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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游相国寺

    相国寺坐落于北城郊外梧桐山顶,洛阳城大名寺之首,本朝开国时便有了,寺庙并特别宏大华丽,前后座大殿,分别供奉着如来佛祖,观音大士和米勒罗汉等,两侧再各一个钟楼,还有水田,茶园,一片梅花林,文人墨客最爱之地。香火也越发旺了,因此不少百姓与官员,都选了这里进香。

    烧香拜佛雪瑾是做熟了的,一行人便随着知客僧引着进了大殿,才见到主持圆济大师亲来迎接,双方一阵寒暄,姚府捐了一大笔香油钱,二房和三房随后又分别捐了些,然后女眷们从正殿开始,由左至右依着佛像一处处都燃香磕头,暗自祝祷心愿。

    因求神拜佛的大都是妇孺,于是寺内往来忙碌的不是掉了半嘴牙的老和尚,就是刚换了乳牙的小沙弥,一眼看过去,竟无半个青壮年僧侣,雪瑾暗叹一声:瞧这职业素质!

    拜到第座大殿最后一处的杨枝观音时,雪瑾想到姚爸姚妈和姚哥,便诚心诚意的多磕了几个头,万望他们一切都好,待抬起头来的时候,正瞧见姚母往后方一角的送观音那儿去了,姚二叔一家则是去往文昌帝君座下。

    姚老夫人则跪在一旁草蒲上,吟诵着佛经;诗音则站在一旁,仰头看着观音像静默不语;雪瑾回过头来,只见雪茵几人正望着香案的一个签筒,眼光中似跃跃欲试,瞧见雪瑾在看自己,她掩袖轻笑道:“姐姐要不要试试?”

    还没等雪瑾开口,诗言劫一把拿下签筒便跪下,念念有词的摇了起来,雪茵咬了咬嘴唇,她也不好说什么,便看着诗宁摇出了一支签,还没看清是什么,诗宁便抓在手里,然后瞧着她们道:“你们一起求个签吧?求完了一起去解签罢。”

    雪茵本就想抽,便不再耽搁,立刻拿过签筒跪下,磕头,才小心翼翼的摇了起来,然后也掉出一支来,依旧没被看清就抓在手里;然后去看雪瑾。

    雪瑾摇头道:“我不用了,你们去解签吧。”诗言不依,扯着雪瑾压到蒲团上,道:“不成不成,咱们三都求了,你可不能落下。”雪苑这时候也求好签了。

    雪茵道:“姐姐还是求了吧,要是叫母亲知道了,还不定怪我这做妹妹的不顾及你呢。”雪瑾也笑着跪在菩萨面前,一边摇晃签筒然后稀里糊涂摇出一支签来,雪瑾站起身来,姊妹拿着签比对,由大到小依次是:上中,下中,中上,上上。

    雪茵颇有得色,然后似做可惜状看着雪瑾手中那支下下签,其他两人纷纷劝慰道:“不过一支破签罢了姐姐/雪瑾别往心里去。”

    雪瑾很淡定:一支签代表不了什么,她作为嫡女,只要不作死,嫁妆和私产多的花不完。

    殿门口便是解签处,几个老僧坐在那里,个人禀过了长辈,便由丫鬟婆子陪着过去解签,刚走到近处,便见那里一群仆妇簇拥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妙龄少女,她背对而坐看不清容貌,只听她对面的老僧道:“……行至水云处,柳暗花明处;姑娘目前虽稍有不顺,但只消顺势而行,总会拨得云开见月明……”

    雪瑾失笑了,所有的签都是万能签,哪里都可用。却见那女子转身时才看清是闻太师之女,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其余三人也兴兴头的各找了一个老僧解签,雪瑾在后头略略一站,听了会儿,大约总结了一下: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只要努力奋斗,哪怕你是一头猪——婚姻,事业,健康,都有光明的未来。

