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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十四 泛海因公散,东境起风波

    “白虎道哲?”这种时候,崔原氏虽有了一定实力,且在辈分上勉强和道哲能算个平辈。但是,从他隐藏气息到出面为之,崔原氏都感觉不到他属向力的深浅,这对于已经感悟道属的修行者而言,一般预示着两种情况:要么对方实力远在自己之上,要么对方存在着某种无法被感知的特殊原因。

    所以崔原氏没有将当年,组成海龙图,随应龙君临九霄之事搬出来。好汉不提当年勇,世事无常便为常。既然和过去道别,崔原氏也拿出了一个领袖应有的气度:“既是九霄之人,何必管我泛海之事?”

    因为我更看好讴洋而不是你,因为我亏欠人情的是晶倾而不是你!

    这种真实的原因,道哲当然不可能在这种场合说出口。

    “因为天道。”道哲的笑意中,暗含着高深莫测。这种故作神秘的一套,崔原氏并不买账:“天道?我不管什么天道地道,今日我要称皇,谁拦谁死。”于此之中,几乎是同一时间,和崔原氏站在同一阵线上的两位一始,身后同时出现了各自本相的虚影。

    其名为元神投影。

    算是一种威胁吧,三者的实力倒是有些棘手,特别是其中的崔原氏,几乎已是半步斑驳之境,这种状态甚至可与湫旭过上两招。

    三兽元神释放出的威压,使得道哲之外的其余人,都承受着巨大的波及。精神负担带来的压力,甚至牵连到躯体,有的代表与族中同行之人,一起用属向力化作屏障进行抵御。然此三者之力,岂是他们能抗衡的。数秒之下的威压,令被殃及的十二族中的某些人,险些丧命。

    “唉,好吧——”道哲本不欲在此体现神威,和湫旭之战是无奈之举,如若不使出全力,自己也可能丧命。但是这三位,就另当别论了。

    只见道哲发力,金瞳银睫的注视之下,没有调用元神和相宙的情况下,单用那双眼的注视,便化解了三人的元神威压,投影也像有色雾气般散去。东昌奇怪之余,和道哲对视了一眼,竟因恐惧而低下了头:这,这到底是什么......

    毫无疑问,这是龙族之人尚未理解之物,他们首次感受到了那双眼睛的带来的威慑,当然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领略到差距的崔原氏有些震惊:仅凭那双奇怪的眼睛就能化解我们三人的元神投影,难道他已经到达了,斑驳之境!崔原氏虽未到达那种境界,却也知道,所谓斑驳境界,分为四种,且每一种境界都含有不同的特性与权能。若真是完整的斑驳境界,属向力恐怕在他这个半吊子之上,这并非是数量能够弥补的差距,而是质的差异!

    由于感受不到道哲的属向力,崔原氏不敢妄下结论,也不敢忽视道哲的存在。毕竟同时打碎他们三人的元神投影,并不是单单依靠某些把戏就能够办到的。怎么办,已经夸下海口,还是说要现在忍辱负重,等到突破至斑驳境界之后,再寻他个脸面吗?

    道哲对崔原氏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已经看穿。他不清楚自己的实力,不敢冒进,却又不想放弃。

    看来这个坏人,还是得他白虎来做啊。

    于是乎,道哲对崔原氏说道:“我能在此一时,却不能在此一世。既然你已称漩天共主,就要有领袖的觉悟与风貌。我受一位故人之托,前来见你。只想带给你一句话: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说是么,雾尚皇。”

    说着,只见道哲面对崔原氏,两手抱拳,半身鞠躬,向他行此大礼。

    这番话加上道哲的举动,给崔原氏造成了心理压力,将他口中故人,误解成了应龙:不可能,不可能!应龙本就与九霄敌对,就算托人也不可能让九霄之人传话!可,如果不是应龙,还会有谁,能让这实力深不可测的道哲,对我这般卑躬屈膝......

    道哲富有实力,却选择了退让的举动,是一种智慧。因为他知晓,此时只有双方都退一步,才能够赢得生存的空间。如果各自都咄咄逼人,纵使万族之血染红整个泛海,仇恨也无法得到抑制。而他,擅自充当了那个退步的一方。

    接下来,百感交集的讴洋,跟随在道哲身后,做出了和他相同的姿态,以退让求退让:“雾尚皇!”

    很快,在座的各族代表,都站起身来,于大殿之前,跪成一排,齐言道:“雾尚皇!”

