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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风云传 第一部第五章 引魂灯

    小说5·引魂灯

    作者:孙晓波

    独白:阳光是生灵延续,万物复苏的根源,按我们道家学说,素有吸日月之精华,助万物之灵气的讲法。阳光是带有灵性的,它会保护普照下的所有生灵,而对那些阴邪之物,阳光会让它们魂飞魄散,因此,在古老的传说中,阳光便是那些鬼怪的死敌,没有之一。还讲到举头三尺有神明,是说人在做,天在看,当然你不做亏心事,就不要惧怕阴邪找上门来,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也是这个道理,做多了亏心事自然对什么事情都便疑神疑鬼。

    我叫江逸,是个孤儿,自从爷爷走后,就继承了爷爷的衣钵,做了一个道士,然后在门前的小店铺里开了一个旗袍店,闲暇还做点算命的事情。

    后来我才知道,爷爷曾经经手的这个算命的地方,是白天看人相,晚上看鬼相,所以说,不管是人是鬼,这里都是常客。

    我们这一派起初本来是算命的,据爷爷所说,清末,祖师爷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卦师,江湖人称铁嘴神判,万金难求一卦。只不过后来到了那个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年代,卦师这个职业,才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后来随着我的慢慢长大,他这一派后继无人,爷爷就强行让我辍学回家,继承了家里的算命铺子。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们家的算命铺子白天给人看相,晚上却给鬼看相。

    那一年09年,我才十九岁。

    在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我的人生观被彻底颠覆了,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很多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事,也真的能用周易演化,推测出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在跟着爷爷走江湖的那段日子,我没少闹笑话,但是却也真的学到了不少本事。只是爷爷再三的告诫我,我们道士卦师这一行,不管是看相还是起卦,还是帮人看风水,都不许给自己占卜天机,否则的话定会出大乱子。

    至于为什么,爷爷却没有说,只是推脱说这是风水道士的禁忌,无论如何也要遵守。

    我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尤其是有本事的人说的话,更要言听计从,在我看来,爷爷就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原本以为自己学会了看相、看风水的本事,就能将爷爷这一派重新发扬光大,挖掘人生的第一桶金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毕竟国内现在有钱人多,他们也愿意相信能让人趋吉避凶的卦师和风水家。但是谁成想,我出师之后的第一战,就给我带来了一个永远料想不到的麻烦。

    这个麻烦,甚至直接影响到了我的后半生。

    我们这一派,叫湄山派,主要所演是从易经风水到茅山术士方面以及占卜与道葬,我也给我们的铺子挂了块牌匾叫“湄易馆”。

    每到晚上十点,我就会点燃“湄易馆”牌匾门口的引魂灯,关上大门。到了这个时候,我的顾客就不再是活人。这个规矩是爷爷告诉我的,十点以后,阴气上升,阳气退散,在这个时间给活人看相是很晦气的。

    其实我从来没遇到过真正的鬼,所以湄易馆门口的引魂灯更像是某种象征,也只是形同一个摆设,从来没曾起过作用。虽然没起过作用,这就好比人的一节阑尾,虽然平时没怎么觉得有用,但真正阑尾炎犯了的时候,才知道这个东西有多痛,它的存在感有多强。

    不过爷爷说的没错,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而不知道,并不代表不存在。

    不管如何,一般到了这个时候,就不会有人登门求卦了,但是当我百无聊赖的用手机在打跑得快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

    那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冷不丁的敲门声让我差点从桌子上蹦起来。我站起来朝外面看去,才发现一个带着兜帽的男子站在玻璃门外。

    淡绿色的引魂灯照在他身上,然后投下了一道漆黑的影子,看到影子后我才松了口气,是活人,不是鬼。因为在引魂灯下,鬼是没有影子的。

    既然是活人,我就没有开门,毕竟这个时间不能给活人起卦看相,而且这人我不认识,贸然开门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先生,小店已经关门了,如果要看相算卦,请明天八点后再来。”

    我客气的说了一声,就看到那人再次伸出手来敲了敲玻璃门,这次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在砸门,咣当咣当的好不热闹。

    我皱皱眉头,这家伙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就算不走,你说句话也行啊,用拳头砸门?街坊邻居被吵醒了怎么办?

