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兵来将挡
“郎君，属下办事不力，甘愿领罚。”
夜半，刘悦的军帐中，胡大独自一人跪伏在地，剩下的亲卫都守在帐外，帐中的油灯忽闪忽灭，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当天胡大把余下的一半铁矿石送回坞堡后，便马不停蹄的来找刘悦禀明情况，也是请罪，毕竟他这也算没完成任务。
刘悦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连忙扶起他，“何罪之有，你这次做的很好。”
坐在一旁的卢偃一手扶着下颚，点点头，道，“你这次处理很是得当，如今我们还不宜与石鉴硬碰硬，但如果全然拱手相让，未免显得太过软弱可欺。如此，也算是表明了我们的态度。”
刘悦沉思片刻道，“过了月余才找上门，且还是派人守在运送途中，没有直接派人攻打北庄坞堡，看来他们行事也是比较谨慎。”
卢偃站起身来，半晌道，“早就听闻石鉴与石虎其他儿子不同，虽不是最受石虎宠爱的一个，但素来颇有能力，不似一般有勇无谋之辈。”
刘悦点头道，“越是有所图谋的人才更好合作，越是无所顾忌之人，越难与之图谋，就如石邃之流。”
提到石邃的名字，帐中的几人都面露厌恶，就连一直摆着忠厚脸的胡大都没有例外。
“你是故意的？”卢偃好像从刘悦道话中听出了些端倪。
刘悦点点头道，“石鉴为石虎第三子，但由于其生母地位低下不受石虎喜爱，以至于他的地位不仅比不上太子石邃，就连石弘，石宣都不如。他一直颇受冷待，无人相帮，如今手中的权势也是在军中积累而来。”
“所以你算准了他不会因此事和石闵撕破脸。”卢偃道。
“石虎野心颇大，一直想要举兵南征，石闵在昌黎之战后于军中展露头角，眼下正是最得石虎喜爱的时候，石鉴只要不傻，就不会和他正面冲突。”刘悦胸有成竹。
如果徐安文的史书记载没错，建武五年，也就是今年八月，石虎就会任用夔安为大都督，率领石鉴，冉闵，李农，张貉，李菟五人，领兵五万去袭击荆州和扬州北部，另派二万骑兵进攻邾城。
此战，又是冉闵的一场扬名之战，但也由于他在此战之后，杀死了东晋将军蔡怀奎安等五位将军，导致他最后一直不被汉人所接受，最后孤立无援。
“我听父亲说，南边东晋丞相王导似乎身体不大好了。”卢偃满眼忧虑，虽然他们如今身处胡人治下，对晋室也没有多少留念，但对王导还是极其敬重的。
王导出身琅琊王氏，不仅出身高贵，又有才华，衣冠南渡都有他的手笔，他到了南边，笼络江东士族，统一内部，给东晋立国奠定了基础，堪称社稷之臣。
而且他为人品行高洁，在南地，他与其从兄王敦一内一外，早已是只手遮天，世人皆传，王与马，共天下。
可王敦之乱时，王敦欲废元帝而立幼主，却被王导严词拒绝。
因此王导在士族中名声极好，受人尊重。
“我们也要做好准备了。”刘悦点点头，沉声道。
每逢战争，粮草都是重中之重，既然石虎要发动战争，必定要筹措粮草，而这些又必然会分摊到普通百姓身上。
可惜北地的百姓，本来就受尽剥削，都来不及休养生息，这下又打起仗来，恐怕会更加艰难。
卢偃也面色沉重，他清楚的知道这些胡人有多么的残忍，如果粮草不够，他们甚至能俘虏妇女，带在路上以充军粮。
难怪他父亲卢谌近日总是忧心忡忡，怕是心底也猜到了石虎的打算。
“那石鉴这边，你眼下预备如何？”卢偃开口问，既知刘悦心中早有成算，那定然也有应对之法。
“此事交给石闵出面即可，毕竟拿了我那么多兵器，这便算作他的回礼吧！”刘悦眯眼一笑，狡诈的像只狐狸。
卢偃摇摇头，心想，冉闵那些兵器，好像并不是白拿的，不仅军中缴获的铁器都给她送了过来，偶尔也会送来些铁矿石，不过他还是很明智的没有开口提醒，毕竟他和谁才是一伙，自己心里还是很有数的。
刘悦在帐中踱步，绕着胡大走了半圈，突然问道，“可知之前北庄铁矿，每月产出几何？”
胡大茫然的抬起头，过了半晌羞愧的低下了头，回道，“属下不知。”
“无事。”刘悦并不怪罪他。
虽然刘悦没怪罪，胡大还是在心中暗暗自责，决心以后定要事事多留心，为郎君分忧。