    雪瑾觉得自己来都来了,便也去解签,只见最边上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僧,比风干橘皮还要皱巴的面容,他独自一人坐在角落处,无人找他解签,雪瑾不耐烦排队,便径直过去坐下,双手把签递过去,那老僧略略一看,正要开口,忽见明兰面相,眉头一皱,似是有些吃惊,随意把那签随手一看,:“施主你是有福之人。”

    雪大吃一惊,心想莫非遇到骗子了,开口问道,:“那我以后是个光明之道了?”那老僧一脸却不再言语道:“多说多错,命中有时自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雪瑾表情似懂非懂,还想问点什么,那边几人已经解完签,一个婆子来叫几人回去,雪瑾被青荷拖着走了几步,回头一看,只见那老僧忙不迭的跑开了,活似后头有狗在追赶,雪瑾只好心里吐槽。

    几个女孩先被小沙弥引过一间耳房,里面不知道是哪家的几个华衣贵妇的在吃茶,还有主持,姚母便打发学瑾几人一旁的厢房里歇息。

    小沙弥寻了一间清净淡雅的空厢房,请几位姑娘进去,谁知几人才踏进去,便瞧见里头已有一个女孩坐在圆桌旁吃茶,正是适才一起解签的那女孩,大约十七八岁,生的柳眉杏眼,容色娇艳,眉目间带着几愁容。

    几姐妹往临窗下的一张罗汉长椅坐了,然后丫鬟婆们跟着进来,拿出随车带来的茶果点心一一摆放在案几上,又去外头要了热水泡茶奉上。

    那女孩眼见这一众仆妇服侍,只自顾自的拨弄碗盖,雪瑾又细细看她,一身绯红蜀缎面的刻丝掐腰斜襟长袄,领口袖口笼了一圈白色狐狸毛皮,裙上绣了金色缠枝花卉,下头露着月白挑线裙,胸前挂着一枚硕大的吉祥如意六福赤金锁,金光灿灿,光彩照人,头上插着一对镶红宝石鎏金碧玉簪;那女孩低头间也打量个雪瑾几人,只见她们各色都衣着华贵,胸前赤金璎珞圈,每人还坠着一枚玉锁,玉色上乘,举止也都斯文大方。

    其实几人在端午见过一面,却不曾交流过,一时谁也没岀口。

    雪瑾看着气氛有点压抑,便开口道:“你是闻姐姐吧,我们之前还见过呢。

    闻玉滢也笑道:“几位妹妹好,哥哥嫂嫂带我来的,那屋里人多,吵的我头疼,便寻了这个屋想清静下,倒是与几位妹妹有缘了。”

    说话间带着不自觉的贵气,诗宁是最耐不住话的,便也与她交流起来,雪茵一向嫉妒家世高于她的,却又上赶着献殷勤,一向逢迎拍马屁。说到几姐妹都是姚房各房的,说着上学还有放假能外岀时的各种趣事。

    闻玉滢已经18岁了,对这些孩子间的乐趣并不感兴趣,却也笑笑的应着。

    又说了几句,闻家一个丫鬟进屋来请闻玉滢回去,姚家身边的一个婆子也来叫几人回去用素斋,这一上午下来,几人也早饿了,便是最小的雪苑的也吃了满满一碗饭,雪瑾一个人更是啃完了半盆白灼青菜,雪茵扒着一道竹笋油焖花菜不肯让人;饭后,众人捧上相国寺自炒的清茶慢慢喝着,十分舒适。

    茶后本该走的,但姚母心细,发觉老祖母神情倦怠,便轻轻道:“这会儿刚吃了饭便去车上颠簸不好,不如歇息片刻再上,娘觉得可好?”

