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山风呼啸而过，山洞之中柴禾噼啪作响，封絮听着山谷之中马蹄哒哒的声音，辗转难眠。
天光大明，公孙苌弘揉着抽疼的头从床上起身。
这时，就听到齐王派了侍从来寻他入宫，他一问才知道自己一连睡了三日，魏国残兵一并被埋伏的齐军伏击于山谷，魏国上将军乔喆也死于这次伏击。
齐军大胜，魏国损失惨重，齐王大悦，邀他去王宫参加庆功宴。
这次的庆功宴是真正的庆功宴。
公孙苌弘闻言，一向沉静冷肃的眉眼慢慢舒展。
他步履轻松地随着侍从入了王宫，却不知道等待着他的是越发忌惮与猜疑的齐王。
兵围大梁与伏击残军都已经成功，公孙苌弘此刻在心中谋算着要走的第三步险棋，他想要真正地围困大梁，试一试魏国的深浅。
此时的魏国经由两次战败，又是连上将军都已经死在了山谷之中，正是士气最低落的时候。
这简直是一个天赐的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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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快马疾行的封絮总算赶到了阔别已久的魏国旧都安邑。
原本王室迁移到了大梁，魏国的大臣都应该陆续赶往大梁安居，但是乔府除了乔喆去了新都，其余家眷一律都留在了安邑。
这座位于秦国故地两面夹击包围的故都，反而与魏国频繁出兵的景象格格不入。
封絮知道，除了大梁留有三万守军拱卫国都之外，安邑必定还留有士兵，魏国不可能不留一点后手。
她来到乔府门前，门前却是一片寂静，似乎格外萧瑟。
封絮想起了她第一次入安邑时的景象，恍若就是在昨天发生的事，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媪此刻又在哪里做些什么呢？
任叔叹了一口气，为她敲响了乔府的大门，等了许久，才有守门的小童来接应她。
“封、封姑娘？你回来了！”那有着圆圆眼睛的门童已经长高了许多，封絮现在得抬头看他了。
“我想见见你们公子。”
门童闻言有些支支吾吾，他知道凭着他们公子与封姑娘的关系，他无权说些什么。
但是此时的乔逊正处于一个窘迫难堪的境地，他知道乔逊一定不愿意让封姑娘见到如此落魄的他。
门童为他们打开了大门，封絮这才发现，此时的乔府挂满了白色的挽联，大堂也已经被改成了灵堂，那斗大的横幅似是让人一眼就知道乔府的主人家已经辞世。
乔府的女眷一身缟素，在灵堂的牌位面前痛哭不止，不止是为了失去自己的父亲、丈夫而哭，还有魏国的战败、国都的危难。
乔喆的尸首在那断肢染血，马革裹尸的山谷，魏国只有少量逃兵走出了那山谷，为魏王带去了兵败的消息。
除此之外，无人生还。
灵堂正中央的棺材里只有一副衣冠。
封絮顿住了去寻乔逊的脚步，上前去为乔将军上了三炷香，她知道她现在做这些似乎毫无用处，但是她仍然在他的牌位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她的心中没有丝毫悔意，那颗柔软良善的心仿佛结成了冰，变得更加坚硬顽强。
乔老夫人看着她，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欣慰，她牵着她的手，虽然哀恸万分，但仍旧为封絮能在此刻回到乔府而高兴。
“好孩子，去看看逊儿吧。”
封絮推开乔逊那座静雅清幽的小院时，第一次被那杂草丛生荒芜的景象给吓到了，一向讲究的乔逊显然没有让仆人进院子打理，也没怎么出过院子。
她从乔老夫人那知道的消息，自从乔喆领兵攻打新郑，乔逊就没出过院子，甚至可能没出过书房。
封絮敲响了书房的门，她听到了一声疲惫到了极点的问询声。
“有什么事？”
“是我，封絮。”封絮见门没有被栓上，径直推开了门，书房里的檀香即将燃尽，袅袅的烟雾缓缓飘向木椽。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颓丧的模样。
他的下巴上满是青茬，头发虽然全部束了起来，但两侧散落了几缕墨发。
只有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温和，他的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似是在宽慰着满目担忧的封絮。
“有些可惜了，你再次见到我，我还是这般落魄的模样。”他笑着望向她，眼底有些失落，有些自厌自弃。
但是乔逊却不想将自己的情绪展露在封絮面前，如果是其他人，他可以不要这脸面，但是在封絮面前，他不想这般。
“师兄......”
