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婆媳第一次见面
中年妇女赶紧捂住女儿嘴巴，大惊失色看着洛水仙。
这位中年妇女是李沐阳的母亲徐玉兰，小女孩是徐玉兰的亲生女儿。
婆媳两人对视很久后，小车才慢慢转弯离开。
洛水仙注视着小车离去，心里不是滋味，回去不知道怎么跟丈夫说。犹豫了很久，洛水仙没有回母亲那里，而是去找婶婶王萍，告知刚才的事情。
婶婶听完叹息说道：“其实二嫂一直都和我有联系，你们结婚那天我邀请过她，只是她没回来，所以我把你们的结婚照寄给她。”
“你们有联系，沐阳知道吗？”
“小阳应该是知道的。小阳上初中时学费都是他母亲寄钱回来的，由我和他叔转交，但我们没敢提是他母亲给的。小阳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他白天赶海抓螃蟹，土龙，晚上还去抓蟹苗，蚂蚱，辛辛苦苦攒到几千块钱交给我，让我还给二嫂。小阳应该是那段时间知道那些钱是他母亲给的，也从那时开始，他就不再拿过我们一分钱，即便是没钱上高中也不要我们帮他......”婶婶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洛水仙听了心酸酸的，眼睛红红的，她突然觉得有点后悔，后悔刚才为什么不拦下那辆车，让他们母子见一面。
洛水仙回到家里，见丈夫正在院子修补渔网，脸色落寞，充满着哀伤。
李沐阳见妻子回来，挤出笑容说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妈不在家吗？”
洛水仙上前紧紧抱着他，极度心痛又只能用轻柔的语气说道：“我去了婶婶家，没回去我妈那里，刚才你都看见了？”
“看见了，车里面那个人是她。很抱歉，我让你看笑话了。”
“没关系，你很想她吧？”
李沐阳没有出声，看着妻子的眼睛说道：“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洛水仙听丈夫这样说，心里反而更加难受。她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李沐阳是她最在乎的人，会因他开心而开心，会因他难过而难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男人已经填满她的心房。
“带我一起去赶海吧，晚上我想喝土龙汤。网放下，回来我再帮你补。”
“好，等我准备一下。”李沐阳去准备抓土龙用的配料。
洛水仙给母亲打去电话，说今天没时间过去帮忙搬木柴，等明天再过去。
一到海边，闻到那股浓烈的大海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清新却带有一丝咸味，李沐阳整个人都感觉好很多。
夫妻俩来到滩涂，有淤泥地的地方。
“土龙洞怎么找还记得吗？”李沐阳问妻子。
“记得，这次我来找，你来放配料。”洛水仙拿起叉子找起土龙洞。
土龙洞是又直又圆滑，洞口旁边还有其脱掉的黏膜，摸起来黏黏滑滑的，是比较难找的，和青蟹洞区别很大。
但是没有难倒洛水仙女，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很容易找到几个比较大的土龙洞，运气很好。
李沐阳在后面加配料，几分钟后，洛水仙用淤泥将洞口堵上，等土龙露头。
两个多小时后，海水涨了上来，夫妻俩抓了几斤土龙。洛水仙经过小水坑时，捡到一个半斤多的重壳蟹。
新壳长成旧壳还没蜕下的青蟹，叫重壳蟹，也叫裹皮蟹，吃起来会感觉到肉质比一般的青蟹要肥美鲜嫩很多。
回去吃午饭时，李沐阳没舍得吃，将重壳蟹夹给妻子。
“土龙汤晚上再做，你喜欢炖排骨汤还是炖鸡汤。”
“炖排骨汤吧，家里冰箱有排骨，鸡汤太麻烦，还得出镇买鸡肉。”洛水仙拨开青蟹壳，将螃蟹硬掰开两半，一半放丈夫碗里。
