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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十 麒麟试浑生,讴洋继宏古

    “穷奇一族,你们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丰虽有不愿,但到底这个星域主的位置还在,主意还是要拿的。了解了一番来龙去脉后,丰知其子并不简单,似乎因为族中一始的某些变化,自身性格暴戾无常。凶性为主,理性浅薄。这样的人,就算放回世间,也不过是给人间增添祸端。

    于是丰眼珠转了转,从涂山乐手中接过那渺小的封印,将浑生从中释放了出来。此兽再得人形,本欲大闹一番,但在麒麟丰境的本尊面前,哪里轮得到他造次。

    未等丰发言,在场席位上那十多名各族天骄的眼神,就已经震得他喘不过气来。浑生得知实力上的差距,便不敢再造次。能有此番威严,金鳞红髯,四足如山,眉宇目间尽是祥瑞之气,浑生认出了那石台之上的金毛巨兽,乃是当今四圣之一的麒麟:“小辈生性鲁莽,先前在前辈的奉文祠有所造次,实在罪过!”

    白泽忍俊不禁:这浑生倒没有飞廉所说的那般浑啊,此时的他,在丰面前,宛如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兽。眼神清澈,谈吐有礼,呵呵,这就是实力的作用吗?白泽好像,在此次元会之间,也学到了些许教训。

    “我知你身出西泽,凶性与生俱来。眼下有一种方法,能助你剔除恶性,增强灵智,不知你可愿意否?”丰故设此举,随后抛砖引玉指向双成,“与之相斗,你有几成胜算?”

    浑生看了看那座位席上的双成,气宇轩昂,正襟危坐,心想倒是个文弱之辈,与之相斗,优势在我。于是笑答:“十之有七!”

    却不知他夸下的这般海口,在在座参会者看来,是个怎样难绷的笑话。

    丰既然设下此局,自然能够剔除浑生的凶性,何况,他和在场众人,恐怕都想见识一下双成道属之威。于是对这场比试,满是期待。

    为了给浑生一点动力,丰另外加上一个筹码:“那这样,你若胜,除了帮你剔除凶性,我外赠你一件斩灵技,放尔归去如何。”

    “此话当真!”浑生倒是涉世尚浅,还不知自己所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对手;听到麒麟斩灵技,便两眼放光,兴奋到:“却之不恭!来之不拒!”

    接着,丰那期盼的眼神,又转向了双成。双成心想:不就是想让我在人前露一手么。

    既然是麒麟之意,且对双成可算有开导之恩,双成便应下阵来:“愿为一试。”

    于是,丰举手投足间,将众人引至普化田秘境,一座开阔的天然战场,为两人拓展开来。此处争斗,不会有他人干涉。

    走上战擂的二人,各怀心思,浑生一上来便是充斥着兴奋态度,全力以赴。而此间战斗,双成的心态已经有所改变。并未因为自己领悟道属,便有所自傲,真正的强者永远保持着一颗谦卑之心。况且,先前便是因为懈怠之心,遭枫钰重伤,同样的错误,双成不会犯第二次。

    “吃我一招!”浑生嘶吼着朝他冲来。

    那浑生径直朝着自己冲过来,手掌上被一层幽黑之气萦绕,应是用自身属向力为拳,想用体术试探自己一二。双成一个呼吸,在浑生到达自己跟前之前,进入冷静。

    赤色的瞳孔,尖锐的眸心,此眼既为太阳之属所成,那么自己理应对太阳之属有所理解才是。从丰先前的教导中,双成已然得知,道属为属向之理,即便是同一个道属,不同的人,进行理解,便能够引导出不同的化式。这双眼,便是双成的道属化式。

    熵,是系统间的混乱程度。熵增,是爆炸性的混乱增长;逆熵,是绝对秩序下的继续变化。熵,用这个世界的话来说,就是——混沌!

    “吃我一招!”随着浑生的迫近眼前,双成那猩红的御熵瞳,做出了相对的反应。

    这是他第一次使用御熵瞳的能力,只要理解,就能够办到,因为双成此刻已经领悟了道属,也衍生出了自己的道属化式:好,先试试逆熵!

    于是,在那双鲜红瞳孔的注视之下,冲在面前的浑生,突然体内产生了奇怪的质变。属向力如沸腾之水,往上蹿涌,但在极端的下一秒内,又降到了寒冰地狱。这种极致的落差,令他的身体几乎爆炸开来,血管产生了肉眼可见的破裂,好像存在着某种力量,在他的体内引爆一般!

    “啊!”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以及属向力忽高忽低的骤变。浑生如废人般瘫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距离双成还剩一米的距离。

    在场众人皆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就在双成正欲退去之时,瘫倒在地的浑生,突然感觉体内的属向力又充盈了起来,伴随着内心的疑惑,沾沾自喜:奇怪,明明流了很多血,却感觉不到受了很重的伤,属向力也还充盈。难道,他只是用了什么方法虚张声势吗?

