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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祸事起

    他们姜族世世代代生活在这一片草原上,草原有多大,他们姜族就有多大,还有那一片让人看了生不出任何念想的荒漠,也是他们姜族人的地界。

    只是他们习惯了放牧迁徙,姜族的子民便像天空的朵朵白云散开在了草原上每个水草肥美的地方,牛羊走到哪里,哪里便是故乡。

    阿爷那么有智慧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姜族到底有多少子民,只是知道很多很多,用阿爷的话说,天上有多少星辰,便有多少姜族人,海东青飞翔的地方就是他们姜族人的地盘,他们世世代代繁衍,不惧任何艰险,

    可吃苦耐劳是他们姜族人自己的事,据说出了草原,外头有十八个向赢国一样强大的国家虎视眈眈盯着他们,无不是要想把姜族的人拿来做奴隶,当祭品!

    可他们好像跟商量好的一样,即不想灭了姜族,也不想让姜族壮大,他们的军队轮番在姜族人的地盘上经年累月的逡巡,也不知在找什么,也不知道是何目的,就这样折磨姜族数万年!

    此前还有号称是姜氏的王族带着姜族的勇士与十八国联军征战多年,最后却是忽然间消失的一干二净,那可是整整百万姜族士兵,据说就在一夜之间从边境上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

    自那以后,姜族再无王族,再无勇士!一直到了今日!

    姜小槐拉着青儿躲在干草堆里透过缝隙看着这一切!

    姜小槐瞪着眼睛目眦欲裂,他不明白为何他们姜族人为何如此软弱?敌人就在自己的家园为非作歹却一个个眼睁睁看着?为何他们姜族人就要承受数万载的掠夺而不反抗?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家伙来到干草堆前,摇晃着脑袋掏出丑陋的家伙事便开始放水,嘴里还说着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一股骚臭在姜小槐的鼻子前飘过,他捂住小青的嘴巴把她搂在怀里不发出一丝声响。

    醉汉抖落干净了重新穿好衣裤,系好战裙,或许是酒喝多了脑袋发闷,他便摘掉了头盔擦拭着光头上的汗,就在他背过身子的那一刻,姜小槐看见了他耸动的咽喉!

    他心一横,从靴子里拔出匕首,寒光森森,也不管青儿的阻拦,他扒开草垛子,踩过那滩骚臭的水渍,一个箭步就窜到了醉汉身后。

    醉汉有所觉察,醉意中猛然回头,却只是看见一道寒光划过眼前,他都来不及喊出声就觉得脖子上一凉,他甚至都能听见刀锋割开自己喉管的声音,继而鲜血涌上了咽喉,顺着割开的伤口喷涌而出,最后得呼喊也变成了汩汩的血流之声。

    他使劲掐住自己的脖子想要阻止鲜血的喷涌,却是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人也慢慢软了下去。

    姜小槐反握着淌血的匕首,胸脯剧烈的起伏,心都快跳了出来,他剧烈喘着粗气,就跟刚刚奔驰回来的烈马,呼哧呼哧。

    青儿已经吓傻了,捂着自己的嘴巴瞪着大眼一脸不可置信,她始终不敢相亲平时“沉默寡言老实巴交”的哥哥竟然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姜小槐努力压制着剧烈的心跳,用一双沾满鲜血颤抖的手将光头大汉的尸体拖进草垛深处,再用草滚子盖得严严实实。

    他又掩埋了血迹,用干草铺满了地面,最后抓着一把干草擦拭着手上的血迹对青儿说道:“哥哥这次算是给部族惹了大祸,是走是留也由不得我们自己了”。

    小青儿眼泪婆娑,点点头又摇摇头。

    终是纸里包不住火,一个大活人突然不见了终是很显眼,而且还是一起在战场上厮杀多年的同伴。

    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赢兵把牧民们驱赶在一起,大人与孩子分作两边,面对着赢兵手里明晃晃的长戈大刀,牧民们俱都不敢言语,把头深深埋在怀里。

    不多时,两个士兵抬着被割断喉咙的光头大汉来在了众人面前,为首的统领含着泪帮光头阖上死不瞑目的双眼,再抬头已是怒火万丈。

    “有人害了我兄弟的性命,你们就都是有罪的!我可以杀光这里的每一个姜族人,但如果有人出来领罪,我可以考虑放过他们!”那统领眼中寒芒好似毒蛇,随时都有可能咬死在场的每个人。

    众人沉默不语,俱都低着头不说话,他们姜族人虽然懦弱,却没有出卖族人的先例,不反抗,不代表他们没有血性。

    “好!很好!”那统领见姜族人铁了心不认,便抽出长刀来在一个牧民的脖颈上来回的擦拭,口中说道:“既然你们这么齐心,那我就从他开始砍过去,有一个算一个,杀光了你们自然也就不需要偿命了!”

