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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真穿了

    “你们是……”骆毅问话的后两个字“谁呀”没等发出,就因后脑勺传来的疼痛和眩晕打断,同时,更是被自己的声音吓断。

    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变了,变成娇弱小女孩的声音,而不是已经习惯了十八年的略带沙哑感的烟嗓。

    骆毅一下子抬手捂住嘴,她睁大眼睛看着周围,想证实刚才说话的不是自己。

    可手刚捂上嘴就又拿下来了,然后举起手在眼前看——因为刚才抬手的瞬间,她瞟见自己抬起的是一只黑瘦的小手!

    还真是小手,自己的,脏脏的,指甲周围都是倒刺,小小的,也就像个小学生那么大孩子的手。

    “啊……我……”骆毅惊得猛地起身要坐起来,可随即后脑勺的刺痛就又生生让她躺了回去,而这一躺,后脑勺更痛了。

    骆毅又闭上了眼睛。

    人生真是有太多死循环了。

    就像眼下,她要起身,可后脑勺疼,躺下,后脑勺挨地,更疼。

    就像之前,她从九楼坠落,她死死抓着那半截被割断的安全绳,越坠落越不撒手,越不撒手也越没什么用!

    更像以前,她活了十八岁,直到五月一日过生日时,才知道自己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而是父母在又一次去医院证实双方不能生育后,回家路上遇到人贩子,从人贩子手里花3000块买来的。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买来的,等知道了,也十八岁了,却什么也做不了。

    能做什么呢?父母对她不能说很好,可也没有不好,最多就是严厉些,可谁家养女孩儿不都是得严厉些吗?

    虽然在买了她三年后,他的父母不知道为什么就能生育了,还生了个弟弟,可也没有薄待她,不缺吃不少穿,就连后来家里饭馆开不下去,也没有放弃不养她不是?

    只是十八岁生日那天,父母除了告知她的身世,也同时郑重的告知她:家里实在供不起两个孩子读书,要她自食其力。

    弟弟读书确实更优秀,所以父母决定拿出所剩不多的存款给把弟弟塞进市里最好的高中,还要给他报补习班。

    未来家里会全力培养弟弟,而她已经十八岁,再坚持供她完成高考,父母就不再供她了。

    “十八岁,你成年了,我们当父母的义务算是尽到了。”父亲如是说。

    看,这就是死循环——她如果考不上大学,可能要重读,需要钱;若考上,交学费,也需要钱,可他们说不供了。

    而对于亲生父母这件事,她说不好是什么心情,也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想法。

    好奇当然是好奇的,她想知道他们是谁,怎么把自己弄丢了的?

    可她能问吗?问,就是伤害眼前的养父母,因为他们对她还不错;可不问,毕竟已经知道了,好奇心是压不住的,寻根,是天性。

    于是这又成了一个死循环——问也不是,不问也不是,而且,她是被买来的,养父母又能知道多少信息?

    就算知道,而且也告诉她了、又能怎样呢?她有钱当路费去找亲生父母吗?难道还能向养父母要钱去找亲父母?

    这些都不理,只说考大学,她是考上了,却是个三本院校。

    她不能抱怨三年高中课程只能通过一部手机完成,影响了她的成绩,因为同样的口罩时期,别的考生也是如此度过,大家是公平的,只能说自己实力就是不行。

    也不能抱怨说临考前一个月被告知自己身世问题,影响她的复习情绪,进而影响她的成绩,因为过了十八岁生日,她就是成年人,就该自食其力,多出来的一个多月养父母还愿意支持她,是十八年养育之恩外的恩情。

    可事实上,一本出来的大学生都得走考研这条路,她这个只考进三本院校的未来又在哪里?

    难道读了十几年书,最后依旧是无业游民?

    再失去父母的支持,她又有什么办法应对未来的几十年生活?

    不读书没出路,读书读到她这种尴尬成绩,依然没有出路,未来在她眼中就又是个死循环。

    她觉得自己就像掉进了九连环的套中,怎么挣扎也是无有出路。

    最让人无奈的是,所有关于“死循环”的思考,都发生在十八岁生日之后才开始。

    因为在那之前,她像任何一个平凡的、生活在三四线城市的姑娘一样,从小到大按部就班的生活,没有经历过任何波折、起落。

    她的生活紧紧围绕上学这一件事,从未思考过人生、未来。

    三岁前的记忆很模糊,唯一不变的就是家里窗台上总是种一整排的红辣椒,据说是姥姥姥爷生前喜欢的。

    父母都是独生子女,家里没什么亲戚,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走得都早,好像在她上幼儿园之前就相继离世了,她对他们没什么印象。

    她的家庭成员简单,生活也简单平淡。

    每天从幼儿园放学就被接到父母的小饭馆里,然后打烊后再一起回家。

    后来有了弟弟,妈妈去饭馆的时间少了些,等弟弟上了幼儿园,妈妈又开始整日在饭馆里忙活。

    小饭馆是一家四口的经济来源,她日子过得不算穷,比班上一些同学稍微宽松,兜里会有零花钱;但也比有些家里做大生意的同学要拮据,因为他们开始用最新款的“爱疯7”还“不拉丝”的时候,她刚接过从父母手里淘汰下来的爱疯4。

    她没早恋,因为早恋这种事总是发生在校花身上,或是班里那几个最早买文胸穿的女生身上,像她这种相貌平平、发育不明显的,与这种事无缘。

    她比一部分学生努力,也比一部分学生松散,她学习成绩不好不坏,在班里是中游,二十名出头,全班一共51个学生。

    她没有走出过自己的城市,最多只在市区服装批发城买买衣服,尽管她也很想像同学那样能跟着父母出去旅游,但是家里的小饭馆需要父母操持,离不开人。

    而她是个懂事的姑娘,从不提过分要求,因为她也知道自己和弟弟的开销越来越大,父母应付得并不容易。

    从不觉得父母对自己不亲近,因为每天都能见到面,每天的对话也都差不多——“爸妈我上学了、爸妈我回来了”,或是“骆毅你放学时买些水果吧,钱放鞋架上了”、“你弟忘记带伞,你放学等等他”之类。

    再说谁家父母不得赚钱养家、谁家孩子不是作业卷子满书包,哪有那么多功夫跟演戏似的表演母慈子孝?

    也不觉得父母偏心有多大问题,因为他们即便再喜欢弟弟,也没少了她什么,最多弟弟小时候抢她玩具时,父母偶尔会说句“你是姐姐,让让他”。

    谁家不是大的让着小的呢?谁家又没有一点重男轻女呢?毕竟男孩子更淘气、所以更受父母关注,家家都是这样,没什么不同。

    若不是十八岁生日那天被告知自己不是亲生,她根本就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归根到底,死循环就是出现了,还一个接着一个。

    “三姐?三姐你怎么了?大姐,怎么办?三姐是要死了吗?”细弱的哭腔又传来,是四妮儿,她又开始摇晃骆毅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