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为了不值当的人
是夜。
扬州城多雨，今夜更是暴雨如注，大街上的积水汇成河流，猛烈无情地冲刷着青石板，河道台阶更是成了小型瀑布。
月昙楼顶层，桃红引着月鹤机穿过暗道，来到了她不久前才离开的那个房间。
兰箫岁听到人来，施施然站起：“桃红？”
桃红应了一声：“主子，快叫大夫过来。”
兰箫岁一下子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快步走到西施浣纱的屏风前，抓住上面垂下垂下的白纱，那屏风立马一分为二，漏出了个小房间：“来这里。”
桃红引着湿透的月鹤机从从跑来，两个人在地板上留下一长串的水印，喜儿连忙招来另外两个小丫鬟，让她们拿着熏过香抹布擦去两人留下的脚印，自己去衣柜那里拿了三身干净衣物，自己和小丫鬟们拿着，侍奉在房间外。
“月妹妹，怎么了？”她佯装惊讶，“喜儿，快去差人熬一碗姜汤给月姑娘驱寒。”
月鹤机浑身都湿透了，脸色带着微红，看起来累的够呛，她将背上的少女放在床铺上，一边努力平息喘息，一边直起腰走来。
“我朋友中毒了，因为不知道她为什么中毒，所以就放在兰姐姐这里，希望兰姐姐帮忙照看。”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给她行礼，兰箫岁哪敢受她的礼数，吓得急忙扶住她道：“我知道，我马上找大夫。喜儿！”
喜儿将衣物放下，转身就从暗道离开了。
月鹤机擦去满脸雨水，她出来的时候通知了一声萧从风，但没有告诉他在哪里，等到事态稍微平息之后再说。
她和兰箫岁一起动手，把人事不省的云雪枝身上那湿漉漉的衣服换下来，一个丫鬟拿着干布过来给她擦头发。
又进来个人，一个比月鹤机的小了快四五岁的丫头从暗道里面钻了进来，她扎着两个丸子头，头饰淡绿玉石发带，穿着一件青色绣竹叶的袄裙，跟在粉红身后走了进来。
“病人在哪啊？”少女抱着小药箱小跑进来，结果不小心踩着自己的裙子，碰的一下，直接来了个平地摔。
“苏小大夫，没事吧？”粉红紧张道。
“这是月昙楼在药师门高价聘请的医师，苏小桃，苏小大夫。”兰箫岁站起来把她扶起，“苏小大夫慢点。”
苏小桃倒是不觉得尴尬，提着裙摆抱着小药箱，啪嗒啪嗒地跑了过来：“我来啦！”
但是这次，她不小心踩到一块被随意扔在地上的绸布，只听啪的一下，那小丫头抱着药箱和裙子，直接滚了过来。
月鹤机：“......？”
“哎呦，我的小祖宗！”喜儿把她抱起来，“没事吧？”
苏小桃摇摇头，笨拙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在床边坐下，兰箫岁道：“香风，带月姑娘换身衣服。”
月鹤机本想拒绝，但是怕自己衣服上的水把地上扔的乱七八糟的昂贵丝绸纱布给弄湿了，所以就跟着那个小丫鬟，向貂蝉拜月那个屏风走去。
兰箫岁看她的身影彻底隐去后，道：“这位姑娘怎么了？”
苏小桃刚好检查结束，道：“找对人了，我治病不好，治这些千奇百怪的毒倒是得心应手......”她还没说完，就愣了一下，道，“当我没说。”
兰箫岁疑惑道：“不能治？”
“能治。”苏小桃道，“但是，却没有药。”
此时，月鹤机已经换好衣服了，她穿着一件白色齐腰的衣裳，那衣服上用金色的线绣着青松白鹤，裙摆层层叠叠，点缀着很多纱，每一片都是莲花瓣状的，走起来如同步步生莲一般。她的长发原本是高高竖起，现在是简单梳了个半扎，斜插着很多着有长流苏步摇，眉心还被点上了一点。如果不是她大力拒绝，给她梳妆的丫鬟甚至要给她上妆。
“真漂亮。”兰箫岁道，“更衬得你标志漂亮。”
平日里很少有人夸月鹤机漂亮，在兰箫岁这里倒是一直听，她并不这么认为，只道：“只是衣物衬托罢了，姐姐谬赞。”她说着，便急急走来，在云雪枝床边坐下，“苏小大夫，她还好吗？”
苏小桃道：“不好，快死了。”
月鹤机心中一冷。
苏小桃接着道：“不过我在这里呢！我可是活死人肉白骨哦！”
月鹤机松了口气，她拉了张沉香小凳坐下来道：“她中了什么毒？都需要些什么草药？”
苏小桃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她道：“大姐姐，我要告诉你，虽然本神医艺术高超，但是我也不一定有办法治好这位姐姐。”
“怎么了？是缺少什么药吗？”月鹤机皱眉问。
苏小桃的包子脸皱了起来：“她要死了，大概在明天辰时，辰时一到，一命呜呼。”
月鹤机浑身颤抖起来，她极力压制着自己的颤抖，刚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嗓音嘶哑：“不是说有办法治吗？你说，你只要说，我立马去找药。还有，你不是神医吗？你能吊着她的命的，对不对？”她越说越激动，甚至伸出手抓住了苏小大夫的胳膊，苏小桃吃痛，但没有挣扎：“可以的！大姐姐你别着急，你先听我！说完啦！”
兰箫岁伸手扶住月鹤机的肩膀，安抚道：“别激动，会有办法的，会有的，会有的......”
