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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交杯酒

    “落轿。”

    送亲的销魂唢呐结束,张陵这次听清了那只抬棺诡的话音:

    “沙哑略带点森冷,怎么诡的嗓音都大差不差?”

    婚轿落下,张陵着一身新郎服下轿,与抬轿的厉诡打了个照面,十目相对,四诡没有直接离开,反倒是将他围在轿前,在等待着什么。

    “啊?这是?.....谢谢...救我出来......”

    张陵连连点头致谢,挖空脑干他也实在是想不出来他们为啥不走反倒是将自己围住,只得抓紧感谢缓解一下气氛。

    众诡疑惑,疑似喊起落轿的诡影,不知从何处变出一只红色喜碗,开始盯着他上下轻轻挥动;模样像极了天桥底下的小乞丐。

    “讨要礼金吗?类似接亲送亲要给红包。”

    张陵悟了,但身上不论是诡烛,还是多余的诡都已经空了,真正的穷鬼一只......

    “能赊账吗诡兄弟?”张陵小声嘀咕

    为首的抬轿厉诡明显不悦;周身散发出森冷气息,轿后四只厉诡一同包围过来......

    “......等等。”

    突然想到了什么,身影短暂消失,张陵再次出现,手上提着一颗还在往地上滴血的头颅,他将慧茗人头直接将丢入红碗,那是一只被桃木剑肢解出的诡眨眼。

    八诡抬轿能够穿梭进那片恐怖沙漠将人捞出来,张陵并不认为能轻松逃脱,再被另外一只诡拉进高层诡蜮或是灵异之地可太折磨诡了。

    况且不知是何缘故,张陵的心情非常好,此刻的他真就像即将结婚迎娶新娘的新婚阿郎。

    “给点辛苦费也是应该的不是吗?”张陵这么想

    头颅不知被灵异送去了何地,围坐的七诡自觉退回后轿;只剩身前厉诡依旧在摇晃着红碗。

    “一只诡还不够?”

    张陵思索,这次是真没了,如果再要拿,就得释放诡道观关押的厉诡了;这会直接影响自身恐怖程度,哪怕此刻心情美丽,他还是露出了一张阴冷的脸。

    吱~

    “官人已至,多谢...轿夫公......”

    婉转清丽的戏腔自木屋内传出,音调拉得极长;木门悄咪打开门缝,阴风吹出,白色诡钞从缝隙中飘出,一张又一张摞进碗中,直到恰好与碗口持平。

    诡钞消失,轿夫再次起轿。

    唢呐奏鸣,青石小路再现,厉诡抬着喜轿不知通往何方......

    咚~咚~咚

    门栏红灯笼的照耀下,张陵寇响木门。

    良久,还是没有得到回应;他轻推开木门,意料之中;同诡道观第四层相同的布局,此情此景在诡道观发生变化之时张陵便有所猜测。

    红木装饰和衣柜;异样的是多出几个面生的老物件;黄梨木制成的梳妆台和木床,一面泛黄铜镜和两盏酒杯。

    盖着头盖的新娘安静端座在床沿上......

    “这是我?”

    镜中倒映出书生模样的俊脸;面如冠玉,眉若画松,只是眼神不再同道袍上展露那般深邃;反倒带着些许笑意,张陵尝试控制表情,翘起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张陵不太确定这变化是好是坏,种种迹象似乎在表明事实是每次道袍修补后,某些属于人的情绪会缓慢回归......

    他楞在原地不知在考什么,房间的一切就像短暂的停滞住了。

    乒乒~

    张陵轻微敲击确认,梳妆台和镜子都并非灵异物品,只有酒杯散发出不同寻常的阴冷感。

    镜子中出现的并非是被灵异影响而扭曲捏造的人影,而是穿上婚服的张陵的确变成了新郎模样。

    “道观的改变已成定局,只能代替新郎娶个便宜亲了。”

    张陵缓步走到新娘床前,紧挨着新娘坐在床沿上,俩双纤细白皙的手十指相扣,行云流水般的自然,仿佛本就该如此一般。

    “阿郎。”

    诡新娘开口,听进耳中不似呼唤时那般冰冷,也不似戏音那般清丽,竟是羞涩!

    可诡怎么可能有感情?

    张陵想起球星某个名词——主观决定。

    “我认为我是诡便是诡,认为我是人便是人,别人口中传出的情感全靠人为揣度,我为何会认为诡新娘此刻就是羞涩?

    是我主观认为她此刻语气便就是带着羞涩感,或许换个外人听来她的声音依旧冷漠似冰山拒人千里之外。”

    张陵有所悟,回想起不久前金色身影告诉他,他的人生就是被人操纵的傀儡,他就是个不愿意承认自己死亡的垃圾,只是它身上蜕下最渺小那粒尘埃。

    可就算被操纵他也还是他,正是不愿意承认死亡,才能无数次站在它身前,直到真正跳出棋局......

    “尘埃;终归会伟大不是吗?”张陵大笑出声

    既然接受了自己穿越重生的设定;那便没有人能够动摇,哪怕可能是穿进一本虚假小说之中被当做供人逗笑取乐的主角、饭后谈资,那又如何?

    不过是多一段有趣的旅途罢了!

    新娘头盖被缓缓揭开,露出一张形似枯骨的脸,但在张陵眼中,却是美艳的不可方物。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乌发如漆,肤色如玉,不施粉黛的俏脸上美目流盼,一颦一笑间流露出的风韵恰似牡丹含苞欲放。

    诡新娘袖袍轻挥,梳妆台上空,莫名出现一只茶杯同款样式的酒壶——良元酒馆。

    酒水从半空中流入杯盏之中没有漏出一滴;金黄的酒液在杯中翻滚、沉淀,散发出浓郁的酒香......

    诡新娘起身回到梳妆台,将倒满的酒杯端起,一杯交到了张陵手中。

    “要合卺(jin)吗这是?”

    新郎新娘进入洞房后先各饮半杯,然后交换一齐饮干,谓之饮交杯酒。

    诡新娘唇瓣微张,优雅的品完了半杯酒,张陵也将手中的酒品茗;俩双玉手相互交叠在一起,双双注视下,剩余的酒水被双方一饮而尽。

    不知是何酒,度数骇人听闻般的浓烈,只此一杯,“诡”竟然醉了。

    迷迷糊糊中,张陵依稀记得酒杯貌似消失了,恐怖气息弥漫整座婚房,某个恐怖身影想从未知中走出,却被无形的壁垒阻隔。

    他能感受到那道气息应该没什么恶意,甚至,有点欣喜的意思。

    张陵最终还是宿醉倒在了婚床上。

    春宵一刻值千金。

    再醒来时,他出现在了坟场前的公交车站牌前,换回了一袭白色的道袍,一切如梦似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