    符娇氏与东昌面面相觑之中,终于也加入了臣服的行列,雾尚皇的荣耀,一时间充满了望平宫。此等尊位何其光荣,此等场景何其耀眼?然而那个一心想要称皇的崔原氏,此时,内心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占据。

    脑海中又不禁回忆起了道哲先前所说,他是奉之天道。究竟何为天道啊,何又为天,何又为道?修行了多少岁月,回过头来,自己却因为一个五疆之名,残害同族,引得祖宗留下的基业不保,生存都是问题。他被簇拥着登上了本属应龙的位置,登上了整个望平宫最高的席位。或许只有在坐上这个位置之后,才知道,这个地位的舒服是一时的,而痛苦与折磨,是恒久的。

    前前后后多少事,令崔原成皇,而现在到了该他退让的时刻。崔原氏坐在大位之上,神色略显呆滞的改变了先前的言语:“有愿归顺者,我族护之。不愿归顺者,我亦护之。是去是留......自行决定吧。”

    就在那时,那跪下的九族代表纷纷以泪洗面,称雾尚皇之仁慈。感激给他们留下了一条活路。而内心接近麻木的讴洋,同样也哭成了泪人。大多数人在哭,少数人神情呆滞,唯有那道哲在席位之前,半躬着身子,只露出浅浅的微笑。

    他对自己能应晶倾之约感到高兴,对此等祸事的结果感到还算满意。同时,他也对命运感到微妙。

    “这般结果,你的那位故人,可满意了?”崔原氏最终还想从道哲口中谈得,所谓故人的身份。但道哲却不会轻易露馅,从容不迫的笑意,掩饰住了一切的可疑:“会的,他会一直在某处注视着你我的。直到时间的尽头。”不知为何,崔原氏越发觉得,道哲口中之人,是应龙本尊。但是道哲自己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他过度解读罢了。

    否则,在道哲所预算的另一种结果中。他如果没有一点儿身为领袖该有的样子,执意要一意孤行,那么道哲就只能把他们全杀了。这是道哲最不愿看到的场面,好在,这次的天命将他引导向了不算太坏的结局。所有人都勉强接受了这个结果。

    青龙族宣布隐世。

    鲲鹏族宣布隐世。

    海瑶族宣布隐世。

    玄龙族宣布隐世。

    ......

    蟠龙族宣布隐世。

    虽未明确说明,但昔日龙族终于还是瓦解了。在那之后,讴洋一直忙着族中隐世的准备,在外族人有意愿在外的,他们不做干涉;而需要回到家族的,则需要尽快回来。来来往往,已过数月。距离海中界完全封闭,也近在咫尺。

    在那之前,讴洋再次来到了那个,他们相遇的小岛。这次,道哲已先在此等他,这次,平静的海面上不再有沾染猩红的尸体飘向小岛。他们即将分别,在此做最后的道别。

    “你得到你寻觅之物了吗?”其实讴洋在冥冥中早已发觉,道哲得到了那件东西。虽然对道哲具体的行为,讴洋不得而知,但与他的这番相识,讴洋却自认为是自己赚到了,“呵呵,想必早就得到了吧。否则你也不会这么悠闲了。”

    “我在你心中,是那么急不可耐之人吗?”道哲被形容得好似一个热血青年,实际上,他更希望自己在众人的眼中,显得更具理性才好。

    讴洋笑道:“不。对我而言,你永远,都充满着前进的热情。”讴洋将自己眼中的道哲就此说出,那夜二人详谈甚久,道哲终究是有所保留,不过比起旁人,和讴洋的谈话中,他对自己的情况透露的算多。

    天近傍晚,两人也终于到了分别之时。经此一行,在道哲眼中,讴洋有了新的成长,但可惜在于,这种打击既磨炼了心神,也成了他难以斩断的阴影。或许从此后,他终生都难以突破,名为自我的桎梏。而这或许也是天命吧。

    “愿君前程,一片光明。”朋友的最后,千言万语化作一声祝福。讴洋知道,站在他面前的,终是有朝一日登顶世界之人。

    “借你吉言,真到了那一刻,再让我们相互帮助吧。”就此,道哲结束了他在漩天近海的旅途。而这最后一程,也即将开始了。

    五十五道属中有一项名为太易,其法为某人所悟,道哲后而感之。从太易中得之二三,便可窥探命运之一二,然而这种窥探却是可见而难干涉的无用功。从中,道哲得知了几件大事,其一是湫旭苍穹逆位,其二是寰宇坏祸出世。此二者之一,已陨落在漩天涧,不成威胁;至于另外一事,仍需放在心上。

    道哲出世前,已在九霄之中,寻到了自己所修的道,而出世之行,就是为了为他虚无之道,镀上真实的轮廓。

    再过千里便要到无量山的地界,道哲以人形之姿行走世间,休息之中,感悟自己的天道。那双紧闭的金瞳之内,越发深入,可见其相宙。于此,在将青龙遗骸安放之后,第三重圆环的色泽已经沉稳,最后一重圆环所属,终于也得到了提示。这第四重圆环的颜色是:黑色。

    “道哲。”就在此时,于树下参悟的道哲,闻听人声唤其名,睁开眼来与之相认。来者之女,赤发长托犹如裙摆,丰满人体,可称成熟。原来是朱雀思萦。

    “朱雀君?我记得未曾唤你前来啊。”