“行，那就土龙炖排骨。”
吃完午饭，洛水仙开始补起网来。这是一张废弃渔网，李沐阳问叔叔要的，补好还可以用来围菜园子，比去买的围栏还好用。
发现有些地方有新补过的痕迹，像扎麻花一样，洛水仙不由得笑了起来，用剪刀拆掉，重新补过。
洛水仙心灵手巧，补过的网像新的一样，手法看上去很熟练很迅速，没有几年功夫是做不到的。
“以前经常帮人补网吗？”李沐阳在边上问道。
“对啊，以前我妈经常领人家的渔网回来补，我就跟着学会了。”
“补好久了吧？”
洛水仙想了一下，说道：“大概是还没上小学之前就会了，应该补了有好些年了吧。”
李沐阳不由得有些感触，媳妇和他差不多，从小就开始帮家里干活，或许农村的孩子大多数都是这样过来的吧。
洛水仙继续说道：“我八九岁那会就学会做饭，我爸妈没空的时候都是我做的饭。”
“我也差不多，很小就开始自己做饭了。放学回家我爸妈还没回来，我就自己动手做饭，刚开始做的不好，老挨我爸批评，倒是我妈经常鼓励我。”李沐阳说着话，嘴角微微翘起，像是在回忆起什么美好的事情。
洛水仙补着渔网，不再说话，静静地倾听，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好日子过得不长，我爸那次出海，一起出海的有五六人，在海上遇风浪，有一人掉海里，我父亲和你村张贵去救人，结果三人都没能上来，直到现在我父亲和张贵都没找到。
我父亲出事没过多久，我外公亲自带着几个舅舅过来逼母亲改嫁，我那舅舅将家里的积蓄都拿走说是给她，可怜我留下那几百块生活费。
那天无论我怎么哭怎么喊，她都没回头看我一眼。说真的，刚开始那会我心里非常恨她，甚至在心里骂她。
后来我外公那边有人偷偷过来告诉我，说我母亲过的并不好，改嫁后的丈夫怕也是个短命鬼，被公婆骂不说，还被娘家人骂是扫把星，克夫。那些年尽管她过得再不好，她都会将我的学费寄过来，那人还说让我不要怨恨她。
现在想想也觉得挺可笑的，长这么大的人，什么都经历过，就唯独没有想开这点事情。哪怕现在心里没有一点恨她，可心里那根刺永远都在提醒自己，不要原谅她，也不要原谅那些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李沐阳红着眼睛，藏了那么久的泪珠子不听使唤落了下来，尽管多活了十年，这件事永远在他心里永远都过不去。
“媳妇，如果换做你，你会原谅她吗？”
洛水仙放下渔网，抱着丈夫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不要将自己逼得太紧，既然不开心就不要去想了，将这一切都交给时间来抚平吧。”
外表再坚强的人都会有脆弱的一面，只是李沐阳一般不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只有在他最相信和最爱的人面前才会这样。
擦干眼泪，李沐阳笑道：“媳妇我是不是很丢人啊？”
“没有，我老公就算是哭也是那样的帅气。其实这样挺好，在你媳妇面前不用辛苦忍着。听婶婶说从你母亲走后，你就再没有哭过，发泄出来或许会好受些。”
李沐阳摇头说道：“其实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坚强，那时候我才十几岁，只是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哭而已，我记得我有哭过很多次的，因为那会经常梦见我在家门口这颗大树下等着父亲出海回来，院子里还能闻到母亲炒菜的味道。”
“我能体会，我记得父亲走那会，我也经常梦见他，梦见他带我和哥哥去逛集市，买了很多好吃的。有一次梦醒后发现枕头都浸湿了，我以为是我在梦里哭了，没想到是我妈还醒着，因为她听见我做梦喊爸爸，所以她忍不住哭个的不停。”
......
