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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阳谋

    卡珊德拉·克林格未曾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这幅肖像画。

    一幅前不久在费特南总部安眠古屋的那张疑似是“费特南肉身”的恐怖巨脸给出的画面中的、被装裱完好并摆放在富丽堂皇的尖顶建筑核心位置处的肖像画。

    极大概率属于克林格家先祖,“阿蒙”牌的来源,鲁斯·克林格的肖像。

    眼下,就这样被安静地摆放在亚里欧斯的背后,在一片脏兮兮的杂物堆里显得颇为格格不入。

    亚里欧斯露出思考之色,但很快茫然的摇摇头:“你说这幅肖像啊,我建议你应该去找人治治眼睛,在格里斯坦的各处都摆有这幅一模一样的肖像画,别人能摆,我的办公室里为什么不能摆?

    “哦对了,你今天才第一天来格里斯坦,难怪孤陋寡闻连这都没见过。”

    卡珊德拉无视了他毒舌的那部分嘲讽,笑容和煦的问道:“那我能否请教一下知识渊博的伯纳院长,肖像画中的这位儒雅英俊的绅士是谁?”

    或许是跨越的血脉太过久远,艾尔·克林格的脸,与他这位先祖的脸并没有特别相近的地方,只是隐隐约约能看出脸型和五官存在着很微小的相近之处,不仔细观察看不出来,唯一的相同之处就是二者都很英俊。

    艾尔因为那副单片眼镜略显文气,而鲁斯·克林格的气质更像是家境优渥的老牌贵族绅士,眉眼之中隐约透露出一种意气风发的傲慢感。

    “他当然是……”亚里欧斯张口欲要回答,但顿了顿又噎住了,缓缓闭上嘴,接着又露出深入思考的神色,显然,他也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你甚至连我们生命学院的人都算不上,我才不会告诉你呢。”

    “伯纳院长,其实你不知道可以直说,我不会笑话你。”

    亚里欧斯吹胡子瞪眼:“胡言乱语,我、我怎么会不知道?在格里斯坦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他、他……他肯定是格里斯坦过去的某位资深教授嘛!既然有挂在我们生命学院的走廊里,肯定是我们生命学院的人!

    “毕竟,生命学院人才济济!根本不缺学员的!

    “格里斯坦学院的人都很敬重他,而费特南的人似乎普遍对他都深恶痛绝,仇恨到骨子里那种,正因如此,我一定要在我的房里最明显的位置也挂一个,让费特南的那群杂碎每次见到都恨的牙痒痒、却拿我没什么办法!”

    “伯纳院长,很高兴认识你。”卡珊德拉微笑颔首,没再多留,任由亚里欧斯半自言自语、半嘟嘟囔囔的贬低着费特南。

    背对着院长办公室,她颇具成熟女性魅力的脸上短暂的露出思索的神色,随即她的目光转向文明学院的方向。

    如果克林格家的这位先祖当真在格里斯坦的历史上很有建树,那文明学院一定是最容易得到答案的地方。

    “我的选择,并未出错。”

    她无声自语着,缓缓走去。

    ……

    新图加帝国的首都,德恩。

    一辆地下蒸汽列车裹着剧烈的汽笛声穿过德恩繁华街道的地下,在德恩人流最为繁华的黑曜石街区,绯华广场中心,有一座屹立多年的巨大喷泉。

    一圈圈泉水喷涌的景象簇拥中,有一具慵懒靠坐在沙滩边的人鱼雕像,刻画得栩栩如生,不知道出自哪位石雕大师的手笔,她在朝过路的路人流露出热情妩媚的微笑,朱唇轻启,鱼尾缓摇,似乎在低低的歌唱着。

    泰德·斯宾塞坐在人鱼雕像不远处的长椅上,安静看着人鱼雕像,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眼神里不断跳跃着的光芒时而像是在缅怀、时而又像是因为愤怒无处发泄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突然。

    泰德的耳边传来一声尖叫,令不断交织的人流出现了短暂的凝固,他涣散的瞳孔重新聚焦,然后,他就看到了令他毛骨悚然的一幕。

    他所面对着的那具人鱼雕像的眼睛、口鼻内,突然开始滴滴答答的渗出血液,滴落在喷泉池中,将那干净清澈冒着白色泡沫的喷泉水,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染成了一片血池。

    人群沸腾了起来,女人的惊叫声,小孩的奔跑声,还有人流飞速散开但因为缺乏秩序而出现踩踏跌撞的声音。

    在沸腾的人流中,泰德有些惊疑不定的缓缓站起身,心中虽然感受到了恐惧,但他却受到莫名的牵引,在无数退散逆走的人群中,他反而朝着那宛若血浆翻涌般刺目骇人的喷泉池走了过去。

    在人鱼雕像前站定,安静旁观。

    很快,他就看到那座人鱼雕像不断地崩解、化成一块块带着鱼鳞、带着鳃体,仿佛还在跳跃着的、流淌着的血肉,融化了,寸寸肢解,与那喷泉池中奔涌着的血色泉水完全的融合在一体。

