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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朱雀锦绣楼

    凉夜寂寂,朱雀门灯笼高挂,明明风静,烛心却像被下了咒似的飘忽不定,这后夜时分连条野狗都不见踪影,侧耳细听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什么东西的幽幽鸣叫,时远时近,若现若隐,要是这会儿走出个什么人来,互相也得吓个半死。

    跟在这白衣贼身后,十七八岁的姑娘,秀目流转,浅白罗裳,素雅中带着几分凌逸,青丝及腰的身后仗了一柄长剑。

    蓦地,那人停下了脚步,眼前不知何时落出一楼宇,飞檐斗拱,雕栏绣闼,张灯结彩,眩目辉煌。

    白衣贼如故地重游,略有欣慰之意。

    双隐抬眼望去,猛然间被这数不胜数的玉烛,层层影影的凤灯照得发怵。

    “公子这是要寻什么人?”

    “姑娘何出此言?”

    “岐山时见你,麒麟银匕,轻功三式,玄鸟点青云,这两样,很难不让人想到刺玉剑法的传人。”

    “刺玉剑法在下确有耳闻,不过这与寻什么人有何干系?”

    是真不懂还是假糊涂?眉目间生得俊秀,都说到这份上了还在这死活不认帐?

    “近日七国变乱不穷,解国太子无故失踪,举国搜寻九日九夜杳无音讯,江湖上都说,太子欲弑父登基,不成,夜不及履,逃到中原一带,或有可能就在这神出鬼没的锦绣楼中。公子莫不是,想让我跟你一起找这太子,好到解帝那儿邀功领赏?”

    “九日九夜都寻不到,想必太子凶多吉少啊。不过姑娘确实误会了,我一来不是什么飞贼,也不曾见过什么太子。当然我抢姑娘文牒在先,确实不妥,在下也是迫不得已,望姑娘见谅。二来,我也不认识刺玉剑法的传人,这银麟匕只不过是我路过岐山时在一棵李树上捡到的而已,我猜定是这匕首的主人赶路时不小心落下的,日后若是有缘逢遇,也必是要归还人家的。冒犯姑娘,只是想请姑娘你帮我一鉴西都密信之真假,这信笺于我,意义重大,不得不解。至于姑娘说的玄鸟点青云,在下不曾知晓,天下招式变化万千,层出不穷,这其中有偶然相似的也不足为奇,今夜邀姑娘来这锦绣楼,只想送姑娘一件东西,无关他国太子,姑娘若是想听我自报家门....”

    “我不想知道你是谁,礼谢之类,可有可无。只是希望公子言而有信,京州之后,将文牒还我便是。”

    “姑娘何不等看了礼物,再作取舍呢?”

    这时,楼门翕然而开,香风飒来,中出六位女子,娇娥粉黛,鬓压海棠,玉肌梨白,罗裙羽裳,婉丽绝代。见过白衣贼,皆行礼,其中一人走上前来,笑意嫣然

    “玉奴在此等候多时了,姑娘且随我来。”

    双隐望了那白衣一眼,正推辞时,那玉奴身后两娇娥便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就要撵着她踏入楼去,不知是这周围异香氤氲的缘故,还是连日来赶路未得安寝,此时双隐顿感四肢无力,神志怠慢,不由分说地就这么被挽走了。

    “可已备好?”

    “公子放心,三书六礼,绝无疏漏。只是,玉奴斗胆有一问……”

    “若姑娘问起公子姓甚名谁?”

    “直言无妨。”

    “是。”

    “玉奴阅人三十九年,未曾见过有如姑娘这般内脉精奇之人,怕是这枯神香缠不了她多长时间。公子作何打算?”

    “我听闻年前关长月命她往天门山诛杀毒贼张九魁,被戾人勒在崖上以虿虺相逼,姑娘可否帮我看看她身上可有受过虫毒之苦的痕迹?若是有,楼中可有良术能解?”

    “凝雪十七式,只用了前三式便夺回红玉,刺死张九魁的华山剑派关门弟子双隐?”

    “看来姑娘对这江湖事也不是充耳不闻。”

    那玉奴转过身去冷笑一声,凤灯下竟阴蛰得甚是妩媚。

    “张九魁这个十恶不赦的东西,蒙骗多少良家女子出关纺绣,只惜那,一个个娇容玉貌,全作了那明神教的法器!不过除了凝雪剑,当今能对付明神教的,实在没有几个。北派明神信徒泱泱,各派各门顾及自家地位,看上去各自安好,可是如今政局动荡,人人自危如履薄冰,谁敢去拔这累卵下的木枝?关长月,可真是足足的底气,仗着派内有神功护体,连太虚都不放在眼里,区区一个张九魁惊动凝雪剑,真是抬举他了。”

    回过身来,明眸善睐,却叫这白衣贼也有些不自在了。只听这美人笑道

    “公子放心,姑娘若受毒,我玉奴就是用血作引,也教姑娘康健无忧。”

    语毕,捋了捋肩前青丝,缓缓移步入那楼中去了。

    “珠帘罗帐美人裳,玉袖犹漫泼茶香......”

    “春风拂去相思意,因缘渡君还汴梁......”

    迷迷糊糊中,耳边传来阵阵乐曲,游哉悠远,余音不绝,让人联想到话本里的天宫瑶池,袅然清悦。

    坐起身来揉着侧额,略困倦。

    枯神香渗骨入脾,了无毒害却麻性极烈,就是天下最强的内力也惧它三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双隐伸出指来探脉,年前在天门所受之虫毒竟如云雪化水般消解了。

    这锦绣楼当真如传言那般神通广大?既然如此,那么朱雀羽也定在这楼中了?

    “姑娘醒了。”

    玉奴见她几分颦蹙,端了药酒到她身旁坐下了。

    双隐望着递到眼前的琼杯,迟迟不接。

    “玉奴姑娘可知道,那白衣贼姓甚名谁,又为何带我来这楼中解毒呢?”

    那玉奴牵了双隐的手去接那药酒,眉眼间甚是温情。

    “姑娘且将这酒饮下,再听玉奴道来也不迟。要知道,多少人想尝它一口,却只求得个命丧黄泉,遗恨终身呢。”

    双隐本来没想拒绝这酒,听她这么说,才真的不敢碰了。这楼中样样东西都美得诡异,实在不是久留之处,那白衣贼,至今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干脆找个机会,夺牒走为上。

    “姑娘莫要被我调笑了,这就是清心健骨的药酒,无毒!”

    双隐见她容颜娇美,一双眼眸天真烂漫,不像凡人所有。

    “你说,我喝。”

    “姑娘防备于我,情有可原。不过依玉奴看,姑娘当防的,可不止玉奴一个。”

    “那白衣贼到底是谁?”

    “姑娘行走江湖,可有听说过落花绝?”

    “位列江湖绝手第二,夺命三针郁秀百的独门奇法?他跟白衣贼有什么关系?”

    “姑娘莫急,长夜漫漫,卯时甚远,你我秉烛夜谈,听我说一个故事便知。”

    说着,那玉奴也不知是是什么脾性,竟当真端一红烛置于桌上,依在双隐身旁坐下了。

    双隐躲也不是,避也不及,既是女娘,且由她罢。

    “我这故事有京州魏氏,尔山日月与踏雪归尘好几则呢,姑娘若是听得困了,大可打断玉奴,吩咐娇娥呈些点心,不然,这夜班可把玉奴上得憔悴。”

    “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