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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春水初生

    初升的朝阳向世间散布柔和的光辉,可却让炭治郎觉得如坠冰窟,因为就在刚才,他失去了他的妹妹,他唯一的家人。

    只是呆滞地瞪着天空中缓缓升起的太阳,哪怕被光线刺激得泪流满面,炭治郎依旧没有移开视线,哪怕是一丁点。

    “踏踏踏……”

    白柯抚着刀从远处缓缓走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由得一愣:这傻小子搁那儿干啥呢?

    继续迈动脚步,随着距离的拉进,白柯终于看到了炭治郎周围的全貌,当他看到在地上漆黑一坨的祢豆子时,心中了然,大概猜出了这里刚才发生的事了。

    “不应该啊……”

    “祢豆子作为鬼,怎么能在阳光下坚持这么久的?就连当初的猗窝座也是不敢硬抗直接就逃了。”

    “可为什么明明她已经被烧成黑炭了,生命力竟丝毫不减的,甚至还在不断壮大着……”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白柯终于走到了炭治郎身旁,看着宛如一根陈年朽木似的浑身透露着颓丧和绝望气息的炭治郎,白柯挠了挠头,难搞哦。

    “啪——”

    用刀鞘敲了敲炭治郎的脑袋,发出清脆地声响,感受到手中刀上传来的反震力道,白柯有点无语: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头铁啊,要不干脆帮他敲一个日轮头盔,以后遇到鬼直接撞过去,说不定斩鬼速度更快呢?

    “师傅……”

    察觉到自己脑袋上响动的炭治郎终于退出了离圆寂不远的状态,此时缓缓转过来了身子,用他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白柯:

    “祢豆子她……她……”

    听着炭治郎语无伦次地讲述此前发生的事情,白柯的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向远处,飘到了鬼杀队自己那柔软的床榻上,期待着早些回去躺在那上面好好地睡一觉,最好一觉醒来世界和平,鬼全消失不见最好。

    “唉——”

    “你哭什么?祢豆子又没死……”

    白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最终决定还是把事情告诉炭治郎为好,他生怕眼前这个少年想不开跑去报复社会,毕竟穿越前白柯也还是看过著名数学家金木研先生提出的黑化方程式:“1000-7”的,并且当时还十分中二地跟着小伙伴熟记答案后跑去大街遇人就问1000-7等于多少。

    现在无疑是白柯坦荡一生中为数不多的亿点污点,一想起来白柯就恨不得穿越回去一巴掌把当时的自己糊在墙上。

    “祢豆子她,她已经死了……”

    炭治郎抱着白柯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着自己妹妹已经死掉的“虚假”结论,丝毫不被白柯说出的话给影响到。

    直到十几秒后,他才表情猛地一滞,用着疑惑之中又带着期盼的眼神望向白柯:

    “师傅,你说什么?”

    “祢豆子没死啊,笨蛋!”

    白柯嫌弃地抽出了被炭治郎紧紧抱住的腿,并细节地抖了抖后才不急不缓地回答了炭治郎的询问:

    “谁告诉你祢豆子死了的?你嗅觉那么好,现在失灵了吗?”

    当局者迷,被白柯提醒了一句后的炭治郎脸上逐渐露出诧异和欣喜的表情,他猛地抽动鼻翼用力嗅着,直到闻到了平日里那股最为熟悉的味道后,炭治郎那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连忙将自己的羽织褪下给还是一坨黑炭的祢豆子披上后,才疑惑地抬起头不解地问:

    “师傅,祢豆子这是怎么了?”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白柯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他也同样好奇祢豆子如今的变化,两人蹲下身来仔细打量着地上的祢豆子,探究之色溢于言表。

    “啧……这可是你妹妹啊?这时候不再多关心关心她的生命安全吗?”