月鹤机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依旧微微发抖，不过好在，她把自己的情绪压下去了。苏小桃拿出银针，一边施针，一边道：“九转寒魄散，一种剧毒。原本是不会这么危急的，而且我也有药能治，坏就坏在，她在中此毒之前，又中了一种毒，两种毒一相遇，罕见地变成了新的毒，我暂且把它叫做，‘追魂夺命散’。”
“也就是说，无论是之前中的毒还是现在中的毒，解药都没用了？”月鹤机双手紧紧抓住裙摆，“那之前中的毒——”
“这个毒，应该是半年前中的了，不致命，但是现在，毒快入骨髓，那是专门攻击丹田的毒，现在，又加上了这封止经脉的毒，可谓是把她的性命咬住了，现在又把她的自保手段直接拿去。”苏小桃说，“但是你也别太难过，还是有办法的。”
月鹤机红着双眼抬头：“什么办法？！”
“你去我师门，说，苏小桃叫你来拿百草丹，只是我不确定那里还有没有。”苏小桃说，“她们一听是我，就会拿丹药出来，而且，是可能有。”
也就是说，苏小桃也不确定药师门里有没有这个。
月鹤机低着头，声音打颤：“那么，有其他的药......”
“没有了，以前有人中过这种两种毒合成的毒，师门，也就是我师父，掌门孙蒙尘和诸位师叔师伯，他们调试了无数种解药，都只能延缓不能根治，最后还是纯阳掌门听闻此事，赶来和师父一起炼制百草丹，虽然抱着一丝希望，却没想到真的对这种毒有奇效。”苏小桃说，“就连整个药师门都只有延缓吊命的方法，所以，就算我再天才，也不能与一群佼佼者相比，更别提研制出她们都没办法研制出来的解药了。”
“那你能吊她的命，吊到什么时候？”月鹤机问。
苏小桃又得意起来：“满打满算，就算是快死的人，我也能把他吊在人世一个月！”
“好。药师门对吧。”月鹤机沉着脸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
“鹤机！，你......”兰箫岁站了起来，她本打算组织，可是想到玄江的命令，又生生把话咽回去，并强行坐下，“粉红，背马！”
月鹤机笑了一下，把来时遮在云雪枝身上的斗笠摘下，她的斗笠被挂破了好几个口子，破破烂烂的。兰箫岁沉默片刻，起身给她找了个自己以前用过的新斗笠，把她的斗笠摘下，换上自己的。
那是个很漂亮的斗笠，上面镶着水晶珠子，白纱柔软，一看就价值不菲。
“少侠都有好衣服了，怎么能没有好斗笠呢？”兰箫岁笑的很勉强，“外面雨下得正大，一路顺风。”
月鹤机刚来到昭君出塞的屏风前，兰箫岁就叫住了她，这次没有叫她妹妹，也没有叫她姑娘：“少主，为了一个不值当的人，你真的......要去那里？”
月鹤机并没有太惊讶，可能是早就猜到了，她声音温和平静：“兰姐姐，雪枝是我的朋友，所以没有什么值不值当的。”
“就算，前面有会让你送命的危险？”兰箫岁声音微微颤抖，“要不，你别去了......”
