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弟子乔逊见过师傅。”乔逊向一个方向拱手作揖，封絮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赫然就是那位深居简出的先生。
王诘略微点点头，他就这样在她之前拜进了师傅门下。
钟子玄不知道何时醒了。
“走吧，来了新人，待会儿师傅要来找我们了。”
他跳到封絮的树杈上来接应她，拉起封絮的手带她下树。
乔逊少言少语，他们三人虽经常碰面，但是他从未开口对她说过一个字。
她第一次同他交谈，是看见他在溪水边洗衣服，寒冬里冰冷刺骨的溪水让这位养尊处优的贵族公子吃足了苦头。
封絮看见他满是冻疮的手，微微蹙眉，蹲下身子，伸出手抓住了他被冻得通红的手。
他像一只被吓到的小动物，攥紧了手里的衣物，被吓得一抖，满目惊慌，“姑、姑娘，你、你干什么。”
“你洗衣服不用皂角怎么洗得干净？”
“等会儿我去烧了热水，我帮你洗干净，你这手再这样洗下去要烂了，去钟子玄那拿些药擦擦，去年他生冻疮的时候，先生给他配了药。”
“不、不用麻烦姑娘了。”面色通红的钟子玄摆手拒绝道。
封絮头一次碰到这么羞赧的少年郎，“没事的，只要你每日把先生教给你的东西再教授给我，我以后就帮你洗衣服。”
那时的王诘觉得封絮的年岁太小，只教些简单的东西给她，她总是以帮钟子玄洗衣服为交换，让钟子玄教她东西。
“姑娘不用帮我洗衣服的，姑娘想学什么我都会如实告知。”他腼腆地笑笑，像是一只人畜无害的红眼睛兔子。
封絮想起了钟子玄将脏衣服丢给她的赖皮摸样，狠狠得磨了磨牙，她以后再也不会帮钟子玄洗衣服了。
“好啊，你跟我过来，我教你怎么烧热水，皂角也被我放在了厨房。”
“多谢姑娘。”他抱着木桶，不方便行礼作揖，只能放弃。
“我叫封絮，以后别姑娘姑娘的叫，我总有一天会拜进先生的门下的，你年岁比我大，可以提前叫我师妹。”
少年腼腆一笑，咬字清晰，“多谢师妹。”温煦和暖，在冬日的寒风凛冽里显得那么温柔。
街市上人声鼎沸，秋风飒爽，天高云淡，他们行至一处众多商铺林立的街市就下了轺车。
“这件如何？”乔逊见她发呆，拿起手里的折扇在她眼前挥了一挥，笑容浅淡。
那回忆里总是红着脸给她作揖的少年郎，现在成为了一位温润端方的翩翩公子。
折扇在空中旋了一圈，指向了一件淡紫色的罗裙，上绣几束粉白色的铃兰花瓣，衣袖宽大，是魏国时新的样式。
“可以。”封絮并不在意穿着打扮，只当是乔逊想要送她的谢礼。
他的目光一转，看向了另一处，那些布匹在日光之下泛着奇异的光泽，像是用珍鸟的羽雀织成的。
“这些布匹看着像是刚织成的，纹路似乎少见。”
乔逊走上前几步，低眉细细瞧着一匹杏色的云锦，纹路细致，像是流云清风一般，布料的重量似乎也比寻常要轻一些。
“公子好眼力。”掌柜恭维道。
“这样的一匹布料多少金？”
“十金。”
十金够一户普通百姓人家生活一年，即使是在这类专供王公贵族的布匹中也是高价了。
“往年不是这个价，你们这新织成的云锦，用的可是楚国的生丝？”他笑意温和，似只是寻常闲聊。
封絮心中思忖，乔府自家也有做丝绸生意的，他定是一早就得知了今年楚国的生丝涨价的事。
“是的。近期只有楚国商人送了生丝入城，若是不用，织娘该如何开工呢？现下无论是绮罗坊还是各处大大小小的布庄，这云锦都是这个价格。”
乔逊转头看向封絮，“絮儿，我看你对这些衣裙兴致缺缺，不如买些布匹，选个喜欢的样式差人去做？”
