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前戏
“爹，救我……方子衿，你是不是疯啦！”
乌烟瘴气的十字街头，满是泥泞的石板路上。
一个浑身血迹的男人拖着快要骨肉分离的小腿，趴在地上拼命哀嚎，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暗淡的光线，难掩他惊恐和绝望的眼神。
在他身后几米之外，是一个一手持着锋利户撒刀，一手提着几个血淋淋脑袋的女人，正一步一步地向他逼近…
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疫情，引起的诸多变故，一时间又经历太多的生离死别，方修文应该永远不会把这个荒诞的故事记录下来。
偶尔想起，仍觉得它离奇得有些荒谬。
如果你年纪尚轻，慎读。
故事得从四十多年前说起，那时候，方修文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精神小伙，总喜欢跟在县广播站放映员刘四海屁股后面，上山下乡。
方修文是他的助手，也就是打杂的，因为腿上功夫不错，嘴上又会来活，所以，刘四海也喜欢带着他。
改革开放虽已过去几年，但电影在生机蓬勃的广大农村仍是既稀缺又稀罕，所以，露天电影每到一处，十里八乡的群众往往蜂拥而至。
或许，这是他们当时为数不多的消遣方式之一。
农历春节前几天，两人按计划到一个叫万灵的小地方放片子。
刘四海叼着烟斗走在前面，走走停停，看着河对面偶有炊烟袅袅的村落，不禁感叹：真是块难得的风水宝地！
“四海叔，这你也懂？”方修文打趣地说道。
“这可难不倒我！万灵这地方我熟，你看底下一条芙蓉江环绕，背后靠着方斗山，可谓前有财路，后有靠山，绝佳之地啊，只是可惜……”刘四海抖了抖烟枪欲言又止，然后牵着他那匹骨瘦如柴的骡子继续赶路。
村落在依稀月光下，既有几分神秘又有些许的烟火气。
对面山坳里的万灵，地方并不大，与老一辈口中所提过的辉煌相比，眼前萧条的万灵有些名不副实！
据传当时的万灵繁华至极，七十二行应有尽有，三教九流比比皆是，如果你现在去此处游览，还可以看到街头残存的遗迹，譬如民国某杨姓名人题词的石碑，碑上用楷书写着三个大字：小山城。
只是，时过境迁，过往的繁华在当下的破败中荡然无存。
万灵属典型的川东小镇，依山伴河而建，与江南水乡有几分相似，由四条主街和七条横街构成，共计二十八个路口，对应的是天宫的二十八颗星辰。
一条主街沿河而建，长约二三里，是外来商贩聚集的地方，所以最为热闹，靠河的一侧大多用几根碗口粗的木桩支撑，当地人称其为吊脚楼，而这条街叫半边街。
万灵离川东县城不过百余里路，按刘四海和方修文的行进速度，也就一天的腿脚功夫。
一阵寒风袭来，方修文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跑着追上了刘四海。
过了清风桥，便算进了万灵村。
等方修文把骡子拴好，才发现月牙儿已挂在树梢。
没等方修文进门，旅馆老板吴老六一把将他拉进屋内，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门关上，还上了两条几十斤的横木。
方修文正纳闷，吴老六却开口埋怨道：“老刘啊，怎么今天这么晚，你还不懂规矩？”
规矩？方修文疑惑地望着刘四海。
刘四海没有理会他，而是找了张靠墙的桌子坐下，应声道：“这几天阴雨绵绵，路不好走……”，吴老六也不听他讲完，提上来一壶烫好的老白干，又吩咐伙计给二人煮了两碗小面。
方修文跟着坐在旁边的长条凳上，用力地拍掉裤腿上的泥巴，趁机环顾四周。
店内斑驳的墙中央挂着一幅伟人的画像，庄重肃穆，几盏油灯给原本暗淡的房间，增添了几分空洞。
可能是离河太近的缘故，店内充斥着一股发霉的味道，令人作呕。
三个身着旧棉袄的男人靠着窗户边烫着火锅大口吃酒，肥头大耳的叫张三，抽着旱烟的叫李四，被辣得满头大汗的是王五，通过谈话内容，可以初步判断他们应该是沿河拉船的纤夫。
此外，在靠楼梯的角落，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怀里抱着一个玻璃热水瓶，独自喝酒。
借着跳跃的光线，方修文发现这老头着装打扮极为讲究，与周围的人和物一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见是刘四海，便凑上前来探听明天放映什么影片，刘四海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逗他取乐：“你想看什么？我就给你放什么！”。
小伙计知道刘四海和他打马虎眼，准备起身离开。
刘四海见状一把将他的手按在桌上，示意让他继续坐下，并把头靠过去低声地问：“狗蛋，这老头是谁？好像从没见过！”
狗蛋扭头轻瞥了一眼墙角的老头，大大咧咧地说道：“他呀，在咱这地儿都住满一个月了，具体是什么来头搞不清楚，只知道送他来的人里好像有县里的干部。”