月鹤机笑笑，她低声道：“我会回来的，兰姐姐。桃红，麻烦了。”
她和桃红一起出去了。
兰箫岁长长叹了口气，声音很轻：“喜儿，这算是，不可挽回了吧？”
喜儿看着自家主子，她虽然服侍了兰箫岁这么多年，但并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见状，她疑惑道：“主子，你为什么会这么护着少主，甚至想要违抗大主子命令呢？”
兰箫岁精疲力尽，她看了一眼喜儿：“你还记得吗，在我没有成为月昙楼的主人前，被鸨母逼着跳舞并且卖掉初夜前，是谁救了我吗？”
喜儿低头：“奴婢记得，是一位公子......”她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听不见了。
“是一位小公子，比少主稍大一点，但也没有大多少，是他当日一掷千金，将我初夜买走，并叫了他同行的一位姑娘扮作他来见我，那个时候，我脸上还有疤，也是他，给我一瓶伤药，虽然没有治好我脸上的疤，但是还是让我脸上的疤痕褪去不少，我感激他。”兰箫岁道，“若不是他，我也没办法用水粉胭脂遮去我脸上的疤痕，一跃为月昙楼花魁。”
“后来，我千方百计的打听这位公子，但是却得知他身死，我当时觉得，真的......而少主来找我的时候，我发现她长得真像那位小公子。”兰箫岁笑了笑，“他们太像了，几乎一模一样，而且气质也是那么相似，所以我才那么喜欢少主，想要把那份遗憾补在少主身上。如今主上计划启动，可是啊......我那小少主......”她说不下去了。
玄江的计划一旦启动，就算他们所有人死，也无法阻止，而月鹤机，就是那枚最为关键也最为隐蔽的棋子。
苏小桃双手背在身后，装作大人模样，一晃一晃走来：“兰姐姐你放心，我猜主上就是想让她认识一个人，你别太担心啦。”
兰箫岁收起哀愁，颇为好笑的看她一眼：“我们都为求一事或报恩而跟随主上，你这么小，就有执念了？”
苏小桃狡黠笑笑：“嘿嘿，当然......不是啦！”
“我呀，和你们很多人，都不一样哦！”苏小桃说，“好啦，根据计划，我要去找另一位漂亮姐姐喽，兰姐姐再见！”
她噔噔噔跑远，然后不小心又绊了一下，再度滚成一个肉球，啪塔啪塔滚进了暗道，留下了一串绵延不断的惨叫：“啊，啊啊，啊啊啊啊！！！”
喜儿连忙追了下去：“苏小大夫！没事吧苏小大夫！”
兰箫岁被逗笑了，她转身回了那个小房间，坐在云雪枝身边，揉了揉她的发丝。
“小妹妹，你也算刚进入这个真正的江湖，就有这么个好朋友，姐姐真的，真的......”
真的，好嫉妒啊。
扬州城多雨，今夜更是暴雨如注，大街上的积水汇成河流，猛烈无情地冲刷着青石板，河道台阶更是成了小型瀑布。
月昙楼顶层，桃红引着月鹤机穿过暗道，来到了她不久前才离开的那个房间。
兰箫岁听到人来，施施然站起：“桃红？”
桃红应了一声：“主子，快叫大夫过来。”
兰箫岁一下子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快步走到西施浣纱的屏风前，抓住上面垂下垂下的白纱，那屏风立马一分为二，漏出了个小房间：“来这里。”
桃红引着湿透的月鹤机从从跑来，两个人在地板上留下一长串的水印，喜儿连忙招来另外两个小丫鬟，让她们拿着熏过香抹布擦去两人留下的脚印，自己去衣柜那里拿了三身干净衣物，自己和小丫鬟们拿着，侍奉在房间外。
“月妹妹，怎么了？”她佯装惊讶，“喜儿，快去差人熬一碗姜汤给月姑娘驱寒。”
月鹤机浑身都湿透了，脸色带着微红，看起来累的够呛，她将背上的少女放在床铺上，一边努力平息喘息，一边直起腰走来。
“我朋友中毒了，因为不知道她为什么中毒，所以就放在兰姐姐这里，希望兰姐姐帮忙照看。”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给她行礼，兰箫岁哪敢受她的礼数，吓得急忙扶住她道：“我知道，我马上找大夫。喜儿！”
喜儿将衣物放下，转身就从暗道离开了。
月鹤机擦去满脸雨水，她出来的时候通知了一声萧从风，但没有告诉他在哪里，等到事态稍微平息之后再说。
她和兰箫岁一起动手，把人事不省的云雪枝身上那湿漉漉的衣服换下来，一个丫鬟拿着干布过来给她擦头发。
又进来个人，一个比月鹤机的小了快四五岁的丫头从暗道里面钻了进来，她扎着两个丸子头，头饰淡绿玉石发带，穿着一件青色绣竹叶的袄裙，跟在粉红身后走了进来。