云锦虽然涨价，但于乔府这些高门大户而言，也只是多给了一些钱的区别。
她伸手轻轻扯了扯他宽大的月色衣袖，缓缓摇头，“乔郎，我想起一些事，衣裙之事先放一放。”
两人走出了锦绣阁。
封絮双眉微蹙，想起了昨日在城门遇见的景象。
“魏国以织锦技艺闻名天下，蚕事不兴，生丝大多依赖于楚国，现在楚国有意为难魏国，魏国百姓恐怕难以维持生计。”
乔逊眸色渐冷，面若寒霜，“楚王暴戾贪婪，又怎能以常理度之。魏国专设丝苑管生丝买卖之事，也不知这价格是如何谈下来的？”
“若是与他国贸易往来……”
“楚国物阜民丰，生丝产量最多，齐国燕国虽有往来，但路途遥远，往年也甚少贸易往来，不能缓燃眉之急。”
封絮闻言不再说话，想来即使魏国乔氏家世深厚，也不是大小事务都能插手管辖。
她见到离开时的街景与来时不同，心里有些疑惑。这条道上全是高门大户，飞檐翘角，气势恢宏。
街头那户最大的院落的门口聚集了许多平头百姓。
“那是谁的府邸？”她初来乍到，对于魏国的都城了解甚少。
“魏相蔡庭。”
封絮想起了魏王火烧玉谷的那次计谋，原本并不可行之事，却被将士们运送而来的数万桶桐油解决了，能随行魏王，并给他出谋划策的想来就是这位魏相了。
乔逊停住了脚步，听到了那些百姓所求之事，面色并不好看。
“魏丞相，楚国商贾的生丝一车要价六金，都被那些商户加价买走了，这可让我们怎么办啊？”
“是啊是啊。”
“我们一车布匹也不过十金，一车生丝只能织成半车布匹，我们这不是在做赔本的生意吗？”
“......”
门前的众人争论不休，蔡府大门紧闭，无人进出，封絮与乔逊并未再靠近。
一位管事模样打扮的人从后门出，却向两人走了过来。
“乔公子，我家丞相有事邀公子相商，不知公子可有时间？”
乔逊微微颔首，“劳烦管事在前方领路。”
王诘略微点点头，他就这样在她之前拜进了师傅门下。
钟子玄不知道何时醒了。
“走吧，来了新人，待会儿师傅要来找我们了。”
他跳到封絮的树杈上来接应她，拉起封絮的手带她下树。
乔逊少言少语，他们三人虽经常碰面，但是他从未开口对她说过一个字。
她第一次同他交谈，是看见他在溪水边洗衣服，寒冬里冰冷刺骨的溪水让这位养尊处优的贵族公子吃足了苦头。
封絮看见他满是冻疮的手，微微蹙眉，蹲下身子，伸出手抓住了他被冻得通红的手。
他像一只被吓到的小动物，攥紧了手里的衣物，被吓得一抖，满目惊慌，“姑、姑娘，你、你干什么。”
“你洗衣服不用皂角怎么洗得干净？”
“等会儿我去烧了热水，我帮你洗干净，你这手再这样洗下去要烂了，去钟子玄那拿些药擦擦，去年他生冻疮的时候，先生给他配了药。”
“不、不用麻烦姑娘了。”面色通红的钟子玄摆手拒绝道。
封絮头一次碰到这么羞赧的少年郎，“没事的，只要你每日把先生教给你的东西再教授给我，我以后就帮你洗衣服。”
那时的王诘觉得封絮的年岁太小，只教些简单的东西给她，她总是以帮钟子玄洗衣服为交换，让钟子玄教她东西。
“姑娘不用帮我洗衣服的，姑娘想学什么我都会如实告知。”他腼腆地笑笑，像是一只人畜无害的红眼睛兔子。
封絮想起了钟子玄将脏衣服丢给她的赖皮摸样，狠狠得磨了磨牙，她以后再也不会帮钟子玄洗衣服了。
“好啊，你跟我过来，我教你怎么烧热水，皂角也被我放在了厨房。”
“多谢姑娘。”他抱着木桶，不方便行礼作揖，只能放弃。
“我叫封絮，以后别姑娘姑娘的叫，我总有一天会拜进先生的门下的，你年岁比我大，可以提前叫我师妹。”
少年腼腆一笑，咬字清晰，“多谢师妹。”温煦和暖，在冬日的寒风凛冽里显得那么温柔。