    心念及此,浑生抓住机会,在双成转身的瞬间偷袭。一念转为兽体,朝双成踩下如山一般的前掌!

    而双成在这场比试的从始至终,都保持着警惕,偷袭也在意料之中。这次用不上御熵瞳,双成以人身单手顶住穷奇浑生之掌;在那巨大的体积差距间,通过穷奇指间的缝隙,凝视了他一眼。

    在被御熵瞳注视的瞬间,凶性已失的浑生下意识的感到害怕,正欲退后,却见那双成跃起半空,到达浑生的脸颊,腾空半响,对着鼻子就是一拳。

    一拳挥去,浑生的兽体被击飞到了战擂边缘,险些滚下擂台。这一击只是掺杂着少许的属向力,便打得浑生晕头转向,鼻血长流。因为对方的人形自居,浑生便小视他,实属愚蠢:“他的肉身比我更强!”

    结束了此番比试,丰果真没有再为难他。鼻青脸肿的浑生变回人形,有些不好意思。丰解释说:“你凶性已除,可以自由了。”

    浑生一时还有所不知,唯有双成和个别聪慧者明白,其中奥秘。而这其中,又当属作为当事人的双成最为明确:逆熵一定程度上,对抗的是混沌。也就是说,穷奇一族,因为一些原因,被混沌所影响,才会变得如此凶狠。至于西泽之地的其余兽族是怎样一番场景,暂时不得而知。

    在场之人,在此元会之内,皆有所得。然天下宴席,终有尽时;盛会虽佳,尾声亦存。随着丰的宣言,星域即将再次关闭:“三十元一会,愿君所得为所愿,元会一次,皆为运世。诸君,再会。”

    此时,众人百感交集,但无论如何,能入此元会者,也算有一番收获。各自心里,对丰表示了感激。而后随着星域大阵的光芒,参会者一个个随着光柱的到来,而被送回地面。

    最后,只剩白泽、涂山乐二人还未离开。

    丰左看白泽,问:“为何不走?”白泽只是笑着回答说:“想再多看看你。”丰默许了,随后转向右边,问阿乐:“涂山为何不走?”阿乐摘下面具,眯起双眼:“因为,想再多陪陪你啊。”

    片刻之后,双成与那十几位同族天骄,尽数回到奉文祠前。交还玉简,辞别飞廉,此程也算告一段落。与迁华相识一场,留下了各自属地,双成便在城中寻那枫钰去了。

    未曾想到,奉文祠之外,枫钰竟已站在面前,依旧是那般漠然的询问着双成,修行如何、成果如何,以及下一站去往何地。双成一时语塞,说,想回家看看,枫钰没有反驳,便顺着他的意思,收拾了各自在城中道馆的行囊,一并出城而去。

    行至半山腰,从一处碎石铺成的林间小道,往回望去,双成遥看着那气势磅礴的星域,悬于十定之地的顶上,明明知晓了自己挣得道属,属向境界也接近大成,可在此时,双成之心却好像失去了些什么,感觉空洞无比。

    “为何不走?”枫钰停下脚步来问他,眼神依旧充斥着死水一般的沉寂。

    就在那时,背着剑匣的双成快步奔向枫钰,在那无人的碎石小道间,双手握着枫钰的头,然后一把贴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感受轻唇的温度,感受活着的感觉,双成不知自己怎么了,突然对枫钰做出这么极端举动。

    闷声不响数小劫,一次行动即巅峰。当双成亲上枫钰的唇时,可能自己的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的吧。

    而这种突如其来的接触,果不其然被枫钰停在了数秒之内,她的反应是给予双成一掌耳光,还是反手。右手反铲,威力加倍。很明显,她不愿意和双成有这种亲密的接触,但是,在这个接触产生的瞬间,她那灰暗的瞳孔,终于有了一丝色彩。

    愤怒,还是应该说生气。埋怨,为什么当自己需要这个男人的时候,他抛弃自己;而当自己好不容易选择放弃关于他的情感时,他又偏偏想让自己记起。枫钰的内心,讨厌这个男人,无法面对这个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他。于是,在那条林间小道,枫钰逃走了。

    独留下双成一人,任由着厚重的剑匣脱落,林间路过的风,吹起一层竹叶;即便是竹林之中,也会在风起之时,混杂着其余树叶。人的心也一样,从来都不是真正纯粹的。

    “我到底......怎么了。”

    而当星域元会圆满落幕之时,蟠龙族的一位名为讴洋的新辈也在不日返回了族中。此番历练,当是收获不浅。不仅得见了麒麟,并在修行上得到了重要的指导,到闻听到许多大事、见识到玄武之后双成的道属,也算不虚此行。

    原本,身为龙族之人,讴洋在见到双成之际,本有意向其询问玄龙族蓉弦下落一事。但在见到双成的道属化式后,他打了退堂鼓。此时的自己,还没有实力在双成面前兴师问罪,况且,漩天近海如今的情况,已经和昔日的同气连枝,相差甚远了。

