着眼睛站了起来，打算鼓起勇气去尝试着过一个人的生活。
朝阳的光交错着洒落，在日光恍惚的东方，仿佛站着一个人。
车佳慧瞬间瞪大了眼睛，她刚刚才擦干泪水的眼睛在一瞬间决堤，兴奋地朝那个人跑去。
“寒月姐姐——”
白色的秀发扎成马尾，在风里飘动，像青春，又像爱恋。
她是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杀堂堂主云寒月，但她此时，却穿着靓丽轻柔的暖色长裙，将哭泣的少女紧紧搂在了怀里。
车佳慧像是一只娇弱的幼蚕，云寒月的手掌轻轻抚摸在她的背上。
五年了——离开这只温柔的手掌已经五年了，那是她童年时最臻爱的桑叶啊！
“寒月姐姐，哥哥姐姐们都死了，我好怕，我好怕一个人——你说过，要带我找妈妈的！”
云寒月的指尖伸出一根细细的透明丝线，另一端毫无征兆地进入了车佳慧的心脏。
“佳慧，如果那孩子有你一半乖，我也不至于这样做——”
她轻轻捧着车佳慧的脸颊，眼神无比惋惜，像是在看着无价珍宝一点点破碎。
车佳慧渐渐停止了哭泣，像是终于找到了温暖窠巢的归鸟，笑着闭上了眼——
几秒过后，她再度睁开了眼睛，眼中的神采却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少女皮囊狞笑着用目光敌上云寒月已经变得无比冰冷眼神，侧着脸狞笑着说道：
“换成那小妮子出来，我还以为你不会杀她呢——云寒月，你可真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啊，就算九州伏尸百万你也不会在乎吧？为什么还要帮张影七？你该不会是爱上他一个晚辈了吧？还真是不知廉耻啊！”
“我只是想亲手了解自己造下的孽种。”
云寒月的眼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那是无名的伤痛，“可以告诉我吗，为什么要背叛杀堂？那个恶魔究竟给了你们什么？”
“哈哈哈你不懂——你永远也不会懂的！”
车佳慧大笑起来，整个身子都兴奋地抽搐起来。
“神的力量是无敌的，神知道天地万物，就比如那个小妮子的妈妈在哪儿——你想知道吗？我告诉你啊！”
云寒月的神色剧变，刚想要逼问，车佳慧却一口血沫吐在了她的脸上。
少女皮囊又得意地大笑起来，鲜血从嘴里流出——她刚刚是咬碎了自己的嘴唇。
笑着笑着，她的脸上忽然又显出一抹凄凉——她能发现对方已经对自己失去了兴趣，她没有时间了。
“其实我也想过，神会不会有情感呢？也许对你和对它而言，我们七个——都不过是一把刀罢了。”
“车佳慧是我珍藏的刀鞘，刀毁了还要费我一把鞘——真不值。”
云寒月手指轻轻捻动丝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的车佳慧身体猛然一颤，心脏在体内被拽动了一公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云寒月却分不清楚——
那是小丑恶魔画的笑脸，还是那个孩子的。
七杀，灭了，她此次来徐州清理门户的计划也算是完成了。
她转过身，向着芳草萋萋处走去。
云寒月的暖色长裙上泪斑点点湿了一片，眉眼之间满是凝重之色，脚步踉跄得像是有些失神。
她抬手扬起清风，身影转瞬不见，只留下一座大战后荒凉无比的宁城，少女的尸体——
和旭日东升。
……
冀州，九龙堂总堂。
一个戴着面纱的侍女走进了暗室，暗室之中，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正在背对着大门吐纳气息。
“什么事？”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带有千钧之力，拥有不可置否的威严气势。
侍女面色平静地说道：
“青州外堂堂主张影七求见——说是要报告宁城恶魔的情况。”
“恶魔？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男人转过身，从正面可以看到他浓密的眉毛和如墨的柔软鬓发。
