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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五 另一种守护

    夜楚云如今倒是以淡若风的身份堂而皇之的出入紫月门,白天会在演武堂教羽青功法,虽然紫月寒总有意无意的防着他,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趁机接近羽青的心情。

    只是,这一日,他看着手里一道密信陷入了沉思。

    这世间能耗人心神的并非只有毒药巫蛊,因为这些东西在紫月寒和郎之涣面前都会无所遁形。

    还有一种东西叫作鸩石,这鸩石内存在着一种天然的引力,对身体康健之人有疗复之效,但却极易影响身体脆弱之人的神识,长此以往这人的身体各种机能就会日渐衰退,直至被拖垮。

    夜楚云合上信,就在想如何进入到棠梨轩内,他虽出入紫月门近两年,他连武库都去到第六层了,唯独这棠梨轩给他设为了禁地,单独设了一个结界。

    夜楚云斜着眼睛望着那院外若隐若现的光罩,嘲笑道,

    “这纵横天下这么多年的人,心眼竟这么小……”

    他正犯难的时候,忽然看见羽希背着一个漂亮的小布包,高兴的往外走。夜楚云嘴角勾了勾,冲着羽希就招了招手。

    羽希看见他,高兴的刚要喊,就见夜楚云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羽希忙的捂了嘴,跟着夜楚云跑到了后花园。

    夜楚云眯着那双狐狸眼,问道,“小羽希,可把我们是好朋友的秘密告诉别人?”

    羽希忙的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我连阿娘爹爹都没告送呢!但是,爹爹总让我离你远一点……”

    夜楚云心里狠狠的鄙弃了紫月寒一番,才又问道,

    “你爹爹呢?”

    “爹爹去武库了……”

    “那你阿娘呢?”

    “阿娘睡觉呢……”

    “那好朋友想去你家里做客,怎么办……”

    羽希眨了眨呜汪汪的大眼睛,毫无戒备的说道,“好啊,我们是好盆友啊,我家里有许多好吃的,你来,我请你吃!”

    夜楚云看着一脸天真跑在前面带路的羽希,忽然心里有种欺骗小娃娃的罪恶感。

    很快,夜楚云就如愿以偿的进了棠梨轩,推开棠梨轩的门,里面依然是那般的古朴,带着一笼幽香。

    看羽青面朝里侧,似乎是睡熟了,夜楚云就站在屋子中央,迅速的扫视着屋里的一切陈设。

    紫月寒似乎是钟爱木器摆设,除了必须的砚台碗盏一类的,鲜有石陶一类的东西。

    夜楚云摩挲探寻了许多都没发现什么端倪,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西南角的一处龛架上,因为那里明明那么大的地方却是空空如也,但下面的香炉却未撤去。

    他正暗自发怔,却听身后一个声音传过来,

    “你怎么进来的?”

    夜楚云脊背一紧,随即换上了一张温柔的笑脸,回过头来看着坐在床头盯着他的羽青,说道,“我就是忽然想起……前几日教给你的心法……有些问题……”

    看着羽青不为所动的眼神,他也悻悻的低了头,指了指一旁的羽希说道,“我诳羽希带我来的……”

    羽希还抓着盘子里的点心往夜楚云的手里塞,说道,“阿娘,若风叔叔说想来咱们家做客……你不是常教希儿……要有礼数嘛……”

    羽青没有责怪羽希,反而是望了一眼外面的日头,催促他道,“快走吧,一会你走不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夜楚云干巴巴的笑了笑,拿了羽希给的点心一边往嘴里塞,一边不经意的指着那龛架问道,“我看那龛里还有香炉,供奉的神像呢?”

    羽青似是想起了什么,随口说道,“原来供奉的是皇上大婚时送来的观音相,我病重时,一个女侍不小心给打碎了……”

    夜楚云脸色一下子变了,心里狠狠的抽了一下,又回头幽幽的看了那龛架一眼,盲目的嚼着嘴里的点心,又有些心疼的看了看缠绵病榻这些多年的羽青。

    然后他含混不清的说道,“我离开一段时间。那些心法你先自己修,若有不对,让羽希和紫月寒帮你引导下……”

    羽青诧异着正想问,夜楚云却是扭头就离开了。

    ……

    接到夜楚云要来上京的消息时,明垣激动的几乎一夜未睡,这天更是早早的站上了城头,翘首以盼。

    终于他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虽然不是当年那种飒爽英姿的模样,但是这一身白衣平静随和的样子,依然令他内心久久不能平复。

    明垣像个孩子一样奔下了城头,跑出了城门。看着夜楚云从照夜上下来,明垣便过去紧紧拥住了他,高兴的说道,

    “阿兄,你回来了!”

    夜楚云愣了一下子,想见礼的心思也收了回去,回手也拍了拍明垣的后背,笑道,“怎么五年未见,依然这么孩子气。”

    明垣有些不好意思的站直了身体,夜楚云此时再看过去,那时的少年已经长成了翩然公子的模样,高大挺拔,剑眉星目,衣冠楚绝,尤其是眉宇间透出来的已经是倨傲的贵气和一言九鼎的气势。

    当晚,明垣就为夜楚云设了单独的宫宴,明垣心里似乎有倾倒不完的话,把这些年他做过的事一点点的跟夜楚云讲着。

    他似乎是挣破了假面和束缚,只想在夜楚云面前做个讨要糖果的孩子。夜楚云静静的听着,一杯杯酒下肚,心里的疑问怎么也说不出口。

    直到深夜三更,明垣醉的已经有些迷离,就半垂半靠在椅子里,呓语道,

    “阿兄,我真的,很想你。”

    夜楚云暗自用内力逼下了酒意,然后靠近了些明垣,幽幽的问道,

    “垣儿觉得,阿兄不回来,是因为心里放不下她吗?”

    明垣头枕在胳膊里,似乎真的是醉透了,含混不清的说道,

    “没人能跟我抢,她……更不可以……”

    夜楚云心里忽然哆嗦了一下,他眼睛转了一下,招了明垣贴身的太监过来,说道,

    “陛下醉了,召后妃或者几个贴身的女婢来伺候吧。”

    那胖胖的太监却是面露难色般,摇了摇头,说道,“平时就奴才几个伺候,陛下……不喜女子近身……”

    夜楚云待要再问时,却忽听得明垣又呓语道,“阿兄,你为什么……就看不见垣儿呢……”

    ……

    夜楚云从紫月门不告而别,就再也没有回去。

    他把修习魔功的心法和要领一封封写作了信羽,秘密传给了紫月寒。紫月寒不理解他因何突然离开,但是不用看着他每日在羽青面前晃悠,他心里自然乐意。

    没出三月,淡若风受封沐王的消息就传遍了四海边疆,他是明康王朝第一个王,亦是权倾朝野一人之下的异姓王。

    没人知其来历,也没人敢问及。只道是泼天的权势富贵压身,谁也抵挡不了。

    夜楚云终究又把自己锁进了囹圄,那彻夜通明的沐王府之内,他一个人孤单的伏案理事,一颗心终于日渐沉寂。

    沐王一生勤勉辛劳,功勋彪炳,辅佐开朝皇帝治下了一片河清海晏,也再没有离开过上京。他常常一个人立于上京的城头,眺望东南,想起他允诺不了的,她的第三个愿望。

    “我希望,此后的每一天,你都能快乐!因为,你值得。”

    夜楚云已经不知道什么才是保护她最好的方式,也许离开她,令她余生轻松恣意,便是他最大的心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