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城市中的深井
宫正与副队一同转身，看到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钻进帆布棚。在前的刚把一个形似警察证，颜色却为金色的证件收进上衣内兜。
宫正微不可查地咂了下嘴，拍了拍副队后背，叮嘱道。
“去吧，改完我再签字。”
随后迎了上去。
“邓先生，好久不见。”
宫正与来人先后握手。
“王先生，也好久不见。”
“哈哈，不久不久，半个月前，我们刚刚在这个街区的另一个案发现场见过。”
邓先生皮笑肉不笑，看起来极具城府。他矮宫正半个头，身材略有发福，但不显得油腻。
“是见过，那次你们也像今天一样，来晚了。没办法，是谁做的，这钱就只能给谁，都是规定，我只是个办事的。”
宫正略微侧身，露出两具怪物遗骸。
邓先生脸色寒了几分，没有其他动作。而他身后的，面容看上去二十岁出头，身高超过宫正一头的王先生却按捺不住，走上前来质问道。
“要是你们收到警报第一时间通知的是我们，我们还会来晚吗？”
语气极冲，好像宫正欠了他钱似的。
宫正好笑地睨着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冷哼一声道。
“搞搞清楚，我们特缉局本身就没有义务通知你们。共享消息，那是情分。而且，我们第一时间通知的确实是你们。”
“那为什么连续两次都是别人先到？”
王先生挺步上前，视线居高临下，盛气凌人。
“自己来得晚还要问别人为什么先到？”
宫正失声笑了出来。
“抱歉，我还有其他杂事要做，没功夫陪小孩子玩幼稚的问答游戏。如果没什么要紧的，我先失陪了。”
宫正抬脚要走。
“你说谁是小孩子！”
王先生见势就要往前冲，被邓先生伸手拦下。
“王拓，去外面等我。”
王拓怒气冲冲地瞪了宫正一眼，转身出棚。
待王拓出去，邓先生双手插兜，与宫正并肩站在怪物遗骸边。
“宫队长，大家都想把事情做好，有些事交给我们会更方便，对你们，对你，都有好处。”
宫正瞧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见宫正没有表露出不满，邓先生露出相对真诚的笑容，说道。
“我和作战参谋部的副部长，是老同学了。特缉局的一线工作，还是挺辛苦的，对吧？”
宫正侧脸看着邓先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后冷笑几下，说道。
“邓文斌，你把我当什么了？又把特缉局当什么了？想做慈善，想施舍，去贫民区。”
面对冷嘲热讽，邓文斌不怒反笑，伸手按在宫正肩上。
“年轻人，有时候做事情要考虑得周全一些。我们和特缉局同属官方组织，理应配合得更密切一些，你说对吧？”
“你们？官方组织？就算上头指定你们是优先合作对象，也不代表你们是官方组织。搞清楚自己的立场，你们不过只是一个民间协会罢了。”
宫正甩掉邓文斌的手，大步走开。
邓文斌怔愣片刻，挺胸背手，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问道。
“宫正，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特缉局的意思？”
宫正回头凝视邓文斌，眯起眼睛。
“比起事后搞来搞去，你们就不能想想办法比我们先发现怪物吗？告诉你吧，特缉局的消息从来都只给过你们。想要钱，就自己去争，要我们屁颠屁颠地送上门？恕我们特缉局没这个奴性。”
宫正背对邓文斌，大手一挥。
“副队长，送客！”
-----------------
刚上车那会儿，陈彦青觉得自己肯定会死于车祸。
加速到百公里后，车子始终维持着过百的时速。两侧车窗没有一件事物是清晰的。想看清外面，只能透过前挡风玻璃。
