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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他定是想念极了她

    夏藕吃饱喝足后,想到在周边巡视的小斯,不禁又开始苦恼。

    她们要如何离开此处?

    或者退一步……

    想必待他们都散去,这里的看守也随之散了。

    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便也是最安全的。

    于是,二人往祭台的方向,大摇大摆的走去。

    倏忽,祖坟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一个小厮身上带着伤,前来禀告,道“伯爷,不好了,前锦衣卫指挥佥事牟斌亲自带队,说咱们……”

    云智一面将朱砂符烧掉,一面对着稷延龄,道“伯爷,祭祖只差一步了,决计不能被人打扰大阵,否则定会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大师尽管做法,后面的事皆有本伯爷担着!”

    稷延龄对着云智的态度还算客气,转过头对着那报信的小斯,却抬腿就是一脚。

    “不过一条贱命而已,值得什么大惊小怪的?

    去,都过去,先拦住牟斌和锦衣卫,其余事情待祭祖后,本伯爷同贵妃交代一声,就过去了!”

    “多大点儿事,值当这般大哭小叫?”伯夫人同女儿低声抱怨道。

    稷家三姑娘稷芷,一双上挑的吊梢眼,掀了掀眼皮,道“之前,那牟斌年轻气盛,得罪了步哥儿被降为百户,都闲住了,还惧成这样?

    真是丢脸!

    回去就将这些废物,通通都发卖了!”

    紧接着,外面又是一阵短兵相接铿锵的声音。

    夏藕瞅着那一排大树,就撺掇着福娃爬上树,自己也紧随其后藏到树冠上。

    虽然西风吹落了不少树叶,但总的来说树冠还是很茂密的,藏个人不算什么,这要是再过半个月,怕是就不好说了。

    站的高,看的远。

    遥望祭台,那边已经架好一捆捆的干柴,稷氏一族除了金太夫人,因寡居被稷贵妃接进了内宫,其余人齐齐聚在这里。

    男女老少具有,身穿锦衣华服,所带配饰也无不华贵。

    由建昌伯亲自点火。

    云智大师手持桃木剑,向上一指。

    瞬间,火势大盛。

    火苗仿若可以吞噬一切的舌头,扫过之地便是一片黑灰。

    熊熊火焰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它的爪牙,一切嘈杂都在这火焰中扭曲着,烧得噼噼啪啪地作响。

    道人舞着长剑,一番游走,忽然桃木剑挑起一串燃烧的黄纸。

    风起……

    黄纸、烟灰、黄纸、漫天飞舞。

    天地间,一片混沌。

    香火纸灰密密麻麻乱飞,急速旋转的人影、剑光,处处显示着诡异……

    见此,夏藕心跳骤然加速,剧烈得几乎无法呼吸。

    经历的种种凄凉不堪,悲愤绝望一股脑儿涌上心来,冲击着她的心神。

    察觉不好,她强迫自己移开眼睛。

    这才舒服了些……

    一个眼神扫向福娃。

    见他似乎也被影响了心智,忙伸出白嫩嫩地小爪儿,狠狠地拧了福娃耳朵一把。

    看看,看看,若不是她英勇无畏,现在他就在火堆上成烤肉了!

    福娃望着自己的这些亲人。

    他们面对活人祭品,不仅神色无感,甚至还很兴奋,就如同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头无足轻重的畜牲。

    他们都是自己的亲人,舅父、舅母、表妹……

    记忆中的他们明明各个都是人品贵重之人,是什么时候他们都变成了这般令人作呕的模样?

    其实,他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他们同稷步都是一般虚伪嘴脸,对自己的好,亦是曲意逢迎,冲着太子的身份,仅此而已!

    那些百姓说得都是真的,是他一直身在局中,被亲情蒙蔽了双眼看不清罢了!

    脑海中一片混沌,他仿佛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渐渐变得摇晃起来。

    摇摇晃晃的,仿佛要脱离而去。

    身体越来越无力,意识也越来越稀薄.

    便在他即将沉伦黑暗,眸色晦暗不明之际。

    “嘶……”耳朵一疼!

    倏忽,小鱼仙傲娇的眸光闯入。

    顿时,心中那点阴霾,被驱散于无形。

    揉了揉发痛的耳朵,都耳鸣了。

    哎,要不是小鱼仙来得快,此刻那柴垛上的人,便是自己了……

    “娘子……”潜入祖坟救人的稷澂,趁乱运着轻功,踏着树梢而来。

    原本他正要劫持了建昌伯,用稷延龄让人来灭火。

    不成想,就在他要动手之际,余光瞧见树冠上被西风吹起的一抹衣角。

    再细看过去,小娘子正趴在树杈上,看得兴致盎然,还时不时的摇动一下小脚丫。

    当即,他纵身朝着夏藕跃去。

    夏藕似乎听到提督大人唤自己,小脑袋机警的四下打量。

    是提督大人!

    他穿着一身牙白色的箭袖劲装,似是湛蓝苍芎中飘来的一朵圣洁白云。

    长身玉立,挺拔如松,凛贵至极,望着她的目光灼热的烫人。

    他定是想念极了她……

    “夫君!”夏藕压着嗓音,低声唤他。

    若不是在树上,她定然欣喜的扑过去。

    稷澂轻如落叶般落在她的身侧,小丫头就像遗失的小奶狗,一见到主人撒着欢的摇着小尾巴,就扑了上去。

    少年占有欲极强的拥紧她,附在小娘子的耳畔,道“我来晚了!”

    他无法想象瘦弱不堪的小娘子,在没有自己的日子里是如何度过这三日半的?

    她该多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

    她定是想念极了自己……

    那日,他参加鹿鸣宴时,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心脏很不舒服,憋气的厉害。

    待他赶到家中,涌入眼帘的景象,尽是凌乱打斗的痕迹。

    前世今生,他受惯了人情冷暖,已养成冷心冷肺,早便对世间的得失无感了。

    可当面对小娘子不知所踪,他心里却隐隐作痛。

    他压住翻江倒海的情绪,按照痕迹追了上去。

    本以为会极费心力,却每每在岔路,都能发现同质地的锦布条,这为他节省了很多功夫。

    彻夜不休,一路寻到稷家祖坟的山脚。

    瞬间,他想到前世,那个被稷家险险活埋的自己。

    因为,他经历过那些黑暗。

    是以,他知道里面守卫有多森严,布局有多谨慎。

    他人单力薄想要全须全尾的救下小娘子,绝对困难重重……

    名词解释。

    闲住:明清时对官吏的一种处置。指免去官职,令其家居,泛指离职闲居。

    就相当咱们现在的带薪休假,但至于起复可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