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血色讲茶
八月十三日，云海，黑水堂总部大院。
张影七坐在主座上，面前泡开一杯滚烫的茶水，翻动起细微的浪花。
对面的兰昊然和郑羽林，同坐一席，表情却是截然不同。
兰昊然满眼轻狂，脸上是不屑而轻佻的笑意，面前茶水早已饮尽；郑羽林面沉似水，沉默许久，才缓缓端起面前的茶水饮尽。
“切。”兰昊然轻啐一声。
“哈哈哈哈——”主座上的张影七爆发出一阵大笑，转而严肃地说道：
“二位既然请我来说和，喝了我的讲茶，可就要遵守江湖的规矩……”
“只是这讲和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郑羽林沉声道，按照协议，郑家用三分之一的地盘，换取卫、兰两家对郑家停战。
他起身刚要离开，却有人从后扣住了他的肩膀。
“郑家主请留步，事情还没结束呢。”这是十常侍仵世的声音，郑羽林不敢违背，轻轻一甩肩膀，坐会原位。
“你们之间的事情结束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可还没有结果呢？”张影七冷笑道，郑羽林立刻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
“张堂主这是何意！”
“哼，什么意思，你郑家与那两家休战，那我们之间呢？还接着打吗？”
郑羽林的嘴唇微微颤抖，嗫嚅道：“黑水堂的攻势一直以来都是在配合卫、兰两家的行动，老夫应该从来没有得罪过您……”
“少废话老头！”兰昊然翘起的二郎腿摔在地上，将大地砸出数道裂纹，撇着嘴说道：
“之前我们打你，张堂主出兵是出于友谊，现在如果张堂主想接着打你，我们两家不出兵帮忙——怕是也说不过去呀……”
“岂有此理！”
郑羽林气得胡须都竖了起来，一掌扣在桌案上，将茶碗都震飞摔碎在地上。
在场的仵世、屠悦等人甚至连动都没动，只是站在原地抱着肩膀冷笑，像是在看笑话。
兰昊然这回啐得格外大声，一口浓痰吐在郑羽林的脚下，沉声阴笑：“老东西，你他妈活腻歪了？”
郑羽林厌恶地挪了挪脚，大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环顾一圈，张影七和兰昊然做在椅子上纹丝不动，仵世持刀而立，霍阳德，张雪晴，屠悦一众常侍都在场，院子外面人影绰绰还站着不少人……
他瞅了瞅站在一旁的诸葛家代表，此人面皮白皙，有点小胡须，眼中透着一抹精明，是在诸葛家地位仅次于家主的实权人物，军师，诸葛御澜。
诸葛御澜皱皱眉，他今天出现在这里是作为诸葛家的代表，见证谈判，按照家主的指示，他得帮着郑家主说话。
思忖片刻，他拱手向前一步，恭敬道：“张堂主，这样做似乎有失公平……”
张影七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走到诸葛御澜身边，眉头挤在一起，嘶哑着嗓音轻声自言自语道：“有失——公平吗？”
诸葛御澜浑身一颤，立刻心生悔意。
“我觉得你说的对，诸葛睢。”
当听到“诸葛睢”这三个字时，诸葛御澜面色狂变，他刚想要说什么，张影七一扬手，在他的脖颈上轻轻划过——
下一刻，他的人头飞起，腔子里喷溅出大量的血液！
似乎是早就丈量过距离，诸葛御澜的人头刚好飞到院子角落处的一张供桌上……
像是刚刚做过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张影七解开衣服甩在椅子后背上，摊摊手，轻松地笑道：
“郑家主，放心，我要的并不多，我那份跟他们一样多就可以。”
郑羽林漠然不语，直勾勾地瞪着地上的尸体，那具无头尸体倒在地上，像一杯撒了的豆浆，突兀而诡异。
行走江湖一世，郑羽林也不是等闲之辈，做事风格颇为残暴，但张影七的狠辣还是令他心头一震。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脸上是深深的疲倦之色。
“那就这样定吧，全凭张堂主定夺，老夫先行告退。”
“慢！”兰昊然叫住他，这时又下人端上来一杯茶，搁在郑羽林面前。
“郑家主，你和张堂主讲和，理当由我来做东请和讲茶——请吧，可不要驳了我的面子！”
兰昊然的语气戏谑而轻佻，见郑羽林不动弹，兰昊然又用脚尖把茶杯向着他的方向踢了踢。
郑羽林面色铁青，颤颤悠悠地举起手，却又在碰到茶杯的一瞬间缩了回去。
这是一杯尿。
浓黄色的尿液，上面飘着几片茶叶，掩不住的腥臊气味，针一般扎着郑羽林的嗅觉。
他几乎要当场呕出来。
混迹江湖，起落不一，恰似人生海海，潮起之后有潮落。