徐玉兰并没有走远，她和女儿来到镇上吃饭，开小车的是她妹妹徐玉娟。
“姐，刚才为什么不进去看看？”
“我没脸去。”徐玉兰脸上的泪痕依稀可见。
“姐，你怎么就那么命苦，姐夫走后，若不是家里逼你改嫁，你也不至于落到这幅田地。”
“不说了，都是命中注定的。今天谢谢你来陪我，若不是你陪我来，我都不敢回到那里。没想到还能见到小阳的媳妇，她长的真是漂亮。玉娟，你替我跟家里说一声，我欠家里的都已经还清了，所以以后你也不要来找我。”
“姐！你跟我回去吧，爸和大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大哥也不是有意说你克夫，丧门星，赶你出门的。刚才爸还在电话里叮嘱我，千万要带你回来。”
“玉娟，我现在很累，你走吧，我有地方去。”
“妈妈，小姨不是要给我买布娃娃吗？”小女孩边吃着馄饨边看着母亲说道。
“妮妮乖，小姨有事，一会妈妈带你去买。”
“哦！”
“姐，你不跟我回去，你去哪里？”
“你不用担心，我虽然无家可归了。但我还有个好姐妹在隔壁镇，她帮我介绍一份工作，帮人看店还能带小孩，虽然工资不高，好歹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徐玉娟听了很不是滋味，还是不死心问她：“姐你在哪里工作？以后我可以去看你吗？”
徐玉兰坚决的拒绝说道：“算了吧，你回去吧，现在说这些已经没必要了，昨天被我亲大哥从家里赶出来那刻起，我的心就已经死了。徐玉娟，当年是你答应的亲事，现在拜你所赐，我是有儿子不敢认，有家不能回，你还想来干嘛？”
“我真不是有意要跑的，我当时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个病秧子，加上家里人催得紧，所以就答应那门亲事，我没想到我走后家里人会逼你改嫁的，对不起，姐！”徐玉娟眼泪汪汪说道。
“我今天让你陪我过来，一来是想找人给我勇气，二来就是想给你说清楚的。你以后别来找我了，也不用给我打钱，那张卡我早已经注销。这些年你还的那些已经够多，所以你不再欠我什么。请你们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我们彼此都已互不相欠，从此以后你们就当我死了吧。”
徐玉兰说完就去买单，然后拎着大大的行李袋子，牵着几岁的女儿去了公交车站。
徐玉娟一路追出去，看着姐姐和妮妮上了公交车，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公交车上，徐玉兰和女儿郭妮坐在最后一排。
“妈妈，你和小姨为什么都哭了？是妮妮惹你们生气了吗？”妮妮好奇地问妈妈。
“妮妮，妈妈和小姨都没有哭，是今天的风比较大，眼睛里都进沙子了。”
“哦，那妮妮怎么就没有进沙子呢？”
......
当年徐玉娟经媒人介绍，答应了和别人的亲事，男方下聘礼后，徐玉娟才知道未婚夫是个病秧子，所以后悔，在婚礼之前就跑路了。婚期临近，没有新娘子，男方那边很有钱也很有势力，就来逼娘家人要人，徐玉娟的父母一大家子交不出新娘来，又没钱退聘礼，只能逼着刚丧夫的徐玉兰替妹妹去嫁人。
其实徐玉兰刚嫁过去丈夫对她还算好，就是婆家人不让她回来看望儿子，每天都看的死死的。她那个丈夫是个病秧子长时间需要人照顾，再加上有了女儿，她更加离不开。等到丈夫过世后，她和女儿就被家里人赶出来，回到娘家又被娘家人赶出来。
这个女人的命运是那样的不幸，作为儿子的李沐阳并不知道实情，他只知道母亲过的不好，而且没有见过，更没有联系过。婶婶倒是跟徐玉兰常有联系，只是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徐玉兰现在有个几岁的女儿，她老公前不久也过世了，但并不知道她被人赶出来。
徐玉兰被赶回娘家不久才知道，这些年来，娘家这边的人没有一次去看过李沐阳，包括妹妹徐玉娟也是一样，所以她才和家里人吵起来，与其说徐玉兰被赶出，还不如说是对家里人已经切底的失望。