    这家伙不会是喝醉了来闹事的吧?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报警的时候,忽然间察觉到不对劲,因为我看到门口引魂灯的光芒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红色,血淋淋的那种红。

    引魂灯是爷爷留给我的,是专门指引孤魂野鬼来这里看相起卦的招牌,爷爷早就告诉过我,引魂灯的灯光颜色代表着孤魂野鬼的种类,越是怨气深重的,灯光的颜色就越重,如果有孤魂野鬼让引魂灯变成了红色,这样的厉鬼就绝对不能招惹。

    就像是普通算命先生给人算卦一样,遇到凶神恶煞动辄就杀人满门的强盗来看相,就一定要好吃好喝说好听的,赶紧哄走完事。

    毕竟我们道士这一行,看相也好,风水也好,还是道葬也好,不管是给人看,还是给鬼看。

    那是我第一次遇到引魂灯变成红色的情况,当场心里咯噔了一下,就知道这家伙恐怕是来者不善。不过我又看了看他投在地下的影子,心里暗暗纳闷,这人绝对不是鬼,那么是什么原因造成如此沉重的怨气?

    我想了又想,还是打开了门,让他进来。不管如何,湄易馆都是我家传承了几十年的地方,是属于我的地盘,我们湄山派在湄江这一代经营了上百年,好歹有先祖师庇护,这家伙如果想撒野的话,我好歹还能支持一二。

    那人以一种横冲直撞的姿态走进了屋子,径直坐在了桌子面前。他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直接抓起了桌子上的纸笔,在上面刷刷刷的写了一行字。

    原来还是个哑巴。我心里暗暗的说,一边接下了那人写下的字,低头一看,不由吓得魂飞魄散。

    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七个大字:“帮我找到我的头。”

    我下意识的朝那人看了一眼,才发现他穿着一个宽松的带兜帽的大风衣,兜帽下面竟然是空荡荡的一片,瘪瘪的,脖子以上什么都没有,这家伙竟然是一具无头的尸体!

    我当场吓得后退了两步,说真的,这些年来我跟着爷爷走江湖这么久,就算是厉鬼僵尸也见过不少,所谓的鬼相和尸相也看了无数遍。但那都是在爷爷身边,自从爷爷撒手人寰西去后,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诡异的事情。

    那时候我还在想,人没了头怎么会不死?如果死了,又怎么可能是一具身体而不是鬼?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想起了国外曾经有人做过一次实验,就是将一只鸡的头砍掉了,那只鸡还足足活了十八个月。

    当初看到那个新闻的时候我还没学会周易卜算之道,所以也着实的惊讶了一番。可是我绝对没想到自己也会遇到这种没有脑袋的东西,或者说,没有脑袋的人。

    半夜三更的,店里进了一具无头尸体,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自己的好奇心比害怕还要多一点。因为我竟然坐在了那人对面,抓起了桌子上一个四方形的碟子,道:

    “你的头没了,自然不能看相,只能起卦。但是湄易馆有湄易馆的规矩,您既然来了,应该知道我们从不无缘无故的起卦。”

    那人倒也干脆,伸手就从怀里摸出了一叠钞票,厚厚的,看起来足有好四五千块钱。他将钞票扔在桌子上,又伸手进怀里,这次却摸出了一柄剔骨尖刀,然后钉在了桌子上。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时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要么拿钱办事,要么就挨他一刀。

    踏马地这绝对是恶客登门,按照我以往的脾气,不把这家伙轰出去才怪。但是无奈形势比人强,这无头尸体怨气冲天,真要翻脸了,恐怕今天小命难保。

    我强忍着内心的不悦,将四方形的碟子放在了桌子正中央,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三枚铜钱。这三枚铜钱还是爷爷传给我的东西,正儿八经的乾隆通宝,别看年代久远,但是却被爷爷和我保存的相当好,触手油光闪亮,光用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起卦的方式爷爷教过我很多种,我现在用的是最普通的一种,俗称铜钱起卦,但是在我们研究易经的道家人口中,却被称为纳甲筮法。

