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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永恒之誓

    “噗……”通讯器突然被强行接通通话,沙华的声音传来,“那个,谢芸……我必须得跟你说声抱歉,因为我忘了告诉你:这个通讯器带监听的功能……”

    “诶?!”谢芸大惊,“也就是说,刚刚我说的那些话,你们都能听到?”

    “抱歉,抱歉……”沙华有些尴尬的连连道歉。

    “所以这个玩意儿,它还有些什么功能?”谢芸拍了拍额头,“戴上的那一刻,我就算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是吗?”

    “你别想太多,”沙华连忙解释道,“它没有太多的功能,你别紧张,毕竟体积有限不可能将所有东西都压缩在它上面。”

    “好吧好吧……”谢芸慵懒的倒在沙发上,“下一步该怎么做?给我点指示呗!”

    “什么怎么做?我觉得你应该比我们更懂该怎么做。”沙华身旁,苗六一滑稽的声音传来。

    “别闹了……”谢芸感到一阵语无伦次,“我上次是情急之下才说出那种话的!”

    “那个……少年,”苗六一滑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心虚,“你那天晚上说那句话的时候,我们通过通讯器检测到你荷尔蒙大量分泌……”

    “呃!”谢芸一气之下挂断了电话。

    “这个玩意儿是有监听功能的对吗?”谢芸猛地冷静下来,在心中暗暗道,“还好我对组织的猜忌那天晚上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中做假设……”

    “不过,我现在又非常疑惑一件事,”谢芸莫名的向窗外看去,“为什么他们很少在公共场合抛头露面?甚至是将帮助刘月明的任务交到了我手上……”

    “华,”组织的总控室内,苗六一突然伸出胳膊肘推了推沙华,“通过脑电波可以看得出来,这小子一直在进行高强度的复杂思维。”

    “嗯?”

    “我是说,”苗六一严肃的看向沙华,那敲着键盘的手指也不动了,“我害怕他产生一些可怕的猜想,甚至是产生以身犯险的想法……”

    ……

    太阳躲到了山的那边,它留下一丝光芒自山顶露出。他就这样同天空做了最后的告别,黑暗逐渐降临,似要吞没了这座城市去。

    走上天台,谢芸见到了坐在长椅上等待着自己的刘月明。

    “抱歉,”谢芸挠着头,慢慢走向她,“让你久等了。”

    “没事的,”她这样说道,同时还拍着旁边的位置,示意谢芸在她身旁坐下,“我只来了几分钟而已。”

    “那么……”谢芸照做了。坐下后,他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道:“我们要从哪里开始讲呢?”

    “你知道吗?”刘月明却是自顾自道,“我的名字叫黎月明,这副身体的原主叫刘月明,”

    “挺巧的呢!”谢芸打断道。

    “然而!”刘月明加重了语气,仿佛带着些怒意——似乎是因为谢芸打断她罢。

    “然而,我们其实都不喜欢黑夜,也不喜欢月亮。”她这样说道,“确实很巧,我们也挺相似。我从她的记忆中能知道,她讨厌每一个漫长而又孤单寒冷的黑夜,他更加喜欢初升的东阳,温暖而又不炙热……”

    “嗯?”谢芸饶有兴致地听着。

    “对于她而言,”刘月明突然抬头望向夜空,“黑夜是用来发泄情绪的,在夜晚,她的心中总是充斥着各种情绪。我也一样,我们都曾在寒冷漫长的黑夜中感到过不安、痛苦、孤独……”

    “你……在白天遇到了什么难以释怀的事情吗?”谢芸问道。

    “没有什么事,”刘月明眯上双眼,眼角似乎有些湿润,“只是很累罢了,我要装乖,不能表现的那样可怜兮兮,要表现成他们都喜欢的那样……”

    谢芸感到心脏被一股不可言喻的力量撞击了一下。

    “而她,”刘月明低下头,“先等会,你把头转过去!”

    谢芸照做了,而刘月明趁着这个时候迅速且安静的拭去了眼角溢出的泪水。

    “而她,”刘月明继续道,声音相比刚才带了些许哽咽,“作为一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我想能有什么事情能令她感到痛苦的呢?我想不出来,但是她最近不知为何突然将少量被他隐藏的记忆给了我。”

    “啊?你……”

    “经过一番考虑之后,我选择了将过这件事情向组织隐瞒。”刘月明打断谢芸的疑问,“但是向组织隐瞒这一决定,我能感觉到是她做的。”

    “原主干预寄入者的行为?”谢芸没有出声,只是在心中默默疑惑道。

    “谢芸,”正在谢芸疑惑之际,沙华突然强行使通讯器与总部接通了通话,“之前忘了告诉你,哪怕身体原主的意识在沉睡,但他们的思维仍旧会存在于身体的潜意识中,这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寄入者的行为和判断。”

    “难怪……”谢芸回忆起一件事情……

    “但是,身体原主将记忆突然之间还给寄入者,这是我们从没遇到过的。”

    “看来这个病症的情况越来越复杂了呢……”谢芸喃喃道,“组织对于它的理论知识盲区还很多呢。”

    “你在干什么?”刘月明忽地察觉到一旁好似在自说自话的谢芸。

    “没事!你继续说下去……”谢芸忙掩饰了过去。

    “你在父母面前犯过错吗?谢芸。”刘月明忽地这样说道。

    “有啊,你问这个做什么?”谢芸不解道。

    刘月明闭上双眼,深呼吸几遍,然后道出一些关于身体原主的往事事……

    那是刘月明上高中后,离开父母独居的不知道多少天。那天晚上,她独自来到一家餐馆,像一头无依无靠的孤狼一般找到一张空无一人的桌子,在其中一个位置上坐下。

    你看那对母子——一对坐在刘月明右前方不远处用餐的母子。

    忽然间那孩子不小心将饭碗打翻了饭碗,一些米饭洒在了他的身上,而那只碗也掉在地上摔的稀碎。

    “他,会挨骂的吧?”刘月明微微投去略带担忧的目光,“或许挨打?”