    白柯用揶揄的口吻对着身旁的炭治郎说道,自己这徒弟心怎么就这么大呢?居然现在和自己一起蹲下来研究黑炭了,丝毫不见其脸上有过先前的慌乱和绝望,反而是一副兴义盎然的样子。

    “额咳咳,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离奇的事情嘛,再说了,祢豆子现在好像正在不断恢复着……”

    炭治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着,眼睛却丝毫没有离开过祢豆子的身上,哪怕嘴上说着不担心,其实他的心里依旧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煎熬。

    ……

    此时的死后世界中,祢豆子正在和身前扭曲怪诞的存在对峙着,他们谁也不敢先动手,皆是已接近油尽灯枯的状态。

    看着身前那个披着自己父亲炭十郎外貌的怪物,祢豆子感到无比愤怒的同时也十分地惊讶,她惊讶于对方的实力竟还超出了自己一截。

    通过这么久的观察和战斗,祢豆子也明白了一个规律:这个世界中的怪物与现实世界中所对应原型的战斗力几乎是一致的,不,也许还要比现实中的要弱上那么几分。

    自己打“竹雄”以及其他弟弟妹妹的时候,甚至都不用出手,单凭释放的血鬼术便将他们瞬间吞噬,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的父亲炭十郎,不仅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反而主动朝着她冲了过来,挥动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刀就朝着祢豆子砍来。

    其刀身上通红一片,仅仅只是碰到了祢豆子的皮肤,被触碰到的那部分就瞬间碳化,幸好作为鬼的祢豆子可以通过消耗体力来恢复伤势,否则恐怕早就被眼前那熟悉的面孔给一刀劈死了。

    “二度爆血!”

    “轰!”

    原本缠绕在祢豆子身上的樱红色火焰变为了血红色,其温度之高甚至让周围的空气都开始了扭曲,少女的气息也愈发地可怕了。

    她需要速战速决,祢豆子已经意识到了只要打倒眼前的这个敌人自己就可以回到现实,重新活过来。

    就好像是打复活赛一般,只要祢豆子能战胜这方天地给她安排的最后一个敌人,她就可以重新回到现实;反之,倘若是她死在了这里,那么在现实中复活的将是一个极其恐怖的存在,她的身体将会被占据,而那个“祢豆子”将取代自己重新成为她哥哥的妹妹……

    一想到失败的后果,祢豆子就更加地愤怒了,猛地踏碎地面,身体化作一道血色匹练朝着对面的男人冲去。

    “开什么玩笑?绝对不会让你占据我的身体的!”

    “嘭!”

    ……

    “哈~欠~”

    田野里,白柯躺在高高垒起的草堆上,舒适地打了个哈欠,他已经这样躺了接近两个小时了,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回鬼杀队,理由也很简单。

    看着下方好奇打量着祢豆子的一人,白柯撇了撇嘴:

    “喂,你看够了没有啊?”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味道这么诱人的鬼,好想吃……咳咳没什么。”

    留着深色鸡冠头,右脸有一道延伸至鼻头的伤疤,眼神凶恶的不死川玄弥及时止住了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语,悻悻地收回了盯着祢豆子的视线。

    因为如果再不收回的话,位于他身后的炭治郎就快遏制不住地要抽刀砍他了。毕竟祢豆子好歹也是炭治郎的妹妹,一个关系不太熟络的人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何吃掉自己的妹妹,多少还是有点令人胆寒的,可以说炭治郎的性格还是太好了,哪怕再怎么生气也没有到抽刀的地步,换做是不死川实弥那家伙估计有这想法的人头都已经飞出十几米开外了,白柯不由得如此想到。

    忽的,白柯猛地起身,死死地盯着地上还是黑炭的祢豆子,眼中写满了诧异。

    因为就在刚才,白柯灵敏地感觉到了风向变了,周围所有的空气都争先恐后地涌向祢豆子的身体中,无形的风开始缓缓托举着祢豆子浮了起来,同时,一股磅礴的生命力自祢豆子周身爆发,迅速扩散至周围。

    被吹拂到的白柯只觉一阵神清气爽,先前躺在草堆上身体传来的酸涩感也消失不见了,在场的其他两人也在惊奇地看着自身的变化。

    “这是得了什么宝物……”

    还未等白柯把话说完,下一秒答案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一朵朵白色的曼陀罗花从草地中探出,很快便将祢豆子周身十余米的草地给铺满,犹如冬阳下的积雪,显得洁白动人,其中心处簇拥着一株青色的曼珠沙华,此时正被祢豆子握在手里。

    先前白柯所感知到的庞大的生命力正是那朵青色曼珠沙华所释放。

    “青色……彼岸花?!”

    不久前曾在鬼杀队的档案室里看到过关于这种神奇花朵描述的白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而白柯的话也引起了底下懵逼二人的注意:

    “师傅(前辈),啥是青色彼岸花啊?”