“病人在哪啊？”少女抱着小药箱小跑进来，结果不小心踩着自己的裙子，碰的一下，直接来了个平地摔。
“苏小大夫，没事吧？”粉红紧张道。
“这是月昙楼在药师门高价聘请的医师，苏小桃，苏小大夫。”兰箫岁站起来把她扶起，“苏小大夫慢点。”
苏小桃倒是不觉得尴尬，提着裙摆抱着小药箱，啪嗒啪嗒地跑了过来：“我来啦！”
但是这次，她不小心踩到一块被随意扔在地上的绸布，只听啪的一下，那小丫头抱着药箱和裙子，直接滚了过来。
月鹤机：“......？”
“哎呦，我的小祖宗！”喜儿把她抱起来，“没事吧？”
苏小桃摇摇头，笨拙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在床边坐下，兰箫岁道：“香风，带月姑娘换身衣服。”
月鹤机本想拒绝，但是怕自己衣服上的水把地上扔的乱七八糟的昂贵丝绸纱布给弄湿了，所以就跟着那个小丫鬟，向貂蝉拜月那个屏风走去。
兰箫岁看她的身影彻底隐去后，道：“这位姑娘怎么了？”
苏小桃刚好检查结束，道：“找对人了，我治病不好，治这些千奇百怪的毒倒是得心应手......”她还没说完，就愣了一下，道，“当我没说。”
兰箫岁疑惑道：“不能治？”
“能治。”苏小桃道，“但是，却没有药。”
此时，月鹤机已经换好衣服了，她穿着一件白色齐腰的衣裳，那衣服上用金色的线绣着青松白鹤，裙摆层层叠叠，点缀着很多纱，每一片都是莲花瓣状的，走起来如同步步生莲一般。她的长发原本是高高竖起，现在是简单梳了个半扎，斜插着很多着有长流苏步摇，眉心还被点上了一点。如果不是她大力拒绝，给她梳妆的丫鬟甚至要给她上妆。
“真漂亮。”兰箫岁道，“更衬得你标志漂亮。”
平日里很少有人夸月鹤机漂亮，在兰箫岁这里倒是一直听，她并不这么认为，只道：“只是衣物衬托罢了，姐姐谬赞。”她说着，便急急走来，在云雪枝床边坐下，“苏小大夫，她还好吗？”
苏小桃道：“不好，快死了。”
月鹤机心中一冷。
苏小桃接着道：“不过我在这里呢！我可是活死人肉白骨哦！”
月鹤机松了口气，她拉了张沉香小凳坐下来道：“她中了什么毒？都需要些什么草药？”
苏小桃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她道：“大姐姐，我要告诉你，虽然本神医艺术高超，但是我也不一定有办法治好这位姐姐。”
“怎么了？是缺少什么药吗？”月鹤机皱眉问。
苏小桃的包子脸皱了起来：“她要死了，大概在明天辰时，辰时一到，一命呜呼。”
月鹤机浑身颤抖起来，她极力压制着自己的颤抖，刚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嗓音嘶哑：“不是说有办法治吗？你说，你只要说，我立马去找药。还有，你不是神医吗？你能吊着她的命的，对不对？”她越说越激动，甚至伸出手抓住了苏小大夫的胳膊，苏小桃吃痛，但没有挣扎：“可以的！大姐姐你别着急，你先听我！说完啦！”
兰箫岁伸手扶住月鹤机的肩膀，安抚道：“别激动，会有办法的，会有的，会有的......”
月鹤机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依旧微微发抖，不过好在，她把自己的情绪压下去了。苏小桃拿出银针，一边施针，一边道：“九转寒魄散，一种剧毒。原本是不会这么危急的，而且我也有药能治，坏就坏在，她在中此毒之前，又中了一种毒，两种毒一相遇，罕见地变成了新的毒，我暂且把它叫做，‘追魂夺命散’。”
“也就是说，无论是之前中的毒还是现在中的毒，解药都没用了？”月鹤机双手紧紧抓住裙摆，“那之前中的毒——”
“这个毒，应该是半年前中的了，不致命，但是现在，毒快入骨髓，那是专门攻击丹田的毒，现在，又加上了这封止经脉的毒，可谓是把她的性命咬住了，现在又把她的自保手段直接拿去。”苏小桃说，“但是你也别太难过，还是有办法的。”
月鹤机红着双眼抬头：“什么办法？！”
“你去我师门，说，苏小桃叫你来拿百草丹，只是我不确定那里还有没有。”苏小桃说，“她们一听是我，就会拿丹药出来，而且，是可能有。”
也就是说，苏小桃也不确定药师门里有没有这个。
月鹤机低着头，声音打颤：“那么，有其他的药......”
