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做局
十二月，金军兵分三路，发动了全面攻势。
粘没喝自云中（今山西大同）下太行，由河阳（今河南孟州）渡河攻河南，分遣银术可攻汉上（今陕西汉中）；
讹里朵、兀术自燕山由沧州渡河攻山东，分阿里蒲卢浑军趋淮南；
娄室与撒离喝、黑锋自同州（今陕西渭南）渡河攻陕西。
这次南下攻宋，金人的战略目标发生了重大转变，由掠夺财富转为了占领土地，除此以外，金军还有三个重要的战略意图：
一是占领关中，切断宋国最重要的兵源补充基地，从根本上削弱对手的军事力量。占领关中后，还可“得陇望蜀”，威胁宋国的大西南“基地”。
二是南下江淮，威胁宋国主要的财赋来源，从根本上打击对手的经济基础，同时还有抄赵构后路的意思。
三是占领开封，拿下这个最具精神象征意义的战略性城市，打击对手的精神和心理。
三路当中最关键的是中路，其中，作为战略支撑点的开封，更是重中之重。
宗泽对开封重要性有很深刻的认识，他说：
开封若为金贼所得，我失大河之屏障，则金贼南下江淮或入陕、入蜀皆无掣肘，到时恐东南半壁皆不可保。
开封在我，敌势终为我制，则其南下或西进皆不能放手一搏，必定会无功而返，故开封绝不可失。
激烈战斗最先在汜水关打响。
汜水关，即赫赫有名的虎牢关，因西周穆王在此牢虎而得名，后为避唐高祖的祖父李虎的忌讳亦称武牢关。
虎牢关在开封西洛阳东，它是洛阳和开封的双重门户，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宗泽知道汜水关对开封的重要性，为保开封西大门不失，他派手下猛将陈淬率军一万前往驰援，岳飞率本部人马为踏白使，作为前锋开路。
十二月初八，粘没喝大军包围汜水关。
驻守汜水关的是西道都总管、西京留守孙昭远的爱将王仔。
孙昭远手下兵马虽微，却把三千精兵都放在了汜水关，并早早加固了城墙，储备了半年粮草，可以说是兵精粮足，金军想一鼓作气拿下汜水关，也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粘没喝围着汜水关，却没有着急攻城的意思。
汜水关被围，西京留守孙昭远怕王仔这点人马挡不住金国大军，又派手下大将姚庆率五千人马驰援，这五千人马几乎是孙昭远手里的一半家当了。
姚庆率军沿着洛水过了偃师、永安、巩县都很顺利，路上没有遇到金军，过了巩县再行四十里便是汜水关。
巩县和汜水关中间有个沙砦（砂石垒成的军事堡垒），沙砦离汜水关已不到二十里。
从巩县到沙砦需沿着洛水经过一道峡谷，峡谷南北两侧分别是嵩山山脉和崤山山脉的尾脉，峡口北侧有座山峰就叫神尾山。
连续两天的高强度行军，人困马乏，姚庆决定在沙砦休整一夜，第二天再寻机入关，与王仔汇合。
姚庆老成持重，他怕路上有埋伏，处处小心。
出了巩县，他就加派了斥候去打探动静。
据连续几波斥候回报，沙砦还在自己人手里，金军只是围困了汜水关，并没有其他动向。
就在出峡口前，姚庆还是停止了行军，他必须先确认安全。
这时天又下起了大雪，过了大半个时辰，派出去的三、四拨斥候相继回报，前面风平浪静。
姚庆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下达了继续行军的命令。
虽然这个峡口并不窄，但过峡如过鬼门关，峡谷是伏击的最佳地方，由不得姚庆不加倍小心。
姚庆看着最后一名士兵出了峡口，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此时风大雪急，天色将晚，姚庆下令加快行军速度，争取天黑之前达到沙砦。
“呜…呜…呜……”
可就在这个当口，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悠长的号声，这是金军独有的牛角号。
“噔噔噔……”