这张脸长相不算出奇，但见过他的人无不对其充满敬畏。
因为这个男人就是九州唯一能与皇主柯北顾平分天下之人——
九龙堂主，熊异。
“不见——告诉他，规矩就是规矩，杀了堂客的人，谁要保——就一起死。”
熊异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侍女出去，随后看向了身后墙上挂着的十几幅画像。
其中有九龙堂历史上的数位堂主、功臣以及一些名声显赫的高手。
在当时，有资格被放在这面墙上的人，只有诡婆、段梓彪、柳三辩以及来去无踪的百刀堂堂主——
张雨亭。
熊异的脸上显露出一抹淡淡的悲伤之色，他轻轻抚摸着昔日影堂堂主段梓彪的相片。
还记得十三年前，那个老人曾经在出事之前来此拜会过，还说如果他死在云海，九幽之中，张影七便是那个可堪大用之人。
熊异信了，对段梓彪的远见，叹服不已。
如果那小子真的能拔除邪祟、斩杀恶魔，哪怕只是小丑一只，也有资格被放到这面墙上。
这诺大的九龙堂，假公济私者有之，狼子野心者有之，阳奉阴违者有之，张影七，倒还真是少数几个他可以完全信任的心腹。
赤胆忠心，追魔十载，历经生死……
想到这里，熊异有些不忍地低下了头。
不过，规矩终究是规矩，隗长青推举的堂客被人杀了，总得有人承担这个责任……
她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四周。
月光，鸦声，草原，侧翻的车辆，草莓酱，好多——好多的草莓酱啊！
车佳慧后退两步，却撞上了身后的一个东西。
这，这是——贾异人姐姐的头？
她惯用的那把斧子，如今就插在腔子上。
车佳慧有些害怕了，她在草原上狂奔起来，还不停地回头，仿佛身后有什么怪物正在追赶自己。
跑出一百多米她就停下了，浑身颤抖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魏恩的尸体跪立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刀，斗篷整个被鲜血染红了，风儿吹过，他的尸体像一座丰碑。
不远处还倒着两具无头尸体，但车佳慧一下就认出了他们。
那是方思禄和查羽。
“思禄哥哥，查羽哥哥——”
车佳慧忍不住哭了，她的嘴巴张得老大，泪水在脸上风干成孤独的记忆。
上次她这么伤心，还是单文心姐姐死的时候。
七兄妹的大家庭是多么温暖啊，大家，为什么都死了？
他们，都还没有吃过加草莓酱的蛋糕呢——
徐州的郊外，车佳慧一个人哭了很久很久，日头渐渐升起，她终于揉着眼睛站了起来，打算鼓起勇气去尝试着过一个人的生活。
朝阳的光交错着洒落，在日光恍惚的东方，仿佛站着一个人。
车佳慧瞬间瞪大了眼睛，她刚刚才擦干泪水的眼睛在一瞬间决堤，兴奋地朝那个人跑去。
“寒月姐姐——”
白色的秀发扎成马尾，在风里飘动，像青春，又像爱恋。
她是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杀堂堂主云寒月，但她此时，却穿着靓丽轻柔的暖色长裙，将哭泣的少女紧紧搂在了怀里。
车佳慧像是一只娇弱的幼蚕，云寒月的手掌轻轻抚摸在她的背上。
五年了——离开这只温柔的手掌已经五年了，那是她童年时最臻爱的桑叶啊！
“寒月姐姐，哥哥姐姐们都死了，我好怕，我好怕一个人——你说过，要带我找妈妈的！”
云寒月的指尖伸出一根细细的透明丝线，另一端毫无征兆地进入了车佳慧的心脏。
“佳慧，如果那孩子有你一半乖，我也不至于这样做——”
她轻轻捧着车佳慧的脸颊，眼神无比惋惜，像是在看着无价珍宝一点点破碎。
车佳慧渐渐停止了哭泣，像是终于找到了温暖窠巢的归鸟，笑着闭上了眼——
几秒过后，她再度睁开了眼睛，眼中的神采却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少女皮囊狞笑着用目光敌上云寒月已经变得无比冰冷眼神，侧着脸狞笑着说道：