    刀起,寒光闪闪!

    刀落,眼见刀下人就要命丧黄泉!

    突然,一块石头激射而至,正正好打在了统领的手腕上,长刀也脱手而飞,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直愣愣插在泥土里,兀自嗡嗡作响。

    众人皆惊,回头去看,只见少年姜小槐手中正拿着着一条投石索一步步走上前来,在统领身前站定,扔掉投石索,面无表情道:“是我干的,放了我的族人!”

    那统领揉搓着生疼的手腕打量着这个面目刚毅的少年,又见他脸上、羊皮袍子上星星斑斑的血迹,便嘿嘿笑道:“总算见个带种的了!”

    姜小槐只是皱皱眉,正色说道:“我们只是能忍,却不能说我们没种!”

    “哼!几万年也就那么几个!你小子年纪不大,也算你一个!”统领眯着眼睛道:“速速拿下!”

    早就等不及的赢国兵呼啦一声围了上去,一边捆着绳索,一边暗中偷偷下手,等把姜小槐捆结实了再拉起来时,姜小槐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七窍流血。

    他剧烈地咳出一口污血,却是发出嘿嘿的怪笑,阿爷颤颤巍巍走上前来,用衣袖轻轻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却是笑呵呵念叨着:“草原的雄鹰,天空才是你的尽头,再喝上一碗部落的马奶酒,以壮此行!”

    赢兵并未阻拦,姜小槐将嘴凑在阿爷举起的大海碗上,大口喝着,连同着化在酒里地血迹一并饮下。

    阿爷摔了海碗,姜小槐醉眼朦胧,身上也不痛了,只是傻傻地笑,阿爷拍打着他肿胀地脸蛋,心疼道:“傻孩子,你且去,这里有阿爷跟众乡亲呢,你就放心!”说完,转身而去,一霎那,老眼尽湿!

    那些赢兵并未立下就处死姜小槐,而是把他搭在马背上,其他人抬着光头汉子的尸体,驱赶着要带走的姜人,在黄昏的晚霞里离开了!

    姜小槐在马背上醉了一夜,一夜的颠簸让他呕吐地天昏地暗,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赢兵自不会让他这般轻易死去,还指望着他活着回去领赏,至于怎么处置姜小槐,那统领坚信那些狱卒比他手段高明。

    姜小槐就搭在马背上搭着看到了部落外壮阔的山河,高的山,深的水,种了庄稼的田地像棋盘,木头泥土盖成的瓦房很怪异,还有穿着别样服色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原来自己的部族就在两国边境不远处,过了一条长又宽的大河,就是一马平川,走了四天三夜才见了一座乌压压的巨大城池好似一头全身黑毛的怪兽蹲坐在两山之间。

    姜小槐此时还有闲心打量这座赢国的都城踞虎城,只是他趴在马背上,看到的踞虎城是倒过来的,黑色的城池倒扣在云端之上,更是让人觉得可怖。

    巨大的吊桥“轰隆”一声落地,荡起一阵烟尘,众兵丁在护城河边开始列队,整理铠甲仪容。

    早有城门官派了人出来,一一勘验过众人的腰牌,并取出名册再一一核对,检查无误后才放了队伍进城。

    就在瓮城里,交接了姜族九十九名族人,大牢里也来了判官狱卒,将“罪犯”姜小槐押解回了大牢,等候上官过堂再审。

    那统领回了军营交了差,姜小槐则是被狱卒拖进了军营大牢,二话不说先打了二十杀威棒,顺带打折了双手双脚,再掰弯了双臂双足给他套上木枷,又用拇指粗的铁链子将四肢串捆起来,然后像扔死猪一样把他扔进了暗无天日的牢房。

    等姜小槐悠悠醒来时才觉得什么叫生不如死,浑身上下、从头到脚,就连头发丝都在发抖,五脏六腑火燎火燎的难过,尤其是被打断又掰折的手脚已然没了知觉,即便以后长好了,也就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完全成了一个废人。

    姜小槐虽然难过,却没有哭泣,他从一开始便没有后悔过,既然知道自己以后的命运也会在这座城池结束,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只不是是早晚的问题。

    牢房里黑黢黢的连个窗户都没有,等渐渐适应了黑暗,他才依稀看到漆黑不见边际的牢房里关押的都是人,他们一个个也跟自己差不多模样,都在喘着最后的一口气,随时都有毙命的可能!

    姜小槐吃力地扭动着脖子才又看清这些人,至少是他这身边的这几个俱都穿着像他一样的羊皮袄子,所以他们也是姜族的人,都是来自草原,却是在这里默默等死!

    想到这里,姜小槐突然就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