    “……”

    白柯瞥了那两人一眼,语气极为严肃地吐出两个字:

    “复生!”

    无须再做过多的解释,仅仅只是两个字,便让两人当场呆愣在原地。

    “这花不仅可以使活人死后复生,还能使鬼克服阳光,重新拥有体温和心跳,使鬼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

    白柯十分感慨,没想到自己居然如此幸运地目睹仅记载在书中的传说,并且还能见证一个“鬼”的新生。

    “太好了……祢豆子她活过来了……”

    白柯第一次看见炭治郎笑得如此灿烂和幸福,哪怕他脸颊上满是泪水,但他仍然笑着。

    他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这一刻,期待着自己的妹妹能站在阳光底下与自己一同享受阳光,不用整日待在那狭小的匣子里,更不用遭受看似接受实则不断在找机会杀掉祢豆子的鬼杀队剑士。

    炭治郎不恨他们,因为他们和自己一样,家人都惨遭鬼的杀害,自己好歹还有一个妹妹可以寄托亲情,但绝大多数的鬼杀队剑士都已是孑然一身,内心远比炭治郎要痛苦煎熬得多。只是炭治郎希望自己的妹妹不再被他们所憎恨,希望大家可以接受祢豆子,相信世界上有鬼是善良无害的。

    ……

    “祢豆子……祢豆子……”

    “姐姐……”

    “祢豆子姐姐……”

    几道呼唤声将意识已经变得涣散的祢豆子重新唤醒,此刻的她正站在一片血海之上,不远处是已经被她打成肉泥的“炭十郎”。

    祢豆子无比庆幸那个披着自己父亲的存在继承了炭十郎实力的同时也继承了自己父亲那虚得不能再虚的体质,几乎是在两人生死搏杀的几分钟内,祢豆子就稳稳占据了上风,哪怕对方的刀十分危险,但祢豆子同样也不弱。她与对方相比最大的优势就是体质和体力了,自己被砍中只要不是要害,只需透支气血十几秒就可以恢复,而“炭十郎”不行,被祢豆子打一拳踢一脚就可以要了他的老命。

    祢豆子可以失败无数次,但只需成功一次便可。

    最终成功被祢豆子逮到了机会,在付出险些被砍成两半的代价后,祢豆子终于碰到了“炭十郎”,将其给轰碎成了渣。

    扭过头看向呼喊自己声音的来源,祢豆子再次泪崩:

    五道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身影正微笑着注视着她,渐渐抚平了祢豆子内心的暴虐,在这片血海中显得是如此的温暖和亲切。

    赫然是祢豆子的家人,真正的家人!

    “咳咳……去吧,抓住那朵花,让它带你重回现世吧。”

    站在中心的灶门炭十郎即使已经死了,但仍在咳嗽,咳嗽好像和炭十郎绑定在了一起似的,随着炭十郎的死亡一起跟了过来。

    “祢豆子,替我们照顾好炭治郎,抱歉,这么突然就离开了你们,想必对你和炭治郎打击很大吧……”

    灶门葵枝表情悲伤,走上前轻轻搂住祢豆子颤抖的双肩,泪水同时也在她脸上浮现。

    “祢豆子姐姐……别让炭治郎那家伙再哭鼻子了啦!”

    竹雄依旧对炭治郎抱有小小的埋怨,对于炭治郎不教他用头去对付野兽的事情耿耿于怀,但仍旧别扭地述说了自己对炭治郎的关心。

    “祢豆子姐姐,你一定要和哥哥一起幸福地活下去,替我们看看那些美丽的风景……”

    花子、茂以及年幼的六太一起走了过来,同大家抱在了一起。

    “去吧……”

    擦干自己的眼泪,祢豆子故作坚强地与家人道别,走到了血海中心处的花旁边,弯腰将其拔出紧紧握在手中。

    “轰隆隆……”

    血色世界开始崩坏,天空被撕裂,露出外界的黑暗,土地崩裂,血海沸腾,祢豆子只来得及转身看家人最后一眼,便被强行带出了这个世界。

    ……

    “唔……”

    “哥哥……”

    “我回来了……”

    柔和的阳光下,祢豆子睁开了眼,对着眼前呆滞的炭治郎轻声说道。

    脚下的白色花海绽放至最高峰,无尽的洁白花瓣随阳光飘散在这片田野里,田野中的她笑靥如花。

    新生,亦如花瓣般由此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