    漩天有近海,海上有四洲:滁州,雷洲,岄洲,烔洲。其中滁州是应龙诞生之地,昔日由应龙亲自掌管,在应龙云游之后,遂由十二眷属中实力最强的青龙守护。

    其余三洲各有不同:岄洲由鲲鹏主导,烔洲由蟠龙掌控。而这四洲之中,唯有雷洲是一个多事之地,有着众多海族盘踞于此。族群混杂。

    烔洲,海中界。

    深海之下,另有洞天,自成世界,称为海中界。此中为烔洲之地秘境,亦是蟠龙族时代繁衍生息之地。天为海水,悬浮鱼群,时而有鲸鲨掠过,时而有风浪波涛。然而再大的翻涌,在海中界上看来,也是种美丽的奇观。

    讴洋穿越海水,回到海中界内。与族中师长相告,此番修行所感所悟。终是无人理会,长老们只说,而今漩天近海三巨头皆是下落不明,搞得人心惶惶,一族不可失长,于是长老们将实力还算尚佳的讴洋视作新任族群首领,希望他在修行归来之时,能够继承大位,守护海中界。也为蟠龙一族,在烔洲守护住生存之地。

    讴洋听得来气:“我族一始也是道属化式的大兽之辈,先只是暂时未现身,你们就要另立族长?将一始古肖置于何地?!”

    然而长老们支支吾吾说着,忤逆初代,绝非他们本意。可现今形势已然越发严峻:“雷洲之内,已经乱作一团了。我们若不早作打算,恐赴后尘啊......”

    讴洋虽有修行之天赋,可算同辈翘楚,但也有尊长之意。对于族中长辈们,真心之言,他自不敢懈。于是怒气在心中更胜:狗娘养的,应龙尊上几日不在,这群老王八蛋就要翻天了!

    若非讴洋此刻实力不足,他非要亲自去会一会那雷洲叛乱之众,是什么货色。但此中,还是庇护族人最为要紧:“常长老,我族与他族相比,若真起冲突,情况如何?”

    “若论单体,各族皆有精英,势均力敌。可能雷洲之内,几族初代一始尚存,会有些底蕴更胜。不过,海中界本就算是烔洲之下的一处秘境。我族领袖,可以自身修为掌控闭合,自成世界方圆。若有讴洋主阵,非斑驳境界不能破也。”常长老如此这般,将海中界在整个漩天近海中的地位,说了一遍。这本是只有族长才能被告知的秘密,而眼下,讴洋也被迫要成为族长了。

    讴洋稍作思索,心想:虽有能力保全我族一方,可若任由海中界之外,被那群狼子野心之辈所掌控。我讴洋,岂不是对得起一始,却辜负了应龙明阳......这该如何是好。

    三分敲定,讴洋做结:“在封闭海中界前,我需到其余三洲一探究竟。在此若有外族袭击,你等可用族中召唤,将我唤回。”知晓讴洋善良,常长老和族中老人们,便不再多言。常长老知道讴洋此番修行刚归,连休息的时日都没有,纵使本身天资过人,在如今的泛海游荡也是危险重重。

    于是在数位长老的同意之下,常长老决定将族中所奉之物,阵族至宝,交由讴洋。

    引至蟠龙台,由于时间紧张,暂未召集海中界的大小老少,只在私下进行授予。一柄看似大条的宽剑,立于台中。此剑本应由上任族长,也就是蟠龙一始古肖,授予讴洋。而今情况危急,也只有常长老代为授予了:“此剑名为宏古,重剑,有刃无锋,乃是是海中界诞生之处所成之物。即便是我族一始在位前,也几乎未曾使用,故而我等并不知其具有何等威能,此剑之力唯有族长自己挖掘。”

    但是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此器与整个海中界是相互联系的,定然具备着某种神威。有此剑傍身,长老们对讴洋只身行走于外,也才安心。

    当讴洋伸手向此重剑,当食指触碰到剑柄的瞬间,厚重如螺的剑柄,似与讴洋之间产生了些许关连,如游鱼般钻入讴洋的怀中。看似飞剑噬主,长老们有些担忧,从前并未发生过这种情况;但讴洋却让众人安心,抬起头来:“无妨,此物似乎能存在于相宙之中,倒也便于携带了。”

    随着担忧渐去,讴洋随即启程。

    单说此剑,似剑非剑,厚重如盾,又沉重如锤,若无个百八十年的功夫操练,对此定然无法适应。比起这无锋重剑的外形,讴洋还是更在意它所身负的威能。在主动进入了自己的相宙之内后,宏古似与讴洋之间产生了些许联系,使其体内气息,稍有浮动。这种变化,也不知是不适还是机缘。

    且说将种种担忧埋藏心底,讴洋先是来到雷洲玄龙族一处。求见玄龙族一始触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