当你举起刀剑的那一刻，心里就该清楚，自己也会有承受刀剑的那一天。
当你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时候，就该有这样的觉悟，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踩在脚下蹂躏，承受莫大的屈辱……
这些，郑羽林不是不知道。
士可杀，不可辱。
一枚悍卒能够不顾一切地冲锋过河，视死如归——可郑家已然入局……
因为自己的匹夫之怒而坏了云海这局棋，郑羽林不敢。
因为这局棋——尚有赢的希望。
他握住了茶杯，另一只手颤抖着捂住鼻子，表情悲痛已极！
“开个玩笑而已，老家主何必当真？”
郑羽林惊诧地看向兰昊然，这个天杀的纨绔居然在最后一刻抓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他喝下这杯尿！
他再三道谢，灰溜溜地起身离开。
大门关上，兰昊然一扬手：“端下去，别他妈留在这发馊！”
被端走的不只有那杯尿，还有诸葛御澜的尸体，被黑水堂的人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此人真名诸葛睢，早年间作恶多端，得罪了不少人。
黑水堂得势后，他的一个仇人成为了张影七的拥趸，诸葛睢坐卧不宁，生怕在诸葛家与黑水堂的接触中被认出来，于是改名诸葛御澜，以求心安。
仇人已死，本当天下太平，何曾料想到有今日之祸……
“七哥，演技真不错，还加了场即兴杀人的戏码。”
“彼此，彼此。”张影七淡淡地说道，“看来，不是他？”
兰昊然一撇嘴，不屑道：“从皮到骨子就他妈一怂人，能是他才鬼了！”
“那卫洋洋的死，还真成一桩悬案了？”
兰昊然皱起眉头，思忖着说道：“我的人还在查，总之这云海不太平，幕后还有高人，不会是郑羽林这种程度的老家伙。”
“我手下的常侍都可以配合你们调查，杀我小舅子，谁干的都不行！”
“欸，七哥——”兰昊然双手合十，一副苦着脸哀求的样子，“我说过多少回了，我怀疑谁都不会怀疑七哥你的人，这，不可能的事嘛！”
张影七怀疑自己手下的人，他可以自己调查，自己清理门户。兰昊然的人如果插手，这是越界。
他不想越这个界，不仗义。
张影七叹口气，又说道：“郑羽林这老狗，能伸能屈，还真得提防着点。”
兰昊然一拍大腿，咋舌道：“我刚也就是想试探他一下，没想到这老东西真不要脸啊！他那杯尿要喝下去，我还真睡不着了。”
“怕什么——”张影七忍俊不禁，“还怕他报复，把他废了不就完了！”
“哎呦我的好七哥欸，族里人都说我是出了名的好战分子，结果跟你一比，我他妈简直成保守派了，啥也不是嘛！
“主要明天事情太重要了，这个节骨眼上，我要是闹出点乱子都对不起先人，做什么事都得慎之又慎。”
说到此处，兰昊然忽然将身子往张影七身前凑了凑，认真地小声道：
“七哥，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等祭典完成，这天下就是我们三家的天下，你说如果我们和卫家有天真闹点矛盾，到时候——你会帮谁啊？”
张影七呵呵一笑：“怎么，试探我？看我会不会挑拨离间？”
“哎呦七哥这叫啥话，咱这关系还有啥试探不试探的，我就随便问问。”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凭咱这关系——我能跟你们家翻脸？卫家那边呢？卫梓舒是我女人，况且洋洋还尸骨未寒呢，你让我怎么选！”
兰昊然凝眉思索片刻，忽然嘿嘿一笑：“你说的对，我这问题的确蠢，七哥你可别误会啊。”
“去你的。”
张影七撩了撩头发上的血迹，对着身后喊道：
“圆圆，帮我——”
他愣了一刻，这才反应过来鹿圆圆不在，轻轻叹一口气，低声说道：
“仵世，准备好洗澡水。”
血滴从衣角滑落滴到地上，他像是刚刚淋过雨，看起来无比失落。
“见笑了——过了这么久，我还是没能完全熟悉，像是一场梦碎了，我却没能完全醒来。”
“七哥，其实你可以把梓舒姐随时带在身边，绝对不丢份。”
“是不丢份，可你觉得她能接受这些？”张影七翘着腿，指了指自己猩红粘稠的头发。
“额，那倒也是……”兰昊然瞪圆眼睛，诧异道：“我那位前嫂子，她能？”
“她起初也不能，毕竟跟我的时间不短，也习惯了。”
兰昊然竖起大拇指：“七哥，我服你，我真服你！嫂子也是神人！”
“不说了，等有空了我好好给你讲讲她的故事……”张影七摆摆手，从怀里摸出一瓶白酒猛灌一口，艰难地站起身，拖着疲倦的身子向屋内走去。
日光之下，他的背影轻飘飘的，像个痛苦而绝望、对未来不报任何希望的鳏夫……
