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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三拜相送

    帝尊冷眼看着他二人挣扎,波澜不惊,他若放那两人出来,他们定想替白祈聚魂,虽说白祈此次有功,可是他的过错远远超过他的功迹,魂归天地是他唯一的结局。

    魂灵消散之后,青影化为无数雨丝,滋润大地,古琴光华散去,由九天之下坠入大地,显得那般渺小,微不足道。

    帝尊缓缓收回视线,转身,尊贵双眸中映着一道清冷的光,他无喜无悲,继续去清剿魔族余将。

    风吹得刺骨,更冷的是嘴角噙血的梨敬天上之人。

    云荏苒的一切追求在这一刻都失去华光,白祈的一丝魂息都不剩,她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当她察觉有异时,便是白祈永远逝去的那一刻。

    芳霏铃由她神台的一角炼成,芳霏铃认白祈为主,白祈亡故,青铃消散。

    云荏苒想以那神台一角再次建立她与白祈的羁绊,不曾想,她的一切想法还未开始就结束了,而她,不能破关而出,不能下界相送,甚至不能长久悲悼……

    云荏苒的双手凝聚着她的护身神力抵挡渡劫神雷,她周身金光环绕,赤金光华流转与血红雷电僵持着。

    直到她感到那块曾经被她生生剥离的神台一角消散于天地间,她的心神恍惚了一瞬,旋即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滚落,一滴接着一滴,她张了张口,颤抖地唤了一声:“白……祈……”她喉头哽咽,痛彻心扉,可是除了哭,她什么也不能做。

    不,她可以送送他。

    双手轮转,金光重新回归她体内,血红雷电“滋啦”一声由她后颈贯穿入体,痛感由脊柱传遍四肢百骸,云荏苒却浑然不觉。

    她朝梨霜小筑所在的方向重重一跪,“一拜时光清浅,腊八相逢。”

    “轰隆隆”的劫雷将她叩首落地的声响掩盖了。

    劫雷重重压在她的背脊上,恨不得就此将她劈成两半。

    云荏苒双手撑地,咬紧牙关缓缓挺脊背,双手再次交叠置于额前,“再……拜……”血沫争先恐后从她嘴角倾泻,她眨了眨眼,视线清明了几分,“清风绵雨,室迩人远。”

    “轰隆隆”一声,云荏苒神台动荡。

    她的手指嵌入掌心,硬是用手背撑地而起,“还有一拜,我不能倒下。”

    她靠着脑海中的这句话在万千雷霆的积压之下硬生生再次直起腰身,一脸血污在闪电的亮光之下显得狼狈不堪,“三拜……独行残雪,忘川归舟。”

    “滋啦滋啦”“轰隆隆”,随着她俯拜的是一道赤红惊雷,脊柱咔的归一声断成两截,她叩下最后一个头便弯了脊背,双臂失力,趴伏在地,血成股从嘴中涌出,云荏苒用力地将身子翻动一些,仰首看着雷云叱咤,它像一只巨兽要将云荏苒吞食入腹。

    云荏苒有些释然的笑了,白祈,只能这样同你道别,抱歉啊!

    甚至有一瞬间,她希望自己就这样扛不住劫雷,被渡神雷震碎神台,重归天地。

    可是,她的使命尚未完成,她怎么可以走呢?师尊不允许,苍生不允许,白祈也不会允许的啊!

    他可是山河公子啊!他奔波三万年,亲自走遍人、妖、仙、鬼四界的每一个角落,镇压古局;他替四族订正修炼功法,亲自授艺,教导出万千弟子。

    也是因为他,四界和平共处三万年,他那么在乎六界生灵……云荏苒心如刀绞,合上眼眸。

    “轰隆”一声,一道赤金色雷电劈下,将云荏苒拢在金芒之内,无上神力自此源源不断汇入云荏苒神台之内,她的神骨亦随着金芒重新锻造一番……

    一天一夜,一头小白虎在九里花林奔走,终于在花林深处寻到了北狱琴,然后,小白虎化成人形,抱着琴就不撒手了,泪珠混合着血水扑簌簌下落,他仿佛成了无家可归的游子,思亲痛哭。

    玉宜殇第二日寻到他时,他脸色惨白如纸,只有眼泪依旧不断。

    “小白,跟我回去。”玉宜殇声音凄凉,浑身湿透,状态也不比白虎好多少。

    白虎喉头攒动,“仙……仙君,沫宁之内……不是无法动用术法吗?”

    “为…什么,他们能……逼死先生?”一双无神的眼瞳就直直的盯着玉宜殇。

    玉宜殇缓缓蹲下身,无奈又无力:“只是压制……”白虎双眼一黑,不省人事。

    他太累了,也伤得太重了。

    玉宜殇看着绵绵不断的细雨滴落在七弦琴上,还有那双惨白到几乎看不见的手。

    他的挚友、小辈非死即伤,玉宜殇终是悲从心起,跪坐在地,双手掩面,痛哭流涕……

    第三日,玉宜殇将北狱琴同白祈的旧裳一同封棺下葬,他将人葬在梨霜小筑后的一棵梨花树下。

    小雨依旧淅淅沥沥,玉宜殇沉默地站了三个时辰,“白祈,明年四月,我定会带着完好如初的小白回来看你。”

    微风乍起,刺骨寒凉。然而不过半日,玉宜殇回到殉忠岛片刻便见天地忽现异象,雨丝骤停祥云满空,百鸟齐鸣,神泽耀世……

    那三件凶物被九天之上的神泽炙烤,边缘已然开始化水。

    与此同时,梨敬天长亭外的石台之上,云荏苒的雷劫之云正在散去,她周身神力萦绕,额间显现鎏金云焰神纹。

    她缓缓睁开双眸,那一刹,重明鸟一声长啸展翅翱翔。

    云荏苒坐起,扫视一眼四周,一挥手,将自己这一身狼狈除去,左手一翻,便有一枚古币静静地躺在她掌心,她扫一眼古币,便知晓当下是何形势,还有三大凶物待她去解决。

    云荏苒不出一日便行遍三界,将搅起此次浩劫的三大凶物炼化。

    只是在仙界殉忠岛上,她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同源神力,她便多留了一会儿找寻这股神力的踪迹,最终她在殉忠岛海底寻到了一柄古剑。

    长剑通体透明,只是时而会有一道金芒闪烁,而在金芒之下暗浮细碎的青芒。

    云荏苒在这柄剑上感到了六界的气息,不由得上前瞧了瞧。

    剑柄上刻有“长宁”二字,云荏苒指间泻出一道金芒探剑,谁曾想金芒触碰长剑剑尾的那一刻,长宁剑便嗡鸣一声,化成一道耀眼的金芒没入云寄镯中,云荏苒古井无波的双眸扫了左腕一眼,卜算此剑来历。

    出乎云荏苒的意料,她只算出此剑如何锻造,却全然无法算出是何人铸此长剑。

    此剑由神界日光、魔界灯光、仙界海光、妖界火光、人界烛光、鬼界幽光融和了一滴神血炼了九九八十一日方才成形,是一件生而有灵的神兵利器。

    “同源神力?”云荏苒想到了一个人——萧饴散。

    可这解释不通?云荏苒虽觉疑惑,可这件小事不足忧心,很快她便离开此处,也将此事一同抛于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