徐玉兰带着女儿，下了公交车，走在大街上，来到一座大桥上，她有种往桥下纵身一跃的想法，但看到可爱的小女儿，她忍不住紧紧抱住，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位中年妇女是李沐阳的母亲徐玉兰，小女孩是徐玉兰的亲生女儿。
婆媳两人对视很久后，小车才慢慢转弯离开。
洛水仙注视着小车离去，心里不是滋味，回去不知道怎么跟丈夫说。犹豫了很久，洛水仙没有回母亲那里，而是去找婶婶王萍，告知刚才的事情。
婶婶听完叹息说道：“其实二嫂一直都和我有联系，你们结婚那天我邀请过她，只是她没回来，所以我把你们的结婚照寄给她。”
“你们有联系，沐阳知道吗？”
“小阳应该是知道的。小阳上初中时学费都是他母亲寄钱回来的，由我和他叔转交，但我们没敢提是他母亲给的。小阳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他白天赶海抓螃蟹，土龙，晚上还去抓蟹苗，蚂蚱，辛辛苦苦攒到几千块钱交给我，让我还给二嫂。小阳应该是那段时间知道那些钱是他母亲给的，也从那时开始，他就不再拿过我们一分钱，即便是没钱上高中也不要我们帮他......”婶婶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洛水仙听了心酸酸的，眼睛红红的，她突然觉得有点后悔，后悔刚才为什么不拦下那辆车，让他们母子见一面。
洛水仙回到家里，见丈夫正在院子修补渔网，脸色落寞，充满着哀伤。
李沐阳见妻子回来，挤出笑容说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妈不在家吗？”
洛水仙上前紧紧抱着他，极度心痛又只能用轻柔的语气说道：“我去了婶婶家，没回去我妈那里，刚才你都看见了？”
“看见了，车里面那个人是她。很抱歉，我让你看笑话了。”
“没关系，你很想她吧？”
李沐阳没有出声，看着妻子的眼睛说道：“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洛水仙听丈夫这样说，心里反而更加难受。她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李沐阳是她最在乎的人，会因他开心而开心，会因他难过而难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男人已经填满她的心房。
“带我一起去赶海吧，晚上我想喝土龙汤。网放下，回来我再帮你补。”
“好，等我准备一下。”李沐阳去准备抓土龙用的配料。
洛水仙给母亲打去电话，说今天没时间过去帮忙搬木柴，等明天再过去。
一到海边，闻到那股浓烈的大海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清新却带有一丝咸味，李沐阳整个人都感觉好很多。
夫妻俩来到滩涂，有淤泥地的地方。
“土龙洞怎么找还记得吗？”李沐阳问妻子。
“记得，这次我来找，你来放配料。”洛水仙拿起叉子找起土龙洞。
土龙洞是又直又圆滑，洞口旁边还有其脱掉的黏膜，摸起来黏黏滑滑的，是比较难找的，和青蟹洞区别很大。
但是没有难倒洛水仙女，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很容易找到几个比较大的土龙洞，运气很好。
李沐阳在后面加配料，几分钟后，洛水仙用淤泥将洞口堵上，等土龙露头。
两个多小时后，海水涨了上来，夫妻俩抓了几斤土龙。洛水仙经过小水坑时，捡到一个半斤多的重壳蟹。
新壳长成旧壳还没蜕下的青蟹，叫重壳蟹，也叫裹皮蟹，吃起来会感觉到肉质比一般的青蟹要肥美鲜嫩很多。
回去吃午饭时，李沐阳没舍得吃，将重壳蟹夹给妻子。
“土龙汤晚上再做，你喜欢炖排骨汤还是炖鸡汤。”