张影七坐在主座上，面前泡开一杯滚烫的茶水，翻动起细微的浪花。
对面的兰昊然和郑羽林，同坐一席，表情却是截然不同。
兰昊然满眼轻狂，脸上是不屑而轻佻的笑意，面前茶水早已饮尽；郑羽林面沉似水，沉默许久，才缓缓端起面前的茶水饮尽。
“切。”兰昊然轻啐一声。
“哈哈哈哈——”主座上的张影七爆发出一阵大笑，转而严肃地说道：
“二位既然请我来说和，喝了我的讲茶，可就要遵守江湖的规矩……”
“只是这讲和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郑羽林沉声道，按照协议，郑家用三分之一的地盘，换取卫、兰两家对郑家停战。
他起身刚要离开，却有人从后扣住了他的肩膀。
“郑家主请留步，事情还没结束呢。”这是十常侍仵世的声音，郑羽林不敢违背，轻轻一甩肩膀，坐会原位。
“你们之间的事情结束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可还没有结果呢？”张影七冷笑道，郑羽林立刻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
“张堂主这是何意！”
“哼，什么意思，你郑家与那两家休战，那我们之间呢？还接着打吗？”
郑羽林的嘴唇微微颤抖，嗫嚅道：“黑水堂的攻势一直以来都是在配合卫、兰两家的行动，老夫应该从来没有得罪过您……”
“少废话老头！”兰昊然翘起的二郎腿摔在地上，将大地砸出数道裂纹，撇着嘴说道：
“之前我们打你，张堂主出兵是出于友谊，现在如果张堂主想接着打你，我们两家不出兵帮忙——怕是也说不过去呀……”
“岂有此理！”
郑羽林气得胡须都竖了起来，一掌扣在桌案上，将茶碗都震飞摔碎在地上。
在场的仵世、屠悦等人甚至连动都没动，只是站在原地抱着肩膀冷笑，像是在看笑话。
兰昊然这回啐得格外大声，一口浓痰吐在郑羽林的脚下，沉声阴笑：“老东西，你他妈活腻歪了？”
郑羽林厌恶地挪了挪脚，大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环顾一圈，张影七和兰昊然做在椅子上纹丝不动，仵世持刀而立，霍阳德，张雪晴，屠悦一众常侍都在场，院子外面人影绰绰还站着不少人……
他瞅了瞅站在一旁的诸葛家代表，此人面皮白皙，有点小胡须，眼中透着一抹精明，是在诸葛家地位仅次于家主的实权人物，军师，诸葛御澜。
诸葛御澜皱皱眉，他今天出现在这里是作为诸葛家的代表，见证谈判，按照家主的指示，他得帮着郑家主说话。
思忖片刻，他拱手向前一步，恭敬道：“张堂主，这样做似乎有失公平……”
张影七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走到诸葛御澜身边，眉头挤在一起，嘶哑着嗓音轻声自言自语道：“有失——公平吗？”
诸葛御澜浑身一颤，立刻心生悔意。
“我觉得你说的对，诸葛睢。”
当听到“诸葛睢”这三个字时，诸葛御澜面色狂变，他刚想要说什么，张影七一扬手，在他的脖颈上轻轻划过——
下一刻，他的人头飞起，腔子里喷溅出大量的血液！
似乎是早就丈量过距离，诸葛御澜的人头刚好飞到院子角落处的一张供桌上……
像是刚刚做过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张影七解开衣服甩在椅子后背上，摊摊手，轻松地笑道：
“郑家主，放心，我要的并不多，我那份跟他们一样多就可以。”
郑羽林漠然不语，直勾勾地瞪着地上的尸体，那具无头尸体倒在地上，像一杯撒了的豆浆，突兀而诡异。
行走江湖一世，郑羽林也不是等闲之辈，做事风格颇为残暴，但张影七的狠辣还是令他心头一震。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脸上是深深的疲倦之色。
“那就这样定吧，全凭张堂主定夺，老夫先行告退。”
“慢！”兰昊然叫住他，这时又下人端上来一杯茶，搁在郑羽林面前。
“郑家主，你和张堂主讲和，理当由我来做东请和讲茶——请吧，可不要驳了我的面子！”
兰昊然的语气戏谑而轻佻，见郑羽林不动弹，兰昊然又用脚尖把茶杯向着他的方向踢了踢。
郑羽林面色铁青，颤颤悠悠地举起手，却又在碰到茶杯的一瞬间缩了回去。
这是一杯尿。
浓黄色的尿液，上面飘着几片茶叶，掩不住的腥臊气味，针一般扎着郑羽林的嗅觉。
他几乎要当场呕出来。
混迹江湖，起落不一，恰似人生海海，潮起之后有潮落。
当你举起刀剑的那一刻，心里就该清楚，自己也会有承受刀剑的那一天。