“换成那小妮子出来，我还以为你不会杀她呢——云寒月，你可真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啊，就算九州伏尸百万你也不会在乎吧？为什么还要帮张影七？你该不会是爱上他一个晚辈了吧？还真是不知廉耻啊！”
“我只是想亲手了解自己造下的孽种。”
云寒月的眼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那是无名的伤痛，“可以告诉我吗，为什么要背叛杀堂？那个恶魔究竟给了你们什么？”
“哈哈哈你不懂——你永远也不会懂的！”
车佳慧大笑起来，整个身子都兴奋地抽搐起来。
“神的力量是无敌的，神知道天地万物，就比如那个小妮子的妈妈在哪儿——你想知道吗？我告诉你啊！”
云寒月的神色剧变，刚想要逼问，车佳慧却一口血沫吐在了她的脸上。
少女皮囊又得意地大笑起来，鲜血从嘴里流出——她刚刚是咬碎了自己的嘴唇。
笑着笑着，她的脸上忽然又显出一抹凄凉——她能发现对方已经对自己失去了兴趣，她没有时间了。
“其实我也想过，神会不会有情感呢？也许对你和对它而言，我们七个——都不过是一把刀罢了。”
“车佳慧是我珍藏的刀鞘，刀毁了还要费我一把鞘——真不值。”
云寒月手指轻轻捻动丝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的车佳慧身体猛然一颤，心脏在体内被拽动了一公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云寒月却分不清楚——
那是小丑恶魔画的笑脸，还是那个孩子的。
七杀，灭了，她此次来徐州清理门户的计划也算是完成了。
她转过身，向着芳草萋萋处走去。
云寒月的暖色长裙上泪斑点点湿了一片，眉眼之间满是凝重之色，脚步踉跄得像是有些失神。
她抬手扬起清风，身影转瞬不见，只留下一座大战后荒凉无比的宁城，少女的尸体——
和旭日东升。
……
冀州，九龙堂总堂。
一个戴着面纱的侍女走进了暗室，暗室之中，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正在背对着大门吐纳气息。
“什么事？”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带有千钧之力，拥有不可置否的威严气势。
侍女面色平静地说道：
“青州外堂堂主张影七求见——说是要报告宁城恶魔的情况。”
“恶魔？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男人转过身，从正面可以看到他浓密的眉毛和如墨的柔软鬓发。
这张脸长相不算出奇，但见过他的人无不对其充满敬畏。
因为这个男人就是九州唯一能与皇主柯北顾平分天下之人——
九龙堂主，熊异。
“不见——告诉他，规矩就是规矩，杀了堂客的人，谁要保——就一起死。”
熊异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侍女出去，随后看向了身后墙上挂着的十几幅画像。
其中有九龙堂历史上的数位堂主、功臣以及一些名声显赫的高手。
在当时，有资格被放在这面墙上的人，只有诡婆、段梓彪、柳三辩以及来去无踪的百刀堂堂主——
张雨亭。
熊异的脸上显露出一抹淡淡的悲伤之色，他轻轻抚摸着昔日影堂堂主段梓彪的相片。
还记得十三年前，那个老人曾经在出事之前来此拜会过，还说如果他死在云海，九幽之中，张影七便是那个可堪大用之人。
熊异信了，对段梓彪的远见，叹服不已。
如果那小子真的能拔除邪祟、斩杀恶魔，哪怕只是小丑一只，也有资格被放到这面墙上。
这诺大的九龙堂，假公济私者有之，狼子野心者有之，阳奉阴违者有之，张影七，倒还真是少数几个他可以完全信任的心腹。
赤胆忠心，追魔十载，历经生死……
想到这里，熊异有些不忍地低下了头。
不过，规矩终究是规矩，隗长青推举的堂客被人杀了，总得有人承担这个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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