    我拔起桌子上的剔骨尖刀,小心翼翼的在那人的手指上割开一道伤口,将里面的淤血挤出来一滴,落在在四方形的碟子上,然后将铜钱连续摇了六次,排列成六爻之数,逐一记下来。

    卦象已成,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解卦了。其实解卦是最耗人心力的事情,也是最考验卦师能力的一环。爷爷说过,一个优秀的风水卦师,能凭借排列出来的卦象看清楚今后的大势发展,趋吉避凶,无往不利,但是医者不自医,卜卦,千万不可卜自己,要不然就破了这个禁忌了。

    爷爷走后,我还刚走江湖不久,自然没有爷爷所说的那种能力,但是想来根据卦象找到那人的脑袋还是小菜一碟。但是当我看到卦象的时候,却轻轻的咦了一声,这卦象,似乎有点不对劲。

    山泽损,损益制衡。

    这是周易八八六十四卦中的第四十一卦,损卦。卦象是泽,主卦是兑卦。象曰:时动不至费心多,比作推车受折磨,山路崎岖吊下耳,左插右按按不着。

    这个卦是异卦(下兑上艮)相叠。艮为山;兑为泽。上山下泽,大泽浸蚀山根。损益相间,损中有益,益中有损。二者之间,不可不慎重对待。损下益上,治理国家,过度会损伤国基。应损则损,但必量力、适度。少损而益最佳。

    低头看着卦象,嘴里说道:“损卦则应损则有孚,损,代表的是利益,孚则是信誉。先生的头既然不见了,显然是惨遭横祸,应在损卦上,当是有人为了利益,背信弃义,导致你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他放在桌子上的双手青筋毕露,周围的气息也逐渐变得阴冷起来,我知道这是怨气冲天所致,心里便明白了我推测的没错。

    担心这个家伙会不会当场暴走,我没敢卖关子,直接说道:“损卦的卦象是泽,应的是水象。先生如果想要找到自己的头,就该去有水的地方,观您怨气冲天,该是横死之相,想要找到您的头,就该去仇人经常去的地方,您不妨想一下,砍掉你头颅的人,是否有在水泽处的住所。”

    话还没说完,那人便陡然拔出了桌子上的剔骨尖刀,然后随意把钞票推了过来,转身就朝外面走去。我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烈性,想要报仇马上就行动,急忙说道:“哎!我还没说完,遇水而生,遇火则死,你想要报仇,万万不可伤及无辜!”

    也不知道那人到底听没听见,反正我只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然后门口的引魂灯逐渐变成了淡淡的绿色。我知道这家伙已经走远了,便稍稍松了口气,刚才他给我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一个被困在身体里不得投胎的阴魂,如果无法化解这股怨气,恐怕整个湄江、光明小区、乃至娄底地区,都会出大乱子。

    胡乱整理了一下桌子上的钞票,发现钞票上还脏兮兮的沾染着鲜血,也不知道这钱是哪里来的。我略微数了一下,大概五千左右。想了又想,还是将钱锁在了桌子里面,这钱上面沾满了无头尸体的怨气,流出去肯定会出事的。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一张钞票对着蜡烛看了看,那钞票上的血迹一点点在走动,化作一个清晰的面容,这不就是光明小区门口杀猪匠的廖建吗?然后那一张钞票就眼睁睁的在我的眼前变成了一张纸钱,我拉开抽屉,那一叠钱全都如此,还好,这都是在我意料之中,我把这一叠纸钱抽出,点燃丢在火盆中,合十作揖,算是了了一桩事。

    折腾了大半夜,我总算松了口气,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12点了,我干脆关上了店门,准备睡觉,至于那个无头尸体廖建能否找到自己的头,我倒不关心了,反正我该做的已经做了。

    是否受到无头尸体的怨气影响,我今晚失眠了,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砰砰砰的砸门声。

    虽然心情不好,不过我这是开门做生意的,我以为一大早谁就来定做旗袍或是看相的,无论如何不能得罪上帝。

    我匆匆穿上拖鞋,一边喊着来了来了,一边打开了湄易馆的大门,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将我的眼睛刺得升腾。

    本以为是一早送上门来的生意顾客,哪知刚刚打开门,两个身体壮硕的汉子便陡然扑了过来,硬生生的把我给扑倒在地上,我猝不及防,脑袋一下子磕在地上,疼得眼冒金星,嘴里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卧靠”,便感觉一个冰凉的东西将我的双手给拷了起来。

    我你离的歪过脑袋,才看到五六个穿着变异的男子已经分散在了店里了,其中一个长着国字脸的男子蹲下身子,冲我亮了亮手中的证件,到:“冷江刑警大队,许凡”

    刑警大队?我脑子嗡的一声,刑警大队跑来抓我做什么?上天作证,我可是一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就算是给人算卦看相看风水,没看准,这个肯定也有小看走眼的时候,收了几个小钱,从来不做诈骗和刑事犯罪的事情。再说了,出动了刑警大队,有这个必要吗?

