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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多疑自古多烦恼

    而此时,远离北宫门的绾珑宫中,皇帝斜依在明黄色的软塌上,中年发福,曾经的气宇轩昂还在眉眼间有些许踪迹,但发腮的面庞和隆起的肚子,让他看起来疲惫慵懒。

    皇帝闭着眼,随着琵琶音律与节奏,手指在膝盖上敲打着拍子。软塌前,一个美人,发髻慵懒的只用红宝石钗松松绾在脑后,几缕碎发锤在脸畔,在美人角与眉心见贴着牡丹镶金箔的花钿,自然流露出娇魅的风情,薄如蝉翼红色广袖宫服贴着肌肤从肩上垂坠下来,透出抹胸长裙精致的海棠花刺绣,美人青春而美好的身形被轻薄通透的宫服承托得更增魅惑之感。她低垂着眼,目光落在自己纤纤玉指拨动着琵琶的琴弦上,而在这暖香的宫中这手又岂止拨动了琴弦。

    皇帝长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放轻松后,人越发的觉得乏困,将手肘撑在软塌上的矮几上,手掌杵着胡须被修剪得极其得体的下颌上。半醉惺忪的眼睛,看着眼前怀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似笑非笑,伸出另外一只手,美人媚眼一挑,嫣然一笑,起身将琵琶放在桌上,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

    那手的主人则轻轻一拉,将美人揽入怀中,美人娇笑着:“陛下今儿看起来高兴,可是有什么好事儿?”

    皇帝抬了抬下巴,美人会意,斟了杯酒送到皇帝唇边。皇帝一饮而尽,缓缓开口道:“确实有件让人高兴的事情,这么晚了那只火信没有升天,就是天大喜事。”

    美人微微皱了皱眉头,笑容又重新浮现在脸上道:“皇上说的是什么火信?这大半夜,有谁还有什么是要禀报皇上吗?”

    皇帝神色微微僵了僵,虽说这虞美人是自己的新宠,但也不是什么都需要让她知道,城头的火信没暴,说明三皇子不是天选的无限者,这当然是好事,所有的皇子的命盘幼时均已批过,除了这个命盘未清的三皇子,这已成了皇帝的一块心病了。

    命盘不清,就有可能是那个预言中的不祥之人。如今三皇子命盘清了,却已然冷了这漱玉宫十年。十年,那曾经倾国倾城的海书凝如今却已韶华不在,这么想来皇帝又觉得亏欠了漱玉宫的人。

    海贵妃曾是自己最心爱之人,才貌双全,端庄识大体,与自己是有真情的,真真度过了人生里最轻松惬意,又最如寻常天伦生活,真叫人怀念啊。直到眀羿五岁批命盘,却得散人命盘不清的命格,从那时起皇帝就心里便有有芥蒂。

    虽然这眀羿越长大,文治武功样样拔尖儿,事事压众皇子一头,皇帝虽喜欢,但因其命盘的事情,始终无法疼爱,无法亲近,也正因为自己的态度,让这三皇子受尽宫中人情冷暖之苦。

    怀里美人见他不说话,又斟了杯酒递了过去。皇帝接过又一口而尽,他继续着自己的思量,如今心里这块悬着的石头,终于可以落地,皇帝不由笑了笑。虞美人见皇帝心思不在绾珑宫便吃味道:“臣妾怀了皇子,也没有见陛下高兴成这样。不知道是宫里哪位姐姐又有福气了?臣妾身子总是不大舒服,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只有看到皇帝才能心情舒畅,稍微能用点膳食,陛下可得需得多多陪陪臣妾啊。”

    皇帝看着虞美人娇美妖娆,怀孕后更显得珠圆玉润的脸上,红艳的嘴唇一张一合,有些出神,直到她那句“臣妾要给皇上再添个小皇子才是。”他耳内忽然嗡的一声,皇帝眼光下滑移动到美人轻微凸起的小腹上,虞美人则撒娇的拉起皇帝的手放了上去。

    不知道为何,皇帝突然有种窒息感。直到虞美人在他耳畔反复撒着娇:“陛下,陛下,你说是不是啊?”他才回过了神,将虞美人从自己怀里扶了起来道:”来人,伺候虞美人歇息,摆驾御书房。”

    虞美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的背影,咬了咬美艳的红唇,皇帝并没有因为自己怀了龙子而心悦,她心里琢磨道,圣心果然难测,不知道怎的,她突然想起了存芳堂的火,想起在那场火里消失的宠妃和小皇子,虽然只是宫中的秘闻,但皇帝究竟在防着什么?

    她咬了咬下嘴唇,想着和那位谋划的事情,还是早些发动,皇帝不是一个靠子嗣就能拴住的天子,只有掌握了主动权,才有控制局面的可能,虞美人决绝道:“来人,将本宫的那个匣子拿来。”

    皇帝出了绾珑宫,上了歩撵,头开始眩晕,他不知道是酒力,还是虞美人的肚子,惹得他心里顿感不适。是了,既然现在的皇子们都已批过命盘,那如果虞美人肚子争气又生了位皇子,这南宫世家的预言不就又要来困扰自己了吗?

    漱玉宫已经让他头疼了十年,只有他知道这十年是如何过来的,自己心爱的妃子和儿子,渐渐由爱变得有嫌隙最后变成厌弃,甚至没来由的变成一种隐隐的恨意,被辜负求而不得的恨意。

    今天那个火信没响起,他只是松了口气,但未释怀而开心,这件事情一直压在他心里不得喘息,少年夫妻已然变成陌路人,就算今天有了个定论又如何,感情这种东西,很玄妙,有时候它是最坚韧的,可以直面全天下的反对,就如他和海凝书。又时候它又如窗户纸那样薄而脆弱,一桶就破,也如他和海凝书一样。

    海凝书这个天晟朝至今都无人超越其美貌的女子,一个异族皇妃,身体里流淌这鲛族的血,他爱她,为了取她,他甘愿放弃太子之位。而她也爱他,为了嫁给他,她与南越国皇族百里云梵悔婚,悔婚招致宁海与南越脱离藩属关系,在天鉴十二年发起澜城之战。战败后,以天下为聘,与天晟联姻。

    谁想这足以抵挡天下恶意的姻缘,却敌不过一个让皇帝生疑的预言,潦草收场。从皇帝的正阳宫到海贵妃的漱玉宫仅数百丈,而今在二人眼里却比海角天涯更为遥远,遥远到可死生不复相见。

    而今夜那个火信没有响,皇帝高兴了片刻,轻松了片刻,突然被一种重大的逝去感重击在心上。皇帝抬头看向天空,眼里全然是怒意,他突然觉得今夜那个火信该被拉响,才配得起自己的十年的漠视,才配得上自己不可挽回的岁月。

    他做了个手势,在歩撵旁的大太监细着声音道:“落轿~”皇帝跨下歩撵,示意自己要走走,大太监徐公公从引路太监手里拿过宫灯,躬身走在皇帝前面为其引路。走出几步,皇帝突然停住沉声道:“让太医院院判给虞美人诊脉,如果是男胎,”他眼睛里全是冰霜:“赐药。”

    吓得徐公公一哆嗦差点直接跪了下去。皇帝斜眼看着他:“还不起身办差,要朕扶你吗?”徐公公连滚带爬的走了几步,想想手里拿着的宫灯,复又跑回去颤抖着跪在地上,双手将挑灯杆奉给皇帝,而后一路小跑向太医院而去。皇帝接过宫灯,站在在几条甬道交叉的路口,踌躇了起来,去还是不去是个问题。只是问问题的人其实早有了主意,他选择了朝北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