    “是我感应到自身属向力的异动,似乎随时可以突破斑驳境界,想必此事与你有关,所以前来问个究竟。”思萦此刻的属向力,充盈程度,甚至已经超越了当初凤凰的大成。这般属向力的规模,却是世所罕见。

    由于苍穹逆位者的消失,太古之中,属向修行自然回归到了正常的轨道。像思萦、双成之类,兴许早就到了斑驳境界。只是思萦的情况更加特殊,她是强行抑制着自身,不去触碰斑驳境界的瓶颈。而要说原由,到底也是因为,和道哲达成了某种共识。

    “这样啊,你我都是天生命徒,自命不凡之辈啊。”道哲触景生情。

    而思萦的一番询问下,他才将漩天近海一事缓缓道来,并展示出了自己的相宙,四重圆环已点亮其三,最后一个也得到了提示:“幸不辱命。”

    “如此说来,待到天道星图完全铭刻以后,即便是你我二人皆到达斑驳境界,它也能为我们抵御‘精神凋零’了!”思萦对此感到欣喜万分。和道哲的合作,果真是因为,突破那极致的斑驳境界,需要面临的风险太大,其中之最,便是精神凋零。

    成就斑驳者,元神仿佛与天同在,与地同存;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世间万物的呼吸和思绪,而这般境界,既是斑驳境界堪称神迹之所在,也是其危险的所存。如若长时间不理会这种元神扩散的问题,即便有着强大的属向力,灵智也会因为长期的损耗,而消耗殆尽。这就是所谓的精神凋零。

    思萦是最相信“精神凋零”存在之人,因为凤凰鸿采本身,就将此事告知过她。并说,有朝一日若她有心进入斑驳境界,则定要想办法抵御精神凋零。否则强大的身躯,终会成为一具灵智不全的杀戮者。言行举止,都与疯人无异。

    仙道轮回,便是鸿采所构成的,为自身抵御精神凋零之物。麒麟的星域元会,也是同样的原理。可一旦进入了这种超越生死的境地,自由也成了不自由。或者以这些大兽的视野看来,凡间之事,便不好再插手了。

    “朱雀君,为何想要至斑驳境界呢?我记得,你应是最为尊敬鸿采之人吧。”道哲之意是,凡间闲言碎语,其实都非思萦本心。说是为了什么统治摩可仙界之类的话,在道哲看来荒谬之极。不过到此,他倒还不曾知道,思萦修炼的原因。

    而这个原因,也很简单。不是对鸿采的向往,也不是对卫羽之辈误解产生的恼怒。她凝视着道哲的金瞳,说道:“修行者所求之念罢了。我所感的分合之属,中存一理。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万事万物,皆无永恒。但世存山巅,我想一观,仅此而已。”

    某种程度上,思萦的这份修行之心,算得上极致的纯粹。

    就连道哲在道心上,也有些自愧不如。如此说来,想要构建这最后的天道星图的最后一步,还需取得最后一位命兽的意志和遗骸。而这最后一重星图,令道哲感到有些为难。

    思萦,或许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而来的吧:“最后一重星图印刻的是谁?”

    道哲缓缓说出那个,逝去已久的名号:“玄武,地燚弃水。”

    此刻,无量山之中,历经奔波的双成、枫钰二人,已返回无量山的境地。两人在山门口尴尬的分开,这次出行时是众人相送,归来时,倒是山门冷清啊。

    因为自己轻薄的举动,双成的心里既是懊悔又是苦闷。懊悔到自己的冲动,苦闷到这场孽缘本身。于是,回到故乡的第一步,双成先见了自己的大哥。

    与往日不同,此时的大哥没有为族中之事奔波,而是在泰峰秘境中闭关修行。闻听双成回来,便欣然出面。兄弟相见,双成明显感觉到大哥属向力的暴涨,并且至少还掌握了一种道属化式。这在御熵瞳眼中,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其实,双成依稀之间,也已经感觉到,苍穹逆位者的影响已经消失。他每日的休眠,元神都会在冥想之中,不由自主的触碰某一斑驳境界。

    此时的双成,已经快要迈进那一步了。

    “哈哈,不过还是舍弟厉害,虽不知你这些年经历什么,但为兄看得出来。你的三门一脉都今非昔比,不是为兄能相提并论的啦。哈哈哈。”甲烈倒是欣然接受了自己被弟弟超越的现实,他认为,对于天资聪颖的弟弟而言,这并非难事。

    两兄弟小谈了一会儿,甲烈说去拜见母亲,却被双成暂拒。随后方才引出路途中与枫钰之事,说得隐晦,但甲烈也听得懂。既然弟弟心存不悦,身为兄长的甲烈自然要对其开导。关闭了洞府,甲烈将双成带到无量山一处,稍作散心,待其身心舒畅之后,再去拜见母亲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