    我呼呼喘着粗气,正要说话,却听到铺子里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一个男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队长,找到了。”

    许凡看了我一眼,道:“带他过来。”然后大踏步朝里面走去。

    两个警察把我从地上拽起来,推了一把:“进去。”

    我双手被拷在后面,跌跌撞撞的跟着许凡走进去,发现爷爷留给我的那张桌子已经被人翻的乱七八糟,四方形的弥覆碟胡乱仍在桌子的一边,三枚起卦用的古铜钱也掉在了地上,就连引魂灯都歪歪斜斜的掉在了角落里,看到引魂灯被磕掉的一块凹陷,我心疼的想要抓狂。

    但是我还没来得及发火,就被桌子上的东西惊呆了。

    昨天晚上的那把剔骨尖刀,尖刀旁边,还有一摞厚厚的带着鲜血浸透的钞票,怎么,昨晚我不是看着钞票变成纸钱都烧了吗?怎么又出现了,真的见鬼了。

    一个满脸严肃的刑警正在对着桌子拍照,然后戴上手套,小心翼翼的把剔骨尖刀给拔了下来,用手里的仪器检测了一下,冲许凡说道:“没错!正是案发现场的凶器,上面指纹对比过了,的确是廖建的指纹。”

    许凡哼了一声,道:“把他带过来。”

    一个穿着便衣的刑警推了我一把,把我直接推到了许凡面前。我大声叫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刀子不是我的!”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的。”许凡随手打开抽屉,从里面又拿出了血迹斑斑的钞票,然后在我面前晃了晃,道:“廖建在哪里?别说你不知道。”

    我心里不停的叫骂,心里已经差不多明白过来了。昨天晚上的无头尸体肯定就是廖建,这家伙被人陷害,砍掉了脑袋,跑来我这求问自己脑袋在哪里。

    想来这家伙找脑袋的地方还有自己的仇人,于是便顺便把人砍了,然后扬长而去。但是这王八蛋什么时候偷偷潜进来,把凶器留在了我桌子上?还踏马地留下了一摞钞票!

    做完这个看相的无头尸,可是我的第一单生意,然后就被警察找上门,这下可真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许凡见我不说话,自顾自的说道:“你可能还不知道,昨天晚上,光明小区发生一桩极其恶劣的凶杀案,两个清洁工,三个业主全部被人砍了脑袋。我们根据现场留下的痕迹,锁定了凶手,就是门口的杀猪匠廖建。他昨天晚上曾经来过你这里,在你家找到的凶器和钞票也证明了我们的推测,江逸,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会作为呈堂证供,作为对你审判的依据。”

    我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说,难不成我要说廖建早已经死了,报仇的只是他的尸体?就算我说的出去,这些见惯了生死的刑警也得信啊!搞不好还要强加给我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

    可是不解释清楚,昨天晚上廖建的确是来过我这里,虽然我不是很懂法律,可好歹也是上过大学的人,光凭廖建留给我的钞票,就足以给我定一个包庇罪了。

    这到底是什么事啊!昨晚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啊?怎么廖建是无头尸案的制造者,怎么自己也是无头尸呢,他的头到哪里去了?怎么和这些警察说得清?

    许凡哼了一声,道:“小刘,小袁,你们两个带他回队里,剩下的人原地搜索,务必要找出廖建留下的蛛丝马迹!”

    我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叫道:“我的确是见过廖建!可是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来找我算命的!”

    许凡轻蔑的看了我一眼,指了指桌子上的钞票,道:“算一个命,就收这么多钱?哼哼!你说我会信吗?带走!”

