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有人说爱是也只能是一种顺境中的产物。或许他有些道理。
如果一个人能终生与庞大的权力作伴，那他很难真正爱上某个人，但这并不代表感性的那一部分在这个人身上完全不存在。
零喜欢零号，有时不喜欢。她也仔细想过自己到底明不明白所谓的“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想要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结论也非常符合她那超强的探索能力：“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知不知道‘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世界总是这样，对事物理解过深的人在感情上不是放纵不羁就是沉默过头。她三岁的时候就能自己拆开收音机，然后再把它们修复如初，很多人可能一生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有时就是她一眼的功夫。他曾经毫不犹豫地欺骗自己，把她的生命视作登神长阶上一个微不足道的阶梯。可当他背着自己走过四季，走过满天的风雪，他就已经成为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但对于人——她就只会有一种模糊至极的感觉，她也很难像其他人一样“是个傻逼”“有傲气”“很犀利”如此给别人下一个结论，她只有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存在时她会给那个人一个拥抱，或者静静地在他身边坐一个下午。这样的感觉，父亲母亲没有，路鸣泽没有，以前的路明非也没有，只有零号，它曾经只在那场大战之前短暂的存在过，拾起她一度无人在意的生命，像是拾起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之后是漫长的等待。
直到现在，它又回来了，在路明非的手触及到她的额头的那一瞬间，她清晰的感知到了那种感觉，以前的路明非和路鸣泽身上各带一部分却总有缺失的感觉终于补全。
“今天的符文练习结束了，你做的非常好，零，出乎预料的好，我从没见过谁能这么快的掌握艾黎。”
男人揉了揉她的头发。
“顺便，不错，我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词语，但是喝着确实非常舒服。”路明非放下咖啡杯，黑咖啡的香味现在已经快要溢出这个房间了。
“您的喜欢就是对我最高的褒奖。”白色的睫毛轻轻颤动，显示出主人有些雀跃的心情。
纤白的手收走了咖啡杯，把桌面打理的一丝不苟，然后从琴盒里取出一把看起来非常华贵的小提琴。女孩坐得笔直，整个人看起来和手里的小提琴一样，都是艺术品。
“现在我需要练习一下，为下个星期的宴会做准备，您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曲子？”
“小提琴么？”路明非抽出一支烟，“这个乐器我有印象，它欢乐时过于欢乐，哀伤时又太过哀伤。”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一首，德沃夏克幽默曲，它让人印象深刻。”
音符从琴弦上流出，流畅而精准，甚至精准到有些过头，因为杂音也是演奏中一个不可或缺的部分，但在这里似乎全然没有。
路明非也曾问过路鸣泽，他的那个叫“皇女”的特别助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得到的答案是“一个难以舍弃的下属。”可在真的见面之后，路明非明白，女孩对这具躯体所代表的那个人所拥有的情感绝不止路鸣泽所讲的那么简单。
音乐在思绪中融入了自然它从来处显现，又在思绪里回归本源。
“老板？老板？”空灵的声音又把他唤了回来。
路明非转头看去，女孩早已结束了演奏，正在平静的看着他。
“哦？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女孩乖巧地没有多问，“您还有什么想听的曲子吗”
“这次算了，我不太听小提琴，以后慢慢培养吧。”他把烟蒂丢到垃圾桶里，“现在我有点事要问你，之前路鸣泽消失过一段时间，他和你们提前说过吗？”
“没有。”女孩摇摇头。
“好吧，那……”
“但他就在您联系我们的两天前，来找过我，还留了一件东西。”
“什么？！”路明非惊得差点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还活着吗？他说了些什么？”
“那只是他的一缕残魂，他让我们要确认您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然后再把这件东西交给您。”
“等等，你的意思是，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这一切，但你仍然装作不知道，瞒着苏恩曦和酒德麻衣自己来验我？”路明非问。
“嗯。”零看起来整个人没有任何变化，但是路明非却觉得在那张冰雪肤色的脸上分明闪过了一抹嫣红。
不知道为什么，路明非心里燃起一种他18岁之前从未有过的欲望。他不喜欢这种被人耍了的感觉，非常不喜欢。