当你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时候，就该有这样的觉悟，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踩在脚下蹂躏，承受莫大的屈辱……
这些，郑羽林不是不知道。
士可杀，不可辱。
一枚悍卒能够不顾一切地冲锋过河，视死如归——可郑家已然入局……
因为自己的匹夫之怒而坏了云海这局棋，郑羽林不敢。
因为这局棋——尚有赢的希望。
他握住了茶杯，另一只手颤抖着捂住鼻子，表情悲痛已极！
“开个玩笑而已，老家主何必当真？”
郑羽林惊诧地看向兰昊然，这个天杀的纨绔居然在最后一刻抓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他喝下这杯尿！
他再三道谢，灰溜溜地起身离开。
大门关上，兰昊然一扬手：“端下去，别他妈留在这发馊！”
被端走的不只有那杯尿，还有诸葛御澜的尸体，被黑水堂的人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此人真名诸葛睢，早年间作恶多端，得罪了不少人。
黑水堂得势后，他的一个仇人成为了张影七的拥趸，诸葛睢坐卧不宁，生怕在诸葛家与黑水堂的接触中被认出来，于是改名诸葛御澜，以求心安。
仇人已死，本当天下太平，何曾料想到有今日之祸……
“七哥，演技真不错，还加了场即兴杀人的戏码。”
“彼此，彼此。”张影七淡淡地说道，“看来，不是他？”
兰昊然一撇嘴，不屑道：“从皮到骨子就他妈一怂人，能是他才鬼了！”
“那卫洋洋的死，还真成一桩悬案了？”
兰昊然皱起眉头，思忖着说道：“我的人还在查，总之这云海不太平，幕后还有高人，不会是郑羽林这种程度的老家伙。”
“我手下的常侍都可以配合你们调查，杀我小舅子，谁干的都不行！”
“欸，七哥——”兰昊然双手合十，一副苦着脸哀求的样子，“我说过多少回了，我怀疑谁都不会怀疑七哥你的人，这，不可能的事嘛！”
张影七怀疑自己手下的人，他可以自己调查，自己清理门户。兰昊然的人如果插手，这是越界。
他不想越这个界，不仗义。
张影七叹口气，又说道：“郑羽林这老狗，能伸能屈，还真得提防着点。”
兰昊然一拍大腿，咋舌道：“我刚也就是想试探他一下，没想到这老东西真不要脸啊！他那杯尿要喝下去，我还真睡不着了。”
“怕什么——”张影七忍俊不禁，“还怕他报复，把他废了不就完了！”
“哎呦我的好七哥欸，族里人都说我是出了名的好战分子，结果跟你一比，我他妈简直成保守派了，啥也不是嘛！
“主要明天事情太重要了，这个节骨眼上，我要是闹出点乱子都对不起先人，做什么事都得慎之又慎。”
说到此处，兰昊然忽然将身子往张影七身前凑了凑，认真地小声道：
“七哥，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等祭典完成，这天下就是我们三家的天下，你说如果我们和卫家有天真闹点矛盾，到时候——你会帮谁啊？”
张影七呵呵一笑：“怎么，试探我？看我会不会挑拨离间？”
“哎呦七哥这叫啥话，咱这关系还有啥试探不试探的，我就随便问问。”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凭咱这关系——我能跟你们家翻脸？卫家那边呢？卫梓舒是我女人，况且洋洋还尸骨未寒呢，你让我怎么选！”
兰昊然凝眉思索片刻，忽然嘿嘿一笑：“你说的对，我这问题的确蠢，七哥你可别误会啊。”
“去你的。”
张影七撩了撩头发上的血迹，对着身后喊道：
“圆圆，帮我——”
他愣了一刻，这才反应过来鹿圆圆不在，轻轻叹一口气，低声说道：
“仵世，准备好洗澡水。”
血滴从衣角滑落滴到地上，他像是刚刚淋过雨，看起来无比失落。
“见笑了——过了这么久，我还是没能完全熟悉，像是一场梦碎了，我却没能完全醒来。”
“七哥，其实你可以把梓舒姐随时带在身边，绝对不丢份。”
“是不丢份，可你觉得她能接受这些？”张影七翘着腿，指了指自己猩红粘稠的头发。
“额，那倒也是……”兰昊然瞪圆眼睛，诧异道：“我那位前嫂子，她能？”
“她起初也不能，毕竟跟我的时间不短，也习惯了。”
兰昊然竖起大拇指：“七哥，我服你，我真服你！嫂子也是神人！”
“不说了，等有空了我好好给你讲讲她的故事……”张影七摆摆手，从怀里摸出一瓶白酒猛灌一口，艰难地站起身，拖着疲倦的身子向屋内走去。
日光之下，他的背影轻飘飘的，像个痛苦而绝望、对未来不报任何希望的鳏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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