    最后一句话声色俱厉,眉毛倒竖,那两个刑警不由分说的把我拽起来,直接塞进了外面的警车里面。一阵凄厉的警笛声响起,警车已经扬长而去。

    我灰头土脸的坐在警车里面,只觉得前途未卜,难不成我大好年华,今后就要被关在监狱里度过下半生了?

    开什么玩笑!这样人生的污点就伴一世啊,那样的话还不如现在就死了好!

    爷爷以前经常说:看相三不算,一不算国运,二不算同行,三不算自己。

    根据我的理解,不算国运,是不想卷入政治斗争中,不算同行,是因为道士之间命理多变,一旦算了,很容易产生命理上的混乱,导致命运轨迹的改变,至于不算自己,这是道士的最大禁忌,知天机者不可知自身。

    所以当我坐在警车上的时候,心里滋味可想而知,这也是第一次做警车,以这样的方式,我走的时候,小区边上聚集了很多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被警察带走,在如火般炙热的眼神中,这将是我人生的一大污点,还被当做杀人犯的帮凶,然后我也不敢去算,即将发生的事情。

    到了冷江刑警大队后,我被带到大队后院的一个地下室里,这里没有挂牌子,只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看门,看到我们进来,连招呼都没有打,自顾自的把铁门打开,然后坐在了旁边。

    小刘和小袁直接把我推进去,连话都没说一声,就吩咐老头关上铁门扬长而去,我大声交道:“喂,你们不能这样,凭什么啊?”

    “哐当”一声,那老头把门锁上了,他似乎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然后钻进了旁边的隔间里继续听他的收音机。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黑漆漆的,只有一站昏暗的白炽灯阴森森的照射在四周,阴暗潮湿,墙角还有扭曲爬来爬去的蜈蚣爬虫之类,边上那一张破床上也不知藏了多少虫子。

    我都不敢考勤去碰那潮湿的被子,只好捡了两块砖头坐在地上,看看手表,才9点,不知什么时候许凡才会来找我啊。

    肚子饿得咕咕叫了,也没任何人来理我,我只好默背卦象口诀,易经和道德经来转移注意力,也不知过了多久,饿过头了,反而感觉不到饿了,只是浑身无力提不起精神。

    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六点了,在这地下室被关了八九个小时了啊,这群王八蛋不会把我给忘记了吧,好歹给点吃的啊。

    不知怎么回事,心里泛起一丝不安,我拿起垫坐的砖头敲城两半,然后再将其中一半砸成三个碎砖块。

    没有了三枚古铜钱,我就用三个碎砖块起卦一试,我虽不能卜自己的卦,但我可以卜许凡的卦,只要知道他下一步怎么做,也就清楚了我会怎么了。

    我从破床上抽出了一根废弃的铁钉,然后在三枚碎砖块上刻上了几个八卦符文,心里默念几句祖师爷保佑,然后朝天扔去,三枚砖块落地后,我一看,是六十四卦中的(夬卦)。

    泽天夬,决而能和。象曰:蜘蛛脱网赛天军,粘住游蜂翅翎毛,幸有大风吹破网,脱离灾难又逍遥。这个卦是异卦(下乾上兑)相叠。乾为天为健,兑为泽为悦。泽气上升,决注成雨,雨施大地,滋润万物。五阳去一阴,去之不难,决(去之意)即可,故名为夬。

    根据卦象,许凡将大难临头,但是最后却又能逢凶化吉,甚至有贵人相助征兆,我闭着眼睛,仔细想着这事的前因后果,正忽然间,感觉周围的气温骤然间变得冰冷刺骨,心中微微一惊。

    爷爷曾讲起过,这种刺骨的阴冷是怨气所致,一旦出现这种气息,定然是有不得投胎的阴魂存在。

    自古以来,衙门都是煞气最重的地方,毕竟是合法的暴力机关,狱警就是古代的捕头,谁手上没经手过几条人命,所以这种地方也是最不容易闹鬼的地方,因为用镇得住他的人还在,可既然用阴魂厉鬼敢在在出现,这个鬼的来头可不小。

    我还未得爷爷全力真传,不能镇住有怨气的厉鬼,只能缩着脖子不知情,可就在这个时候,地下室的大门打开了,紧接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出现在门口。

    昏暗的白炽灯收到怨气干扰,熄灭了,我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就听到看门的老汉一声惊呼,然后就没有了动静。

    那个虎背熊腰的壮汉大踏步走进来,将铁栏杆扭麻花一样扭曲,然后手伸进来抓我,怨气如冰,还没抓我,我身体就已经僵硬动弹不得。

    我尖叫一声,拼命往后退,心想这次只怕糟了。

    那人抓了我两下没抓到,冷哼一声;“跟我走,别浪费时间!”

