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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章 终于等到了

    陈垚的三问、前两问杨廷和都可以假装看不见,但最后一问他不敢不表示,这是妥妥的道德绑架,逼得你不得不答。

    就差指着他鼻子问他,士大夫的高洁你还要不要,难道当官就那么过瘾。

    梁储为官清正刚直,接任杨廷和以来的确做到了首辅的责任,而且资历并不比杨少。

    两人同为朱厚照当太子时的侍讲,都是大学士和太子少师,但的确梁储有一个弱点,那就是治家不严。

    几年前梁储的老家发生一起答案,是他的儿子谋划的,灭了当地大地主杨端满门两百多口性命,引起轩然大波。

    当地官府调查后上报,广东巡抚亲自去核实,朝廷也派出刑部郎中汇同查案,情况属实,但梁储的儿子仅仅被判了充军。

    虽说梁储并没有出面干涉司法,但很明显人家这是在对他示好,他却装作看不见。

    诚然杨端也不是好人,在这事发生之前,正是他自己先杀人引起的,杨端侵占别人的田,齐了争端后杀人威慑。

    那人一看自己争不过杨端,遂把田地先给梁储的儿子,时任锦衣卫广东都司百户的梁次摅。

    这下变成杨端跟梁次摅的争端了,知道杨端在南海县势力很大后,梁次摅直接调兵灭门。

    先不论对错来说,就梁次摅这种做法,本身就说明梁储家教不严,作为内阁大学士这是很严重的污点。

    陈垚当然知道这件事,但他还是决定支持梁储继任。

    一来他怀疑朱厚照之死跟杨廷和有关,二来他跟梁储之间是有香火之情的。

    历史上朱厚照死的太蹊跷了,史书上说他是落水后生病一直没好,然后才死的。

    可这说不通,朱厚照的身体极为雄壮,他是真的跟虎豹对干过的,武松打虎不过是故事,而他真的以虎豹为战斗对象训练自己。

    再一个他是正德十五年八月落水的,死亡时间是第二年的三月,就算按照他正月时吐血来算,落水也过去了三个多月。

    一个溺水救上来的人会一直病着,这是身体很虚弱的人才有可能,像他这样的身体素质是绝不可能的。

    要说心理素质他也是顶尖的,不存在被死亡吓到生病,在这之前他在战场上就差点被蒙古人围杀,可从未见过他害怕过。

    还有一点,那就是朱厚照正月吐血后,曾经要求更换太医治疗,却被杨廷和拒绝,这一点很值得怀疑。

    最后一点是,朱厚照刚死,杨廷和就下令拆除豹房,踏为平地。

    要知道豹房可不仅仅是朱厚照玩乐的地方,同样也是他处理军政大事的地方,更是他生病时住的地方。

    马上被拆除不得不让人怀疑,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销毁证据?还是抹除痕迹?

    再说陈垚和梁储的香火之情,那要从双方的师承说起,陈垚拜师王守仁,学的是阳明心学,梁储的老师是陈献章。

    陈献章何许人也,这是心学的真正奠基者,广东唯一一位配享孔庙的大儒。

    后人大多数只知道阳明心学,了解更深一点的知道陆王心学,但对于陆九渊到王阳明相隔两百多年,中间有何传承却是不甚了了。

    陆九渊学的是程颐的理学,朱熹学的是程颢的,二程虽然并列,其实学术观点是有差异的。

    可以说心学的源头是程颐,跟程朱理学同出一脉但却有分歧。

    陈献章是广东新会人,时人称之为白沙先生,明代性灵诗派的开创者,师从江西大儒吴与弼。

    吴与弼是三杨之一杨傅的弟子,学的其实是程朱理学,但长大后却转而自学程颐和陆九渊的学说。

    陈献章就是跟随他学习这一脉的理学,从而弃官回家专心治学,总结出心学的哲学观,他的弟子湛若水把他的学术发扬光大。

    这一脉被称之为陈湛心学,王阳明正是在贬谪广西时接触到这一脉的学术观点,融汇进自己的学术理论中。

    因此心学的脉络,后世儒学家总结为陈献章奠基,湛若水发扬,王阳明集大成。

    作为陈献章的另一个弟子,梁储自然也是心学门人,虽说跟阳明心学有点区别,但在主干上是相同的。

    三观相同自然容易产生共鸣,陈垚当然要支持他。

    再说他还是唐伯虎的座师呢,两个跟自己关系密切的人,都跟梁储有关,不支持他难道还支持跟自己毫无关联的杨廷和呀。

    六月十五,已经回到淮安两个多月的陈垚,终于收到消息。

    “哈哈!朱宸濠啊朱宸濠,你丫的可把小爷等到了。”

    一跃而起的陈垚,大笑着揉了一把春娘,大声喝道:“击鼓聚将!取消假日。”

    整个振武营马上动起来,陈垚一边派人向南京报讯,一边上奏朝廷宁王造反的事实,随即调动兵马直奔安庆。

    锦衣卫和东厂的密保也同时发往两京,整个南京城炸开了,人心惶惶的不知如何是好。

    “成国公,调振武营来南京驻防如何?”

    南京兵部尚书赵鉴倒是没有慌乱,召集兵部、户部和五军都督府一起商量,开口就问朱辅。

    朱辅刚刚跳完脚呢,听到他这问题苦笑道:“那小子带着四千将士去了安庆,留下一千人进驻扬州城防御去了。”

    众人大惊,赵鉴顿时沉下脸道:“兵部并未下文,他岂敢私自出兵!”

    朱辅正是因为这原因跳脚的,好在陈垚派人通知他时告诉过他原委,况且他也要维护陈垚。

    叹了口气道:“兵部虽未调兵,但他手上有皇上的圣旨,可以便宜行事。”

    “什么!这是何时的事?从未听说过呀!”

    “从京师回来时带回的,那小子早就知道宁王会造反了,消息能这么快到这,正是他几年前就未雨绸缪埋下探子。”

    赵鉴现在也没心思追究这个,听到这回复反而松了口气道:“几年前就准备了,那就是说此次叛乱在他看来危险不大,才敢直接去安庆的。”

    朱辅点头苦笑:“这小子就是混蛋,不过倒是给我建议,封锁大江、安定民心,其他的不用咱们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