“炖排骨汤吧，家里冰箱有排骨，鸡汤太麻烦，还得出镇买鸡肉。”洛水仙拨开青蟹壳，将螃蟹硬掰开两半，一半放丈夫碗里。
“行，那就土龙炖排骨。”
吃完午饭，洛水仙开始补起网来。这是一张废弃渔网，李沐阳问叔叔要的，补好还可以用来围菜园子，比去买的围栏还好用。
发现有些地方有新补过的痕迹，像扎麻花一样，洛水仙不由得笑了起来，用剪刀拆掉，重新补过。
洛水仙心灵手巧，补过的网像新的一样，手法看上去很熟练很迅速，没有几年功夫是做不到的。
“以前经常帮人补网吗？”李沐阳在边上问道。
“对啊，以前我妈经常领人家的渔网回来补，我就跟着学会了。”
“补好久了吧？”
洛水仙想了一下，说道：“大概是还没上小学之前就会了，应该补了有好些年了吧。”
李沐阳不由得有些感触，媳妇和他差不多，从小就开始帮家里干活，或许农村的孩子大多数都是这样过来的吧。
洛水仙继续说道：“我八九岁那会就学会做饭，我爸妈没空的时候都是我做的饭。”
“我也差不多，很小就开始自己做饭了。放学回家我爸妈还没回来，我就自己动手做饭，刚开始做的不好，老挨我爸批评，倒是我妈经常鼓励我。”李沐阳说着话，嘴角微微翘起，像是在回忆起什么美好的事情。
洛水仙补着渔网，不再说话，静静地倾听，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好日子过得不长，我爸那次出海，一起出海的有五六人，在海上遇风浪，有一人掉海里，我父亲和你村张贵去救人，结果三人都没能上来，直到现在我父亲和张贵都没找到。
我父亲出事没过多久，我外公亲自带着几个舅舅过来逼母亲改嫁，我那舅舅将家里的积蓄都拿走说是给她，可怜我留下那几百块生活费。
那天无论我怎么哭怎么喊，她都没回头看我一眼。说真的，刚开始那会我心里非常恨她，甚至在心里骂她。
后来我外公那边有人偷偷过来告诉我，说我母亲过的并不好，改嫁后的丈夫怕也是个短命鬼，被公婆骂不说，还被娘家人骂是扫把星，克夫。那些年尽管她过得再不好，她都会将我的学费寄过来，那人还说让我不要怨恨她。
现在想想也觉得挺可笑的，长这么大的人，什么都经历过，就唯独没有想开这点事情。哪怕现在心里没有一点恨她，可心里那根刺永远都在提醒自己，不要原谅她，也不要原谅那些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李沐阳红着眼睛，藏了那么久的泪珠子不听使唤落了下来，尽管多活了十年，这件事永远在他心里永远都过不去。
“媳妇，如果换做你，你会原谅她吗？”
洛水仙放下渔网，抱着丈夫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不要将自己逼得太紧，既然不开心就不要去想了，将这一切都交给时间来抚平吧。”
外表再坚强的人都会有脆弱的一面，只是李沐阳一般不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只有在他最相信和最爱的人面前才会这样。
擦干眼泪，李沐阳笑道：“媳妇我是不是很丢人啊？”
“没有，我老公就算是哭也是那样的帅气。其实这样挺好，在你媳妇面前不用辛苦忍着。听婶婶说从你母亲走后，你就再没有哭过，发泄出来或许会好受些。”
李沐阳摇头说道：“其实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坚强，那时候我才十几岁，只是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哭而已，我记得我有哭过很多次的，因为那会经常梦见我在家门口这颗大树下等着父亲出海回来，院子里还能闻到母亲炒菜的味道。”
“我能体会，我记得父亲走那会，我也经常梦见他，梦见他带我和哥哥去逛集市，买了很多好吃的。有一次梦醒后发现枕头都浸湿了，我以为是我在梦里哭了，没想到是我妈还醒着，因为她听见我做梦喊爸爸，所以她忍不住哭个的不停。”
......