    他的声音冷酷无比,没有感情,我想这一走我只怕要当做越狱犯了,我是清白的,我不想去过逃亡的日子。

    那人见我不说话,顿时不耐烦了,随手就将栏杆抓烂,然后抓住了我胸口的衣服。

    我尖叫一声,随手抓起屁股下的砖头朝他砸去,那感觉就像砸在一块铁板上,他没半点反应,我却震得虎口发麻,心里暗叫:完了。

    忽然间灯光闪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两人影抢进了地下室,两人双手持枪,大声喝道;“别动!”

    来人正的刑警队的小刘和小袁。

    那人松开我,我昏暗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我才看清,踏马地,果然不是人,脑袋就是一个木头雕成的,木头上五官惟妙惟肖,逼真至极,但是目光呆滞,嘴巴干裂,看起来异常可怖。

    我心念电闪,脱口而出:“廖建。”

    那人双手一甩,两根铁棍就飞了出去,只插在刚刚开枪的小刘、小袁身上,他们两人闷哼一声倒下地区,廖建抓住我道:“走!”

    这种情况我哪敢走,一旦逃出去,我就真成了越狱犯了,我才二十来岁,成为公安部通缉的日子我可不想过。

    我挣脱廖建的手,大声道:“廖建,咱们无冤无仇,我这一走就真成逃犯了,一辈子的污点,你可不能害我。”

    廖建冷笑道:“那可由不得你!”

    话音未落,背后又传来一声枪响,接着我听到了许凡的声音:“往哪里跑?”

    外面脚步匆匆,手电光束不住闪过,也不知多少人堵在这了,然后我听到有人大声叫到:“对着,吕道长来了!”

    趁着外面照射进来的光束,我偷偷看了一眼廖建,这家伙无比沉稳,显然没将眼前的事情当回事。

    我小声说:“廖建,你死的冤,可是你昨晚不是已经报了仇吗?五条人命,你也该瞑目了,何必还要在阳间逗留?”

    廖建道:“想知道吗?跟我走,其他别废话。”

    我一言不发,既然许凡来了就可以了,至少能证明我不是越狱的,然后我听到外面一个浑厚苍老的声音到:“许队,你留两个人,其余的撤了吧,对付他,人多并不是好事。”

    想来这人就是他们喊过来的吕道长了,不知这道长什么来头,有没有和爷爷有渊源,或能达到爷爷的造诣。

    我心里七上八下,只希望许凡不要听这吕道长的,哪知许凡答应了,下了离开的命令,然后响起了外面人离开的脚步声。

    吕道长道:“廖建,我能进去谈谈吗?其实外面没必要闹到这个地步,你想要什么,我知道,或许我们可以用另外一种方法来解决问题。”

    廖建冷冷的道:“好,你进来!”

    门外走进咯爱一个身材消瘦的老者,他空着双手,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手指头上还捏着一节未抽完的芙蓉王。

    老者道:“我叫吕奉林,廖建,你这样是找不到你的头的,还会在冷江寸步难行,不过我既然来了,我是想帮你的,帮你找到头,咱们好聚好散,如何?”

    廖建道:“我不信你,我只信他。”说完他用手指了指我。

    吕奉林道:“湄易馆的江小老弟,江先生的孙子,也算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咱们都是同行,无所谓你我,都一样的。”

    我心里一惊,吕奉林这一口就道破我的来历,还知道廖建此番的所谓,确实是个不简单的人。

    廖建摇头道:“我在光明小区杀了五个人,还差点杀了许队长。”

    他话还没完,吕奉林就打断了他到:“我会帮你处理好一切的。”

    廖建又道:“我没那么多时间了,我在阳间逗留的时间太长,会灰灰湮灭的,必须要靠江老弟帮我卜一卦,找到我的头在哪里?”

