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路明非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伊丽莎白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茶轻抿几口，背挺得笔直。
那个叫里卡兹的年轻人已经站了起来，望着房间这边。
他估计已经得到了命令，因为他的脸色非常阴沉。
“你以为你真的能来去自如而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凭你这个穷酸货？”
话语和声音一样尖酸，双倍的组合。当然让人厌恶的效果是不止双倍的。
“从其他层面来讲未必没代价。但对你——可以这么说。”
那张马脸上的肌肉抽了起来。但最后没有发作。
“我会记住你的，穷酸货。”
路明非带着伊丽莎白走出房间。
……
西蒙·普拉雷斯是洛朗家族驻伦敦特别行动队中的一支的队长。大胡子一个。为数不多的不受贝尔纳尔管辖的一支。
今天他压力很大。
两个小时前，他被告知要去抓捕那位在皇家艺术学院进修的小姐，而且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位“a”级的保镖。
那时他还以为这不过是一次目标不太普通的活。
直到一个小时前，他再次被告知人手严重减少，本次行动大多数行动队的人都不会参加。
好吧，看来这次要耗费些体力了。
但半小时后，一个电话再次打上门来，告诉他目标等级提升为“s”级，而且任务内容为“活捉”。
而现在……现在目标正开着车带着他们在整个伦敦城里到处兜圈子。行车轨迹之诡异可以说是见所未见，简直把他手底下的五辆车当傻子耍，甚至其中三辆到现在为止连人家车的尾气都没见着。
“再开快点！”他对的驾驶座上的队员吼道。“你他妈了解汽车构造的时候是不是从没看过仪表盘上100码以后的刻度？”
那人一咬牙，脚下用力，汽车就在闹市区飙了起来。
“队长！”后座的一个专员把他捧着的笔记本电脑递了过来，“我用我的言灵·蛇计算了一下，他们的路线似乎是有规律可循的！”
“什么规律？”西蒙有些惊喜。“快！”
那位队员开始集中注意在脑子里演算着，或许和他自己比起来，队长在他身上投入的注意力要多得多，西蒙斯满怀期待，此刻他就像一根救命稻草。
但很快这根救命稻草自己也需要别人救了。
一声闷哼响起，他瘫倒在后座上，鼻血开始顺着嘴唇向下滴落。
“怎么回事？！”西蒙斯又惊又怒。
“计算量太大了。太大了，超出我的能力太多。这里是伦敦。”
“就不能用计算机代劳么？”
“不行。即时录入数据虽然可以借助一些手段达到，但是想要现在再去从头开始用电脑按照我的猜想去编辑程序简直是愚不可及，因为到那时目标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操。”西蒙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想法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
但或许对另一车上的人来说不是这样。
“三个路口后右转，然后再隔一个路口左转。”
路明非开着车子，速度飙到120码，旁边的伊丽莎白冷静地指挥着，她的手里也捧着一个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显示出几辆追在后面的车子的实时位置，这些数据全部由诺玛实时提供。
“你的言灵是？”路明非问。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天演。”双目正绽出湛然金光的女人回答，说实话，以伦敦道路之复杂，她还能有余力回答问题简直是一个奇迹。
如果说蛇是赋予了人像计算机一样的传输储存信息的能力，那天演就是究极的演算和预估。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事件总结为各种模型并推断出无数种可能。在任何地方，任何一个拥有这种言灵的人都会被当做未来的决策层来培养。他们都拥有近乎电脑一样可怕的计算能力。
但更可怕的是，对于天演言灵拥有者来说，他们还可以将一种电脑难以预料的东西纳入自己的考虑范围。
人心。
“感性的计算机”，同时也是一切被设计出来的人工智能的目标。
之前苏恩曦向他介绍这个言灵的时候曾经这么形容。
对于后一种形容路明非没啥感觉。但前一种……
不好说，但比较下来，他自己肯定会更喜欢“性感的计算机”。
开玩笑的。
但面前这一位女士符合这个词语能包含的一切含义。
半小时前。
“听说你已经接到了我的教女，明非，干得漂亮！”
昂热发来信息。