车载系统不断发出警报。
会车，加速冲过。
“亲爱的车主，当前路段限速80公里，您已超速，您已超速！”
转弯，速度不低于八十。
“亲爱的车主，高速过弯容易发生严重车祸！请减速！请减速！”
中控屏里，一个虚拟智能形象不断抱头，表情痛苦，比陈彦青还要慌张。
看着它惊呼来惊呼去，陈彦青反而没那么担心了。
甚至有点想安慰它。
安啦，你看后排的那个小男孩，一点都不慌。
他不止不慌，还颇为兴奋地看向后挡风玻璃。看着那些逐渐远离的摩天高楼，逐渐从高楼间升起的太阳。
一枚软糯的溏心蛋，被两只筷子夹住，没夹破，反而滋溜一下滑出去了。
朝阳斜射进车里，照在胡一脸上。她斜靠在座位上，睡着有一段时间了。座位上中下三处，各伸出一段靠枕，撑住她的脖子、背部、腰部，让她上半身各处都有支撑，就算车子大角度急转弯，也能保持稳定。光是看着，陈彦青就心生羡慕——那些靠枕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
驾驶座上的晓姐，刚上车时腰部到脖颈皆是笔直挺立，现在则是背部紧贴着座位，放松了许多。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久违地降速。晓姐舒出一口气，回头看了眼熟睡的胡一，又看了眼窗外的暖阳，脸上似有笑意。
或许是因为这转瞬而逝的笑意，或许是因为照在她脸上的阳光，或许是因为她看胡一时闪动的眼眸，陈彦青痴痴望着她的侧脸，有些移不开眼睛。他不禁想道，这么好看的人，为什么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当赏金猎人？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应该不难吧？比如说健身教练什么的。
车子再次启动前，晓姐飘了陈彦青一眼。
他立刻移开眼睛，生怕被发现自己刚才盯着她看。不过晓姐似乎只是在看右后视镜。
不管怎么样，都有点失礼了……
陈彦青侧头看向窗外。他决定控制好自己，抵达终点前都不再看她。
过红灯后没多久，车子开上一条宽阔的大道。一个方向可以容下七八辆车同时前进，比诊所前那条只容得下三辆车的小路，富余多了。大道两侧的景象，也随着道路的拓宽，变得异常开阔。
这是在跨海大桥上吗？
陈彦青向下看去，看到了远比海面更让他震撼的景象。
大道两侧，是一层又一层向下盘旋的立交桥。它们形成一种形似深井的结构，向下不断延伸。一座座擎天高楼环绕立交桥矗立，构成这口“深井”的井壁。高楼与立交桥相连接的部分，各有一个用于通车的，隧道似的开口。在立交桥上行驶的车辆，可以通过这开口进入高楼，也可以从这开口驶出，通过立交桥去到其他层。
充当井壁的高楼上，有无数窗口。透过窗口，可以看到里面的布置：格局开阔的办公楼；摆放最新款跑车的橱窗；跑步机、健身器材排排陈列的健身房……
陈彦青惊讶得说不出话。
这是一座地下城。
此刻，他们驶出了大道，沿立交桥向下行驶，要不了多久，就会从高楼的开口驶入地下城。
陈彦青抬头，望着眼前这座高楼中段的巨大广告屏。
广告屏中，一位身材绝佳，面容酷似刘亦菲的女模特，正在推销家用义体。
“让生活更便利，就选荣正义体。”
广告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巨大的声压，让人不由地朝广告看去。
车子马上就要开进高楼了。
在这个角度看广告屏，屏中的一切都被拉长，拉大，像一个盘旋在头顶的巨大怪物。
陈彦青觉得不自在，把视线从广告屏中移开。
车子开入“隧道”，逐渐减速，停下。
这里像是高速公路出入口一样，平行列着无数车道。
每辆入楼的车，都要记录、缴费。
陈彦青透过天窗向上看去。“隧道”天花板，装了一块巨大的显示屏，重复播放着晴空万里的天空。
大概是想让司机、乘客们在等待通行时，心情舒畅一些。
