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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刚过了年关,封絮就听闻魏国与其他五国已经在逢泽会盟,共商大事。

    原来秦国的风声鹤唳来源于此,六国正在谋划着共分秦国,并且派出特使笼络秦国陇西边境外虎视眈眈的戎狄部族,给出了将秦国境内的陇西、云中、九原、阴山以及漠北的草原分给戎狄的承诺。

    这种大事魏国上下无人不知,只是只有魏王挑选的信任之人才能参与这次会盟。

    乔家得到消息时,此次会盟的大致内容已经敲定下来,之后便是六国君王每隔一段时间便有的聚会与商议。

    封絮循着苏绾儿在安邑的事迹,在安邑已经逛了一圈,但始终没有人能告诉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似乎苏绾儿留下的的缥缈音讯都指向了魏国之外的广袤天地。

    乔逊来找她时,脸上挂着真切的笑意,他道,“魏王此次要与五国的君主御猎,他此次出行指明要带上我,并且还允我带上家眷前去。”

    “我看你在府中也有些无聊,不如这次跟我一同去。正好将近开春,等到了齐国境内已是春日,日头也好,出去走走也好。”

    封絮问道,“是在哪个御狩场?”

    “齐国,据说齐王的苑囿足足有方圆四十里。”

    封絮想起了苏绾儿在齐魏交界处救下了端木圭,齐国说不定会有苏绾儿的行踪,但是端木圭花万金都没有寻到的故人,不知道她是否能有这个机缘。

    “几日后出发?”

    “三日。”

    三日之后,封絮为了方便还是换下了女子的衣裙,穿上了更简便的男子简装。

    从魏国安邑出发到齐王的御狩场,路程要一月有余,为了消磨时间,她们带上了乔府书房的许多珍藏古籍。

    魏王即将离开魏国,便留下了乔喆与丞相监国,乔逊倒是没有再带别人,只带了几个平常照顾他衣食起居的仆从。

    封絮不习惯别人照顾,便没有说要带上侍女。

    “你对六国分秦如何看?”乔逊坐在轺车上,与封絮重新开启了一局棋局。

    “六国合则魏国势大,但是其他五国都各有图谋,这次联盟魏国必败。”

    封絮落子结束,然后等着正在思索的乔逊落子,她继续道,“就拿戎狄部族来讲,人人都知道戎狄是秦国的后患,秦国怎么会不除。”

    乔逊笑眯眯地拾起黑子,堵住了封絮的退路,“对,秦人与戎狄百年积怨,十战九胜,戎狄部族于秦国而言并不足为敌。若我是秦人,我会选择分而化之,以除后患。魏王见秦军除了后患,定不敢贸然发兵,更何况他若是发兵,身后便是势力强大的齐国。”

    “所以第一局,是魏国输了。”乔逊看着封絮苦恼地思索着对策,不急不缓地拿起碧玉茶盏啜饮一口。

    封絮落下了白子,开口认输,“好吧,这局棋是我输了。”

    封絮看着棋盘之上的走势,在心中复盘,眉宇间尽是思索,“这连五国攻秦的谋划是蔡丞相提出的吧?”

    “这我倒不是很清楚,我得知消息时,六国已在逢泽会盟。”

    封絮抬眼看他,见他笑意不减也不再深究,魏国局势如何,她原本就无需在意,她终归是要离开的,而且凭乔逊的才智,他想要的东西总归是会得到的。

    一行人行了将近四十余日的行程,才到了戒备森严的齐王苑囿。

    封絮也跟乔逊说明了她此次来齐国的来意,乔逊也应允御狩结束之后,会陪她去寻苏绾儿的踪迹。

    齐王喜欢狩猎,他的御狩场地是七国之中最大的,他在苑囿之中的行辕自然也是最大的。

    六国联盟盟主推选的是余势未消的魏国,但是此次邀约御狩,齐王却没有把位于主位的行辕给让出来,而让后来的魏王居住在更下一等的行辕。

    魏王到了之后才知道此事,面色不虞,但也知道现在到了人家的地盘上,只能忍气吞声。

    乔逊与封絮比魏王先到了场地,魏王到了自然得出来迎驾,封絮行礼结束起身之时,正好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人。

    那是乔逊曾经向洞春香打听过的人,宋思远。

    他随行魏王左右,看得出来魏王似乎对他十分信任,腰间佩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想来是魏王赏赐给他的。

    “丞相府的中庶子?”封絮道,“没想到国无恒定之势,人也是如此。”

    御狩场之外来了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个红衣甲士。那马几乎是刚到了御狩场门口便倒地不起,口吐白沫。

    “小人有急事求见魏王,还请让我通行。”那红衣甲士手里拿着令箭,面色着急。

    守门的将士检查了一通,就放了行,差人带他去见魏王。

    魏王还没走到那富丽堂皇的行辕之中,就被这红衣甲士给拦下了,“小人有事禀报大王。”

    楚王见这边出了事,派了人过来,魏王原本心情就不佳,见周围又过来了一些人,不耐烦地挥挥手,“有事便说。”

    “秦人假冒六国特使派人去戎狄部族商谈,让戎狄提前出兵,现在戎狄部族的大军已被秦军歼灭于洮水谷......”

    “那些蛮夷部族,都是些没有脑子的蠢货......”魏王面色阴沉,一挥衣袖进了行辕。

    那被楚王派来的侍卫听了这话,面色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禀了,楚人对于位居中原的魏国而言也是蛮夷落后之人。

    魏王这边入了行辕自然发了一通脾气,心中对于提出连五国攻秦的相父也难免怨怼,他招招手让宋思远上前来。

    “先前你说要暂缓出兵,倒是稳重得多。若是相父不坐这个位置,我魏国的丞相便交由你做。”

    宋思远连忙拱手推辞,他知道魏王不过是出言试探,若他真夸下了海口,必定会招来横祸。

    他出了魏王行辕,心下略微安定,他并不是魏国人,而是来自弹丸之地宋国,自知宋国迟早被周遭大国吞噬殆尽,只好出来谋求生路。

    否则若是做了奴隶可是三代都不一定翻得了身的。

    魏国人才辈出,他也是苦苦等了六年才好不容易有了在魏王面前进言的机会,这次进言也让他取得了魏王的宠信,只是秦国在这生死劫难之前,定不会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