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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残酷积攒

    星河无尽,残骸无数。

    宇宙中的某处,在此刻有人正致力于增加更多的残骸。

    星辰黯淡无光,武器断裂崩坏,血液失重四溢,肢体撕裂飞舞。

    如同行星般大小的巨大身影挺立在那里,挥动着愤怒组成的触手,无情地鞭挞着那些侵略过它们的生灵。

    只是,本来为了保护而诞生的力量,现在却为了审判而挥动。

    有的侵略者身旁又自己无辜的亲人,希望望潮可以高抬贵手,但望潮也丝毫不会留情。因为它的族人也是无辜的,也曾不断哀求过,却仍旧惨遭毒手,凭什么他们无辜便要放过?

    从审判变成复仇的时候,望潮便已经变了。

    以守护为名,行复仇之事。望潮就这样在宇宙间穿梭、战斗,为它所憎恨的生命带去恐怖与战栗。

    慢慢的,它的触手已经从自己的家园打远了威名,也慢慢地伸向了远方。像是曾经它最为憎恶的侵略者一般,它开始为了自己的野心行动,而不是初心。

    屠魔的少年,终究成魔。

    ......

    头哥从睡梦中醒来,回味着梦中人的经历,心中五味杂陈。它开始想要告诫自己,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于是只好作罢继续前行。

    春天很快便过去了,只是依旧滴雨未至。

    干旱更加严重了,这一点可以通过每一个干裂的嘴唇看出。

    在一些离河流较远的村子中,头哥没有从中看到任何一个人。只有杂乱的街道,弃置的房屋,荒废的田地。

    起初没有生活经验的头哥,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后来头哥渐渐明白了,那是在此地无法生存的人们迁徙而去了。

    他们要找一个拥有水源和食物的地方,并在此定居,让剩下的人们活下来。只是在现在这个世界中,还真的存在这样美好的桃花源吗?

    不过,并不是有了一些水源就能生活无忧了。

    在一条小溪旁,头哥正在此休息整顿,并补充足够的水源。毕竟虽然头哥拥有了一定时间的辟谷能力,可终究还没有达到光吸收灵气变能存活的地步。

    靠着远超常人的实力,头哥悄悄地靠近快要消失不见的溪水。随后在看守的农人不注意的时候,立刻将自己身上大大小小近乎十个水囊灌满。

    仅是如此头哥觉得还是不够劲,于是他打算在暗处休整一番,待到晚间再来一次夜袭。

    夜晚如期而至,头哥躲过所有明处的火把与暗中的盯防,来到比早上还要更低的溪流面前。

    先是双手捧水肆意的灌上几嘴,再将已经空了的水囊再次打满,做完这一切,头哥在心中默默感谢后便迅速撤离了。

    没有任何人知道头哥来过,只有消失大截的水位叙述着小偷的光临。

    当新一轮的人来此换班的时候,水位的大幅度消失才被发现。

    “都快过来!有贼!”

    霎时间,河边锣声大作,村中为此而灯火通明。很快喊叫声,质疑声,哭泣声,整个岸边乱作一团。

    “你们怎么看的水?为什么一天内少了这么多!”

    “我们中午看的时候还一切正常啊!”

    “别听他们狡辩了,我看就是这几个人以贼人偷盗为名,自己将水收入囊中!”

    “你凭什么血口喷人!”

    场面很快便失控了,质疑变成争吵,争吵升级为拳脚,而拳脚演化为群架。

    当瘦骨嶙峋的男人们都浑身是血、筋疲力竭的时候,这次事件依旧没有任何结果。最终双方互相对峙着,谁也不愿弱了谁。

    还在对视的时候,不知谁先的牙齿开始抖动相撞,随后便是哽咽的声音向着四周缓缓传出,这一举动感染了周围的众人。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扔掉了手中毫无意义的武器,或是皱眉、或是哽咽、或是低泣。只是一切都于事无补。

    毫无疑问,在这个猜疑与自私的夏天,他们都无法继续活下去了。

    而罪魁祸首的那位,此时却停在村外迟迟不肯挪动自己的脚步。

    因为,村中等待的女人与小孩们,有几个听到吵闹声出门望了一眼。也就是这一出门,骨瘦形削的身影印到了头哥的眼底。

    早已等待在屋檐上的食腐鸟,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发出了诡异的叫声。为本就多彩黑夜,再填上了一丝阴霾。

    而房檐下,已经没有脂肪只剩皮骨的孩童,写满纯真的眼睛,因为病态的饥瘦而凸露。光是那双眼睛,便已经可以占那张稚嫩的脸庞小半。

    虽然有了水源,但因为过少只能勉强维持饮用而不能灌溉。饥饿于是趁机而入,在孩童最为需要营养的时候,杀得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仅如此,还有几个孩童的脸庞瘦弱,但肚子不自然的胀鼓。那是观音土,一种可以暂时充饥,但最后会让食用者活活胀死的“食物”。

    或许有些大户人家会觉得:吃土?这些人脑袋有病吗?

    没错,生病了。

    但不是他们病了,而是世界病了。

    头哥最后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不过在村口有着几个装满水的水囊,静静地坐在那里。

    头哥知道,有了水他们中的大部分还是会因饥饿而死去。留下这些水,对他们其实并没有实际作用。

    但是,他希望他们至少可以舒服一点上路。

    ......

    不知为何,头哥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夏季,头哥所经过的每个地方都近乎没有老人的存在。

    若只是如此,那么也不算得奇怪。本就不愿多管闲事,连自己家的老人们都饥饿致死,却开始突发善心了。

    人们把其他家尚且年幼的孩子们收留,而最为交换,他们将自己的孩子给对方照顾。

    头哥此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不懂、不解。

    最终,只能当作人死之前最后的善良了。

    ......

    在一座荒山之上,一股血腥味弥漫飘散,刺激着头哥的嗅觉与神经。

    顺着血腥望去,发现那是骨瘦如柴的鬣狗在啃食着什么。只是模糊不堪,难以辨别。

    鬣狗们自然发现了,这名不速之客。

    本应离去徘徊的天性,但在食物的诱惑下,鬣狗们早已被冲昏了头,不顾自己与对方的差距便直直扑向头哥,想要再加一餐。

    只是头哥的拳脚,让这些在生死边缘徘徊良久的可悲生物们,彻底遁入其中一方,再也无法翻身。

    不顾鬣狗身上会发什么味,会有什么病,会染什么毒。头哥迅速加火,烤到半熟之时,便已经少了一半肉食。

    当头哥劈骨食肉之时,才发觉那在地上的骨架,仿佛与那些鬣狗并无二至。

    曾经,它们异种畅咽。

    现在,它们同类而食。

    头哥只是感慨,他自然也在想为何这些生物会是如此,可他却愣住了,他联想到了一些事情。

    曾经头哥本以为抛老弃子,是他所见到的最为残忍的事情。

    可现在,看到眼前的场景、透过思考,他才明白,他还是太过天真。他向着嘴中投放食物的手悬在了半空,不顾还在哀嚎的肠胃,久久没有动弹。

    终于,他动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

    呆滞麻木的脸开始抽搐,而幅度也在不断的加大,直到他的嘴咧到极限。没有拿着食物的手,按着有些浑浊的双眼,发出比哭还要难听的笑声。

    或许人与动物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人多了几件衣裳罢了。

    这,是何等的残酷可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