但陈彦青只觉得比先前更加压抑、焦虑了。
他转头四顾，看到一块显示日期、时间的电子屏。
2074年5月1日，06：16：38。
06：16：39。
06：16：40。
……
宫正微不可查地咂了下嘴，拍了拍副队后背，叮嘱道。
“去吧，改完我再签字。”
随后迎了上去。
“邓先生，好久不见。”
宫正与来人先后握手。
“王先生，也好久不见。”
“哈哈，不久不久，半个月前，我们刚刚在这个街区的另一个案发现场见过。”
邓先生皮笑肉不笑，看起来极具城府。他矮宫正半个头，身材略有发福，但不显得油腻。
“是见过，那次你们也像今天一样，来晚了。没办法，是谁做的，这钱就只能给谁，都是规定，我只是个办事的。”
宫正略微侧身，露出两具怪物遗骸。
邓先生脸色寒了几分，没有其他动作。而他身后的，面容看上去二十岁出头，身高超过宫正一头的王先生却按捺不住，走上前来质问道。
“要是你们收到警报第一时间通知的是我们，我们还会来晚吗？”
语气极冲，好像宫正欠了他钱似的。
宫正好笑地睨着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冷哼一声道。
“搞搞清楚，我们特缉局本身就没有义务通知你们。共享消息，那是情分。而且，我们第一时间通知的确实是你们。”
“那为什么连续两次都是别人先到？”
王先生挺步上前，视线居高临下，盛气凌人。
“自己来得晚还要问别人为什么先到？”
宫正失声笑了出来。
“抱歉，我还有其他杂事要做，没功夫陪小孩子玩幼稚的问答游戏。如果没什么要紧的，我先失陪了。”
宫正抬脚要走。
“你说谁是小孩子！”
王先生见势就要往前冲，被邓先生伸手拦下。
“王拓，去外面等我。”
王拓怒气冲冲地瞪了宫正一眼，转身出棚。
待王拓出去，邓先生双手插兜，与宫正并肩站在怪物遗骸边。
“宫队长，大家都想把事情做好，有些事交给我们会更方便，对你们，对你，都有好处。”
宫正瞧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见宫正没有表露出不满，邓先生露出相对真诚的笑容，说道。
“我和作战参谋部的副部长，是老同学了。特缉局的一线工作，还是挺辛苦的，对吧？”
宫正侧脸看着邓先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随后冷笑几下，说道。
“邓文斌，你把我当什么了？又把特缉局当什么了？想做慈善，想施舍，去贫民区。”
面对冷嘲热讽，邓文斌不怒反笑，伸手按在宫正肩上。
“年轻人，有时候做事情要考虑得周全一些。我们和特缉局同属官方组织，理应配合得更密切一些，你说对吧？”
“你们？官方组织？就算上头指定你们是优先合作对象，也不代表你们是官方组织。搞清楚自己的立场，你们不过只是一个民间协会罢了。”
宫正甩掉邓文斌的手，大步走开。
邓文斌怔愣片刻，挺胸背手，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问道。
“宫正，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特缉局的意思？”
宫正回头凝视邓文斌，眯起眼睛。
“比起事后搞来搞去，你们就不能想想办法比我们先发现怪物吗？告诉你吧，特缉局的消息从来都只给过你们。想要钱，就自己去争，要我们屁颠屁颠地送上门？恕我们特缉局没这个奴性。”
宫正背对邓文斌，大手一挥。
“副队长，送客！”
-----------------
刚上车那会儿，陈彦青觉得自己肯定会死于车祸。
加速到百公里后，车子始终维持着过百的时速。两侧车窗没有一件事物是清晰的。想看清外面，只能透过前挡风玻璃。
车载系统不断发出警报。
会车，加速冲过。
“亲爱的车主，当前路段限速80公里，您已超速，您已超速！”
转弯，速度不低于八十。
“亲爱的车主，高速过弯容易发生严重车祸！请减速！请减速！”