封絮这般唤他，倒是让乔逊想起了仍然在玉谷求学的少年时期，踌躇满志不知世事艰险，想要名扬天下名垂青史，出将拜相勤王治国。
只是等他真正地入了这俗世中，却发现所有的所有都是有代价的。
“乔郎。”封絮想了想，还是换了个称呼，“魏军出兵必败，你不可能不事先清楚。”
封絮想起了公孙苌弘在齐王面前分析魏军的排兵布阵，“或者说，齐国如果不入局，魏军必胜，但是只要齐国进来横插一脚，那陈兵八万的魏国公子申只不过是一个摆设，魏军必败。”
“魏军大败不是你想要见到的结果吗？”封絮一语中的。
乔逊苦笑，但是却否认不得，他知道这世上若是说有谁最了解他，第一是师傅，第二便是封絮了。
封絮见他不否认，继续道，“你只是对乔将军有些歉疚，在你的预想之中，魏军虽败，但是乔喆是一定会撤回拱卫国都的，只是让你没想到的是，齐军会埋伏在乔将军撤回必经的山谷之中......”
“你后悔吗？”封絮问出这话时，似乎也在问询自己。
乔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他抿着唇不说话，封絮从他的神情中已经得知了答案。
“齐王的背后是公孙师弟吧。”他虽是在问话，但是心中仿佛已经得到了答案，公孙苌弘伏击成功，必定会乘胜追击。
封絮不言不语，她原本一直没有想通乔逊为什么一定要魏国大败，甚至是将先前变法练成的新军统统送至敌人的尖刀下。
现在的她亲自来见了乔逊一面，好像知道了答案。
她意识到了温文尔雅、文静自持的乔逊的内里实则比那些表面狠厉的人物更加阴残。
他想要借刀杀人。
天光大明，公孙苌弘揉着抽疼的头从床上起身。
这时，就听到齐王派了侍从来寻他入宫，他一问才知道自己一连睡了三日，魏国残兵一并被埋伏的齐军伏击于山谷，魏国上将军乔喆也死于这次伏击。
齐军大胜，魏国损失惨重，齐王大悦，邀他去王宫参加庆功宴。
这次的庆功宴是真正的庆功宴。
公孙苌弘闻言，一向沉静冷肃的眉眼慢慢舒展。
他步履轻松地随着侍从入了王宫，却不知道等待着他的是越发忌惮与猜疑的齐王。
兵围大梁与伏击残军都已经成功，公孙苌弘此刻在心中谋算着要走的第三步险棋，他想要真正地围困大梁，试一试魏国的深浅。
此时的魏国经由两次战败，又是连上将军都已经死在了山谷之中，正是士气最低落的时候。
这简直是一个天赐的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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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快马疾行的封絮总算赶到了阔别已久的魏国旧都安邑。
原本王室迁移到了大梁，魏国的大臣都应该陆续赶往大梁安居，但是乔府除了乔喆去了新都，其余家眷一律都留在了安邑。
这座位于秦国故地两面夹击包围的故都，反而与魏国频繁出兵的景象格格不入。
封絮知道，除了大梁留有三万守军拱卫国都之外，安邑必定还留有士兵，魏国不可能不留一点后手。
她来到乔府门前，门前却是一片寂静，似乎格外萧瑟。
封絮想起了她第一次入安邑时的景象，恍若就是在昨天发生的事，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媪此刻又在哪里做些什么呢？
任叔叹了一口气，为她敲响了乔府的大门，等了许久，才有守门的小童来接应她。
“封、封姑娘？你回来了！”那有着圆圆眼睛的门童已经长高了许多，封絮现在得抬头看他了。
“我想见见你们公子。”
门童闻言有些支支吾吾，他知道凭着他们公子与封姑娘的关系，他无权说些什么。
但是此时的乔逊正处于一个窘迫难堪的境地，他知道乔逊一定不愿意让封姑娘见到如此落魄的他。
门童为他们打开了大门，封絮这才发现，此时的乔府挂满了白色的挽联，大堂也已经被改成了灵堂，那斗大的横幅似是让人一眼就知道乔府的主人家已经辞世。