“没有了，以前有人中过这种两种毒合成的毒，师门，也就是我师父，掌门孙蒙尘和诸位师叔师伯，他们调试了无数种解药，都只能延缓不能根治，最后还是纯阳掌门听闻此事，赶来和师父一起炼制百草丹，虽然抱着一丝希望，却没想到真的对这种毒有奇效。”苏小桃说，“就连整个药师门都只有延缓吊命的方法，所以，就算我再天才，也不能与一群佼佼者相比，更别提研制出她们都没办法研制出来的解药了。”
“那你能吊她的命，吊到什么时候？”月鹤机问。
苏小桃又得意起来：“满打满算，就算是快死的人，我也能把他吊在人世一个月！”
“好。药师门对吧。”月鹤机沉着脸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
“鹤机！，你......”兰箫岁站了起来，她本打算组织，可是想到玄江的命令，又生生把话咽回去，并强行坐下，“粉红，背马！”
月鹤机笑了一下，把来时遮在云雪枝身上的斗笠摘下，她的斗笠被挂破了好几个口子，破破烂烂的。兰箫岁沉默片刻，起身给她找了个自己以前用过的新斗笠，把她的斗笠摘下，换上自己的。
那是个很漂亮的斗笠，上面镶着水晶珠子，白纱柔软，一看就价值不菲。
“少侠都有好衣服了，怎么能没有好斗笠呢？”兰箫岁笑的很勉强，“外面雨下得正大，一路顺风。”
月鹤机刚来到昭君出塞的屏风前，兰箫岁就叫住了她，这次没有叫她妹妹，也没有叫她姑娘：“少主，为了一个不值当的人，你真的......要去那里？”
月鹤机并没有太惊讶，可能是早就猜到了，她声音温和平静：“兰姐姐，雪枝是我的朋友，所以没有什么值不值当的。”
“就算，前面有会让你送命的危险？”兰箫岁声音微微颤抖，“要不，你别去了......”
月鹤机笑笑，她低声道：“我会回来的，兰姐姐。桃红，麻烦了。”
她和桃红一起出去了。
兰箫岁长长叹了口气，声音很轻：“喜儿，这算是，不可挽回了吧？”
喜儿看着自家主子，她虽然服侍了兰箫岁这么多年，但并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见状，她疑惑道：“主子，你为什么会这么护着少主，甚至想要违抗大主子命令呢？”
兰箫岁精疲力尽，她看了一眼喜儿：“你还记得吗，在我没有成为月昙楼的主人前，被鸨母逼着跳舞并且卖掉初夜前，是谁救了我吗？”
喜儿低头：“奴婢记得，是一位公子......”她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听不见了。
“是一位小公子，比少主稍大一点，但也没有大多少，是他当日一掷千金，将我初夜买走，并叫了他同行的一位姑娘扮作他来见我，那个时候，我脸上还有疤，也是他，给我一瓶伤药，虽然没有治好我脸上的疤，但是还是让我脸上的疤痕褪去不少，我感激他。”兰箫岁道，“若不是他，我也没办法用水粉胭脂遮去我脸上的疤痕，一跃为月昙楼花魁。”
“后来，我千方百计的打听这位公子，但是却得知他身死，我当时觉得，真的......而少主来找我的时候，我发现她长得真像那位小公子。”兰箫岁笑了笑，“他们太像了，几乎一模一样，而且气质也是那么相似，所以我才那么喜欢少主，想要把那份遗憾补在少主身上。如今主上计划启动，可是啊......我那小少主......”她说不下去了。
玄江的计划一旦启动，就算他们所有人死，也无法阻止，而月鹤机，就是那枚最为关键也最为隐蔽的棋子。
苏小桃双手背在身后，装作大人模样，一晃一晃走来：“兰姐姐你放心，我猜主上就是想让她认识一个人，你别太担心啦。”
兰箫岁收起哀愁，颇为好笑的看她一眼：“我们都为求一事或报恩而跟随主上，你这么小，就有执念了？”
苏小桃狡黠笑笑：“嘿嘿，当然......不是啦！”
“我呀，和你们很多人，都不一样哦！”苏小桃说，“好啦，根据计划，我要去找另一位漂亮姐姐喽，兰姐姐再见！”
她噔噔噔跑远，然后不小心又绊了一下，再度滚成一个肉球，啪塔啪塔滚进了暗道，留下了一串绵延不断的惨叫：“啊，啊啊，啊啊啊啊！！！”
喜儿连忙追了下去：“苏小大夫！没事吧苏小大夫！”
兰箫岁被逗笑了，她转身回了那个小房间，坐在云雪枝身边，揉了揉她的发丝。
“小妹妹，你也算刚进入这个真正的江湖，就有这么个好朋友，姐姐真的，真的......”
真的，好嫉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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