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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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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够累的,心中有些说不出的难过,为何总为一些繁琐牵连着,踏着蛛网的寂寞,我一个甲虫在蜘蛛面前,在他们面前,在我自己面前,我这是在直面存在吗?哈维尔!我得承认,我也不知道我所寻找的一切是否有意义,抑或,如你所说,只是许许多多的虚假意义。即便如此,我仍得继续走下去,事实上,这种意义的真假原本与我无关,真的,我只是走过,从这世界路过,如果愿意,你也可以认为是从你的世界路过,这无关紧要。

    可是,这些繁琐就是生活,可以简洁。你说。回过来,面向自己,我经常这么做,我也这能这么做。是夜,展开一劫一劫的愁肠,夜读华严,我希望在其宏大的叙事场景中,将自己展开,没有一丁点儿皱褶地展开,毫无保留。同时,也借此将身旁的繁琐稀释、溶解,说是外在地溶解繁琐,在寻求的过程中,那些过程的不同像是在反过来告诉我们,那些不同只是形式意义上的不同,在本质上它们的指向是一致的,我们和世界的指向也是一致的。

    夜静灯明,我感觉华严内部有一种将我纳入其中的力,在普遍意义的慈悲之上,有更深广无边的虚空,将我和我的所有统统纳入其中,使我感受到虚空深处的原动力。它和维特根斯坦冥想于孤独的力在作用上有很大的相似。

    灯下一卷读罢,途中一段阅尽,有时候我很无奈,有时候我感觉我就是一个无赖,我不知道我内心有多少丑陋,从他们眼中一千年的影子掠过,千年,真是千年吗?有时我在,有时我觉得自己在麻木地接受我在的这个事实。尽管,我知道沿着这条路我终将走出去,而不是成为一个狭隘的监视者和被监视者,我手握华严高处的飘雪,将自己融化。

    这样读着、想着,仍有很多不明之处。像走进一个思维的循环,上一次读到不明处,我想到澄观大师。记得那是一个月圆之夜,我去拜访澄观大师,大师明明就在屋内,可他的弟子拦在门前硬说大师不在,怎么也不让进去。当时,月正圆啊!明晃晃地照在大地上,照得狮胆惊心。好个大师,如何待客?我恼了,就要敲门,突然,我听见极细微的流水声,我望向院内,是东坡的积水空明,摇曳着竹子和柏树的影子。小和尚右手拍头,轻声说:“师远行未归!”,随即向屋中一指。借着月光从窗户向屋中望去,里面一屋清水,映着月光,清凉透人,此外什么也没有,当下大惊,闻所闻、见所见,立即归去,一切是尽在其中。

    今夜,月亮也很圆,夹着窗外的虫鸣,显得更圆了。我不想睡,不想辜负月明独自睡去。明天呢?我问明月,明月没回答,它静静照在院子里、照在窗台上、照在一个人的华严中。

    注:2017.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