乔府的女眷一身缟素，在灵堂的牌位面前痛哭不止，不止是为了失去自己的父亲、丈夫而哭，还有魏国的战败、国都的危难。
乔喆的尸首在那断肢染血，马革裹尸的山谷，魏国只有少量逃兵走出了那山谷，为魏王带去了兵败的消息。
除此之外，无人生还。
灵堂正中央的棺材里只有一副衣冠。
封絮顿住了去寻乔逊的脚步，上前去为乔将军上了三炷香，她知道她现在做这些似乎毫无用处，但是她仍然在他的牌位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她的心中没有丝毫悔意，那颗柔软良善的心仿佛结成了冰，变得更加坚硬顽强。
乔老夫人看着她，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欣慰，她牵着她的手，虽然哀恸万分，但仍旧为封絮能在此刻回到乔府而高兴。
“好孩子，去看看逊儿吧。”
封絮推开乔逊那座静雅清幽的小院时，第一次被那杂草丛生荒芜的景象给吓到了，一向讲究的乔逊显然没有让仆人进院子打理，也没怎么出过院子。
她从乔老夫人那知道的消息，自从乔喆领兵攻打新郑，乔逊就没出过院子，甚至可能没出过书房。
封絮敲响了书房的门，她听到了一声疲惫到了极点的问询声。
“有什么事？”
“是我，封絮。”封絮见门没有被栓上，径直推开了门，书房里的檀香即将燃尽，袅袅的烟雾缓缓飘向木椽。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般颓丧的模样。
他的下巴上满是青茬，头发虽然全部束了起来，但两侧散落了几缕墨发。
只有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温和，他的嘴角挂上了一丝笑意，似是在宽慰着满目担忧的封絮。
“有些可惜了，你再次见到我，我还是这般落魄的模样。”他笑着望向她，眼底有些失落，有些自厌自弃。
但是乔逊却不想将自己的情绪展露在封絮面前，如果是其他人，他可以不要这脸面，但是在封絮面前，他不想这般。
“师兄......”
封絮这般唤他，倒是让乔逊想起了仍然在玉谷求学的少年时期，踌躇满志不知世事艰险，想要名扬天下名垂青史，出将拜相勤王治国。
只是等他真正地入了这俗世中，却发现所有的所有都是有代价的。
“乔郎。”封絮想了想，还是换了个称呼，“魏军出兵必败，你不可能不事先清楚。”
封絮想起了公孙苌弘在齐王面前分析魏军的排兵布阵，“或者说，齐国如果不入局，魏军必胜，但是只要齐国进来横插一脚，那陈兵八万的魏国公子申只不过是一个摆设，魏军必败。”
“魏军大败不是你想要见到的结果吗？”封絮一语中的。
乔逊苦笑，但是却否认不得，他知道这世上若是说有谁最了解他，第一是师傅，第二便是封絮了。
封絮见他不否认，继续道，“你只是对乔将军有些歉疚，在你的预想之中，魏军虽败，但是乔喆是一定会撤回拱卫国都的，只是让你没想到的是，齐军会埋伏在乔将军撤回必经的山谷之中......”
“你后悔吗？”封絮问出这话时，似乎也在问询自己。
乔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他抿着唇不说话，封絮从他的神情中已经得知了答案。
“齐王的背后是公孙师弟吧。”他虽是在问话，但是心中仿佛已经得到了答案，公孙苌弘伏击成功，必定会乘胜追击。
封絮不言不语，她原本一直没有想通乔逊为什么一定要魏国大败，甚至是将先前变法练成的新军统统送至敌人的尖刀下。
现在的她亲自来见了乔逊一面，好像知道了答案。
她意识到了温文尔雅、文静自持的乔逊的内里实则比那些表面狠厉的人物更加阴残。
他想要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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