“听掌柜的说，好像是从香……香什么来着。不不不，是台湾回来的，这老头脾气挺怪，平时我找他搭话，他也不理！”狗蛋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刘四海一听来了兴致，继续问东问西。
狗蛋调皮地说：“你得先告诉我明天放映的电影是不是《少林寺》，说了我就告诉你！”。
狗蛋知道刘四海逗他玩，所以没等刘四海回答，便起身离开，刘四海坐在长凳上朝他屁股猛地踢了一脚，又盯了老头几眼，大口地吃起面来。
“小兄弟，刚才你们进村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张三突然诡异地笑着问方修文。
“啥东西？”方修文脑袋上挂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少说废话，这么大碗面还堵不了你的嘴！”刘四海用筷子敲了敲方修文的碗说道。
“我说呀，你俩胆子也忒大，这个点还敢在外面折腾……”李四见状，也忍不住搭话。
“我看哪，不是胆大，是嫌命够长……”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个没完。
刘四海没有理会他们，喝完面汤提着放映设备上了楼，方修文赶紧放下筷子紧随其后。
经过年久失修的木楼梯，顿时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方修文进了房间，借着油灯微弱的光亮，看见靠墙的两侧分别摆放着两条长木凳，长凳之上分别搁了一张门板，门板上又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而稻草上是一床上了年头的棉絮，棉絮上是一层厚厚的灰和发霉的味道，这年头啊，连旅馆的生意也不好做。
一股凉风透过缝隙吹了进来，方修文轻轻地推开窗往外窥探，只听见外面一阵淅淅索索的响动，啥也没看见。
刘四海一步跨过来，一把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狠狠地瞪了方修文一眼，正当他以为要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只见刘四海熟练地从门后的布袋里取出几支立香，在油灯上点燃后，朝着窗户拜了几拜，嘴里说了一句话，让方修文顿感大事不妙……
乌烟瘴气的十字街头，满是泥泞的石板路上。
一个浑身血迹的男人拖着快要骨肉分离的小腿，趴在地上拼命哀嚎，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暗淡的光线，难掩他惊恐和绝望的眼神。
在他身后几米之外，是一个一手持着锋利户撒刀，一手提着几个血淋淋脑袋的女人，正一步一步地向他逼近…
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疫情，引起的诸多变故，一时间又经历太多的生离死别，方修文应该永远不会把这个荒诞的故事记录下来。
偶尔想起，仍觉得它离奇得有些荒谬。
如果你年纪尚轻，慎读。
故事得从四十多年前说起，那时候，方修文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精神小伙，总喜欢跟在县广播站放映员刘四海屁股后面，上山下乡。
方修文是他的助手，也就是打杂的，因为腿上功夫不错，嘴上又会来活，所以，刘四海也喜欢带着他。
改革开放虽已过去几年，但电影在生机蓬勃的广大农村仍是既稀缺又稀罕，所以，露天电影每到一处，十里八乡的群众往往蜂拥而至。
或许，这是他们当时为数不多的消遣方式之一。
农历春节前几天，两人按计划到一个叫万灵的小地方放片子。
刘四海叼着烟斗走在前面，走走停停，看着河对面偶有炊烟袅袅的村落，不禁感叹：真是块难得的风水宝地！
“四海叔，这你也懂？”方修文打趣地说道。
“这可难不倒我！万灵这地方我熟，你看底下一条芙蓉江环绕，背后靠着方斗山，可谓前有财路，后有靠山，绝佳之地啊，只是可惜……”刘四海抖了抖烟枪欲言又止，然后牵着他那匹骨瘦如柴的骡子继续赶路。
村落在依稀月光下，既有几分神秘又有些许的烟火气。
对面山坳里的万灵，地方并不大，与老一辈口中所提过的辉煌相比，眼前萧条的万灵有些名不副实！
据传当时的万灵繁华至极，七十二行应有尽有，三教九流比比皆是，如果你现在去此处游览，还可以看到街头残存的遗迹，譬如民国某杨姓名人题词的石碑，碑上用楷书写着三个大字：小山城。
只是，时过境迁，过往的繁华在当下的破败中荡然无存。
万灵属典型的川东小镇，依山伴河而建，与江南水乡有几分相似，由四条主街和七条横街构成，共计二十八个路口，对应的是天宫的二十八颗星辰。
一条主街沿河而建，长约二三里，是外来商贩聚集的地方，所以最为热闹，靠河的一侧大多用几根碗口粗的木桩支撑，当地人称其为吊脚楼，而这条街叫半边街。