    吕奉林道:“你没了头,三魂七魄全都被困在身体里面,不出三天,逆着具身体就会腐烂,到时三魂七魄无法得脱,连孤魂野鬼都没得做。”

    廖建这才缓了下来,慢慢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吕奉林叹了口气道:“你的三魂七魄被人用道术封在体内,虽然魂魄会随着身体腐烂而消散,但是在这段时间却也是罕见的阴阳鬼体,你还记得你老婆谭静吗?你还不走,不应该害她吧,你过了三天还不走的话,你害的可是你老婆啊。”

    廖建默默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也想起了他们夫妻间虽然靠杀猪卖肉过日子,还算幸福,就因为有一次他因为去别村进猪去了,她老婆在一次晚归中,被人奸污了,然后谭静上吊自杀,廖建发了疯似的,将肇事的三名住在光明小区的业主和目击的两名清洁工全部砍头,自己在慌忙出逃中,头被悬挂的晾衣线挂断,从而一直没找到。

    他老婆已经入土为安,道场已经做了,窗外这是正响起了谭静的声音:“廖建,该找的人都找了,咱们走吧,你的头我已经帮你找到了,咱们一起走吧,三天马上就要到了,再不走,你就永远都走不了了。”

    廖建的木头脸上滚下了两行泪水,依依不舍的掰开窗户铁栏杆,恨恨的留下一句话:“你们做刑警的,为什么当时不抓住那几个人?”

    吕枫林双手合十作揖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一报还一报,廖建你走吧,马上要天亮了,太阳就要出来了。”

    许凡他们终于等到了太阳出来的这一刻,一颗颗提心吊胆的心终于可以平静下来,一想到和那个鬼呆了一个晚上,许凡也是一阵阵的后怕。

    只是,死亡的阴霾依然笼罩在众人的心中,在这个本该庆幸的时刻,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所有人都知道这起折腾了这么久的凶案,竟然是因为一起轮奸案而起的时候,大家都惭愧不已,躺在地上的小刘、小袁还被钢筋插入身体重伤,还有看门的老汉,明显受惊吓过度,疯了。

    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先要验证廖建和谭静这两个人是否真的存在。

    “江逸,我有件事要问你!”许凡突然把我拉到了一边问道。他有自己的想法,在这些事没有搞清楚之前,还是不要在众人面前提及,免得无法对上面交代,这些事情说出去水相信啊。

    “什么事?”

    “你认识廖建和谭静吗?”

    此刻他的心中早已打起了鼓,他最想让我说的是根本没有这两个人。可是,看到大家一起的惊讶的表情,他的心像是一下子掉到冰冷的寒潭之中,他愿相信从来都没有听过廖建和谭静的名子。

    外面星光弥漫,凉风阵阵,当我走出地下室的时候,竟然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许凡站在我身边道:“今晚的事情不许泄露出去,就当没发生过,你回去吧,没你事情了。”

    许凡脸色苍白,像是大病初愈的感觉,我之前为他卜的夬卦,心里释然了。

    通过刚才吕奉林和廖建的对话,许凡差点死在廖建受伤,正是吕奉林的出现,才把许凡救了下来。

    警车直接开到湄易馆后,把我退下来就扬长而去,我疲惫的走进湄易馆中,慢慢收拾早上被警察翻乱的东西。

    正在这时,门口走进来一年轻女子,约莫三十岁的样子,丹凤柳眉,脸色白皙,披肩秀发,着一身紧身的黑色连衣裙,更显得皮肤的白了,只见她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放在牌匾下的那盏灯。

    我皱起了眉头,屋里乱七八糟,还没来得及收拾,就来生意了,有点不好意思,我站起身来觉得她的神情有些不对。

    只见她快走了几步,拿起了那盏灯,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美女,有什么不对的吗?”我放下手中活计,站起来问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灯吗?”她抬起了头。

    “引魂灯,我就是做这个的生意的,你问得好奇怪”

    “引魂灯?所以我来了。”

    “什么?你来了,大白天的,太阳都快出来了啊。”我震惊的道,确实,这真不是不怕死的鬼啊,马上日出东方了,这个时候鬼魂还不归位的话,有可能是灭顶之灾啊。

    “你不要管那么多,我自有分寸,帮我算算,我的坟葬在何处?”

    突然,外面道上传出一声大叫,我来不及思考灯和来的人的问题,急忙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