街市上人声鼎沸，秋风飒爽，天高云淡，他们行至一处众多商铺林立的街市就下了轺车。
“这件如何？”乔逊见她发呆，拿起手里的折扇在她眼前挥了一挥，笑容浅淡。
那回忆里总是红着脸给她作揖的少年郎，现在成为了一位温润端方的翩翩公子。
折扇在空中旋了一圈，指向了一件淡紫色的罗裙，上绣几束粉白色的铃兰花瓣，衣袖宽大，是魏国时新的样式。
“可以。”封絮并不在意穿着打扮，只当是乔逊想要送她的谢礼。
他的目光一转，看向了另一处，那些布匹在日光之下泛着奇异的光泽，像是用珍鸟的羽雀织成的。
“这些布匹看着像是刚织成的，纹路似乎少见。”
乔逊走上前几步，低眉细细瞧着一匹杏色的云锦，纹路细致，像是流云清风一般，布料的重量似乎也比寻常要轻一些。
“公子好眼力。”掌柜恭维道。
“这样的一匹布料多少金？”
“十金。”
十金够一户普通百姓人家生活一年，即使是在这类专供王公贵族的布匹中也是高价了。
“往年不是这个价，你们这新织成的云锦，用的可是楚国的生丝？”他笑意温和，似只是寻常闲聊。
封絮心中思忖，乔府自家也有做丝绸生意的，他定是一早就得知了今年楚国的生丝涨价的事。
“是的。近期只有楚国商人送了生丝入城，若是不用，织娘该如何开工呢？现下无论是绮罗坊还是各处大大小小的布庄，这云锦都是这个价格。”
乔逊转头看向封絮，“絮儿，我看你对这些衣裙兴致缺缺，不如买些布匹，选个喜欢的样式差人去做？”
云锦虽然涨价，但于乔府这些高门大户而言，也只是多给了一些钱的区别。
她伸手轻轻扯了扯他宽大的月色衣袖，缓缓摇头，“乔郎，我想起一些事，衣裙之事先放一放。”
两人走出了锦绣阁。
封絮双眉微蹙，想起了昨日在城门遇见的景象。
“魏国以织锦技艺闻名天下，蚕事不兴，生丝大多依赖于楚国，现在楚国有意为难魏国，魏国百姓恐怕难以维持生计。”
乔逊眸色渐冷，面若寒霜，“楚王暴戾贪婪，又怎能以常理度之。魏国专设丝苑管生丝买卖之事，也不知这价格是如何谈下来的？”
“若是与他国贸易往来……”
“楚国物阜民丰，生丝产量最多，齐国燕国虽有往来，但路途遥远，往年也甚少贸易往来，不能缓燃眉之急。”
封絮闻言不再说话，想来即使魏国乔氏家世深厚，也不是大小事务都能插手管辖。
她见到离开时的街景与来时不同，心里有些疑惑。这条道上全是高门大户，飞檐翘角，气势恢宏。
街头那户最大的院落的门口聚集了许多平头百姓。
“那是谁的府邸？”她初来乍到，对于魏国的都城了解甚少。
“魏相蔡庭。”
封絮想起了魏王火烧玉谷的那次计谋，原本并不可行之事，却被将士们运送而来的数万桶桐油解决了，能随行魏王，并给他出谋划策的想来就是这位魏相了。
乔逊停住了脚步，听到了那些百姓所求之事，面色并不好看。
“魏丞相，楚国商贾的生丝一车要价六金，都被那些商户加价买走了，这可让我们怎么办啊？”
“是啊是啊。”
“我们一车布匹也不过十金，一车生丝只能织成半车布匹，我们这不是在做赔本的生意吗？”
“......”
门前的众人争论不休，蔡府大门紧闭，无人进出，封絮与乔逊并未再靠近。
一位管事模样打扮的人从后门出，却向两人走了过来。
“乔公子，我家丞相有事邀公子相商，不知公子可有时间？”
乔逊微微颔首，“劳烦管事在前方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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