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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启程

    天沉云聚,日落时分。

    补够眠的苏清宴早已取好了行囊,正等在萧王府的后门处,准备和萧忱会和。

    此行人虽不多,但挑在日落快关城门时,蒙混出城,也非易事。

    毕竟,此地为京都。

    在如今这个太平地界,城门守备虽不见得会森严过戍边城池,但守备兵将,也绝非酒囊饭袋。

    “小公子,主子此次要先奉旨去徐州着手万仕会一事。”

    “遂,命您先行扬州。”竹立从后院方向走来,看了一眼少年,禀声道。

    这,就是便宜舅舅要带她去长的见识?

    苏清宴偏头,眉梢微挑。

    但,萧忱既如此吩咐了,那她也自当欣然应下。

    不过……

    昭明帝此举,是意在作掩,还是当真另有他意?

    因为事到如今,无论如何作掩,都不过是近似于徒劳。

    这京城地界上,多的是可以一嗅三里的鼻子。

    即便探不实在,也嗅得出几分猫腻。

    但,稍暗些,意味着有圣意蕴于其中。

    欲妄动者,需自行丈量分寸。

    反之,未然。

    不过,徐州与扬州,确实相邻。

    或许当真另有奉命?

    只是,这万仕会……是她从前无聊翻杂录,瞧见的那个万仕会么?

    可,不是已搁置多年了么?

    怎的忽然间,又要重拾。

    苏清宴思绪微凝。

    但眼看着就快到闭城门的时限了,苏清宴也暂时先压下了心中的乱思杂疑。

    抬眸定神,看向竹立:“那不知,王爷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比如,时限为何,她此番先行后,所办为何,会合时日又为何。

    最重要的……她是不是……还缺一匹马……

    许是因少年眼中意思太过赤诚,太过明显,竹立瞬间便读懂了言外之意。

    嘴角一抽。

    正欲言间,便听一墙之隔的后门外,有清铃声传来。

    “得,要等的人来了。”竹立轻打了一个响指,促笑出声。

    ?

    苏清宴闻言一愣。

    难道是……

    “小的叨扰。请问,可是苏公子?”门外小仆轻唤。

    “主人说,可以启程了。”小仆清言淡语,话音落得轻巧。

    也未管门内之人答与未答,言语从容间,带着笃定。

    苏清宴闻言眉梢未落,眼眸微眯,唇畔弧度微翘。

    了然半分。

    但,仍看向了一旁的竹立。

    意在询问。

    竹立不可置否地一笑,又扬着眉梢,嘴角稍带得意,点头晃脑道:“主子让你跟着顾家四爷,先行同往扬州。”

    嘿,夫子带学生,这不就是猫衔鼠么?

    这小屁孩一天到晚都挂着副笑嘻嘻的模样,却实则是个怎么坑蒙都掉不进坑的主。

    实在是……忒没意思了。

    这是竹立这几个月摸得清清楚楚的事。

    哎,也不知,这小子此一路还笑得出几分。

    竹立思绪微起,嘴角带笑。

    是幸灾乐祸的那种。

    虽然,没有明晃晃的笑出来。

    一旁的苏清宴则是将眼前之人的想法瞧得明白。

    嘴角一滞,有些无奈。

    随即,也顺势是止住了欲出声侃笑的话,转而思索起来。

    顾庭季——

    皇帝派了两拨人去查一个扬州?

    真的……只是查一桩贪墨案那么简单?

    思绪散去,苏清宴同竹立做了个告别的手势,便拉开了漆色后门。

    “顾教习。”少年迈出门槛,躬身行礼道。

    男子闻言眉梢淡挑,屈指撩开车帘一角。

    摇头淡笑了一声,“当不得这声教习了。”

    男子嗓音淡淡,语调间,带着些许让人熟悉的朗润清正之感。

    苏清宴揖而起身,眸色间划过了然,回以一笑:“师者,怎分时日。”

    看来,昭明帝此番宣旨所派的,确该是眼前的顾庭季。

    也是,顾家毓秀,怎会一直囿于书院,当真奉命赋闲起来。

    又非颐养天年。

    “咳咳……咳、”忽然,马车中传来了一阵男子的咳嗽声。

    还有人?

    苏清宴立在马车下,倒也不急。

    只听得马车中隐隐若若传来咳嗽男子的说话声,“顾大人,无碍。”

    ……

    待马车中说话声淡去,苏清宴才听得顾庭季对着自己打量了一番,才开口道:“你这副打扮,倒也合适。”

    语调平淡却不疏冷。

    仿佛,只是就事论事的评话。

    不过,男子言语间隐隐的笑意。

    总让立在马车下的苏清宴,觉得好像带着些打趣。

    “同萧大人说,你家表公子,便放心捎给顾某。”

    顾庭季又对着候在门口的竹立吩咐道。

    于是,片刻后,一身朴素青衫的少年,便携着包袱,同驾马车的小仆一道,坐在了车架前。

    看起来,倒也有几分仆从模样。

    就是生得红唇齿白了些,眉眼清正俊俏了些。

    不过,当做富贵人家的小仆,倒也说得过去。

    出城之时,苏清宴本以为身旁小仆还要周旋一番。

    却不想,守城小卒一看帖子,就利落放人了。

    等等。

    苏清宴思绪一滞。

    车帘中,随郊风拂出的普洱茶香。

    一路上,时不时就咳嗽两声的那个男子。

    倒当真让苏清宴,从一群冗杂的京城高门大户的子弟中,扒拉出一个人来。

    季南宣,和淑长公主之子。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茶——唯喜普洱,无人不知。

    只是,此人有先天不足之症,体弱带疾。

    见过他的人,都会道一声可惜,却从不敢让爱子心切的长公主听见。

    可惜什么呢?

    据传,季南宣其人,生得貌若仙人,有越世之容。

    且,才学斐然。

    民间曾有风流笑言,称,若非皆知其先天不足,恐时日无多,想嫁入门槛的姑娘,不知凡几。

    若她猜的不错,身后车厢中,所坐另一人,怕就是那个被和淑长公主捧在心间的爱子,季南宣了。

    只是,年初清虚观之事,纵览观之,是无论如何,都和长公主及其驸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到底是皇家之人……

    结果,自然也是显而易见的。

    高拿轻放,利落了事。

    思及此,苏清宴也只得在心中轻叹了一声。

    只是一时间,对季南宣此人,也没了瞧上一瞧的兴致。

    扬州此去,山长水远,还会如清虚观一行,不得其法,唯有认命么?

    少年望向远方,花香鸟鸣,径草郁郁,皆自身旁掠去。

    唯远山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