“虽然曲折，但是并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唯一让人不解的地方是一位叫做贝尔纳尔的老先生，他阻止了洛朗家的无数行动队员，放我们离开。”
“贝尔纳尔支持了你们？”昂热校长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明对于此事而言，他和许多人一样诧异。
这就有意思了。
但路明非没有去问，也没有再说什么。他静静地等待着昂热的回复。
“伊利莎白怎么想？”那边的人问。
“我把知道的都告诉她了。她要回去。”
收件箱沉寂了一会。
不多时，对面的人发了一封彩信，里面附带了一个地址。
“这是我们学院在伦敦的一个安全屋，离丽兹酒店非常近。里面有你们需要的一切，还有一台直连诺玛的笔记本。”
叮！
又是一条短信。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明非，希望你能把伊丽莎白平安送回巴黎。”
路明非当然知道。
这代表着卡塞尔学院正式干涉这堆烂摊子。从现在开始，这次任务变味了。这意味着必须要把伊丽莎白护上王座，不然事后整个秘党将面临世界上最有权势的家族之一的清算。
回到现在。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交代的那些事吗？”
“当然。”伊丽莎白说，那头长发因为过快的车速被甩到空中，像是在风中飘荡。以往在画布前它们总是恬淡又安静。“按下秒表，然后放松，对吧？”
这女人就是有那么一股气质。她冷着张脸，看你的眼神就像看垃圾，许多人精心准备的惊喜在她眼里就像小孩的把戏，而且许多人都清楚这一点。但上去送死的人还是一个接着一个，或许是因为她那难得的笑容实在是过于有魅力。或许她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能把一大票人迷得神魂颠倒。
“飞机已经落地了。三十秒后诺玛将开启卫星干扰，然后货车会在我们通过高架桥后堵他们五分钟。”路明非说。“可以在预约的时间内到达。他们的路线还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前面路口左转，然后沿着那条路一直走到底。”她的回答表明确实如此。
……
西蒙望着天上的一架飞机，尾部带一个黑色标志的那个，此时它刚刚起飞。
“对，长官，我们失败了。”他的声音明显弱下来不少。他点上一支烟。他们这行总是吃力不讨好。
“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们本就缺少人手。而且根据我得到最新的消息——秘党也介入了。那就是他们的飞机。”长官难得的没有发脾气。“查他们的航班，西蒙，我不会让他们落地的。”
但对面的人久久没有回答。
“喂？”对面的沉默时间过于长了，只有些隆隆的声响，夹杂着一些不清不楚的人声。长官有些疑惑。他拿起还把手机拿到眼前望了望，没有挂断。那声响也表明手机本身并没有出问题。
“发生了什么？回话！”长官嗅出了些什么。
“飞机爆炸了，长官。”那边的人声音很木。“目标上了那架飞机。”
“什么？！”长官的声音在一点也不木。相反，他在颤抖。
“你们疯……”他挂断了电话，留下一个让人遐想的词语。
这句话应该不是对自己说的，西蒙这么想。
嗡嗡。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没有句号。
西蒙向着现场赶了过去。虽然爆炸不知道会把残肢断骨抛到什么地方去，或者干脆把人烧的尸骨无存，想要找到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干他们这行，就是天生的劳碌命。
十分钟后，另一架飞机的货仓里多了两个身影。
“你的言灵是关于时间的吗？”伊丽莎白靠着货架，眼里有些异彩，但声音有些羸弱。
她想起刚才路明非引爆了飞机上的炸弹。自己按下那个秒表，然后浑身上下变成金色。看得见，听得到，但是什么都摸不着。
“不。那只是一个炼金道具。”路明非否认了这一点。
“巴黎见，通知伊丽莎白的家里人早做准备。”
他回了昂热校长一条消息。
他抬头看了这姑娘一眼，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过度使用言灵，被强制关机了。苏恩曦常常吃甜品，或者其他什么高热量的东西也是这个原因。天演的拥有者都有这个毛病。
谁炸了飞机？
估计外面现在都快为这件事吵翻了。
洛朗家的保守派会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咬。革新派们会自顾不暇。各处目光的目光会汇聚在希思罗机场和洛朗家。
这个计划虽然冒险，但确实非常有效。