徐玉兰并没有走远，她和女儿来到镇上吃饭，开小车的是她妹妹徐玉娟。
“姐，刚才为什么不进去看看？”
“我没脸去。”徐玉兰脸上的泪痕依稀可见。
“姐，你怎么就那么命苦，姐夫走后，若不是家里逼你改嫁，你也不至于落到这幅田地。”
“不说了，都是命中注定的。今天谢谢你来陪我，若不是你陪我来，我都不敢回到那里。没想到还能见到小阳的媳妇，她长的真是漂亮。玉娟，你替我跟家里说一声，我欠家里的都已经还清了，所以以后你也不要来找我。”
“姐！你跟我回去吧，爸和大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大哥也不是有意说你克夫，丧门星，赶你出门的。刚才爸还在电话里叮嘱我，千万要带你回来。”
“玉娟，我现在很累，你走吧，我有地方去。”
“妈妈，小姨不是要给我买布娃娃吗？”小女孩边吃着馄饨边看着母亲说道。
“妮妮乖，小姨有事，一会妈妈带你去买。”
“哦！”
“姐，你不跟我回去，你去哪里？”
“你不用担心，我虽然无家可归了。但我还有个好姐妹在隔壁镇，她帮我介绍一份工作，帮人看店还能带小孩，虽然工资不高，好歹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徐玉娟听了很不是滋味，还是不死心问她：“姐你在哪里工作？以后我可以去看你吗？”
徐玉兰坚决的拒绝说道：“算了吧，你回去吧，现在说这些已经没必要了，昨天被我亲大哥从家里赶出来那刻起，我的心就已经死了。徐玉娟，当年是你答应的亲事，现在拜你所赐，我是有儿子不敢认，有家不能回，你还想来干嘛？”
“我真不是有意要跑的，我当时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个病秧子，加上家里人催得紧，所以就答应那门亲事，我没想到我走后家里人会逼你改嫁的，对不起，姐！”徐玉娟眼泪汪汪说道。
“我今天让你陪我过来，一来是想找人给我勇气，二来就是想给你说清楚的。你以后别来找我了，也不用给我打钱，那张卡我早已经注销。这些年你还的那些已经够多，所以你不再欠我什么。请你们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我们彼此都已互不相欠，从此以后你们就当我死了吧。”
徐玉兰说完就去买单，然后拎着大大的行李袋子，牵着几岁的女儿去了公交车站。
徐玉娟一路追出去，看着姐姐和妮妮上了公交车，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公交车上，徐玉兰和女儿郭妮坐在最后一排。
“妈妈，你和小姨为什么都哭了？是妮妮惹你们生气了吗？”妮妮好奇地问妈妈。
“妮妮，妈妈和小姨都没有哭，是今天的风比较大，眼睛里都进沙子了。”
“哦，那妮妮怎么就没有进沙子呢？”
......
当年徐玉娟经媒人介绍，答应了和别人的亲事，男方下聘礼后，徐玉娟才知道未婚夫是个病秧子，所以后悔，在婚礼之前就跑路了。婚期临近，没有新娘子，男方那边很有钱也很有势力，就来逼娘家人要人，徐玉娟的父母一大家子交不出新娘来，又没钱退聘礼，只能逼着刚丧夫的徐玉兰替妹妹去嫁人。
其实徐玉兰刚嫁过去丈夫对她还算好，就是婆家人不让她回来看望儿子，每天都看的死死的。她那个丈夫是个病秧子长时间需要人照顾，再加上有了女儿，她更加离不开。等到丈夫过世后，她和女儿就被家里人赶出来，回到娘家又被娘家人赶出来。
这个女人的命运是那样的不幸，作为儿子的李沐阳并不知道实情，他只知道母亲过的不好，而且没有见过，更没有联系过。婶婶倒是跟徐玉兰常有联系，只是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徐玉兰现在有个几岁的女儿，她老公前不久也过世了，但并不知道她被人赶出来。
徐玉兰被赶回娘家不久才知道，这些年来，娘家这边的人没有一次去看过李沐阳，包括妹妹徐玉娟也是一样，所以她才和家里人吵起来，与其说徐玉兰被赶出，还不如说是对家里人已经切底的失望。
徐玉兰带着女儿，下了公交车，走在大街上，来到一座大桥上，她有种往桥下纵身一跃的想法，但看到可爱的小女儿，她忍不住紧紧抱住，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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