他粗暴地抓住女孩的手臂，一把把她拉了过来，掐着她的脸蛋，女孩身上一丝不苟的衣服也因此而变得凌乱，皇女一下子掉进尘土里，“他们还说你是什么‘三无’？我看根本就是‘三藏（cang）’。”
“刚好我们也是四个人，我来当被人耍的猴子，配上你刚好就可以去取经了。”
女孩毫无反抗，也没有说话，一句都没有。只是脸上现在真的有了肉眼可见的嫣红，她似乎从未如此羞赧，这可能是因为她的那点小小私心。
“唉。”路明非叹了口气，抚摸着零的头发，“算了，估计苏恩曦和酒德麻衣会因为谁当猪八戒吵翻，然后这一切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那东西是什么？”路明非问。
女孩轻轻地挣脱，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木盒子，交给路明非，看来她是早就打算好了在今天说出这些。
………
宿舍里，芬格尔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路明非抽着烟，他已经盯着眼前的盒子看了许久。
这盒子太过普通，不知道是拿来装了什么。
“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弟弟。”路明非打开了盒子。
柔和的光罩上光晕流转，里面包裹着的是一个白色的小兽，非常可爱，头上还长着一对小角，此时正处在沉睡的状态，睡的很香。
魄罗。
路明非还记得这种可爱的小生物，它们在瓦罗兰大陆上无处不在，天性温顺可亲，有的还挺活泼，几乎受到所有人喜欢，而且非常好养活。
他伸出手触摸那个光罩，细心感受着。
是一层由时间零构成的结界，结构非常之精巧，看来路鸣泽为了让它能穿过时空间的缝隙真是煞费苦心。
“如果要迎接死神，那就去做些不一样的事，让叛逆的光芒照亮归途。”
路明非念叨了一会盒子上的刻文。
他伸出手，打开了这个结界。
“呼啊！”小魄罗甩甩头，一下子从盒子里蹦了出来，完全没有沉睡了很久的感觉。
它看着路明非，觉得眼前人身上有一股子熟悉的气息，一人一兽就这样对视着，场面颇有点滑稽之感。
最后，路明非丢出一块魄罗佳肴，小家伙反应过来，立马飞也似的追了出去，抱着它最爱的食物啃了起来。
“师弟，这是什么？”芬格尔回来了，他俯下身，好奇的看着眼前胃口大开的魄罗。
“捡到的，我也不知道。”路明非回答，他在盒子底部看见了一颗晶石。
“你想说什么呢？弟弟。”他在心底默念，看着那只魄罗。
“真可爱，而且身上很暖和，这小家伙能活多久？”芬格尔摸着那柔软的绒毛，好奇的问。
“不知道。”路明非说。
但他想起来了，魄罗从不会因为其他任何事而真正死去。
它们只会消亡于孤独。
如果一个人能终生与庞大的权力作伴，那他很难真正爱上某个人，但这并不代表感性的那一部分在这个人身上完全不存在。
零喜欢零号，有时不喜欢。她也仔细想过自己到底明不明白所谓的“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想要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结论也非常符合她那超强的探索能力：“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知不知道‘喜欢’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世界总是这样，对事物理解过深的人在感情上不是放纵不羁就是沉默过头。她三岁的时候就能自己拆开收音机，然后再把它们修复如初，很多人可能一生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有时就是她一眼的功夫。他曾经毫不犹豫地欺骗自己，把她的生命视作登神长阶上一个微不足道的阶梯。可当他背着自己走过四季，走过满天的风雪，他就已经成为自己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但对于人——她就只会有一种模糊至极的感觉，她也很难像其他人一样“是个傻逼”“有傲气”“很犀利”如此给别人下一个结论，她只有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存在时她会给那个人一个拥抱，或者静静地在他身边坐一个下午。这样的感觉，父亲母亲没有，路鸣泽没有，以前的路明非也没有，只有零号，它曾经只在那场大战之前短暂的存在过，拾起她一度无人在意的生命，像是拾起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之后是漫长的等待。
直到现在，它又回来了，在路明非的手触及到她的额头的那一瞬间，她清晰的感知到了那种感觉，以前的路明非和路鸣泽身上各带一部分却总有缺失的感觉终于补全。
“今天的符文练习结束了，你做的非常好，零，出乎预料的好，我从没见过谁能这么快的掌握艾黎。”
男人揉了揉她的头发。
“顺便，不错，我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词语，但是喝着确实非常舒服。”路明非放下咖啡杯，黑咖啡的香味现在已经快要溢出这个房间了。
“您的喜欢就是对我最高的褒奖。”白色的睫毛轻轻颤动，显示出主人有些雀跃的心情。