    老夫人点了点头,雪茵见大人们都同意了,便立刻去找吴妈妈要被毯枕褥,想小憩一下。

    雪瑾却一点不困,来了名寺哪能不逛逛呢,走到老夫人和姚母跟前,笑道:“祖母,娘,久闻相国禅寺是当朝名胜,外面还留有多年文人墨客留下的题诗,今日既来了,孙女想去瞧一瞧,也好见见世面。”

    诗宁本也不愿老实呆着,一听也来了兴致,跑到姚二夫人身边摇着胳膊撒娇道:“母亲,你说洛阳里头规矩大,平日拘着我们一丝儿都不松,难得出来一回,便让我们逛逛吧。”

    姚吴氏被诗宁一求,也应了,转头去看老夫人,只见老人靠在一张罗汉床背上,半阖着眼睛道:“叫几个粗婆子同去,看的严实些。”姚母知她是同意了,便回过头来对几人板脸道:“只许去一个时辰,看完了立刻回来!”

    诗音:“母亲我就不去了,留在这陪陪祖母。”

    几人大喜,一转身便手拉手去了。

    相国第座大殿后头,便是一片敞阔的石砖地,可做佛事之用,山壁有一清灵水池缓缓流下,水池后头便是一面长的墙壁,墙壁呈拱形,一边延伸向滴露亭,一边则通向后山林,院内十分清静,几个稚龄小沙弥在轻扫落叶。

    已是凉秋,日头照在人身上并不晒,反而十分和煦舒适,姊妹伴着几个丫鬟婆慢慢走着,顺着鹅卵小径先看见的就是九龙壁的中央,一条狰狞雄浑的巨龙盘旋其间,便如要脱墙而出了一半,那龙身上的彩釉历经风雨打磨依旧十分鲜艳。

    诗宁和雪苑仿佛对浮雕艺术有大的兴趣,一边看一边赞,从每条龙的龙鳞一直夸到龙鳞上脱落的釉彩,雪瑾不愿受拘束,把一众丫鬟婆留在院里,这会儿便轻快的蹦跳着,嘻嘻哈哈哈说笑,雪茵懒懒的走在另一边,力忍住打哈欠。

    走着走着,忽觉鼻端一股梅香隐约,抬头一看,见周遭梅树渐多,雪瑾一看,止住了脚步,道:“便到这儿吧。往另一头去了,滴露亭还没瞧呢。

    几人想再往前前面可便是梅林了,这会儿那里当有一群人在办集会,几个小女孩不好冒昧打扰,便蹦蹦跳跳的先去往泉子和清风亭去了,剩下雪瑾在后头。

    雪瑾用帕子擦了擦汗,然后拧成一团收入袖中,正要离开时,忽闻后头一声轻笑,雪瑾浑身一紧,立刻回头,因是人小看着前方,先瞧见一身蓝底黑缎面的云锦,上面暗绣银纹的宝蓝色袍子,再抬头,一阵高大的阴影直盖在她头顶上。

    雪瑾退后两步,往上去看,此刻日头正好,映在男人半边身宝蓝色的直缀上,色泽纯粹鲜亮,而他另半边身却被石壁的阴影遮成了昏暗的墨蓝色,袍上的纹便如暗刻上去的珐琅点翠般迤逦。

    “李三哥。”雪瑾后知后觉的福了个身。

    李思文:“真是哪里都能看到你,玩的可开心?”

    :“当然,相国寺不愧为四大名寺之一,雕梁画栋,美不胜收。”

    顿了顿:“听说李三哥与闻姐姐喜事将近,不知到时能不能有幸喝到三哥的喜酒。”

    李思文看了看雪瑾稚气的模板,心道这孩子总喜欢热闹。一阵感慨。

    :“你父亲与我家也是相识,怎么可能少了你家。”

    雪瑾还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前面众姐妹在喊她。

    “快去吧,变得家人等等着急。”

    “那李三哥您继续走走,我先告辞了,后会有期。”

    便赶紧告别李思文,小跑过去了。

    提起裙边拔腿就跑,一溜烟拐了个弯,雪瑾便离开了李思文的眼前。

    :“李兄,你可让我们好等,其他人都在前面等你呢,这空荡荡的好没意思,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