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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夺命玄丝

    “谢师姐大恩大德!!!我跟你说,芙蓉山下有一片蜀南竹海,师姐可知道?”

    蜀朝领地广阔,中原平旷,秀水山河,西南一带自古气候宜人,生长着一望无际苍翠欲滴的连绵竹海,春夏交接之时,行人能听见无数竹枝宛如神曲般的摇曳声响,竹叶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因风相送,时有佳景,皆谓云出金乌薄衣上,风卷桂魄碧裳间,重重叠叠是群山唱影,聘聘婷婷皆雾雨清槃。

    “知道。”

    “噢,那师姐可尝过那儿出产的冬笋?”

    双隐无语,夹了一块无刺的雪白鱼肉往他碗中一放

    “大夏天的你想吃冬笋?竹皮倒是挺多,你啃不啃?”

    “欸!师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蜀南有一位奇人,他能让这春笋秋生,冬笋夏长,据说味道是天下第一鲜美,不仅好吃,那功效还跟神药一般助长内力!”

    “噢。”

    “罢了罢了,师姐内脉惊奇,剑法师门第一,确实不会对这种旁门左道感兴趣的。不过师姐不想知道那奇人是谁么?”

    “不太想。吃饭。”

    “……”

    膳毕,给徐子祐买下那赤兔。

    掌柜的说什么也不肯收钱

    “使不得使不得!还望少夫人回去替我们九香楼多多美言几句呀!”

    这话一出,气氛瞬间不妙。

    双隐表情凝固,方才莞尔已然成了强颜欢笑

    掌柜的少说一句会少十两银子吗!这下我还得大费周章给这小子解释一番!怪我怪我,怪我没及时跟你说好,哎,真是天要烦我,不得不烦啊!

    徐子祐喜出望外,眼里放光,忙向双隐确认

    “少夫人?哪家的少夫人!?”

    双隐没看他,反而示意那掌柜先去避避。掌柜也算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一时口快,带着尴尬又老实本分的笑退下了。

    “师姐,你说话呀!什么少夫人啊!”

    徐子祐又是甩袖子又是踢腿的

    “什么少夫人,你听错了,人家说的是这儿方言,就是‘姑娘’的意思,掌柜说他家饭好吃,希望我给他到处宣传一下,下回再来他这吃饭就能给免单,年纪轻轻的,想什么呢!”

    “真的假的?”

    徐子祐半信半疑

    “我骗你干嘛,我当谁的少夫人?你师姐我像是那种愿意成亲的人吗?”

    说来也是,他这师姐自打他相识以来,从未对谁暗许过芳心,也不见她对什么俊气才子多看过一眼,按青禾师姐的话来说,尼姑的看淡红尘和她相比,都逊色了一点,她那是看破红尘。

    “噢。”

    走出九香楼,天外晓星渐垂。时值夷则,临近中元。

    据说中元这日地府鬼门大开,冤魂厉鬼,尘间乱窜。家家户户,烧香点炉,道家灵观,祈火超度,善男信女,河灯渡孤,虽说怕鬼敬鬼,经济发达的大益州与别处不同,越是这种时候,商贾货夫越要大搞特搞,不然怎么捞钱呢?商业之都可不是徒有虚名。

    于是这几日每逢夜幕降临,满城的花灯河灯孔明灯,映得益州云霄橘光一片,放眼望去,有游龙灯的、舞狮子的、还有顶着油墨假面踩高跷的,时时掌声雷动,好不热闹。

    双隐准备带着师弟穿过玉拱桥,绕过嬉闹的人群直奔南城门。

    “子祐,可有看上什么东西?”

    师弟摇摇脑袋。

    “净是些摇摇曳曳的小物件,不经玩儿。”

    别看这子祐年纪尚小,腿还是挺长的,骑在马背上有足世家少公子的风派。

    “那你可想买些什么吃的?”

    细望去,夜食吆喝声不绝,什么香糖果子、离刀紫苏膏、旋炒银杏、梨干、枣圈儿、狮子糖,各类干果点心应有尽有,花样百出琳琅满目。

    “师姐,不用,你方才买了胡饼,这就足够,真不用拿我当小孩儿。”

    双隐平日里虽不爱笑,在她师弟面前倒挺放得开,微微莞尔

    “你小小年纪,自然要多尝一些东西,日后想让我给你买,我可说不准。”

    “啊,那那那,呃,我要这个,那个,再来一盒旋炒银杏,绿豆糕也来一打,还有那个,边儿上那个水晶果子,我都要,帮我装一起就行........”说着不知从哪儿掏出了块布腾空一摊成了个大荷包,将那果子杏子一兜装了进去,系到马鞍上紧了紧才安心。

    “出了南城门径直越过乱野林,沿河纵奔三百里。”

    “福来客栈,谁先到谁请吃饭。”

    话未落音,徐子祐朝马后响亮地甩了两下狠鞭,那赤兔嘶鸣一声,随即扬起马蹄,呼啸着疾驰而去,双隐愣在原地,吃了一脸尘,霍然抡起长鞭,霎时马如飞箭,顷刻之间只留滚滚半空沙尘,黑影朦胧愈发模糊,很快消失在月光照拂的林道中。

    双隐以为这速度已然足够赶上子祐,可一路上都没见着他的人影,想必这小子是故技重施,抄了小路了,请他吃饭倒没什么所谓,就是回华山的时候还得输给他一吊玉珠。

    十吊镂空的鎏金玉珠,是华山弟子触错时的免死金牌。

    双隐信她这个师弟,聪明伶俐,没有什么坏心眼,输给他的玉珠,权当是纵容,她幼时不曾享有过的纵容。

    云翳桂魄,星月此时竟黯淡下来,双隐只一心赶路,好快些同师弟会合,任他一身了不得的技艺,到底也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孩。

    “驾!驾!”

    耳边疾疾风声,不等她察觉,只听这追风蓦地一声哀鸣落空般瘫然倒地,一路上快马加鞭的冲力让她没法从这种惯性中全身而退,直接被甩出马背远摔了个狗啃泥。

    “哎....嘶...”

    双隐以为那马和她一样,疼的都叫不出声来了,哪知定睛一看,嚯,好家伙,这马不知被什么东西划过,两条马腿带着关节生生被割离马身,切口如流线般齐平,云影之下,马血汨汨淌了一地,这时月光乍现映在血路之上,细碎银光点点闪跃,汗血马歪着脖子干瞪着湿润的大眼珠子急促地喘息着,后腿已然没了挣痛的力气。

    捂着心口先缓一口气,这才一骨碌地站起来,小心拍去在手背、耳边擦出血痕的沙子

    “什么东西把马伤成这样?”

    双隐蹲下来借着月光仔细寻着血迹上方,什么也没有。

    回头去看那两条马腿血淋淋而平整得诡异的伤口,顿时使她想到了一种江湖上流传已久的玄丝。这玄丝,无色无味,是头发的十分之一细,却锋韧无比,更奇的是,这玄丝一旦沾血,不过眨眼功夫,即可尽成灰烟,杀人于无形,是明神教派出了名的暗器。

    想到这,双隐看着身边喘息不止的残马,突然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