纤白的手收走了咖啡杯，把桌面打理的一丝不苟，然后从琴盒里取出一把看起来非常华贵的小提琴。女孩坐得笔直，整个人看起来和手里的小提琴一样，都是艺术品。
“现在我需要练习一下，为下个星期的宴会做准备，您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曲子？”
“小提琴么？”路明非抽出一支烟，“这个乐器我有印象，它欢乐时过于欢乐，哀伤时又太过哀伤。”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一首，德沃夏克幽默曲，它让人印象深刻。”
音符从琴弦上流出，流畅而精准，甚至精准到有些过头，因为杂音也是演奏中一个不可或缺的部分，但在这里似乎全然没有。
路明非也曾问过路鸣泽，他的那个叫“皇女”的特别助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得到的答案是“一个难以舍弃的下属。”可在真的见面之后，路明非明白，女孩对这具躯体所代表的那个人所拥有的情感绝不止路鸣泽所讲的那么简单。
音乐在思绪中融入了自然它从来处显现，又在思绪里回归本源。
“老板？老板？”空灵的声音又把他唤了回来。
路明非转头看去，女孩早已结束了演奏，正在平静的看着他。
“哦？没事，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女孩乖巧地没有多问，“您还有什么想听的曲子吗”
“这次算了，我不太听小提琴，以后慢慢培养吧。”他把烟蒂丢到垃圾桶里，“现在我有点事要问你，之前路鸣泽消失过一段时间，他和你们提前说过吗？”
“没有。”女孩摇摇头。
“好吧，那……”
“但他就在您联系我们的两天前，来找过我，还留了一件东西。”
“什么？！”路明非惊得差点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还活着吗？他说了些什么？”
“那只是他的一缕残魂，他让我们要确认您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然后再把这件东西交给您。”
“等等，你的意思是，从一开始你就知道这一切，但你仍然装作不知道，瞒着苏恩曦和酒德麻衣自己来验我？”路明非问。
“嗯。”零看起来整个人没有任何变化，但是路明非却觉得在那张冰雪肤色的脸上分明闪过了一抹嫣红。
不知道为什么，路明非心里燃起一种他18岁之前从未有过的欲望。他不喜欢这种被人耍了的感觉，非常不喜欢。
他粗暴地抓住女孩的手臂，一把把她拉了过来，掐着她的脸蛋，女孩身上一丝不苟的衣服也因此而变得凌乱，皇女一下子掉进尘土里，“他们还说你是什么‘三无’？我看根本就是‘三藏（cang）’。”
“刚好我们也是四个人，我来当被人耍的猴子，配上你刚好就可以去取经了。”
女孩毫无反抗，也没有说话，一句都没有。只是脸上现在真的有了肉眼可见的嫣红，她似乎从未如此羞赧，这可能是因为她的那点小小私心。
“唉。”路明非叹了口气，抚摸着零的头发，“算了，估计苏恩曦和酒德麻衣会因为谁当猪八戒吵翻，然后这一切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那东西是什么？”路明非问。
女孩轻轻地挣脱，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木盒子，交给路明非，看来她是早就打算好了在今天说出这些。
………
宿舍里，芬格尔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路明非抽着烟，他已经盯着眼前的盒子看了许久。
这盒子太过普通，不知道是拿来装了什么。
“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弟弟。”路明非打开了盒子。
柔和的光罩上光晕流转，里面包裹着的是一个白色的小兽，非常可爱，头上还长着一对小角，此时正处在沉睡的状态，睡的很香。
魄罗。
路明非还记得这种可爱的小生物，它们在瓦罗兰大陆上无处不在，天性温顺可亲，有的还挺活泼，几乎受到所有人喜欢，而且非常好养活。
他伸出手触摸那个光罩，细心感受着。
是一层由时间零构成的结界，结构非常之精巧，看来路鸣泽为了让它能穿过时空间的缝隙真是煞费苦心。
“如果要迎接死神，那就去做些不一样的事，让叛逆的光芒照亮归途。”
路明非念叨了一会盒子上的刻文。
他伸出手，打开了这个结界。
“呼啊！”小魄罗甩甩头，一下子从盒子里蹦了出来，完全没有沉睡了很久的感觉。
它看着路明非，觉得眼前人身上有一股子熟悉的气息，一人一兽就这样对视着，场面颇有点滑稽之感。
最后，路明非丢出一块魄罗佳肴，小家伙反应过来，立马飞也似的追了出去，抱着它最爱的食物啃了起来。
“师弟，这是什么？”芬格尔回来了，他俯下身，好奇的看着眼前胃口大开的魄罗。
“捡到的，我也不知道。”路明非回答，他在盒子底部看见了一颗晶石。
“你想说什么呢？弟弟。”他在心底默念，看着那只魄罗。
“真可爱，而且身上很暖和，这小家伙能活多久？”芬格尔摸着那柔软的绒毛，好奇的问。
“不知道。”路明非说。
但他想起来了，魄罗从不会因为其他任何事而真正死去。
它们只会消亡于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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