中控屏里，一个虚拟智能形象不断抱头，表情痛苦，比陈彦青还要慌张。
看着它惊呼来惊呼去，陈彦青反而没那么担心了。
甚至有点想安慰它。
安啦，你看后排的那个小男孩，一点都不慌。
他不止不慌，还颇为兴奋地看向后挡风玻璃。看着那些逐渐远离的摩天高楼，逐渐从高楼间升起的太阳。
一枚软糯的溏心蛋，被两只筷子夹住，没夹破，反而滋溜一下滑出去了。
朝阳斜射进车里，照在胡一脸上。她斜靠在座位上，睡着有一段时间了。座位上中下三处，各伸出一段靠枕，撑住她的脖子、背部、腰部，让她上半身各处都有支撑，就算车子大角度急转弯，也能保持稳定。光是看着，陈彦青就心生羡慕——那些靠枕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
驾驶座上的晓姐，刚上车时腰部到脖颈皆是笔直挺立，现在则是背部紧贴着座位，放松了许多。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久违地降速。晓姐舒出一口气，回头看了眼熟睡的胡一，又看了眼窗外的暖阳，脸上似有笑意。
或许是因为这转瞬而逝的笑意，或许是因为照在她脸上的阳光，或许是因为她看胡一时闪动的眼眸，陈彦青痴痴望着她的侧脸，有些移不开眼睛。他不禁想道，这么好看的人，为什么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当赏金猎人？找一份安稳的工作，应该不难吧？比如说健身教练什么的。
车子再次启动前，晓姐飘了陈彦青一眼。
他立刻移开眼睛，生怕被发现自己刚才盯着她看。不过晓姐似乎只是在看右后视镜。
不管怎么样，都有点失礼了……
陈彦青侧头看向窗外。他决定控制好自己，抵达终点前都不再看她。
过红灯后没多久，车子开上一条宽阔的大道。一个方向可以容下七八辆车同时前进，比诊所前那条只容得下三辆车的小路，富余多了。大道两侧的景象，也随着道路的拓宽，变得异常开阔。
这是在跨海大桥上吗？
陈彦青向下看去，看到了远比海面更让他震撼的景象。
大道两侧，是一层又一层向下盘旋的立交桥。它们形成一种形似深井的结构，向下不断延伸。一座座擎天高楼环绕立交桥矗立，构成这口“深井”的井壁。高楼与立交桥相连接的部分，各有一个用于通车的，隧道似的开口。在立交桥上行驶的车辆，可以通过这开口进入高楼，也可以从这开口驶出，通过立交桥去到其他层。
充当井壁的高楼上，有无数窗口。透过窗口，可以看到里面的布置：格局开阔的办公楼；摆放最新款跑车的橱窗；跑步机、健身器材排排陈列的健身房……
陈彦青惊讶得说不出话。
这是一座地下城。
此刻，他们驶出了大道，沿立交桥向下行驶，要不了多久，就会从高楼的开口驶入地下城。
陈彦青抬头，望着眼前这座高楼中段的巨大广告屏。
广告屏中，一位身材绝佳，面容酷似刘亦菲的女模特，正在推销家用义体。
“让生活更便利，就选荣正义体。”
广告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巨大的声压，让人不由地朝广告看去。
车子马上就要开进高楼了。
在这个角度看广告屏，屏中的一切都被拉长，拉大，像一个盘旋在头顶的巨大怪物。
陈彦青觉得不自在，把视线从广告屏中移开。
车子开入“隧道”，逐渐减速，停下。
这里像是高速公路出入口一样，平行列着无数车道。
每辆入楼的车，都要记录、缴费。
陈彦青透过天窗向上看去。“隧道”天花板，装了一块巨大的显示屏，重复播放着晴空万里的天空。
大概是想让司机、乘客们在等待通行时，心情舒畅一些。
但陈彦青只觉得比先前更加压抑、焦虑了。
他转头四顾，看到一块显示日期、时间的电子屏。
2074年5月1日，06：16：38。
06：16：39。
06：16：40。
……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