铁蹄声如雷似鼓，踏碎风雪而来，整个大地都颤抖了起来。
姚庆大叫不好，想撤回峡谷已经来不及，离沙砦又还有十余里，旷野之内双腿难敌四蹄，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迎战。
可金军的速度太快了，姚庆的人马还没来得及结阵，铁骑已杀到了跟前。
地动山摇的铁蹄声让宋军将士瞬间失去了方寸，慌乱的将士就像一棵棵等待死亡收割的稻草。
仅仅数个呼吸之间，宋军将士就看见峡口两侧凭空出现了数不清的金兵铁骑，在疾风暴雪中向自己杀来……
被慌乱和惊惧淹没的宋军将士面对金军的铁骑，就是一场毫无抵抗的屠杀。
女真铁骑就像只怪兽，贪婪地吞噬着所有的生命，直到战场上没有一个活人。
杀戮没有任何的怜悯和同情。
不论你是战也好，逃也好，降也好，总之，五千宋军将士最后都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仅仅一刻多钟，战场重新归于寂静。
白茫茫的大地上，将士流下的鲜血就像冬日里绽放的红梅，诡异、冰冷。
大雪继续下着。
不久，这片腥红的大地又是一片白茫茫。
一直在等待援军的王仔等来的却是姚庆的首级。
王仔立时明白了金军围而不攻的真实目的，他们是把汜水关当诱饵，发挥铁骑野战的优势，将前来支援宋军一个个吃掉。
（原来围城打援战术这么早就有了。）
王仔终于醒悟，汜水关虽说洛阳第一关，兵家必争之地，但就现在而言，其实是鸡肋。
他手下三千人马自保都难，对金人数万大军根本没有什么威胁。
特别是天寒地冻大河结冰，金人铁骑没有阻隔来去自由，汜水关扼守黄河天险的战略意义已经大打折扣。
金军完全可以置汜水关不理，只要留少许人马牵制，就可以放手去攻打其他城池。
而金人虚造声势，围而不攻，其实是在做局。
兵者诡道，战场上本来就要无所不用其极，这些来自莽荒之地的夷狄，狠狠地给仁义之师上了一课。
粘没喝自云中（今山西大同）下太行，由河阳（今河南孟州）渡河攻河南，分遣银术可攻汉上（今陕西汉中）；
讹里朵、兀术自燕山由沧州渡河攻山东，分阿里蒲卢浑军趋淮南；
娄室与撒离喝、黑锋自同州（今陕西渭南）渡河攻陕西。
这次南下攻宋，金人的战略目标发生了重大转变，由掠夺财富转为了占领土地，除此以外，金军还有三个重要的战略意图：
一是占领关中，切断宋国最重要的兵源补充基地，从根本上削弱对手的军事力量。占领关中后，还可“得陇望蜀”，威胁宋国的大西南“基地”。
二是南下江淮，威胁宋国主要的财赋来源，从根本上打击对手的经济基础，同时还有抄赵构后路的意思。
三是占领开封，拿下这个最具精神象征意义的战略性城市，打击对手的精神和心理。
三路当中最关键的是中路，其中，作为战略支撑点的开封，更是重中之重。
宗泽对开封重要性有很深刻的认识，他说：
开封若为金贼所得，我失大河之屏障，则金贼南下江淮或入陕、入蜀皆无掣肘，到时恐东南半壁皆不可保。
开封在我，敌势终为我制，则其南下或西进皆不能放手一搏，必定会无功而返，故开封绝不可失。
激烈战斗最先在汜水关打响。
汜水关，即赫赫有名的虎牢关，因西周穆王在此牢虎而得名，后为避唐高祖的祖父李虎的忌讳亦称武牢关。
虎牢关在开封西洛阳东，它是洛阳和开封的双重门户，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宗泽知道汜水关对开封的重要性，为保开封西大门不失，他派手下猛将陈淬率军一万前往驰援，岳飞率本部人马为踏白使，作为前锋开路。
十二月初八，粘没喝大军包围汜水关。
驻守汜水关的是西道都总管、西京留守孙昭远的爱将王仔。
孙昭远手下兵马虽微，却把三千精兵都放在了汜水关，并早早加固了城墙，储备了半年粮草，可以说是兵精粮足，金军想一鼓作气拿下汜水关，也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粘没喝围着汜水关，却没有着急攻城的意思。