还是卢偃想了片刻才道，“我之前问过宋元娘，铁矿产量原本每日可达一万斤，但由于石怀不擅管理，又肆意屠杀矿工，自他霸占铁矿后，每天产量不过千斤上下。”
“也就是说，每日不过五百斤，所以才攒着每旬一送。”刘悦两眼闪着光，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们也按照之前的量，和石鉴平分？”卢偃问道。
“不，不仅是石鉴，还有石闵，我有一个计划，你且听听。”刘悦笑道，然后便挥手让胡大退了下去。
她之前想过在北庄建一个冶铁坊，就近取材可以节省很多人力物力不说，还能提高不少效率。但由于动静会比较大，恐怕难以隐藏，迟早会被人发现，但如果有石鉴和石闵二人联手为她作盾，如果操作得当，那必定可行。
“你预备如何？”卢偃看见她笑的如偷了腥的猫，就知道她肯定有了主意。
“你说，我每月给石鉴和石闵各一万斤铁矿石，然后再免费帮他们冶炼如何？”刘悦笑着说。
“你疯了，你不是说是绝不会给胡人铸刀兵，不然你送出去的这些刀兵，最终还是会变成砍向我们汉人的屠刀？”卢偃虽知刘悦应是有计划，但闻言还是忍不住暴怒。
“兄长莫急。”刘悦安抚道。“这冶炼也是由我们的人来，但这兵器的锋利与否，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卢偃几乎片刻就理解了她的意思，点头道，“如若这般，也不是不可，但你要如何说服石闵？”
刘悦微微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卢偃见她卖关子，也不深究，瞧这天色已经很晚了，便道，“那你今日先好好休息，为兄静候佳音。”
说完便出去了。
刘悦点点头，看着他出去的背影有些出神，过了半晌，她吹灭油灯，躺在木板铺就的行军床上，不免有些怀恋家中的高床软枕，感叹道，果然是由俭入奢易啊！
难怪就连这徐安文都不肯跟她到军营，只愿在府里围着翠微她们几个打转，还好明日就能回去了。
夜半，刘悦的军帐中，胡大独自一人跪伏在地，剩下的亲卫都守在帐外，帐中的油灯忽闪忽灭，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当天胡大把余下的一半铁矿石送回坞堡后，便马不停蹄的来找刘悦禀明情况，也是请罪，毕竟他这也算没完成任务。
刘悦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连忙扶起他，“何罪之有，你这次做的很好。”
坐在一旁的卢偃一手扶着下颚，点点头，道，“你这次处理很是得当，如今我们还不宜与石鉴硬碰硬，但如果全然拱手相让，未免显得太过软弱可欺。如此，也算是表明了我们的态度。”
刘悦沉思片刻道，“过了月余才找上门，且还是派人守在运送途中，没有直接派人攻打北庄坞堡，看来他们行事也是比较谨慎。”
卢偃站起身来，半晌道，“早就听闻石鉴与石虎其他儿子不同，虽不是最受石虎宠爱的一个，但素来颇有能力，不似一般有勇无谋之辈。”
刘悦点头道，“越是有所图谋的人才更好合作，越是无所顾忌之人，越难与之图谋，就如石邃之流。”
提到石邃的名字，帐中的几人都面露厌恶，就连一直摆着忠厚脸的胡大都没有例外。
“你是故意的？”卢偃好像从刘悦道话中听出了些端倪。
刘悦点点头道，“石鉴为石虎第三子，但由于其生母地位低下不受石虎喜爱，以至于他的地位不仅比不上太子石邃，就连石弘，石宣都不如。他一直颇受冷待，无人相帮，如今手中的权势也是在军中积累而来。”
“所以你算准了他不会因此事和石闵撕破脸。”卢偃道。
“石虎野心颇大，一直想要举兵南征，石闵在昌黎之战后于军中展露头角，眼下正是最得石虎喜爱的时候，石鉴只要不傻，就不会和他正面冲突。”刘悦胸有成竹。
如果徐安文的史书记载没错，建武五年，也就是今年八月，石虎就会任用夔安为大都督，率领石鉴，冉闵，李农，张貉，李菟五人，领兵五万去袭击荆州和扬州北部，另派二万骑兵进攻邾城。
此战，又是冉闵的一场扬名之战，但也由于他在此战之后，杀死了东晋将军蔡怀奎安等五位将军，导致他最后一直不被汉人所接受，最后孤立无援。