万灵离川东县城不过百余里路，按刘四海和方修文的行进速度，也就一天的腿脚功夫。
一阵寒风袭来，方修文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跑着追上了刘四海。
过了清风桥，便算进了万灵村。
等方修文把骡子拴好，才发现月牙儿已挂在树梢。
没等方修文进门，旅馆老板吴老六一把将他拉进屋内，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门关上，还上了两条几十斤的横木。
方修文正纳闷，吴老六却开口埋怨道：“老刘啊，怎么今天这么晚，你还不懂规矩？”
规矩？方修文疑惑地望着刘四海。
刘四海没有理会他，而是找了张靠墙的桌子坐下，应声道：“这几天阴雨绵绵，路不好走……”，吴老六也不听他讲完，提上来一壶烫好的老白干，又吩咐伙计给二人煮了两碗小面。
方修文跟着坐在旁边的长条凳上，用力地拍掉裤腿上的泥巴，趁机环顾四周。
店内斑驳的墙中央挂着一幅伟人的画像，庄重肃穆，几盏油灯给原本暗淡的房间，增添了几分空洞。
可能是离河太近的缘故，店内充斥着一股发霉的味道，令人作呕。
三个身着旧棉袄的男人靠着窗户边烫着火锅大口吃酒，肥头大耳的叫张三，抽着旱烟的叫李四，被辣得满头大汗的是王五，通过谈话内容，可以初步判断他们应该是沿河拉船的纤夫。
此外，在靠楼梯的角落，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怀里抱着一个玻璃热水瓶，独自喝酒。
借着跳跃的光线，方修文发现这老头着装打扮极为讲究，与周围的人和物一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见是刘四海，便凑上前来探听明天放映什么影片，刘四海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逗他取乐：“你想看什么？我就给你放什么！”。
小伙计知道刘四海和他打马虎眼，准备起身离开。
刘四海见状一把将他的手按在桌上，示意让他继续坐下，并把头靠过去低声地问：“狗蛋，这老头是谁？好像从没见过！”
狗蛋扭头轻瞥了一眼墙角的老头，大大咧咧地说道：“他呀，在咱这地儿都住满一个月了，具体是什么来头搞不清楚，只知道送他来的人里好像有县里的干部。”
“听掌柜的说，好像是从香……香什么来着。不不不，是台湾回来的，这老头脾气挺怪，平时我找他搭话，他也不理！”狗蛋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刘四海一听来了兴致，继续问东问西。
狗蛋调皮地说：“你得先告诉我明天放映的电影是不是《少林寺》，说了我就告诉你！”。
狗蛋知道刘四海逗他玩，所以没等刘四海回答，便起身离开，刘四海坐在长凳上朝他屁股猛地踢了一脚，又盯了老头几眼，大口地吃起面来。
“小兄弟，刚才你们进村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张三突然诡异地笑着问方修文。
“啥东西？”方修文脑袋上挂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少说废话，这么大碗面还堵不了你的嘴！”刘四海用筷子敲了敲方修文的碗说道。
“我说呀，你俩胆子也忒大，这个点还敢在外面折腾……”李四见状，也忍不住搭话。
“我看哪，不是胆大，是嫌命够长……”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个没完。
刘四海没有理会他们，喝完面汤提着放映设备上了楼，方修文赶紧放下筷子紧随其后。
经过年久失修的木楼梯，顿时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方修文进了房间，借着油灯微弱的光亮，看见靠墙的两侧分别摆放着两条长木凳，长凳之上分别搁了一张门板，门板上又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而稻草上是一床上了年头的棉絮，棉絮上是一层厚厚的灰和发霉的味道，这年头啊，连旅馆的生意也不好做。
一股凉风透过缝隙吹了进来，方修文轻轻地推开窗往外窥探，只听见外面一阵淅淅索索的响动，啥也没看见。
刘四海一步跨过来，一把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狠狠地瞪了方修文一眼，正当他以为要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只见刘四海熟练地从门后的布袋里取出几支立香，在油灯上点燃后，朝着窗户拜了几拜，嘴里说了一句话，让方修文顿感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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