不等到他们凑齐了飞机的残块，路明非和伊丽莎白早就飞到了巴黎。
伊丽莎白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茶轻抿几口，背挺得笔直。
那个叫里卡兹的年轻人已经站了起来，望着房间这边。
他估计已经得到了命令，因为他的脸色非常阴沉。
“你以为你真的能来去自如而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凭你这个穷酸货？”
话语和声音一样尖酸，双倍的组合。当然让人厌恶的效果是不止双倍的。
“从其他层面来讲未必没代价。但对你——可以这么说。”
那张马脸上的肌肉抽了起来。但最后没有发作。
“我会记住你的，穷酸货。”
路明非带着伊丽莎白走出房间。
……
西蒙·普拉雷斯是洛朗家族驻伦敦特别行动队中的一支的队长。大胡子一个。为数不多的不受贝尔纳尔管辖的一支。
今天他压力很大。
两个小时前，他被告知要去抓捕那位在皇家艺术学院进修的小姐，而且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位“a”级的保镖。
那时他还以为这不过是一次目标不太普通的活。
直到一个小时前，他再次被告知人手严重减少，本次行动大多数行动队的人都不会参加。
好吧，看来这次要耗费些体力了。
但半小时后，一个电话再次打上门来，告诉他目标等级提升为“s”级，而且任务内容为“活捉”。
而现在……现在目标正开着车带着他们在整个伦敦城里到处兜圈子。行车轨迹之诡异可以说是见所未见，简直把他手底下的五辆车当傻子耍，甚至其中三辆到现在为止连人家车的尾气都没见着。
“再开快点！”他对的驾驶座上的队员吼道。“你他妈了解汽车构造的时候是不是从没看过仪表盘上100码以后的刻度？”
那人一咬牙，脚下用力，汽车就在闹市区飙了起来。
“队长！”后座的一个专员把他捧着的笔记本电脑递了过来，“我用我的言灵·蛇计算了一下，他们的路线似乎是有规律可循的！”
“什么规律？”西蒙有些惊喜。“快！”
那位队员开始集中注意在脑子里演算着，或许和他自己比起来，队长在他身上投入的注意力要多得多，西蒙斯满怀期待，此刻他就像一根救命稻草。
但很快这根救命稻草自己也需要别人救了。
一声闷哼响起，他瘫倒在后座上，鼻血开始顺着嘴唇向下滴落。
“怎么回事？！”西蒙斯又惊又怒。
“计算量太大了。太大了，超出我的能力太多。这里是伦敦。”
“就不能用计算机代劳么？”
“不行。即时录入数据虽然可以借助一些手段达到，但是想要现在再去从头开始用电脑按照我的猜想去编辑程序简直是愚不可及，因为到那时目标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操。”西蒙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想法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
但或许对另一车上的人来说不是这样。
“三个路口后右转，然后再隔一个路口左转。”
路明非开着车子，速度飙到120码，旁边的伊丽莎白冷静地指挥着，她的手里也捧着一个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显示出几辆追在后面的车子的实时位置，这些数据全部由诺玛实时提供。
“你的言灵是？”路明非问。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天演。”双目正绽出湛然金光的女人回答，说实话，以伦敦道路之复杂，她还能有余力回答问题简直是一个奇迹。
如果说蛇是赋予了人像计算机一样的传输储存信息的能力，那天演就是究极的演算和预估。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事件总结为各种模型并推断出无数种可能。在任何地方，任何一个拥有这种言灵的人都会被当做未来的决策层来培养。他们都拥有近乎电脑一样可怕的计算能力。
但更可怕的是，对于天演言灵拥有者来说，他们还可以将一种电脑难以预料的东西纳入自己的考虑范围。
人心。
“感性的计算机”，同时也是一切被设计出来的人工智能的目标。
之前苏恩曦向他介绍这个言灵的时候曾经这么形容。
对于后一种形容路明非没啥感觉。但前一种……
不好说，但比较下来，他自己肯定会更喜欢“性感的计算机”。
开玩笑的。
但面前这一位女士符合这个词语能包含的一切含义。
半小时前。
“听说你已经接到了我的教女，明非，干得漂亮！”
昂热发来信息。
“虽然曲折，但是并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唯一让人不解的地方是一位叫做贝尔纳尔的老先生，他阻止了洛朗家的无数行动队员，放我们离开。”