“我听父亲说，南边东晋丞相王导似乎身体不大好了。”卢偃满眼忧虑，虽然他们如今身处胡人治下，对晋室也没有多少留念，但对王导还是极其敬重的。
王导出身琅琊王氏，不仅出身高贵，又有才华，衣冠南渡都有他的手笔，他到了南边，笼络江东士族，统一内部，给东晋立国奠定了基础，堪称社稷之臣。
而且他为人品行高洁，在南地，他与其从兄王敦一内一外，早已是只手遮天，世人皆传，王与马，共天下。
可王敦之乱时，王敦欲废元帝而立幼主，却被王导严词拒绝。
因此王导在士族中名声极好，受人尊重。
“我们也要做好准备了。”刘悦点点头，沉声道。
每逢战争，粮草都是重中之重，既然石虎要发动战争，必定要筹措粮草，而这些又必然会分摊到普通百姓身上。
可惜北地的百姓，本来就受尽剥削，都来不及休养生息，这下又打起仗来，恐怕会更加艰难。
卢偃也面色沉重，他清楚的知道这些胡人有多么的残忍，如果粮草不够，他们甚至能俘虏妇女，带在路上以充军粮。
难怪他父亲卢谌近日总是忧心忡忡，怕是心底也猜到了石虎的打算。
“那石鉴这边，你眼下预备如何？”卢偃开口问，既知刘悦心中早有成算，那定然也有应对之法。
“此事交给石闵出面即可，毕竟拿了我那么多兵器，这便算作他的回礼吧！”刘悦眯眼一笑，狡诈的像只狐狸。
卢偃摇摇头，心想，冉闵那些兵器，好像并不是白拿的，不仅军中缴获的铁器都给她送了过来，偶尔也会送来些铁矿石，不过他还是很明智的没有开口提醒，毕竟他和谁才是一伙，自己心里还是很有数的。
刘悦在帐中踱步，绕着胡大走了半圈，突然问道，“可知之前北庄铁矿，每月产出几何？”
胡大茫然的抬起头，过了半晌羞愧的低下了头，回道，“属下不知。”
“无事。”刘悦并不怪罪他。
虽然刘悦没怪罪，胡大还是在心中暗暗自责，决心以后定要事事多留心，为郎君分忧。
还是卢偃想了片刻才道，“我之前问过宋元娘，铁矿产量原本每日可达一万斤，但由于石怀不擅管理，又肆意屠杀矿工，自他霸占铁矿后，每天产量不过千斤上下。”
“也就是说，每日不过五百斤，所以才攒着每旬一送。”刘悦两眼闪着光，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们也按照之前的量，和石鉴平分？”卢偃问道。
“不，不仅是石鉴，还有石闵，我有一个计划，你且听听。”刘悦笑道，然后便挥手让胡大退了下去。
她之前想过在北庄建一个冶铁坊，就近取材可以节省很多人力物力不说，还能提高不少效率。但由于动静会比较大，恐怕难以隐藏，迟早会被人发现，但如果有石鉴和石闵二人联手为她作盾，如果操作得当，那必定可行。
“你预备如何？”卢偃看见她笑的如偷了腥的猫，就知道她肯定有了主意。
“你说，我每月给石鉴和石闵各一万斤铁矿石，然后再免费帮他们冶炼如何？”刘悦笑着说。
“你疯了，你不是说是绝不会给胡人铸刀兵，不然你送出去的这些刀兵，最终还是会变成砍向我们汉人的屠刀？”卢偃虽知刘悦应是有计划，但闻言还是忍不住暴怒。
“兄长莫急。”刘悦安抚道。“这冶炼也是由我们的人来，但这兵器的锋利与否，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卢偃几乎片刻就理解了她的意思，点头道，“如若这般，也不是不可，但你要如何说服石闵？”
刘悦微微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卢偃见她卖关子，也不深究，瞧这天色已经很晚了，便道，“那你今日先好好休息，为兄静候佳音。”
说完便出去了。
刘悦点点头，看着他出去的背影有些出神，过了半晌，她吹灭油灯，躺在木板铺就的行军床上，不免有些怀恋家中的高床软枕，感叹道，果然是由俭入奢易啊！
难怪就连这徐安文都不肯跟她到军营，只愿在府里围着翠微她们几个打转，还好明日就能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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