    然而,那孩子的母亲却做了一个令刘月明久久无法释怀的举动——那位母亲默默的弯下腰,同餐馆的服务员一起收拾着那只饭碗的碎片,然后是帮那孩子收拾身上的饭粒,同时还对那孩子慈祥和蔼的笑着。

    “没关系,宝宝。”那位母亲亲昵地拍了拍孩子的头顶,“下次小心点就行了,妈妈抱你到我这边来,咱们小心这边地上细小的碎片……”

    “或许,刘月明所担忧的从来不是那个孩子。”思绪回到现实,黎月明这样感叹道,“他所担忧的只不过是自己那病态、扭曲、阴暗的童年……”

    “你为什么一直在说她呢?”听完后,谢芸却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你是来拯救这个家伙的,我不同你说起她的事情,还能说什么呢?”她这样回答道。

    “谁跟你说我的目标只有她?”谢芸笑道,“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

    “你说的不过是这副躯壳吧?”

    “哦?世上美女千千万,但我喜欢的只是面前这位。”谢芸却是这样答道,“谁的躯壳不重要,我喜欢的不过是那个动不动就对我发火的灵魂!”

    “所以,”谢芸说着,他牵起刘远明的一只手,“同我讲讲你的遭遇,从你前世讲到进入刘月明身体之后……”

    纤手突然被谢云抓起,刘月明先是一惊,然后脑回路略带延迟的反应过来刚刚少年所说的话。

    泪水划过少女的双颊,她愕然看向身旁的少年。

    “你,很在意我前世的经历嘛?”刘月明略带哽咽,声音糯叽叽的。

    “当然,甚至是今后,无论是你们谁的过往,我都愿意去倾听。”谢芸微笑着,同时举起另一只手盖在自己的心脏前。

    “我愿慢慢去抚慰你们两个所受过的伤,求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都愿意陪在你们身边。”谢芸坚定地盯着眼前少女的双眼,那坚毅的眼神甚至使少女有些不忍与其对视。

    “那么将你的经历也告诉我吧!”

    ……

    您说说对于一个孩子来讲,这一生最大的悲哀是什么?

    我想无非就是:成绩不好、性格不是大众喜欢的那种类型、得不到认可、人缘也不好、还很自卑……

    而上述这些,黎月明却全占了去。

    前世,在一个安静寒冷的夜晚,独自一人徘徊在桥边的她被几个追逐打闹的熊孩子不小心挤下了水。

    结束了,我这标准的失败人生……她甚至没有挣扎,只是在心中这样默默道。

    不过事情并没有就这样结束,之后的事便是她的意识进入了刘月明身体。

    “说实话,”刘月明,这样对着谢芸说道,“我现在并不感谢上天给了我一次所谓的重生。”

    “那么,你过去内心有过与现在不一样的想法吗?”谢芸问道。

    “刚刚成为寄入者的那段时间吧,”柳月明不加思索道,“非要说的话。”

    “愿闻其详!”

    “成绩好、开朗……这些是我前世梦寐以求的。说实话,那个时候我是很惊喜的,因为苦苦追求了一生的东西,居然以这种方式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然而……”刘月明的神态发生了大转变,眼神空虚地看向谢云——或者说看着那个方向。她道:“这种感觉也不过如此嘛,至少对于刘月明来说是这样……”

    “你知道现在我为什么很少在学校抛头露面了吗?”她这样道,“因为在刚刚进入刘月明身体的那段时间,我替她承受了一波恶意……”

    “恶意,同时不止恶意!还有嫉妒、厌恶……”

    少女不断诉说着曾经的痛苦,周围的空气好像安静了下来,仿佛时空凝滞……

    “我想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的性格和人生走向,需要由别人来定义呢?我们所做的到底是自己,还是他人的缩影?”她忽的这样问道,随即泪水不受阻拦的流了下来,“刘月明,他的老师和同学们仿佛并不喜欢她那种活泼开朗的样子,他们总是认为一个女孩子就应该是斯斯文文的,特别是对于一个好学生来讲……”

    “同时还有她的父母……”

    “尽管刘月明让自己变得那样优秀,他们也看不见是吗?也从来不给予她认可,是吗?”一旁的谢芸突然插嘴道。

    “哈?”刘月明一脸茫然的看向谢芸,“假的吧,虽然……但是……对,你猜对了……”

    “偏见嘛,我前世也承受过。”谢芸解释道,“那个时候,我是个福利院里走出来的孩子,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就像一根野草一样。”

    “那,相比于我们俩,你经历的痛苦怕是更多吧……”

    “不相干的!”谢芸打断她道,“这世界上比你累、比你痛苦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同你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你感到累,感到痛苦,应该去休息或者去寻找慰藉……”

    “刘月明,或者黎月明。不对,不管是谁,我接下来的话是对于任何有同样遭遇的人说。”谢芸猛的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过去已然无法改变,但是请永远相信:过去受过的伤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找到慰藉,受到治愈……只要,你能够活下去!”

    “刘月明,或许我无法完全理解你,”谢芸向着刘月明伸去一只手,“但我前世与你可能略有相同的经历,使我产生了想要帮助你的想法。你能理解吗?就像是因为自己知道淋雨的感受,所以想为别人撑把伞。”

    “那么,让我来治愈、慰藉你好吗?所以面前的这个女孩,我喜欢你……”

    刘月明有些不知所措地呆滞在那里。久久的,她没有去牵少年伸来的那只手。

    “没关系的,”谢芸缩回手,转身离开,“我还有时间让你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