汜水关被围，西京留守孙昭远怕王仔这点人马挡不住金国大军，又派手下大将姚庆率五千人马驰援，这五千人马几乎是孙昭远手里的一半家当了。
姚庆率军沿着洛水过了偃师、永安、巩县都很顺利，路上没有遇到金军，过了巩县再行四十里便是汜水关。
巩县和汜水关中间有个沙砦（砂石垒成的军事堡垒），沙砦离汜水关已不到二十里。
从巩县到沙砦需沿着洛水经过一道峡谷，峡谷南北两侧分别是嵩山山脉和崤山山脉的尾脉，峡口北侧有座山峰就叫神尾山。
连续两天的高强度行军，人困马乏，姚庆决定在沙砦休整一夜，第二天再寻机入关，与王仔汇合。
姚庆老成持重，他怕路上有埋伏，处处小心。
出了巩县，他就加派了斥候去打探动静。
据连续几波斥候回报，沙砦还在自己人手里，金军只是围困了汜水关，并没有其他动向。
就在出峡口前，姚庆还是停止了行军，他必须先确认安全。
这时天又下起了大雪，过了大半个时辰，派出去的三、四拨斥候相继回报，前面风平浪静。
姚庆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下达了继续行军的命令。
虽然这个峡口并不窄，但过峡如过鬼门关，峡谷是伏击的最佳地方，由不得姚庆不加倍小心。
姚庆看着最后一名士兵出了峡口，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此时风大雪急，天色将晚，姚庆下令加快行军速度，争取天黑之前达到沙砦。
“呜…呜…呜……”
可就在这个当口，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悠长的号声，这是金军独有的牛角号。
“噔噔噔……”
铁蹄声如雷似鼓，踏碎风雪而来，整个大地都颤抖了起来。
姚庆大叫不好，想撤回峡谷已经来不及，离沙砦又还有十余里，旷野之内双腿难敌四蹄，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之下，只能硬着头皮迎战。
可金军的速度太快了，姚庆的人马还没来得及结阵，铁骑已杀到了跟前。
地动山摇的铁蹄声让宋军将士瞬间失去了方寸，慌乱的将士就像一棵棵等待死亡收割的稻草。
仅仅数个呼吸之间，宋军将士就看见峡口两侧凭空出现了数不清的金兵铁骑，在疾风暴雪中向自己杀来……
被慌乱和惊惧淹没的宋军将士面对金军的铁骑，就是一场毫无抵抗的屠杀。
女真铁骑就像只怪兽，贪婪地吞噬着所有的生命，直到战场上没有一个活人。
杀戮没有任何的怜悯和同情。
不论你是战也好，逃也好，降也好，总之，五千宋军将士最后都变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仅仅一刻多钟，战场重新归于寂静。
白茫茫的大地上，将士流下的鲜血就像冬日里绽放的红梅，诡异、冰冷。
大雪继续下着。
不久，这片腥红的大地又是一片白茫茫。
一直在等待援军的王仔等来的却是姚庆的首级。
王仔立时明白了金军围而不攻的真实目的，他们是把汜水关当诱饵，发挥铁骑野战的优势，将前来支援宋军一个个吃掉。
（原来围城打援战术这么早就有了。）
王仔终于醒悟，汜水关虽说洛阳第一关，兵家必争之地，但就现在而言，其实是鸡肋。
他手下三千人马自保都难，对金人数万大军根本没有什么威胁。
特别是天寒地冻大河结冰，金人铁骑没有阻隔来去自由，汜水关扼守黄河天险的战略意义已经大打折扣。
金军完全可以置汜水关不理，只要留少许人马牵制，就可以放手去攻打其他城池。
而金人虚造声势，围而不攻，其实是在做局。
兵者诡道，战场上本来就要无所不用其极，这些来自莽荒之地的夷狄，狠狠地给仁义之师上了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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