    一座最少也有一百五十年历史的人鱼雕像,就这样化作血肉溶解掉了。

    如此骇人的事件,瞬间在德恩引起了巨大的恐慌,即便警察署的人很快赶过来主持局面,仍旧无法控制住恐惧的蔓延,一个崭新的都市恐怖传说迅速流传在了德恩的街角巷尾。

    远处。

    蕾雅·伊芙呆呆望着主持局面的警察署的人,以及后续很快赶过来的规则教会的女祭司,从旁安静旁观了这一切。

    她的存在感很低,不论周围乱成什么样子,似乎都没有人注意过她。

    她就这样安静站了很久,随后紧了紧怀中抱着的、由灰色纸袋子装在一起的面包与新鲜果蔬,返回了与此相隔四条街道、且并不顺路的住处,这是教派为她安排的住处。

    蕾雅推门而入,在关上门后,她不由自主的扶住房门把手,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内心似乎非常的不平静,有种忐忑不安的氛围萦绕在她的心底。

    “该做饭了,蕾雅女士,就算你不为你的胃着想,也应该照顾一下我的胃,你说对吗?”

    蕾雅女士擦了擦额头上不自觉沁出的冷汗,缓缓回过头,视线穿过门厅、跨越过房中的吊灯、烛台、桌椅,看向了坐在皮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低头看着翻看着《德恩晨报》的艾尔·克林格。

    “想吃什么?”

    “我认为以蕾雅女士你的手艺,不论做什么都可以接受。”

    艾尔推了推右眼上的单片眼镜,从马甲夹层摸出金壳怀表,“啪”的一声按开,看了一眼时间:“开饭时间最好控制在半个小时内。”

    半个小时后。

    饭桌边,艾尔拿起调羹,优先品尝了一下蕾雅女士独家秘制的番茄浓汤,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拿起烤的松松软软的、正在冒着香气的面包,在糜烂的土豆与肉羹中蘸了蘸,放入口中,慢条斯理的吃着。

    “作为你的室友,我很高兴,不过你明天最好早些回来,汤不够浓,如果能再用小火煲一会,味道才最好。”

    对面的蕾雅女士自始至终未发一言,唯一的动作就是重复将手握在酒杯上、又松开、又握住酒杯、又松开的动作,看得出她很纠结。

    直到艾尔的一顿晚饭在这样安静祥和的气氛中吃完,用领口围着的餐布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油污,停止用餐,并温和的与她说:“谢谢款待,蕾雅女士。”

    蕾雅终于有些坐不住了,她抿了一大口杯中的廉价红酒,“啪——”的一声放在桌案上,引起了艾尔抬头注视的动作。

    “已经是第六天了,你到底想做什么?这种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过家家游戏,我到底要陪你玩到什么时候!”

    艾尔嘴角勾勒起一丝淡淡的微笑,缓缓摊开手说:“蕾雅女士,你这是什么意思呢?我一个外乡人,初来乍到繁华的德恩城,需要找到住的地方,这难道不对吗?

    “你是我在德恩唯一能投靠的人,所以我来了。

    “这些,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蕾雅有种本来积攒的怒气全都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她被气笑了,“我并不认为我们之间存在什么交情,你也更不应该来投靠我!”

    “不。”艾尔微笑更浓,“蕾雅女士,如果不是有你的帮助,我又怎么会验证到秩序教派高层的那些秘密呢?你可是我的福星,是我的好朋友。”

    “……”蕾雅嘴角一抽,艾尔这句温和舒缓的话语很扎心,就等同于是在说:你这么好骗的人,我当然要继续骗着玩了。

    “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这么多天过去,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你不可能从我的口中再套取到任何的秘密,你也休想通过我,钓出教派的高层!”

    “蕾雅女士,你想远了,我只是来投奔你的而已。”艾尔耸耸肩,模样很是真诚。

    “不,你这么狡猾阴险的人,绝对不可能做没有好处的事情,你究竟有什么目的!”蕾雅咬牙切齿。

    艾尔双手枕在脑袋后面,缓缓靠在椅背上,语音轻松地说道:“蕾雅女士,如果你对我就是这种评价的话,我很伤心呢,我还以为我们是好朋友。”

    蕾雅不说话了,只是用那双一贯喜欢隐藏在帽檐下的漆黑墨瞳,直直的盯着艾尔,似乎想要看透艾尔隐藏着的内心。

    艾尔仍旧轻松微笑:“那好吧,告诉你好了,我的目的只有两个,第一,我要泰德的命,生不如死的那种。

    “第二,我要你们秩序教会视若珍宝般研究了几十年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的‘狂乱之源’,你给吗?”

    蕾雅先是错愕,但接着摇摇头,颇有种一朝被蛇咬的感觉,坚定说道:“不,我不相信,你这样擅长欺诈的人,是不会随随便便将你的真实目的透露给我的。

    “不会,更不可能!你是为了更深层次的欺诈,才告诉我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