“贝尔纳尔支持了你们？”昂热校长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明对于此事而言，他和许多人一样诧异。
这就有意思了。
但路明非没有去问，也没有再说什么。他静静地等待着昂热的回复。
“伊利莎白怎么想？”那边的人问。
“我把知道的都告诉她了。她要回去。”
收件箱沉寂了一会。
不多时，对面的人发了一封彩信，里面附带了一个地址。
“这是我们学院在伦敦的一个安全屋，离丽兹酒店非常近。里面有你们需要的一切，还有一台直连诺玛的笔记本。”
叮！
又是一条短信。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明非，希望你能把伊丽莎白平安送回巴黎。”
路明非当然知道。
这代表着卡塞尔学院正式干涉这堆烂摊子。从现在开始，这次任务变味了。这意味着必须要把伊丽莎白护上王座，不然事后整个秘党将面临世界上最有权势的家族之一的清算。
回到现在。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交代的那些事吗？”
“当然。”伊丽莎白说，那头长发因为过快的车速被甩到空中，像是在风中飘荡。以往在画布前它们总是恬淡又安静。“按下秒表，然后放松，对吧？”
这女人就是有那么一股气质。她冷着张脸，看你的眼神就像看垃圾，许多人精心准备的惊喜在她眼里就像小孩的把戏，而且许多人都清楚这一点。但上去送死的人还是一个接着一个，或许是因为她那难得的笑容实在是过于有魅力。或许她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能把一大票人迷得神魂颠倒。
“飞机已经落地了。三十秒后诺玛将开启卫星干扰，然后货车会在我们通过高架桥后堵他们五分钟。”路明非说。“可以在预约的时间内到达。他们的路线还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前面路口左转，然后沿着那条路一直走到底。”她的回答表明确实如此。
……
西蒙望着天上的一架飞机，尾部带一个黑色标志的那个，此时它刚刚起飞。
“对，长官，我们失败了。”他的声音明显弱下来不少。他点上一支烟。他们这行总是吃力不讨好。
“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们本就缺少人手。而且根据我得到最新的消息——秘党也介入了。那就是他们的飞机。”长官难得的没有发脾气。“查他们的航班，西蒙，我不会让他们落地的。”
但对面的人久久没有回答。
“喂？”对面的沉默时间过于长了，只有些隆隆的声响，夹杂着一些不清不楚的人声。长官有些疑惑。他拿起还把手机拿到眼前望了望，没有挂断。那声响也表明手机本身并没有出问题。
“发生了什么？回话！”长官嗅出了些什么。
“飞机爆炸了，长官。”那边的人声音很木。“目标上了那架飞机。”
“什么？！”长官的声音在一点也不木。相反，他在颤抖。
“你们疯……”他挂断了电话，留下一个让人遐想的词语。
这句话应该不是对自己说的，西蒙这么想。
嗡嗡。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没有句号。
西蒙向着现场赶了过去。虽然爆炸不知道会把残肢断骨抛到什么地方去，或者干脆把人烧的尸骨无存，想要找到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干他们这行，就是天生的劳碌命。
十分钟后，另一架飞机的货仓里多了两个身影。
“你的言灵是关于时间的吗？”伊丽莎白靠着货架，眼里有些异彩，但声音有些羸弱。
她想起刚才路明非引爆了飞机上的炸弹。自己按下那个秒表，然后浑身上下变成金色。看得见，听得到，但是什么都摸不着。
“不。那只是一个炼金道具。”路明非否认了这一点。
“巴黎见，通知伊丽莎白的家里人早做准备。”
他回了昂热校长一条消息。
他抬头看了这姑娘一眼，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过度使用言灵，被强制关机了。苏恩曦常常吃甜品，或者其他什么高热量的东西也是这个原因。天演的拥有者都有这个毛病。
谁炸了飞机？
估计外面现在都快为这件事吵翻了。
洛朗家的保守派会像疯狗一样到处乱咬。革新派们会自顾不暇。各处目光的目光会汇聚在希思罗机场和洛朗家。
这个计划虽然冒险，但确实非常有效。
不等到他们凑齐了飞机的残块，路明非和伊丽莎白早就飞到了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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